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又是小璇崴了脚,他跑去医院看她的时候才想起来和熙夏父母要吃饭的事情,他开始讨厌起他的这种本能反应,这似乎像一条固定轨迹的反射弧一般,只要小璇出事,他的脑海里第一个反应出的就是去找她。

他心里清楚,熙夏爱他,爱到发疯,爱到不顾一切,所以他开始越来越放肆,随心所欲,不顾及她的感受行驶,因为潜意识里,他知道,她是不会离开他的,她爱他,她一定舍不得。

可是,当她真的提出分手的那一霎那,他还是心慌了,他害怕身边没有她在的感觉,有的时候,爱情是那一瞬间怦然心动的感觉,而有的时候,爱情就是习惯一个人在身边的感觉,他开始不停地问自己,到底他爱的人是谁。

有一天,他刚下班,晚上7点多的时候,出了公司,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女孩,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杨梓心,他微微一怔,本能地以为又是小璇出事了,他快走两步跑过去问道:“你怎么来了?小璇又出事了?”

杨梓心摇摇头淡淡一笑道:“没,不是小璇的事儿,我今儿找你来是想让你小心你未婚妻。”

未婚妻?熙夏?他没想到杨梓心会提到熙夏,反问道:“熙夏怎么了?”

杨梓心漫不经心地摊开掌心扬声道:“这都快结婚的女人了,还跑去跟男人在酒店吃饭啊,正好让我看见,我是好心过来让你小心提防的,要是苗头不对,趁早分了吧。”

他不由得心猛地一沉,沉默了好久没说话,杨梓心讨厌他这个反应,跟多大的事儿一样,急忙道:“干嘛那么震惊啊,人家不是伊莎贝拉的首席设计师么,老吹牛了,脚踩两只船也算正常吧,我看你们两个根本就不会幸福,你就回到小璇身边吧,她为了等你回去找她,多长时间没谈恋爱了,一切都是因为她还放不下你,还爱着你。”

林默无力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和小璇真的不可能了,你别再费心了,以前我也年轻过,以为只要有爱情就可以在一起长长久久,什么都不管不顾,家人的反对算什么,社会的谴责算什么,甚至不能生育又能怎样?我们过二人世界也好,可是现在……我已经不是几年前的我了,有的时候,下周的想法都会比前一周的更加成熟,更何况是几年的成长。”

杨梓心听了之后一愣,她有些情绪难以自控地道:“林默你什么意思?闹了半天,你还是嫌弃小璇不能生育是不是?”

林默只觉得有气无力,他用手掐着额头道:“我从来都没有嫌弃过她,我知道谁都有过青春,有过犯错的时候,但是,我现在真的想和熙夏结婚,是,我承认,我对小璇还有感情,但是那些感情是有额度,有限制的,等到有一天我结婚了,熙夏一定是我最宝贵的女人,而不是小璇。”

杨梓心听后沉默了一会才道:“也就是说,你现在同时爱着两个女人?”

林默苦笑一声道:“觉得我特不是东西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杨梓心不再逼他,只是好奇地问道:“那你没去质问你的未婚妻为什么要和别的男人去酒店吃饭?”

林默低声道:“你让我去质问熙夏和别的男人有什么关系?你觉得心里有着别的女人的我有这个资格吗?而且,我也相信她,她不会的,她不是那种女孩,根本没有问的必要。”

杨梓心深吸了一口气掉头就走,背对着他道:“你可考虑清楚了,你到底爱谁,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结婚,有多么痛苦,你要是想去尝试,没人拦你!”

那晚的月亮特别圆,林默一个人站在街边看着月亮想了很久,他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这样的男人,一个连自己爱谁都不清楚的男人,真是糟糕到不行了。

之后,他曾经看见过厉嘉译在娱乐中心拉着熙夏的手不放,再到后来他在她家的门口出现,他才了解到了一件事,有一个男人正在和他争夺着他的未婚妻,他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很奇怪,很难承受,好像身边一个一直很仰慕你,崇拜你,非你不可的人忽然间就要离开你了,从此以后你不再是她的唯一,她也可以骄傲地和你说再见然后和另外一个男人远走高飞。

从那之后,他想了很久很久,才知道,当时的自己,那种莫名其妙的心情,叫做嫉妒。

这样矛盾,犹豫和徘徊一直持续到他们订婚的那天,他已经在心底发过誓,无论杨梓心也好小璇也好怎么给他打电话叫他扔下熙夏一个人离开他都不会走,无论任何理由。

可是,可笑的是,小璇竟然自杀了。

他承认他又做错了,从订婚典礼上逃走跑去医院,这给了熙夏最后的致命一击,把她努力为他拼凑起的一颗残破不堪的心又彻底敲碎了,再如何修补都不会重塑完美了。

他看着小璇从医院醒过来后,心里是一阵轻松,轻松过后才是最大的失落,他没有资格,没有颜面再去找她,直到那天,他真的太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了,才去鼓起勇气打通了她的电话,她一遍遍地挂断,他就一遍遍地接着打,听到她的声音,自在平静,他才放心下来,尽管熙夏亲口跟他说,希望他在她面前消失。

小璇出院的那天,我已经在医院照顾了她一周,刚要离开,小璇却从他的身后紧紧抱住了他,哭着问他:“你去哪?”

林默只觉得疲惫:“小璇,你已经长大了,有的事情不要总在依赖我了,我们真的不可能了。”

小璇在他的背后哭得声嘶力竭:“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你!我非要和你在一起不可!你不要离开我,我真的会再做傻事的!”

直到争吵再平息,平息后再争吵,几个轮回后,林默选择投降,他无力地道:“好吧,我们和好吧。”

他觉得他对小璇的紧张说明他的心里还是有这个女孩的,不然他不会那么勇敢地跑出订婚典礼的现场不是吗?

他用一种艰难,客观的方式分析自己的感情归属,然后决定随着结果走他该走的路。

一开始,他会偶尔感觉到他和小璇又回到了大学时代,那阵最美好纯真的年代,彼此的喜欢不夹杂着任何东西,和她在一起说说笑笑,聊着以前的事情。

但是后来,他才知道,有的东西真的会一去不复返,流逝的时间,失去的生命,以及热恋一个人的感觉。

过去的韶华年代,就是过去了,再重新来过,怎么都会觉得不对味了。

带小璇再次回家的时候,小璇的父亲没多说什么,只是感慨一声继续热情地招待小璇,而小璇的母亲却从她进门的那一刻起都没给她过好的脸色瞧,语气上更是凛冽,话里句句讥讽,在以前林默还会为了这种矛盾而解释,但是现在的他只觉得浑身疲惫,他好像一直都在被别人安排自己的命运一样,被父母安排相亲,和熙夏在一起,现在,熙夏离开了,又被小璇安排和她重新建立失去过一次的感情。

他苦苦一笑,沉默了一晚。

送小璇回家的时候,小璇一直赌气不跟他讲话,一路无话,他也不想去哄,到家的时候,他才随意开口道:“到了,早点上去吧。”

小璇却忽然因为他的这种淡漠而点燃了心中的那一小撮信子,瞪着眼睛看着他问道;“你怎么这么冷静啊!你看看你妈对我那是什么态度?你一句话都不说是什么意思?在你心里你妈比我重要是不是?”

他只觉得可笑,淡淡一笑用一种冷漠代替怒火地看着她问道:“我妈什么样,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她就这样,50多岁的人了你让她怎么改?”

“你!你难道一句话都不会帮我说吗?我堕胎怎么了,当时没人教过我什么样的男生可以交往什么样的男生不能交往,我没有人教,难道这赖我吗?”

林默疲惫地趴在方向盘上冷笑一声道:“人总要为自己做错过的事情负责的,至少我高中的时候已经知道不应该随便把女生拉到床上去了。”

“林默你!”小璇忽然被气得喘不上起来。

是谁变了,还是因为太久没有相爱了,他们已经不记得爱护彼此的方式了。

之后,他们遇到了无数的争吵,兜兜转转几乎都是为了这一件事情,小璇走错了一步,以后的她就变成了这样。

最后的结果就是,第二次和平分手了,而且这次是永远不再见了。

他回想着这一大圈的经历,忽然觉得命运弄人,命运可笑。

他曾经那么爱小璇,爱到骨子里,哪怕知道她被别的男人拥有过,也因为那股热烈的爱意冲破了他的道德观念和理智,他年轻,不顾一切地想要追寻自己的东西,但是长大后的大,却选择了遵从命运,和自己不爱的女人慢慢走入婚姻。

一开始他觉得那是一种煎熬,快点结婚,快点生孩子,快点过完这一生。

可是后来等到失去了,他才明白熙夏的好,熙夏不会歇斯底里地对着他的家人大吼大叫,熙夏从来不依赖他,让他带她去这玩去那玩,更不会向他无理取闹地索取物质东西,反而她给过他太多太多的温暖和关怀,那些独立,理智,贴心的品性他要多努力才能再寻来第二个熙夏。

他不敢跟任何人说,他的家人朋友都不知道,在某一个深夜里,他异常地想念着熙夏,他一个独自坐在房间的角落里抱着一瓶酒喝,喝着喝着,醉了,而后才发现自己在哭,他想她,用整个灵魂去思念。

如果他早知道自己爱着熙夏,他又何必去眷恋那些无所谓的过去,那么多次的伤害她都愿意和他继续订婚,为什么没有好好珍惜最后的机会给她幸福,和她永远在一起。

如果知道和小璇最后的结果还是分道扬镳,为何没有在当初死皮赖脸地去找她,追回她,现在的他,才体会到了人生最大的失败。

如果有来生,他希望他会在看见熙夏的第一秒就义无返顾地爱上她,并且和她在一起,长长久久,永生永世。

顾自清

顾自清平时风流惯了,俊秀的外表,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总是能惹来公司小女孩的青睐,他对于爱情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看对眼就行,其他的都不是问题,漂亮的女人他见过不少,但是却没有见了一眼就心动的那一种类型,他倒也不着急,他相信,有些事慢慢等,缘分就会到。

那天,他照常上班,正抱着一大摞文件走进自己办公室一晃眼的功夫便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女孩从他的旁边经过,匆匆一扫,先是被她的穿着所吸引,清新的白色女士小西装外套,修长的白裤,纤细的腰身,高挑的身材,一头乌黑的长发衬出一种优雅的气质,他忍不住地叫住她,对她一笑道:“小妹,新来的啊?”

熙夏回过头去的时候,顾自清有一瞬间的失神,不可否认,她的身上有种气质在吸引着他,而且不是一点点。

熙夏我笑了笑回道:“是啊,你好。”

顾自清憨厚一笑道:“这样啊,有啥不明白的来找我啊,我办公室就在那边。”

“嗯,谢谢你。”她感激地一笑。

自从熙夏来到伊莎贝拉后,顾自清总是很好奇她在干什么,却又觉得贸然接近有些不礼貌,他也纠结过几次,最后终于决定勇敢地去找她,这不找还好,一找才发现她是首席设计师,他低低一笑敲门进了她的办公室。

他们做了自我介绍后,顾自清不知怎么的连带她的名字他也忽然觉得喜欢得很。

相处久了,才发现熙夏其实是个非常单纯的女孩子,她有自己的思想和行为方式,但是对于人□故却有很多的不解,他欣赏她的这种单纯,急功近利,城府极深的女人他见了太多了,也许是因为她这类的他没有见过,所以他倍加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