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紧咬住唇,抬眼看了他一下抱怨道:“霸道!”

他浅浅一笑,酒醒了大半,封住了我开始咬人的嘴,又是一阵阵逆流席卷而来,全身都像在海里漂浮一般,抓不到任何东西,只能让自己慢慢地下沉。

直到最后他疲惫地将头靠在我的肩头上,用低沉的嗓音淡淡问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地嘲讽道:“我到底该怎么办?”

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光当头了,睁开眼睛第一个反应就是肯定迟到了,伸出手摸摸旁边,空空的没有人,我坐起身来一看,旁边干净整洁就像没有人睡过一样。

正迷糊着床头柜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拿起来一看是厉嘉译发来的短信:我先回公司了,你好好休息,今天不用来上班了。

心里一甜,刚想回复过去一条短信就来了一个电话,是个陌生的号码,我犹豫了一会接听起来:“喂?”

“您好,叶小姐,我是Eugence的助理。”

我一愣立刻道:“哦,您好,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昨天晚上我没能联系得上 Eugence,这边有很多的合同在等着他审核签字,我想了解一下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因为有些文件涉及到蒋镇东先生,所以我希望为了公司利益最大化,个别文件要慎重地签约。”助理道。

又是蒋镇东,难道他昨天喝得醉醺醺的也是因为蒋镇东那边给了他什么压力?心里一阵好奇我反问道:“助理先生,我想请您出来喝杯咖啡聊聊Eugence的事情好吗?”

他犹豫了一会儿道:“好吧。”

对于厉嘉译的助理并不陌生,所以再见面的时候也没有很尴尬,他毕竟一直都知道我和厉嘉译的事情,我们面对面的坐在咖啡厅里,他给人的感觉还是不苟言笑,认真谨慎。

“叶小姐,有什么事情想问的就问吧。”助理道。

我早就想知道蒋镇东和蒋羽昕的事情了,借此机会务必要问个明白才是。

“我想知道蒋镇东在伊莎贝拉是不是不仅仅是最大股东,他还有什么特殊的身份?”

助理看着我有些难以开口的样子,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淡淡道:“本来Eugence的私人感情生活我是不应该干涉的,但是实不相瞒,有些事情如果Eugence不考虑清楚的确会影响到他自己和伊莎贝拉。”

心“咯噔”一跳,我思索了一下,决定有些事情还是问清楚的好,不明不白着不代表是一种幸福。

“您不要介意,有话就直说吧,我会衡量该怎么做对他好的。”我平静地道。

之后,助理是一阵冗长的诉说,而我也在这段谈话中渐渐看清了未来的路途。

“厉老先生生前和蒋镇东有过一些生意上的摩擦,意见总是不和,所以两个人算是势不两立 ,那阵子蒋镇东就已经有了独吞伊莎贝拉的苗头,等到厉老先生过世以后,这股苗头增长地也越来越汹涌,一开始蒋镇东本以为可以通过煽动其他股东在董事会决选上投票来争夺到董事长的职位了,却没想到就在董事会决选的那天Eugence 竟然出现在了董事会上,所有人都以为他还在国外留学没有回来。蒋镇东以为自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坐等投票的结果,然而结果就是,所有的股东都投票选举了厉老夫人,可想而知,蒋镇东觉得很不可思议,也是到后来我才知道的,前几天Eugence 得知要开董事会的时候便赶了回来,并在几天的时间内比蒋镇东先一步控制住了每一个股东,具体他用了什么方法我不知道,只是在那个时候他已经露出了锋芒,有了可以掌控全局的气势了,可以说那次是蒋镇东唯一的一次争夺董事长位置的机会,所以从那天会议结束以后,蒋镇东一直心里不满,找了人在背后盯着Eugence,可以说只要 Eugence 碰到任何一点不法的事情,蒋镇东就会立刻把他送进牢里。”

听到这里,我浑身一寒,不法的事情,心里莫名地一晃,光是我亲眼所见的就有那次合同欺诈事件,背地里,我不认识他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他都做过什么,我不想怀疑他,也不是赞同他的做法,只是已经做好了无论风雨都陪在他身边的准备,心情自然平和。

“蒋镇东现在……手里握有他行商犯罪的证据吗?”我犹豫了很久才决定问出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很可能简单的一个字的回答就能将我的心打散成支离破碎的样子,但是我却必须要知道结果。

助理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静静地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咖啡,然后似乎很平静也很正常地回道:“有。”

果然是一个字就瞬间让我无力承受那种一颗心忽然失重的感觉。

我闭上眼睛,忽然觉得头晕目眩。

“既然蒋镇东那么想得到伊莎贝拉最高执掌人的位置为什么有了证据还不立刻行动?”我无力地保持着仅剩的理智问道。

“因为他的女儿,蒋羽昕。”助理淡淡道。

忽然间,我就全都明白了,助理讲述着他们父女间和Eugence的事情的时候,我觉得周身疲惫。

第 55 章

几年以前的时候,蒋羽昕还不是伊莎贝拉的设计师的时候,她偶尔去总公司找蒋镇东的时候在会议室的外面听到过里面的谈话声,那个时候厉嘉译早就成为了总经理,因为睿智的头脑和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作风,董事会上除了蒋镇东几乎对于他的意见没有人敢持着反对的意见,所有人几乎都是心悦诚服。

蒋羽昕就在外面等着蒋镇东,那些暗自挖苦讽刺反对厉嘉译的话都被她听得清清楚楚 ,会议刚刚结束,她就一把把蒋镇东拽到会客室,门一关脸色立刻变得极其难看,她近乎带着质问的口气对她的父亲道:“爸,你这是什么意思? Eugence 的那个提议有什么不对吗?”

蒋镇东坐在沙发上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他的提议我没有任何意见,我只是想提醒他要随时知道尊重长辈,会议上哪个人不能当他的长辈了?”

“爸,我看你就是对他有偏见!”蒋羽昕忽然娇气地低吼着,完全不理会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

蒋镇东却忽然一笑看着她道:“偏见?你见过哪个想谋朝篡位的大臣是忠心护主的?说是偏见,未免够不上程度。”

蒋羽昕听到这句话后蓦地一愣,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她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道:“爸……你要当伊莎贝拉的董事长?”

蒋镇东淡淡道:“这是一块肥肉,谁都想要,只不过你看到的那些股东比我会伪装而已。”

蒋羽昕忽然有些难以自控地吵闹道:“您疯了吧,uncle去世了,Eugence那么伤心,您现在却要来争夺他爸爸生前最重要的东西……您,您不觉得这太残忍了吗?钱和权有那么重要吗?”

“残忍?商场上从来都不谈感情的,Anna你也该成熟懂事了,怎么向着外人跟你爸这么说话。”蒋镇东有些薄怒地道。

“我们是青梅竹马,我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情,您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蒋羽昕做出一副决不让步的样子。

这时候,蒋镇东看着女儿向着外人说话,还是在和自己的目标做着抵抗,不由得忽然起身看着蒋羽昕低吼道:“ 你老爸心意已决了,别在这撒娇了!快回家多念些书,以后好帮老爸工作!”

蒋羽昕看到蒋镇东一脸坚决的样子,终于她的表情平静了下来,眼神里透着比他的父亲更大的坚定,她淡淡道:“我不允许任何人夺走Eugence的事业,目标,梦想,快乐,幸福,这些东西一样都不可以。”

“Anna你……”蒋镇东这时才察觉到了什么,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用试探性的语气问着。

没等他的话问完,蒋羽昕便浅淡一笑答道:“对,没错,我喜欢他,从小的时候开始,从懂事时候开始,从明白男女之间的情爱开始,除了他,所有的男人都再也进不了我的心底,我想要的,我爱的人只有他一个。”

蒋镇东失魂落魄地重新跌坐在了沙发上,过了一会儿才轻轻闭上眼睛无力地问道:“如果我一定要夺走他的事业,目标,梦想,快乐,幸福,你会怎样?”

“我们就断绝父女关系,爸,这次我真的没开玩笑,我真的会这么做,我很认真。”蒋羽昕坚定道。

蒋镇东张开手掌再颤抖着微微合上,闭上眼睛,思索了许久才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你爸在商场打了一辈子的仗,没想到最后输在了你这一环上。”

之后,会客室里是一阵沉默。

蒋镇东最后终于道:“那好,你喜欢的这个男人我不会再打他的主意,伊莎贝拉也会永远姓厉,但是我要看到我女儿幸福,否则,我决不妥协。”

蒋羽昕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垂着眼帘道:“我不想强求Eugence跟我在一起,我希望他能找到一个真正喜欢的女孩,给他快乐和幸福,他已经没有快乐的童年了。”

她又何尝不想和那样美好的男人永远在一起,对于她来说那从小就是她一个奢望的梦想,可是,怪只怪他们竟然如此相似,所以毫无引力,她宁愿放弃她的千金身份,家财万贯的背景也可以舍弃,如果能得到他的眷恋,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可是梦想再好也要回归到现实之中。

蒋镇东勾起唇不屑地一笑:“在咱们这种家庭里,不存在真情真爱,所有的婚姻都建立在利益上,Anna,你还是太单纯了,这几天就结束你的那些没用的课程,来公司实习,我看你这样下去是不行了。”

蒋羽昕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助理在讲完这些后,我只觉得全身麻痹一样的阵痛,我知道这些事情在我的心底慢慢地形成了一个公式,公式的等于号后是一个残忍的,我不想面对的结果。

所以,初次到厉嘉译的家见到他的母亲的时候,她才会对我说出那番话,把他所有的情况都告诉我,让我三思,为了我,更是为了他。

从咖啡厅出来后,抬头仰望天空,浅灰色的云朵无忧无虑地漂浮着,那些悲伤的轮廓都成了我内心真实的写照。

过了几天以后,本以为是因为上次丑闻事件导致的恒远公司和南方集团都不太愿意和伊莎贝拉合作,打听了几天后才发现是厉嘉译那边还没有做下最后的决定,我知道蒋镇东那边一直在和他意见向左,因为是他居然迟迟不能下决定,我才更加明白了蒋镇东对他的威胁。

这方面我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静观其变。

在公司正烦恼着,手机接到了一通电话,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叶小姐吗?我是恒远的肖总监,我们上次在游艇上见过的,记得吗?”

我微微一怔立刻反应过来道:“记得,肖总监,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叶小姐方不方便让我请你吃个午饭,有些事情想麻烦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