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洛犹豫了一下,把木剑扔到地上,伸手抱住了他。

素把卫洛搂得死紧,他的脑袋拼命地向卫洛的胸口钻,泪水横流,“我以为你弃我而去了,我以为你弃我而去了。”

卫洛低着头,怔怔地看着如同孩子一样哭诉着的素,也有点手足无措。

这时,卫洛眼睛一瞟,看到素胸口的伤口这么一搂一抱后,再次破裂。

看着那血红的一片,卫洛心中一紧,连忙抓着他的手臂,低声说道:“别动,先把伤口包好。”

素不理,他紧紧地搂着卫洛,脸蛋闷在她怀中拼命地摇着头,吐词模糊地说道:“无妨,有伤本是常事,何况此伤甚小。”

他这时说话措词显然清醒了不少,可是他依然不松手,依然紧紧地搂着卫洛不放开。

说实话,卫洛这时是有点愕然的,她自觉与素在一起时,自己是很冷漠的,很对他无视的,怎么这么冷漠的自己,也令得素如此依恋了?

她不知道,她虽然对素表面冷漠,可是,每逢素受到欺辱时,她终还是出了头。这种一旦有难她便挺身而出的情景,已令得素铭记于心。刚才素在受到两人折磨,绝望之极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救星便是卫洛,他能想到的会出手相救自己的也只有卫洛。偏偏巧合的是,卫洛还真来了,还真以英雄之姿救了他!

第二卷晋都新田第五十二章如得富贵,苟不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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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洛看着搂着自己泪流满颊的素,看了一眼他身不遮体的模样,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两人,突然间有点恼火了。

她突然伸手重重地扯着素,把他强行扯离自己。

素正处于她温暖的怀抱中,被她这么无情的对待后,不由一惊,他抬起残留着泪水,还肿泡着的双眼,愕愕地看向卫洛。

卫洛面色冷漠地盯着他,问道:“你怎地被这两人欺辱至此?”

素眨了眨眼,颇有点理直气壮地说道:“他们乃两人!”

卫洛脸色一沉,沉声喝道:“他们两人,怎地进了你的房中?”

这下素听明白了,他有点羞愧地低下头,轻轻地说道:“我事完后睡着了,又怕你来,没有闭门。”

是了,忙完了睡着了,又没有关门,便轻易地让自己陷入了险境当中。卫洛气恼的便是这个。

她咬了咬牙,突然重重地抓着素的手臂,她的手指十分用力,人也是咬牙切齿的。在卫洛如此恼怒的情况下,素情不自禁的害怕了,他低着头脸色刹白着。

卫洛气极反笑地说道:“善!大善!明知自己招人,却不留言察色!众人皆在忙活时,你回来睡觉,也不怕领事者恼怒责罚!更可笑者,睡着了连门也不闭,你,你真是,真是无知之极!”

卫洛恼到了极点,她尖着嗓子喝骂了几句后,便喘息起来。素听到她的喘息声,伸出右手抬了抬,想抚上她的胸帮她顺顺气,却终是不敢。

果然,卫洛还没有骂完。

她气息稍一顺又骂了起来,“如果今日我不曾来此,你可知那后果如何?”

素低着头,见卫洛问起,小小地,胆怯地点了点头,脸色又白了三分。刚才要是卫洛没有到,他是死是活还真是不好说了。

卫洛见他点头,知道他怕了。可是,她的目的并不是让他知道怕。

在脑中组织了一下词句,卫洛又冷笑着说道:“你的姿色,纵放在整个泾陵府中,也是绝顶之姿!今日只是一普通剑客,我伐幸学得两手剑术击败了他。明日呢?若来者是剑师,是四五个,七八个剑师人,你又如何?”

素这一下脑袋都低到了胸口了。

卫洛深吸了一口气,她尖着嗓子喝骂了这么几声,声音都嘶哑了。她清了清嗓子,略压低声音,沉沉说道:“丈夫处于乱世,怎能不步步思量,处处小心?今日有我救你,异日我若不在,你又如何?今日害你者只是一剑客,异日若有五六剑师同在,我若出面,怕亦是死路一条,却又如何?”

她说到这里时,声音中有着沙哑和疲惫。

素怔怔地听着,听着,一言不发的。当他听到卫洛最后一句‘我若出面,怕亦是死路一条,却又如何?’时,不由抬起了头。他樱红的小嘴抿成一线,紧紧地看着卫洛,眼中隐有莹光闪动。

到了这个时候,卫洛终于知道他上心了。不过机会难得,剩下的话还是一次性教训完才好。

想到这里,卫洛伸手抚上素的脸,素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个动作,顿时受宠若惊。略呆了呆后,便把脸蛋就了过来,就着她的手摩蹭着,神情中带着幸福和欢愉。这个时候,他记起来了一事:卫洛回来了!卫洛重新回来了!他们没有分开!

卫洛没有察觉到他微妙的表情变化,手抚着他的脸,低低的,温柔地说道:“素,你曾经跟我说过,你最大的愿望便是娶一个小妻子,与挺着大肚子的她手牵着手去爬山,去采野菜,去快乐的欢笑……”卫洛刚动情地说到这里,素悄悄地瞟了一眼卫洛,嘟起嘴,低低地说道:“携手丈夫亦可,无子亦可。”

他居然说,与男人牵手相伴也可以,没有儿子也可以了。不过这一句话,他的声音压得太低,卫洛没有听清,只是以为他胡乱嘟囔了两句。

卫洛继续哑着嗓音叹道:“可以你之貌,纵为一樵夫,也会被歹人窥探,逼迫!素,你若依然是如此粗心任性,不懂借势经营,不愿细心为将来谋划,只怕归居南山也会有强人杀你之妻,毁你之家,掳你而去。”

卫洛感慨地说到这里,便住了嘴。她刚一停下,便看到素的脸色铁青,那白净的小脸上分明尽是狰狞之色!

卫洛一呆,看着他有点傻了。

素铁青着脸,咬牙切齿着,他放在腿边的手也紧紧地握成了拳头,那气愤,那激动,那恼怒,实是大大地出乎了卫洛的意料之外。这时候,她看着他哪里还敢说半句刺激的话?

素接连喘了几口粗气,突然间一伸手,把卫洛紧紧地搂在怀中,也不容卫洛挣扎,他便双臂锁紧,把脸贴在她颈侧处,低低地说道:“不会,不会至此!洛,素亦丈夫,从此日起,便依你之言学着借势经营,细心谋划,无论如何,我不会……不会至此!”

素紧紧地搂着卫洛,实在是搂得太紧了,仿佛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来搂抱她。卫洛被他搂得连气也顺不过来了,无奈地挣了挣。她伸手在素的背上轻轻地拍了拍,低哑地说道:“素,眉主将我赠给了泾陵公子了,我现在他书房为厮。”

素身体一僵。

直过了良久良久,素的声音略有点颤抖地传来,“书房重地,泾陵公子怎会令你入内?洛,他相中你色了?”

卫洛闻言哑然失笑,她忍俊不禁地说道:“我有何色?”这话一出,素嘴扁了扁,不过他这个小动作很隐密,又低着头,没有让卫洛发现。

卫洛笑了一下便笑不出来了,她叹了一口气,无力地说道:“我无色可令他相中,偏他对我另眼相看,隐有怀疑。”她说到这里,便感觉到紧搂着她的素身躯一僵,小手也在变冷。

卫洛伸手在他宛如桃花般的小脸上拍了拍,连忙呵呵笑道:“勿慌,勿慌!想我卫洛何许人也,不会自陷险地的!”

卫洛笑了两声后,见素依然脸色难看,也不再安慰了,因为她自己也心中惶惶,实在不知道从何安慰起。

伸手把素推开,卫洛看向地上两人,皱眉道:“如何处置?”

素不以为然地应道:“易耳,此事交给我便可。”

卫洛点了点头,她担心地看着素的伤口,喃喃说道:“得上药才行。”

素笑了笑,伸手摸向地上躺尸的剑客的怀中,不一会便掏出了一个木盒来。他一边打开木盒,从里面的竹筒中倒出一些白些粉末涂在伤口上,一边笑道:“使剑之士,人人都有伤药。”

这个卫洛倒是忽略了,她笑了笑,走上几步,撕下那美少年身上的绸衣,帮着卫洛包扎起来。

包扎好后,卫洛眯着眼看了看外面的日光,说道:“素,时侯不早,我得回去了。”

素低低地应了一声。

卫洛朝他挥了挥手,转身便走。当她走到房门口时,素突然叫住她,“卫洛!”

卫洛回过头看向他,素冲她咧嘴一笑,小脸如桃花般灿烂,可不知为什么,卫洛觉得他这笑容中隐藏着某种忧伤和不舍。

在卫洛有点疑惑地细瞧时,素又是一脸灿烂的笑容,他学着卫洛的样子挥手道:“洛,如得富贵,”说了这五个字后,他伸手在自己的心脏处重重一按,然后将那手在虚空中,对着卫洛的心脏处也是一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温柔的,声音低沉地续道,“苟不相忘!”

这是一句很寻常的话,卫洛也没有怎么在意,她笑着向素挥了挥手,也说了一句,“如得富贵,苟不相忘”后,便转身离去。直到她走得远了,素还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背景,渐渐的,泪光隐隐。可是,在那泪光下,却是他紧紧地,抿成一线的,显得表情格外坚定的樱唇。

第二卷晋都新田第五十三章公主

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耽搁这么久的时候,卫洛心里很有点不安,泾陵公子在她心中是如鬼如怪如妖孽,又强大又可怕的,她真不想让他再对自己加以关注,最好是见都不要再见了。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心中不安,卫洛的脚步也加快了许多。

泾陵公子的主院,建筑得宏伟中见精巧,占地又极广,卫洛冲了进去后,便穿向一泓池水,这泓水两侧都种了四排桃树,现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卫洛一冲进去,便落英成雨,粉蕊飘零,转眼便染了她一头一身。卫洛几个箭步冲上石廊,过了这石廊,便是书房了。

她刚冲得石廊上时,眼睛一瞟,从池水的倒影中瞅到了自己一脸一身的粉蕊。卫洛连忙脚步一刹,双手连拍,急急地拍去这些粉红色的残痕。

她才拍了不到五下,石廊对面,书房方向传来了一个娇软的轻‘噫’声,接着,一个少女曼声喝道:“何人在此?”

卫洛一惊,她连忙站直,身子向一旁退了退,低头恭敬地说道:“小人卫洛,乃公子书房小厮。”

‘蹬蹬蹬’轻巧的脚步声响起,不一会,一个淡粉色的裙裳拖曳得长长的,出现在卫洛的眼前。那脚步刚站定,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转眼,五六个身影出现在这少女的身后。

那少女站在卫洛面前,她侧着头,朝着卫洛细细瞅了瞅,喝道:“抬起头来。”

卫洛应声抬头。

与她身后几人的惊愕不同的是,少女一见到卫洛的面容,便笑得十分可亲,“唏!我听过你!五兄以一黑粗小儿为书房厮,我已知矣!”

这消息传得好快呀。

卫洛暗暗心惊。

面前的这个少女约十五岁左右,生得很高挑健美,圆脸大眼,皮肤白净中透着健康的淡棕色,两颊粉红,她外露的颈部皮肤白嫩圆润。这个少女,是这个时代公认的经典美人。

少女侧着头打量了一会卫洛,突然笑了起来,她一笑便大眼睛弯成半月,眼波如湖水荡漾,让人一看便很放松。那一口雪白的牙齿配上那略显丰厚的粉唇,更是让人心生好感。

少女笑得欢,她盯着卫洛说道:“小儿,我五兄为人最是严谨,能进他书房者都非俗人,不知你有何才能令他看重?”

卫洛闻言苦笑起来,她低声恭敬的,有点苦闷地回道:“小人亦不知公子……”她刚说到这里,少女蓦地声音一提,厉声喝道:“言不实也!”

少女刚还笑得那么可亲可爱,这一喝却威严毕露,隐有杀气,卫洛一惊,慌忙住了嘴,她脸色发白地抬头看着少女,嘴唇颤抖着,深深一揖,有点急地分辨道:“小人实是不知!”

“唔。”

少女应了一声,她这一声却应得温和,轻柔,与刚才的威严实有天壤之别。卫洛皱起了眉头,直觉得这少女的态度变化太大,令人弄不明白。

这个时候,卫洛已悄悄提上了心,她生平最是怕喜怒不按常理来论的人物。

少女挥了挥手,喝道:“退后十步!”

“诺。”

众侍婢整齐的应诺,卫洛透过眼睫毛数了数,惊讶地发现,这些人当真是齐齐地退后了十步,不多也不多的十步。

少女又向卫洛走近两步,她围着卫洛转了一个圈,清脆地笑道:“我五兄何人也?他身边从不留无用之辈!小儿,你能进入他书房,必有过人之处。且说说你有何才能?”

这下卫洛听清了,她叫泾陵公子做五兄,难不成是一位公主?看她的派头也是一位公主了。

既然公主喜怒无常,卫洛便不敢轻易地演戏了,她低着头恭声回道:“公子乃人中之龙,目光似炷。小人自料只是一石块,公子却从石质中预见碧玉,定要把小人放在群玉中映上一映。许公子以为,如此过个数月,小人这粗石也能生些光辉来。”

卫洛这话一出,公主便哧地笑了起来。不止是她在发笑,连那几个宫婢也一并掩嘴轻笑。

公主格格笑了几声后,大眼睛再次一弯,半个月弦儿透出来的波光带上了一抹善意。她打量着卫洛,嘻嘻说道:“小儿言语可喜,果然不是俗类。”

卫洛苦着脸,低着头没有回话,她在心中暗暗忖道:你大小姐喜怒无常,我还真怕你发现我真是俗人,便把我拖出去给杀了呢!

公主这个时候,显然对卫洛产生兴趣了,她抿着嘴,笑得好不欢畅地说道:“那以你之见,你实是粗石还是碧玉?”

卫洛暗中翻了一个白眼,她刚才可是说得很清楚了,自己就是一块粗石,这公主是假装没有听懂啊。

卫洛苦巴着脸,讷讷的,无比老实地说道:“有时小人以为自己是石,有时又以为自己是玉。自从公子令小人书房为厮后,小人觉得自己是玉的时候多了些。”

“格格格格……”

又是一阵欢笑声传来。

公主眯着眼,一边清脆地笑着一边审视着卫洛。她的目光很有点尖锐,使得卫洛没有办法放松下来。

她盯着卫洛,忽然凑近她嘻嘻笑道:“小儿,这般凑近你,怎觉得你吐气清新,好好闻也?”

卫洛听到这里,心陡然一提,开始不受控制地‘砰砰’急跳起来。

公主又围着卫洛转了转,来到她背后时,她摇头说道:“小人身小骨细,双眼如波,若不是皮肤粗黑,颇类处子也。”

公主朝着她仔细打量了半晌后,突然一伸手抓住了卫洛的手。抓着卫洛的手捏了捏,公主奇道:“咦,怎地此手也是软而细,温而绵,仿若佳人?”

这一下,卫洛更是冷汗涔涔了,她甚至可以听到背心的汗水哗哗流动的欢响声。自改扮以来,卫洛对自己的易容是一天比一天有信心,可是此刻她却体会到了一种极致的慌乱。

公主抓着卫洛的双手,又摸又捏了好一会后,又命令道:“抬起头来!”

卫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来。她此时眉目低敛,一脸平静无波。

公主将头凑到离她只有不到一尺处,细细瞅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嘴,直瞅了她好一会,忽然一笑,这一笑当真是无比神秘,令得卫洛好生胆战心惊。

第二卷晋都新田第五十四章又升职也

就在卫洛心都提到了嗓子口时,这公主却离开了她,笑道:“且行!”

卫洛连忙应诺,低着头,老实地跟在她的身后向书房方面走去。

不一会功夫,一行人便来到了书房门口。公主一来到这里,圆润明亮的脸上便容光焕发,她绽开一朵极为灿烂的笑容,把珠帘一掀,蹦跳着跑了进去。透过珠帘,卫洛可以看到她径直跑到泾陵公子身边,扯着他的衣袖,腻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笑得宛如春花。

泾陵公子听着听着,抬头看向卫洛,他那子夜般神秘的双眸流露出一抹若有所思,嘴角微勾隐有笑意。卫洛一对上他这个表情,便迅速地低下头去:公主向泾陵公子说的,正是自己刚才与她的对话。早在开口的时候,卫洛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刻。

不过,卫洛还是很紧张,刚才那公主对自己又摸又嗅的,特别是最后朝自己的那一笑,想想就令人觉得诡异,也不知她是不是识穿了自己的易容?或怀疑了什么?

公主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声,勾起泾陵公子的手臂,饱满的胸脯朝着他拼命地蹭着,笑声格外清脆宛如银铃,“八兄真好眼光,此儿真是有趣!”

泾陵公子淡淡笑着,抬头盯向门帘,喊道:“进来!”

卫洛轻应一声,低着头走了进去。他虽然没有道名喊姓,可这门外数人,能够资格进书房的只有她了。

卫洛轻步走到泾陵公子左侧,深深一揖,恭敬地叫道:“卫洛见过公子。”

泾陵公子抬眸看向她,那宛有实质的目光流露出的无形压迫,令得卫洛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颤啊颤,跳啊跳。这心跳有点乱,使得她的胸口都闷痛了。

看着她,泾陵公子浅笑道:“粗石?卫洛眼中,我是何物,公主又是何物?”

卫洛一怔。

他居然问自己,在自己的眼中,他可比什么东西,公主可比什么东西。这,可不像是一向自信威严的泾陵公子所应该问的话。

卫洛虽然摸不清头脑,还在老老实实双手一叉,清声回道:“公子尊贵非凡,自是天上龙,公主貌美无比,当是天上凤。”

这个回答着实中规中矩,应当不会错吧?

泾陵公子得到这个回答后,显然并不满意,他盯着她,注意到她放在腿边的小手颤啊颤的,笑了笑,又问道:“小儿为人傲岸,因何惧我至斯?”

卫洛一怔:我平素为人傲岸了?

她眨了眨眼,怎么也不明白自己哪个地方表现得傲岸了。她不知道她从骨子里流露出的,人人平等,至少自己平等于任何权贵的思想,已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了她的行为。

卫洛想不明白便不想了,她小心地回道:“公子有雷霆之威,小人怯之!”

这个马屁,应该拍得可以吧?

卫洛刚这么想着,泾陵公子已冷冷地说道:“言不实也!”

他说得很淡,虽然冷,语气却如平常说话一般。这么平常的,简单的语调,却如惊雷一般,炸得卫洛眼睛一黑,冷汗从背心,从额头,从耳后哗哗地直下,不过片刻,她的深衣已被汗透,心脏的跳动已到达了极限。

卫洛向后倒退一下,双膝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向他求饶。

泾陵公子紧紧地盯着她,盯着她的慌乱,不安,目光如有实质,层层威压罩于她的身上,丝毫不放松!

这个时候,那公主已双手放在膝上,老实地跪坐在一侧,有点紧张,也有点快意地看着卫洛,等着她的反应。

极度的恐慌中,心脏一抽一抽地急促运动中,卫洛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她再次向后退出一步,这一步比起刚才那步,却稳定了太多,也从容了太多。

卫洛没有注意到,看到这一幕,泾陵公子唇角再次勾起,连那公主也身子微倾,有点错愕地看着卫洛——泾陵公子之威,平常权贵都受不起,何况一卑微小儿?再说,现在泾陵公子还是刻意施威的,只怕整个晋国,除了父侯之外,其他的公子见到了也会腿软。

卫洛又深吸了一口气,向后退出第三步。

退下这一步后,她已恢复了从容。卫洛深深一揖,朗声说道:“雨露雷霆,皆是天威。公子一颦一怒,于我亦是天威。公子威承上天,惧之者众,岂能责洛言语不实?”

我把你比做上苍,把你的喜怒比作上天的雨露雷霆,这样的奉承,你应该听了很是欢喜,很是得意吧?

再说,如泾陵公子这样威仪天生,应该害怕的人不少,自己不可能是这方面引起了他的注意!

卫洛暗暗想着,她深吸了一口气,清脆地续道:“小人乃卑贱之辈,亦渴近公子而得富贵。奈心胆实小,一近公子则惶恐不胜,战战兢兢不似往日。小人实惧长此以往,终因胆小误事,自陷死地。”

她这番话说得很清楚,她胆子小,一靠近泾陵公子便举止失常,很害怕这样下去会做错事导致自己丢了性命。因此才会对泾陵公子有躲避害怕的举止,这样说,应该让他满意了吧?嘿,我这样说了,说不定他一听觉得有理,便把我弄到离他远远的地方去。

卫洛低着头,老实地等着泾陵公子的反应。

半晌,泾陵公子终于‘恩’了一声,卫洛眼巴巴地倾听着,期待着时,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温声说道:“善。小儿虽不起眼,却知进知退,知能与不能。自即日起,”

卫洛听到这里,双耳刷地竖起,呼吸也不自觉地屏住了。

泾陵公子低沉磁性的声音徐徐传来,“卫洛为我贴身之厮,起居相随可也!”

“砰——”

什么叫大起大落?这就是!

什么叫从云端上摔下?这就是!

什么叫痛不欲生?这就是!

在强烈的反差下,卫洛再也坚持不住,“砰”地一声,以屁股朝下一墩愣的姿势重重地摔倒在地。

巨响中,众人嗖嗖地转头看来,泾陵公子也是,当他看到卫洛一屁股坐在地上,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副晕晕傻傻,双眼发直眼神呆楞,偏那嘴角连连抽动分明痛不欲生时,他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