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检宏知道自己已在宝钦面前失了先机,欲将功折罪,只有赶紧领军进京镇压叛军,若是运气好能找到二皇子,先前的什么关闭营门的小错自然不会再有人提。于是,他一面让韩飚招呼众人在营地里安置,自个儿则领着五千人的队伍冲向京城。

宝钦也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一倒在床上便昏天黑地地没了知觉。她到底有孕在身,身体再好,也禁不起这般折腾,这一觉下去好半天没有动静,却把皇后娘娘吓了个够呛,又是传军医,又是亲自照顾,熬了整整一晚上,宝钦这才睁开眼睛。

帐篷里很安静,空气中有浓浓的药味儿,光是闻着就让人迷迷糊糊的。宝钦使劲儿想要坐起身,才动了动,一旁的皇后就惊醒了,赶紧扶着她,关切地问:“我的儿,你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宝钦只是摇头,扯起嘴角笑笑,“许是睡得久了,头有些晕。”

皇后道:“这几日你一直都操着心,又没睡好,怕是累极了,这一觉竟睡了有七个时辰,可把大伙儿吓到了。”

宝钦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挣扎着坐起身,又问了同行诸人的情况。得知大家伙儿都好,她这才松了口气,想了想,又道:“围场那边,可来了消息?”

皇后也吁了一口气,道:“总算是有了消息,先前送信的人在路上耽误了,昨儿晚上才送到,这会儿正在路上赶着,连夜兼程,怕是今儿就能到。”说着话,又想起留在宫里的那些妃嫔们,也不知有没有被叛军为难。虽说当时将她们丢下是无奈之举,皇后到底心存愧疚,这一晚上总是睡不着。

宝钦的心里头却想着秦烈,这几天被困的时候,她挟持二皇子的时候,并不是旁人所看到的那般英勇无畏的。她也曾害怕过,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腹中还有她与秦烈的骨血,她甚至不敢去想,若是万一出点什么事,她要如何才能过得下去。

这样危险的时候,最需要秦烈的时候,他竟然不在身边。一想到这点宝钦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这几日困在宫里,吃食虽说不缺,但澡却是没地儿洗的,连衣服和没得换,当时情况紧急,却是无人觉得不妥,而今一放松下来,宝钦才发现自己身上都快要馊了。赶紧唤了清雅过来准备热水,又随便找了套干净衣服套上,虽不华丽,穿着却也舒服。

毛检宏去了京里镇压叛军,却把韩飚这个老实人留在了营地,忙前忙后的好不殷勤,倒是让宝钦瞧着十分不落忍,好几次提点他赶紧去京里凑个数,不说抓不抓得到叛军首领,便是点个卯,日后论功行赏起来,也好歹算一份功劳。

那韩飚却只摇头,道:“毛统领亲自率的军,带了足足五千人,要抓那些叛军自然是手到擒来。娘娘们而今在营地里住着,自然要小心伺候,若是哪里怠慢了,那可就是属下的大罪。”

大家伙儿都以为毛检宏这次定要立下大功,却不料这快到手的功劳却被人给抢了,当日中午,四皇子便领着援军到了京城。四皇子一到,毛检宏自然要靠边站了。

秦烈和秦修都在围场,这援军怎么会由四皇子统领?宝钦正疑惑不解的时候,就听到了外头清雅惊喜交加的声音,“王爷,您可到了。”

话未落音,便从那门外射进来一个人,宝钦尚未来得及抬头,他已狠狠将她搂在了怀中…

且不说秦烈说了多少好话,费了多大的力气才终于让媳妇儿消了气,反正不论是京畿营的士兵,还是宁安宫的侍卫们,大家都晓得了,那素来老成持重不苟言笑的阎王脸睿王,在媳妇儿跟前真真地做小伏低,简直是让人…不忍目睹…

过了小半个月,京里的叛军这才全部消灭殆尽。秦帝震怒,赐死二皇子与文贵妃,又抄了文家,连坐达两百余人。

虽说先前皇后曾解释过秦帝对此事并未全部知情,可宝钦到底还是因此生了嫌隙,之后秦帝论功行赏,她甚至以胎儿不稳为由委婉地拒绝了进宫受赏的荣耀。秦烈自然晓得自己媳妇儿的心思,回京后不久,便与宝钦搬去了温泉庄子,连过年都不曾回京。

次年五月初六

秦帝在谨身殿里批阅奏折,一连看了好几个窝心的折子,不是这里发大水,就是那边儿有蝗灾,再不然又是哪个官员贪污军费…气得秦帝心口疼,狠狠把折子一把全推开,忽地瞥见手边折子上头的字很是熟悉,翻开一看,老人家总算笑出了声,赶紧高声招呼身边伺候的太监道:“高成高成,快去给皇后通报一声,睿王媳妇儿今儿刚生了个儿子…”

六月,宝钦总算出了月子,彻彻底底地洗了个痛快澡,又换了身细棉衣裳,才回屋坐下,就瞧见秦烈抱着儿子急匆匆地进来了,一众奶妈嬷嬷都跟在后头,想说又不敢说话的模样。

“阿宝,你瞧瞧,我们家一一怎么老在睡觉,这一天到晚我都陪着,就没怎么瞧见他睁过眼。”秦烈好容易才大发善心请秦帝给自己儿子起名字,谁晓得那老爷子翻了一个月的书也没起好名儿,这不,家里头都只暂时以孩子小名儿称呼。乳名是秦烈给起的,说是头一个孩子就叫一一,宝钦当时没反应过来,还觉得挺有意思的,过后再想起来才顿觉不对劲,一一倒还听得过去,可要是第二个娃,那乳名也太二了吧。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了,宝钦也没力气把这影子都没有的事儿拿出来跟秦烈吵。她而今连带孩子的时间还嫌不够呢。

宝钦也没带过孩子,一听秦烈这话,也觉得似乎不大对劲,赶紧把一一抱过来,伸出手指头戳小家伙的脸,一下,两下…手感还挺好。

身后的乳母都快哭了,终于忍不住出声解释道:“王爷,王妃,这刚出来的娃儿都这样,若是睡得不好便长得不快。小世子爱睡觉又好带,这可是好事。”

宝钦“哦”了一声,手指头伸在半空里,犹豫不绝,想要再戳一下,又觉得似乎不大好。一旁的秦烈赶紧把娃儿接过去,小声道:“哪能老让你一个人戳呢,也让我玩玩儿。”

乳母和一众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