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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玥:“啊。”

盛文修没睡,卧室里开着床头灯,他倚着床头板,手里拿着本厚厚的十六开的书,歪头望着她。

他五官被光的阴影衬得立体感更强,同时整个人被圈在灯光下的光环里,又柔和了他的线条,好看得十分有意境。

唐玥咬了咬唇,这一刻觉得自己可耻得花痴了。

盛文修轻勾起一抹笑意,缓声问道:“大半夜的,神珠婆婆是在?”

唐玥慌张地退回去关门,“啊,我,你,睡不……没事了。”

砰地一声,她关上门。

唐玥在门口尴尬得直拍脸。

可十秒钟后,就又说服了自己,反正她喜欢他,认定了他,也没什么害羞的,再次推门进去,“我想陪着你。”

她眨了眨眼,“你叫我婆婆,我叫你孙子,你会生气吗?”

盛文修失笑出声,“我会打你。”

还好,他还能开玩笑,唐玥笑说:“我学过两年格斗的。”

他张开手臂,唤她:“过来。”

唐玥愉悦地笑开,噗通跳上他的床,掀开他被子钻了进去,“修修哥哥不会对我做什么吧?”

盛文修放下书,关灯,搂她入怀,“今天不会。”

他怀抱很热,气息很暖,还有他身上洗浴过后的木瓜香味儿。

唐玥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认定了他身上的味道是木瓜香,可能只是因为她喜欢吃木瓜。

伴着他清新带甜的味道,没两分钟,房间里响起她均匀的呼吸声,就只剩下盛文修一个睁着眼。

温柔的视线,望不到黑暗里她的脸廓,他依旧温柔。

许久,亲吻她的发。

他的女人,美好得叫他心尖儿跳得厉害。

第二天一早,唐玥像只永远用不完劲儿的小狮子,拽着盛文修一起出去晨跑。

家里健身房实在枯燥没情|趣,沿别墅里的绿化小路跑起来多有趣。

俩人体力都不错,边跑边聊天,呼吸还保持得均匀。

唐玥倒着跑,小辫儿随着她的动作左飞右飞,边问他,“我听过一些案例,父母的家暴行为传给子女的,也听过没有传给子女的,你说家明哥会不会也家暴呢?那场聚会,男生蛮多的,有没有可能激发了他的火气,回家打韩梦,意外错手杀了她?他报复我们是因为怨恨我们,觉得我们是间接凶手?”

她身后有树枝,盛文修拉住她,绕开跑,他说:“不好说,司家尧性格怎么样?”

唐玥仔细观察他面部表情,没有细微的醋意,方道:“高冷,嚣张,有股狠劲。”

盛文修补充道:“还很有忍耐力。”

唐玥脚步慢了下来,认真道:“我觉得司家尧心理上不会有问题,而且他也不像是会被打到大的。不过他初中开始就住校了,大学时候放假也经常留校打工。但是大学的时候,他跟我提起过他爸妈,都挺关心他的样子,没有过恨意。”

盛文修若有所思道:“我去过几次教授家,在家里的都是师母和司家明。”

“那司家尧很有可能真的不知道他父亲家暴啊?”

盛文修曾做过律师的原因,对于他没有证据的事,不会下死定论,只道:“我每次去教授家的时候,师母脸上是没有伤。”

所以还是很有可能司家尧并不知情,唐玥抿了抿嘴,问:“你做过离婚律师,接触过很多家暴起诉离婚的案例吧?”

盛文修帮她拉伸肩膀,边说:“像汪晓光妈妈那样的女性比较多,长期受虐打,又觉得离不开丈夫,被家暴一次就提出离婚的女人几乎没有。”

唐玥喟叹道:“可是家暴有一就有二。”

唐玥约司家明碰面的时间在中午,一家涮羊肉店,这样的店有气氛,更容易掏心窝。

盛文修上午正常上班,中午时带着他三位朋友一起去店里吃饭,其中只一位女士,便是心理医生夏医生。

如果在大厅里看到仅盛文修和夏医生两个人的话,会引起司家明怀疑,人多则不会。

唐玥和司家明俩人先到店里,点了菜,火锅蒸汽热闹地上升着,唐玥要了两瓶酒,给司家明斟上。

司家明笑道:“小玥啊,你这是有事要求我吗?”

唐玥乐了,“虽然说我确实有事儿求你,但家明哥你说得这么直白,我多尴尬啊。”

司家明摆摆手,轻碰杯道:“你说吧。”

俩人这会儿正要进正题,盛文修带着他的朋友们进店,盛文修过来和唐玥司家明打招呼。

“家明哥。”

他看看司家明,又揉了揉唐玥脑袋,“早上怎么没说中午来这儿吃,还约了家明哥?”

唐玥一脸尴尬道:“你也没说你来这儿吃啊。”

她看着他身后的几人,“都是你朋友?我用过去打声招呼吗?”

盛文修摇头笑笑,“不用,你吃吧。家明哥,麻烦你看着点儿她,蘸料别让她放太多辣。”

司家明笑着点头,“来秀恩爱的是不是,快去吃饭吧。”

故意装作偶遇,打消司家明疑虑后,盛文修他们落座于唐玥斜后两桌,心理医生刚好能看到司家明的每个表情。

桌上两杯水,盛文修拿菜单点菜,夏医生若有似无地盯着司家明。

唐玥手挡着半侧脸,像是故意不要让盛文修看见她在谈什么似的问司家明,“是这样的,家明哥,我朋友汪晓光,她妈长期受家庭暴力折磨,晓光妹妹希望她妈妈能离婚,我让盛文修帮我给晓光妹妹找了个律师,是他师兄江沛,可是江师兄一直没给我消息,你不是也是律师吗,我就想问问你,晓光妈妈现在不是很同意离婚的意思,有没有可能是盛文修不想让我知道这家暴案子有难度、不好办,他就不让江师兄告诉我进度啊?”她故意将晓光妹妹和江律师的全名说完整,增加可信度。

说话间,唐玥一直在观察司家明的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但是她没发觉他有任何问题,她提起家暴这字眼的时候,司家明也只是仔细倾听的样子。

司家明思索道:“我主要是做金融方面的,家暴的离婚诉讼,我没接触过,我回去给你问问我朋友吧。”

唐玥懵了一瞬,“盛文修是离婚律师,他教授是离婚律师,他教授的儿子居然是金融律师?家明哥你不应该也是离婚律师吗?”

司家明笑道:“就因为我爸是离婚律师,我才去做金融律师的,不然每天都在他面前受管吗。”

说着,司家明的笑容沉了些,“很感谢盛文修一直照顾我爸,我和家尧都不敢去看他。你一直很崇拜你哥吧?假如有一天你哥疯了,你应该也不敢见他吧,心酸,心涩,想哭。”

唐玥安慰地给他倒了些酒,“我还没见过教授,听盛文修说教授以前是个很儒雅的人。”

司家明感叹道:“他啊,温文尔雅,就是我上学那会儿同学们给他的形容,我也一直觉得那是对他最好的形容。他对我和家尧,一直都很耐心,很慈祥,他对我们兄弟俩的教育,真的是很多家长都和他比不了,我如果有什么问题问他,他都会仔细查文献,再给我最准确的答案。”

唐玥见司家明情绪不太好,她笑着打岔,“可是司家尧就很高冷嚣张啊。”

司家明乐了,“被我惯的呗,他这个惹事精,从小到大,我没少在他身后给他收拾烂摊子。”

唐玥听着叹气,“他脸上的疤……”

司家明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喝酒。”

唐玥和司家明吃了一个多小时,她本想饭后消化食儿,和司家明一起逛逛街,但想起盛文修的嘱咐,不要单独和司家明或者司家尧待在一起,她就算了,末了请求司家明尽快给她关于家暴离婚起诉的答复,说晓光妹妹是她很疼的一个妹妹。

司家明笑着许诺,“放心吧,一定尽快给你答复。”

唐玥挥别司家明后,一个人开车回了家。

喝了黑咖啡,健身房运动了会儿,睡了一觉,等待盛文修回来和她说夏医生的观察结果。

然后,她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

她行李箱里的安全用品怎么不见了???

从印度回来后,行李箱放在盛文修家,她又从他家拿走,后来她再次从家带来,期间行李箱一直没打开过,因为里面都是夏天的衣服,没必要翻箱子。

现在夏季要来了,她想要找些薄的衣服出来。

却没看到哥哥们给的安全用品???

盛文修,肯定是被盛文修私藏了。

很有可能他在印度的时候,她让他帮忙找电话卡的时候,他就给顺走了。

可是她又不能问。

问了就显得她好像急着要做什么事情似的。

那就……再装作啥也不知道吧……

盛文修今天下班早,提前打招呼叫唐玥不要做饭,等他回来做。

唐玥就乐得等着。

她很喜欢看盛文修做饭的样子,每次看到他做饭,都觉得嫁给他、做他一辈子的老婆会特别的棒。

唐玥为了保持身材,不吃猪肉,吃牛羊肉鸡胸肉鱼肉海鲜,盛文修打开冰箱取了肉出来,放微波炉里解冻。

同居了这么久,他知道唐玥其实很嘴馋的,爱吃辣爱吃冰爱吃甜爱吃肉。

她就是硬忍呢,也或者是就在他面前硬忍呢。

今天打算给她多做些肉。

唐玥则在一旁切莲子剥心,要炖个莲子燕窝羹。

他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是在说她不应该剥心。

唐玥剥出绿心给他看,“莲子心太苦了嘛,你要是吃的话,我给你留着。”

盛文修漫不经心道:“改天和我去看看老中医,给你开两副调理的中药。”

唐玥没当回事儿,就是忽然想到了个笑话,随口笑道:“你还有老中医的朋友吗,是去治过手抖么。”

说完她就愣住了,祈祷盛文修没听过任何关于手抖的笑话。

果然盛文修没什么反应,唐玥赶紧将莲子燕窝入炖盅,一溜烟跑了。

盛文修只想到了帕金森手抖,拿出手机,发微信问程邵泽:【老中医治手抖还有什么意思?】

程邵泽立即回复道:【好多呢,唐玥跟你开黄|腔了啊这是!】

盛文修瞬间明白了,不明白具体什么梗,也大概知道是和什么有关系了。

按下撤销,盛文修道:【是江沛说的。】

远方正在忙汪晓光案子的江律师:???

晚饭过后,俩人在阳台望月亮。

盛文修优雅地喝着啥也不加苦得要命的黑咖啡。

唐玥喝着她炖得甜甜的莲子燕窝羹。

唐玥舔着勺子问:“夏医生也觉得家明哥今天的表现很正常?不像受过家庭暴力的人?”

盛文修脑袋里还是她说他手抖的事,很想治一治唐玥,乜了眼她舔勺子的舌头,轻描淡写地说:“向餐厅要了监控录像,夏医生再回去研究研究。”

唐玥自言自语道:“我也觉得家明哥很正常啊,所以我们可能想错了方向?难道不是家明哥,不是司家尧,也不是教授?那,那会不会是你师母没有出过事,还活着?那也不太可能啊,再不然是我们忆往昔群里那些人真的就只是点背?可我这个不太对啊,黑我的人就是莫咪咪啊,莫咪咪的地址又是家明哥家,难道真是家明哥伪装得太好,早就知道我要问什么,在家练习了无数遍?那也太恐怖了……”

盛文修忽的放下咖啡,“回去睡觉吧。”

“啊?”

盛文修起身,“早点睡吧,晚安。”

唐玥:“???”

她正头脑风暴呢,他怎么还走了?

再说,月光如此温柔,不该趁机花前月下套路一下吗?

唐玥哼哧哼哧回房间洗澡,在浴室里慢悠悠地吹了十分钟头发,在脑袋里想象着盛文修会在她房间等她。

吹干出来,也没有看到她想象的画面。

噗通一声,大字趴到床上。

盛文修当初打了太多离婚官司,已经对婚姻失望,但教授仍旧和他夫人恩爱,盛文修对此抱有最后一个相信的信念,结果教授说他夫人跟男人跑了,盛文修信念崩了,就转业了,说到底,对他影响最大的,就是教授的婚姻。

那现在,教授夫人并没有跟男人跑了,是教授编出的谎话骗他,那他不就应该从过去的阴影走出来了吗?

走出来了不就该干点什么了吗?

唐玥狠狠地感慨了一番盛文修实在太能忍,决定再以要陪他的说辞,去他房间睡一觉。

她从床上爬起来,闻了闻头发和手臂上的香气,满意微笑,开门出去。

“啊!”

门外站着盛文修,他倚着门框,垂眉望着她。

目光里很明显的时而涌动,时而克制。

那姿势,似乎已经站了很久。

唐玥眨眨眼,“来借酱油的吗?”

盛文修失笑出声,顺势走了进来,搂住她肩膀,将她带上了床。

“怕你琢磨司家明失眠,陪你睡觉。”

唐玥:“……”

我信了你的邪!

被子里,唐玥穿的是上下分体的柔瑰粉的长袖长裤睡衣,盛文修穿的是他的蓝格子长裤睡衣。

她脑袋枕着他的手臂,倒真的像是很单纯的睡觉。

唐玥咬咬牙,问他,“你翻过我行李箱了是不是?”

“嗯?”

“我行李箱里的东西没了。”

“什么东西?”

唐玥在黑暗里看不到他的眼睛,想瞪他瞪不到,脑袋磕他胸膛,“我哥给我的东西,肯定是你拿走的,你拿走能干什么用?难不成你还有别的女朋友吗?”

盛文修沉默,只有胸膛在随着呼吸起伏。

唐玥心道什么情况,他现在沉默是什么意思???

下一刻,盛文修缓声说:“唐玥。”

“……啊?”

“跟我结婚吧。”

唐玥:“?!!”

盛文修忽的一个翻身,压着她,贴着她的耳说:“想要你。”

他嗓音哑得不行,唐玥默了两秒,抬手搂住他,轻道:“我还以为你能忍到天荒地老。”

盛文修温柔咬她耳垂,“我会在给你承诺后再要你,这是我对你负责的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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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玥又累又困,眼皮沉得像有胶水正狠劲黏着她。

盛文修还抱着她,在她脑顶说着话。

他揪了揪她耳朵,“答应我了吗?”

唐玥努力睁开眼。

闭着眼的时候好似听见他说的话了,一睁开眼,全忘了。

她困得声音小得像蚊子,“听见了听见了。”

盛文修又跟她低言一遍。

唐玥困得实在忍不了了,翻了个身,一脚踹过去,“啊啊啊分居——”

第二天早,她还是在盛文修怀里醒来。

唐玥醒了就跟小孩子一样,醒了就乐,翻身回头亲他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