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什么人惨嚎了一声,但一瞬即逝,谢朗将枪尖抽出来,上面仅余鲜血一滴。

谢朗怒极,将枪尖在土中连捅,却再无动静。

而那边,薛蘅也望着自己在树干上连砍的十余剑怔怔发愣。

二人不明白究竟有多少敌人在跟踪自己,也不明白这些人究竟是何来历,只得再打马上路。

可等到再下马歇息,竟又遇到了同样的暗袭,薛蘅更不知被从哪里掷来的利刃割破了左手。

谢朗气得目眦欲裂,提了长枪,站在路中间怒骂,“王八蛋!兔崽子!有种出来和爷决战啊,只敢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鬼鬼崇崇的王八羔子,小心生儿子没□!”

薛蘅听得眉头一皱,谢朗恨恨道:“若是义兄在,定要骂得他断子绝孙!”言下之意,自是他还骂得太文雅了。

他见薛蘅神情,道:“蘅姐你别怪我,我生平最恨这种放冷箭的卑鄙小人。连面都不敢露,我看他们做人都不配,去做地里的蛆虫好了。不,他们连做蛆虫都不配!”

薛蘅将手略略包扎便接着上路,谁知暗袭却仍接踵而至。只要二人一停下马,便要面对这诡异的偷袭,但偷袭者始终不曾露面。

这番逃杀,实是让人筋疲力尽。谢朗更是来了脾气,言道一定要象赤水原一样,三天三夜不合眼都行,倒要看看这些王八蛋长何模样。

躲到黄昏,薛蘅觉得这样不是办法,道:“咱们别在野外休息,再赶几十里路,进城找家客栈。人多,那些人就不好下手了。”

谢朗点头称是,正要催马,眼前忽然刮起了一阵狂风。

耳听谢朗暴喝连连,薛蘅心焦,于狂沙中寻找着他的身影。可那些风沙好象凝滞了一般,让她看不到一点景物。

她正要下马,风沙却动了,惊天动地扑面而来。薛蘅怒喝一声,长剑直刺沙眼,可风沙又忽然于这一瞬间散了。薛蘅看得清楚,自己的长剑,正如闪电般刺向坐在马上倾耳细听的谢朗!

三六、风尘出奇侠

薛蘅大骇,硬生生收回长剑,可力道转得太过突然,剑柄撞上自己的胸口,体内真气乱窜,“卟”地吐出一口鲜血,跌落马来!

正眼前一阵黑晕,耳边忽然传来有几分熟悉的声音,“闭眼!”

薛蘅心中一动,毫不犹豫,将眼一闭。说也奇怪,睁开眼睛时似是什么也看不清,但一闭上眼睛,以耳代目,周遭亮如白昼、纤毫毕现。

谢朗正站在自己身边数步处,有三个矮个子正慢慢向他靠近。

而自己的右后方,正有土堆快速移动!

薛蘅清啸一声,腾空而起,再迅雷般落下,右手如电,杀气震得泥土四溅。惨嚎声响起,一个黑衣人在泥土中鲜血迸溅、四肢抽搐!

那边谢朗也同时听到了“闭眼”的声音,他却是犹豫了一下才闭上双眼。转而大喜,枪尖吐出蛇信,激开两名黑衣矮子的兵刃,直入中间那人的咽喉!

“哈亚库你挨路!”一名黑衣人叽哩咕噜大叫,手一扬,白雾砰然大作。谢朗退后两步、屏住呼吸。

待白雾渐渐散去,已只剩下一名黑衣人横尸于地,还有一人在泥土中垂死挣扎。

谢朗拔身上马,正待去追赶那两名逃逸的黑衣矮个子,听见薛蘅急咳数声,回头一看,她正身形摇晃,吐出一口鲜血。

谢朗吓得滚下马来,扑到薛蘅身边,将她扶住,急问,“蘅姐,你怎么了?!”

薛蘅眼前昏黑一片,哪还说得出话。谢朗不知她伤在何处,忙前后左右找伤口,忽听那个熟悉的声音道:“她是受了内伤。”

谢朗急忙抬头,眼前如铁塔般站着一个人,正是昨日在酒肆会过的那位虬髯大汉张若谷。

他此时也已听出,先前“闭眼”的声音,正是此人发出。他向虬髯大汉点头致谢,薛蘅也已强运起真气,睁开双眼,向虬髯大汉低低道:“多谢、张大侠援手之德。”

张若谷叹道:“我想着在丘阳府等你们,谁知这些王八羔子竟提前下手了!”

他蹲下来,把上薛蘅右腕,凝神探了一会,道:“还好,没伤到奇经八脉,但阁主怕是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之前的内力。”

谢朗长长地松了口气,吊在半空的心落下来。他不知薛蘅是怎么受了内伤,连声问,“蘅姐,怎么会伤了的?”

薛蘅无力地瞅了他一眼,再咳数声。张若谷想了想,向谢朗道:“你将她扶到树下去,让她坐直,将她背上的包袱拿开。”

他言语中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威严,谢朗又为薛蘅之伤慌了心神,连忙照办。

张若谷在薛蘅背后盘膝坐下,道:“薛阁主,在下要为你运功疗伤,多有得罪。”说着双手慢慢举起,便要按上薛蘅背心。

谢朗愣愣看着,眼见张若谷的手便要挨到薛蘅的衣服,忽然大叫一声,“慢着!”

张若谷一口真气险些岔掉,他抬头,不悦道:“怎么了?”

谢朗本能地叫出一声“慢着”,自己都没有想清楚是何原因。张若谷这一问,他张口结舌,无言以答。

张若谷肃容道:“谢将军,运功疗伤相当危险,稍有不慎,两个人都会走火入魔。还请你保持安静,在一边帮我护法就是。”

谢朗心里嘀咕了一句:运功疗伤罢了,有什么了不起,难道我不会吗?

可他也明白自己习的是外家功夫,内力不足,虽然万分想替薛蘅疗伤,但只怕是心有余而气不足,只得怏怏地退开几步,蹲于一旁,紧张地观察着薛蘅惨白的脸色。

好不容易等到薛蘅脸上恢复了些血色,张若谷也松开了双手,谢朗一个箭步窜过去,将薛蘅扶住,轻声唤道:“蘅姐!”

薛蘅虚弱地睁开双眼,向张若□:“多谢张大侠。”

张若谷爽声笑道:“我可当不起这个‘侠’字,只不过痴长几岁,阁主还是叫我张兄好了。”

“多谢张兄。只是不知张兄为何------”

张若谷叹道:“我一离了那酒肆,便看见这班王八羔子,偷听到他们说要等你们到了丘阳后再下手。我想着先一步赶到丘阳等你们,再出言示警。谁知他们竟提前下手了,累得阁主受这一劫。”

薛蘅疑道:“敢问张兄,这些人是------”

张若谷“呸”了一声,言语颇为不屑,道:“他们都是东桑国的无耻小人!”

“竟是东桑国的人?他们使的功夫,薛蘅闻所未闻。”薛蘅暗惊。

“这些人都是东桑国的忍者。”

“忍者?”

“是,他们属于东桑国最神秘的一个门派,使的功夫诡异而残忍,称为‘忍术’。这个门派的人都叫忍者,性情都极凶残,在东桑国无人敢惹。”

谢朗骂道:“什么忍者,我看都是些王八乌龟,只会缩在壳里,干偷袭人的无耻勾当!”

“谢将军骂得痛快!”张若谷仰天大笑。

薛蘅又问,“张兄去过东桑吗?”

“东桑国远在海外,我是在前年去南梁国探望朋友的时候,一时兴起,乘船出海,到了东桑,将他们的十二岛走了一圈。也就是那次出游,才得对这忍术稍有了解。”张若谷越说越意兴横飞,“其实所谓忍术,不过是幻术的一种罢了。他们擅于运用周围的环境和人心的弱点,制造幻象。阁主只要记着,不为眼前之象迷惑,用心去对敌,这便行了。”

薛蘅点头道:“多谢张兄指点。张兄真是博闻广记,我也时时想着要走遍各国,奈何一直不能如愿。”

谢朗插嘴道:“蘅姐,你刚受伤,还是别再说话了。”

张若谷点头道:“是,阁主,你现在不宜劳累,也不能骑马。这样吧,我去帮你找驾马车来,到了丘阳府再说。”说着翻身上了骏马。

薛蘅仰起头,感激地望着张若谷,轻声道:“多谢张兄。”

谢朗忽然站了起来,道:“不敢劳烦张兄,还是我去找马车吧。”他刚踏出一步,又停住,讷讷道:“还是劳烦张兄吧。”

薛蘅不知他弄什么名堂,张若谷也摸不着头脑,但仍打马而去。

见张若谷远去,谢朗坐回薛蘅身边,低声道:“蘅姐,这人来历不明,只怕用心叵测,咱们还是自己走吧。”

薛蘅无力地瞪了他一眼,喘气道:“人家若是用心叵测,咱们还有命坐在这儿?你之前不是说,他怎么看着都不象屑小之人吗?”

谢朗顿时语塞。

薛蘅伤得较重,一上马车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谢朗看着她苍白的面色,心中抽搐了数下,猛然大叫,“停车!”

张若谷拉住马缰,谢朗跳下车,奔回受袭处,冲着那个在泥土中奄奄一息的黑衣人狠狠踹了两脚,才奔回来。

张若谷看得哈哈大笑,待谢朗跳回马车,朗笑一声,“坐稳了!”马鞭抽响,马车启动,又快又稳地前行。

“蘅姐,你醒了?”谢朗欣喜万分地望着缓缓睁开双眼的薛蘅。

薛蘅眼睛略动了动,便要挣扎着坐起来,“张兄,还要劳烦你煎药,实在是---”

张若谷将药汁倒在碗里,谢朗抢着端过,象奉着稀世珍宝一样端到薛蘅面前。薛蘅微皱了一下眉头,他这才醒觉药太烫,只得在床边坐下,嘴唇鼓气,凑到药碗前,一下下吹着。

他吹得嘴酸麻起来,薛蘅不耐道:“行了。”

谢朗笑着将药递给薛蘅,看着她一口喝下,心中欢喜难以言状。

薛蘅“咦”了声,抬头道:“这药里的人参------”

张若谷负手站在床前,眼睛里透出笑意,“阁主果然见识广,我这支北梁人参收了十年,没什么用,今日能派上用场,倒是幸事。”

薛蘅连声道:“张兄厚德,薛某实在承受不起。”

张若谷仰头大笑,他唇边威武的胡须也随着笑声微微颤抖。笑罢,他目光炯炯地望着薛蘅,道:“薛阁主这话可就太见外了,莫非是要赶张某走不成?”

薛蘅把碗顺手递给谢朗,拱手道:“是,张兄说得对,是薛某矫情了。”

她心里好奇,问道:“这药里的北梁人参,只怕当世找不出几支来,当年我二哥百求不得,却不知张兄是如何得来?”

谢朗看看手中的药碗,又看着她望向张若谷的眼神,只得怏怏地站起身,将碗放到药炉边。

可等他放好碗,转身一看,张若谷竟一屁股坐到了自己方才坐的位置,手也搭上了薛蘅的手腕。

三七、豪气能克雪岭虎

谢朗总算是看清了张若谷的面色,但也费了番力气才将已到喉边的一声大叫吞了回去。

薛蘅却一惊,微微瑟缩了一下,但张若谷的手指宛如铁楔一般,她便不再动弹。

张若谷眉头渐渐凝重,似是遇到一个棘手的难题。谢朗连声问道:“怎么样?伤得很重吗?还是药不起作用?”

张若谷眉头又舒展开来,向薛蘅笑道:“阁主且放宽心,这种北梁人参我还有很多。阁主只要再服三天药,半个月内不乱动真气,就能康复如初。”

谢朗一颗心悠悠落地,看张若谷的手还搭在薛蘅手上,便老大的不自在,如同有虱子在身上咬一般,偏又不知这虱子从何而来。

薛蘅道:“只不知张兄如何得来这么多北梁的珍贵人参?”

张若谷却还不松开她的手腕,道:“说来也有意思,这些北梁人参我没有花上一分银子。”

“哦?”薛蘅来了兴趣。

张若谷侃侃而谈,“十年前,我游兴大发,到了北梁国,本来是想去会一会傅夫人,谁知傅夫人闭关了。我只得四处游荡,游到了雪岭。那时正是寒冬腊月,我在雪岭最深处迷了路,只得挖树根、喝几口烈酒撑着。熬了几日,眼见树根也没得挖了,而带着的烈酒也只剩一壶了,我一气之下,便将那壶酒喝了个干干净净,想着即使是死了,也要做个醉死鬼。”

薛蘅道:“想来阎王爷不收醉死鬼,张兄又回来了。”

张若谷仰头笑了笑,道:“阁主说得是。我正想着如何打得阎王爷送我投个好人家,却觉地震山摇,林间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虎叫,然后就是一阵阴森的狂风。”

谢朗也听得来了神。他虽与平王经常出围打猎,但不管是在西山还是在皇家的围场,都没有正儿八经地打到过老虎。即使有一次陪景安帝狩猎时,众人合力围狩了一只老虎,但那是为讨好帝君的臣子早就在围场中安排好的,老虎从御苑中运来,而且事先饿了数日,瘦骨嶙峋,气得景安帝狠狠责斥了一顿。此刻听这大胡子竟在人迹罕至的雪岭遇到过老虎,大感有趣。

他慢慢在床沿上坐下,问道:“老虎出现时真的会有狂风?”

张若谷却不看他,目光不离薛蘅面容,微笑道:“云从龙、风从虎,这句话说得倒是半点不假。我被那狂风吹得睁不开眼,待睁开眼时,虎已到了我身前十余步处。”

薛蘅听得心中微惊,和谢朗同时追问,“后来呢?”

张若谷笑道:“我当时正和阎王爷打得兴起,索性借酒壮胆,三两拳,把那老虎给打死,送给阎王爷当座骑。阎王爷一高兴,又将我放回来了。”

薛蘅嘴角隐有一丝笑意,“张兄乃真豪杰也。”

谢朗本在心中赞叹,听到薛蘅这话,不禁嘟囔道,“我还以为张兄和燕云大将军一样,一人杀二虎,原来只有一只虎。”

薛蘅瞪了他一眼,道:“雪岭虎的凶猛天下闻名,西山的矮腿虎能比吗?”

谢朗忍不住反驳,“说不定雪岭虎也有长得矮的。”

薛蘅怒道:“有本事你也去打一头回来。”

二人斗嘴间,张若谷终于松开手指,目光再在薛蘅面容上停了一阵,笑道:“我将那老虎打死,自己也脱了力,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幸好有一队采参客经过,他们一见到那只死虎,便惊呼起来。等他们喂我吃过东西,我恢复了力气,他们便告诉我,我打死的那只老虎,竟是横行雪岭已久的虎王。”

“虎王?!”

“是,采参的人说这只虎王当世罕见,全身是宝,一定要向我买下来。我也不在意,说送给他们便是,他们很是高兴,说无功不受禄,就回送了我十余支人参。所以说,我这些人参,没有花上一分银子。”张若谷呵呵笑道。

薛蘅听得心驰神往,却忽觉胸口一阵疼痛,不禁眉头紧蹙,弯下腰来。

谢朗正在暗下决心,一定要去雪岭打头虎王,见薛蘅情景,吓得一把握上她的双肩,急唤,“蘅姐!”

张若谷忙道:“她没什么大碍,这是药在起作用,放平休息一下就行了。”

谢朗扶着薛蘅慢慢躺下,趁机将张若谷挤开,又用袖子替薛蘅擦着额头冷汗,轻声道:“蘅姐,你睡吧,我在这守着。”

薛蘅轻“嗯”一声,闭上了双眼。

张若□:“谢将军,你昨夜也没合眼,不如先休息,我来守着阁主吧。”

谢朗轻哼一声,道:“张兄打虎虽是把好手,但不睡觉的本事可能比不过我。想当年赤水原大战时,我三天三夜没合过眼。”

张若谷也不恼,笑道:“是是是,我倒忘了这个。”也不再说,出门而去。

薛蘅却怎么也无法安然入睡,时不时醒来,即使睡过去了,也仍是眉头紧蹙、低沉地喘气。有时喘得很急,她的手会猛然向半空抓舞,然后低低地惊呼一声,额头上迸出一层汗,才微弱地睁开双眼。

谢朗细心辨认,终于听出她仍在呼着“小妹”二字,他心中一酸,于薛蘅再度气喘时,忽然握上她的右手。

她的手指凉得刺骨,手背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谢朗想起正是这双手照顾了自己二十多天,再也不肯放开来。

他紧紧攥住她的手,她也不再惊悸而呼,过了半夜,终于沉沉睡去。

谢朗直至天依稀亮时才合上双眼,梦中似乎到了茫茫雪岭,正在肆虐的暴风雪中,四处寻找虎王。

耳边却模模糊糊传来薛蘅与那大胡子的对话。

“张兄,他少年心性…”

“…岂会…小孩子一般…。”

“…张兄…见多识广…”

“…谢将军…浑金璞玉…”

“他虽…人却不坏,也很…”

谢朗想听清楚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猛然跳起。

薛张二人都吓了一跳。谢朗双目圆睁,看看自己的手,又看向薛蘅的手,最后盯着张若谷搭在薛蘅手腕上的三根手指。

张若谷从容地松开手指,道:“阁主内力精深,恢复得很快。”

薛蘅微微欠身道:“真是太感谢张兄了。”

张若谷轻抚着微卷的胡须,思忖片刻,道:“但阁主短时间内还是不能妄动真气。这里距京城还有十来天路程,保不齐还有些什么人打坏主意。这样吧,我本来就要进京,顺路,就和你们一起走吧。”

谢朗“啊”了一声,正待说话,薛蘅已拦在他前面道:“张兄不喜欢矫情之人,我也就不推却了。张兄见多识广,我正有很多事情想向张兄请教。”

“蘅姐,你要不要喝水?”

“蘅姐,吃点果子吧。”

“蘅姐,你那天到底是怎么伤到的?”

“蘅姐,你热不热,热我就开窗。”

“蘅姐…”

薛蘅将书一放,抬头道:“你若觉得无聊,就去驾车。人家张大侠已经连着为我们驾了几天马车了,天天早赶路晚投宿的,还要防着东桑国的小人再来暗算,我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你既在这车里闷得很,不如去替他下来,让他也歇息歇息,我也好再向他请教一些事情。”

谢朗忙说:“不闷不闷,我是怕你闷着。”

“我有书看,怎么会闷?”

谢朗瞄了一眼她手上的书,见是一本《山海经》,劝道:“蘅姐,你伤还没有好,就别太劳思伤神了。再说这山海经,殷国的很多孩童都会背,你还看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