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薇按照路标找到了桂湖的位置,但是桂湖王府太大了,走了好久才到了湖边。
这个湖虽是人造湖,但真的很漂亮也很大,沿湖种了一圈柳树,正是暮春时分,柳条飘扬,非常好看。湖边的花坛里种了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月季花,散发出阵阵馨香。湖中有一个半岛,上面岛上建了几栋巴洛克风格的别墅,掩映在绿树碧水之中。
湖边建了一座白色的华丽建筑,江海薇看了半天才发现是桂湖王府的售楼处。
售楼处的旁边就是租船的地方了。海薇母子租了一个两座位脚蹬的小船。
母子两个坐在船中,海薇用脚蹬着船,小船很快就向湖中驶去。
湖面碧波荡漾,微风拂面,潮生兴奋极了,边和海薇说话边倚在船边玩水。
海薇也很愉快,她边蹬船边唱起了歌。刚唱了几句她才发现自己唱的是《让我们荡起双桨》,不禁有点发呆。她想起上大学的时候曾经和许珂一起去北海公园划船,那时自己好像就是傻傻的唱《让我们荡起双桨》。
在湖里转了一大圈,看和船主约定的半小时快到了,海薇就把船蹬到了售楼部的旁边。母子俩嘻嘻哈哈正要下船,江海薇好像听到有人叫“海薇!江海薇!”,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潮生已经大声说:
“妈妈,白房子那里有位叔叔在叫你!”
海薇抬头一看,原来是许珂!
许珂正站在售楼处的栏杆那里向她招手呢。
海薇望着他,一动不动。许珂已经跑了过来,帮船主把海薇母子乘坐的船固定住,伸手就把潮生从船上抱了过去。把潮生放下之后,他又伸手扶着海薇下了船。
海薇对他笑笑,然后就忙着和船主结账。谁知船主笑着不肯收:
“既然是许经理的熟人,那还能要您的钱?”
江海薇还要再让,许珂就拉住她:
“走吧!”
江海薇看着许珂放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有点恍神,人已经被许珂拉走了。船主还在后面大声说“有空来玩啊”。
看海薇不说话,许珂就问潮生:
“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潮生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却奶声奶气说:
“我叫江潮生,妈妈叫我宝贝小心肝,你可以叫我潮生!”
许珂笑着弯下腰:“潮生小帅哥,你要不要去游乐场玩啊?”
“要去!”
“我带你去吧!”
江海薇在旁边发愣,她没想到当年沉默执拗的许珂居然变得这样亲切。
“走快点吧!”
许珂拉着她的手追上了潮生的脚步。
海薇心里奇怪,经过那么多事情,许珂居然还会这样自然而然的拉自己的手,仿佛中间没有横亘那么深的鸿沟。
潮生在游乐场里疯跑,海薇坐在游乐场外为大人准备的椅子上,许珂坐在她的身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在人生最苦难最难熬的时候,海薇曾经无数次幻想,如果许珂知道了会怎样;在经历那么多苦难之后,海薇曾经想象见了许珂该怎样诉说。
可是,如今真的见了面,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那些设想了一次又一次的话,再也无法说出口。
想到这里,江海薇笑了:啊,许珂,你不知道,你犯的一个小错,带给我那么多苦难!可是,幸好,一切都过去了!
江海薇不愿意再回想那一切。
“海薇,你结婚了么?”
江海薇扭头一看,许珂并没有看自己,她有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幻听。
“你老公他…”
江海薇苦笑一下,老老实实道:
“我没有结婚。”
许珂的脸在那瞬间变了:
“那潮生——”
“潮生是我的私生子。”
许珂的脸变了几变,声音细如蚊蚋:
“潮生是我的孩子吧?!”
海薇笑了:“不,不是。”她微笑着望着许珂:“怎么可能呢!”
许珂不确信的望着她。
江海薇只好再次强调:“真的不是。”
许珂还是有点半信半疑。
潮生从游乐场出来的时候满头大汗,海薇忙把水递给他。待潮生喝完水,许珂弯下腰:
“潮生,叔叔带你去吃大餐好不好?”
“好!”
“那你有没有想吃的?”
“我想吃牛排!”
“好!”
许珂伸手就要抱起潮生,海薇看他西装笔挺的,虽然自己不识货,也认出西服上那个标志是金的,就忙出声阻止:
“妈妈抱潮生,叔叔累了!”
谁知许珂抱上潮生就走。
许珂的车开出来的时候,江海薇发现他的车的标徽的中间是一匹骏马,车的颜色是白色的,就笑着问:
“你上周日是不是去参加市里的教育服务大会了?”
许珂垂下眼帘边帮她系上安全带边说:
“没有啊!”
江海薇认识他那么多年,知道他说谎时眼帘老垂下来不正面看人,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是这样,也就不再多说。
上周日江海薇和同事去参加教育服务大会,散会的时候有一辆白色的标徽上有一匹骏马的车来接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同事对着疾驰而去的车屁股直吹口哨,直赞“跑车美女真是绝配啊绝配”。
江海薇因此记住了那辆车的样子。
这个饭店在本市以贵出名,江海薇看许珂开那样的车,也就不和他客气了。只不过这里的牛排江海薇觉得和豪享来的牛排味道也差不到哪儿去。她以前在许珂面前随意惯了,不由自主就说了出来。许珂微笑着望着她:
“你就只会吃米线。”
江海薇想起以前她请许珂吃了那么多次的砂锅米线,许珂从来没主动掏过钱,都是她付的帐,不由瞪了许珂一眼,谁知许珂也正笑眯眯望着她呢,四目相对,江海薇的心急跳了一下,她赶紧移开视线。
吃完饭,许珂说: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江海薇想了想,说:
“我还有点事要去办,我打车先带潮生走吧!”
第5章 沉默对沉默
许珂坚持道:
“下午我没什么事情,你到哪里我都可以送你去的!”
江海薇只好说实话:
“也没什么事情啦!只是潮生每天都要睡午觉,我得带他回家哄他睡。”
“那我送你们回去好了!”
江海薇有点无奈,其实她一直和邻居街坊说自己是离了婚自己带孩子过的单身女人,为了引人同情让人少找麻烦还说了谎话,声称是自己的丈夫有了外遇才离婚的。
另外在Z城这个内陆城市,有一句老话叫“寡妇门前是非多”,她不想让长得招摇的许珂开着这样招摇的车送自己回家。
可是这些话她不能和许珂说,只好同意许珂送自己母子了。
大概是车里有妇女儿童吧,许可的车速并不快,不过也很快到了江海薇家楼下。
把车停好,江海薇就带着许珂上楼了。潮生好像很喜欢许珂的样子,非要坐在许珂脖子里,江海薇正要阻止,许珂已经把潮生举了起来。
一楼门口有一点矮,许珂个子又高,为了不碰着潮生的脑袋,他猫着腰进了楼门口。
到了五楼,江海薇走在前边开了门,许珂又猫着腰举着潮生进了门。
江海薇的家是两室两厅的结构。两个房间一个做了书房电脑房兼潮生的玩具屋,另一间做了潮生母子的卧室;两厅一个是客厅,一个是餐厅。
一到家海薇就招呼着潮生洗了手,许珂也到卫生间洗了洗手。
江海薇自去泡茶,许珂就陪着潮生在家里玩。潮生大概是一直跟着妈妈的缘故吧,有点缺乏父爱,因此和许珂玩得很是开心。
刚进门许珂就发现门口就摆着一大一小两双拖鞋,在卫生间也只有女性和儿童用的东西。
这时潮生嚷嚷着要许珂扮演怪兽,自己扮演奥特曼打怪兽,许珂欣然同意,于是一大一小在屋里疯跑着。
大概是运动量大的缘故吧,潮生很快就瞌睡了,拉着海薇:
“妈妈陪我睡觉觉!”
江海薇有点尴尬,许珂忙道:
“你去陪孩子吧,我去玩会儿电脑。”
江海薇只好同意了。
等潮生睡着,江海薇一看表才发现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忙出去找许珂。到了电脑房才发现许珂正在电脑上看股票。
“不好意思——”
话没说完就被许珂打断了:
“咱们之间用说那么多吗?”
一时之间有些冷场,过了一会儿,江海薇道:
“你下午不去上班吗?”
许珂踌躇了一下,说:
“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江海薇说了自己的号码,许珂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海薇的诺基亚5300就响起来了。江海薇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就把许珂的号码储存了起来。
许珂看到江海薇的手机,似乎有点诧异,但是也没有说话。
江海薇躲在窗帘后面,看着许珂的车咆哮而去脸色有点发白,生命中曾经有一个人也爱开这样招摇的车。
她叹了口气,换上睡衣躺在床上,想陪着儿子睡一会儿。可是,往事不可预期又出现在脑海。
(这是回忆和现实的分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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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回忆和现实的分界线)
江海薇第一次请许珂吃米线是在2000年十一月的一个星球六,她参加完院里合唱队的排练从学院小礼堂出来,迎面就看到许珂慢悠悠低着头走过来。
快走个对面时,江海薇鼓起勇气大声说了一声“Hello”,许珂抬起头对着她微笑了一下。
江海薇和他并排走起来。
问候了许珂寝室其他五个人,谈了天气,接下来似乎无话可说了,江海薇实在是太过无聊,想和这个小帅哥多呆一会儿,就说:
“南门有一家周记米线特别好吃,我请你吧?”
许珂居然答应了。两人一起步行去了南门。
那家的砂锅米线又好吃又实惠,一锅只要三块五,江海薇很喜欢吃,经常和洛洛来吃。
两人一人要了锅鸡丁米线,一人要了锅牛肉米线,就坐在店里等着。
一时有些冷场。
因为洛洛开始和许珂同寝室的程祥约会,江海薇也只是寂寞,不知道怎么填满那么多的时间,因此叫上许珂一起来吃,许珂既然不愿意开口说话,她也沉默着想着自己的心事。于是,两人都沉默着。
沉默着吃完米线,江海薇起身结了账,两人一起沉默着往校内走。
到了江海薇宿舍,两个人说了句再见也就分开了。
原本以为没什么机会见面了,谁知一次有一次洛洛和程祥约会,看到海薇在寝室里发呆,就非要带着江海薇去。江海薇和她一起到了大礼堂才知道原来有武术系的表演,程祥给了洛洛两张票。
到程祥许珂他们表演的时候,洛洛指着台上一个女生说:
“看,那就是许珂以前的女朋友,就是抛弃许珂的那个!”
江海薇忙细细看了看,原来是一个皮肤白皙看起来挺丰满的女孩子。
表演结束以后,程祥拉着还没卸妆的许珂过来找洛洛和江海薇,看到画着舞台妆穿着表演衣的许珂,江海薇只想到两个字——妖孽!
说好洛洛和江海薇在礼堂门口等着,程祥就和许珂卸妆换衣服去了。
许珂两人过来刚走到江海薇和洛洛旁边,许珂的前女友没卸妆就过来了,看到他们几个人,微笑着和程祥打了个招呼,理都没理许珂就扬长而去。
江海薇能够理解许珂的心情,她觉得许珂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脸都有些发白了。
大概是为了帮江海薇和许珂创造机会,洛洛和程祥很快就找了个机会溜了,就再次只剩下江海薇和许珂。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江海薇肚子有点饿,就招呼许珂道:
“要不要吃米线,南门的周记?我请客!”
许珂点点头。
于是两人又沉默的吃了一顿米线,江海薇付的帐。
吃完米线,两人又一起慢慢走了回来。
走到小花园门口,江海薇说:“一起坐坐吧!”
七年过去了,江海薇至今记得那天晚上,北京的夜空居然看到了明晃晃的月亮,她和许珂坐在小花园的草地上各发各的呆,各想各的心事。
江海薇想:难过的时候有个同样难过的人陪着,痛苦虽然没有减少,可是想到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在难过,就好受了很多。
这大概是人类的劣根□!
第6章 2000年北京的冬天
星期天一大早,江海薇的手机就响了。
原来是江海薇在一起要好的同事小朱约她一起带孩子去滨河公园玩。
Z城虽然天天挖沟日日修路,令人烦不胜烦,可是江海薇觉得它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修了很多适合孩子玩的市政工程。潮生最喜欢去月季公园和滨河公园,因为都有水,而且小朋友很多。
一到滨河公园,潮生就看到了要好的小朋友鱼鱼,欢呼着跳下了电动车跑了过去。
江海薇锁好车,同事小朱已经迎了上来,两人说笑着跟上了两个孩子。
滨河公园每天上午都要放干净的水,鹅卵石铺成的浅浅的河底很干净,很多孩子都站在河里拿着水枪打水仗。
江海薇和小朱坐在树荫下的木椅上看着两个孩子玩。
“哎,听说组长找你事儿了?”小朱问江海薇。
“是呀!”江海薇有点无奈。
“怕她做什么呀,不就是个小组长,整天牛B哄哄的!”
江海薇笑笑:“人家可是咱俩的领导啊!”
小朱一笑,道:
“海薇,我给你出个主意吧!”
这小朱整天一肚子馊主意,江海薇懒懒的白了她一眼:
“你又有什么坏主意了?”
小朱附到江海薇耳边:
“你长得勉强还算漂亮,打扮打扮出去也能见人,干脆去潜规则段长去,实在不行,主任也可以!”
江海薇一把推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