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三日清晨,羽楼的房门终于打开了,一脸坚定的冷逍从楼里走出来,深吸了一口清晨新鲜的空气,勾起一抹舒心的笑容。知道皇甫羽这两日并未回庄,冷逍想了想,踏着轻快的步子往梅林走去,他想出庄去找羽儿,从未像此刻那么想见到羽儿,想跟她说话。在梅林兜兜转转,照着羽儿教他的方法,冷逍很快就走出梅林,这是自受重伤以来,他第一次踏入无痕山庄,有种再入尘世的感慨。

刚走离梅林没多久,一阵细微的声音响起,冷逍眼神一寒,停住脚步,凝神细听,从声音,来人有二人,都是轻功高手,气息几乎微不可闻。“出来。”感觉不到杀气,冷逍皱了皱眉,深声高喊一声,这种气息他并不陌生。

话音一落,两名身着黑衣,头带黑纱斗笠的男子出现在冷逍面前,单膝而跪:“见过公子。”

“你们怎么会在这?”冷逍冷冷出声,心中不禁又是疑惑又是戒备,他自是认得这两人是由义父一手建立的幻影组织里的影员,向来只听义父命令,当初义父下必杀令时虽说让幻影相助,但他没想过要伤羽儿,自是没动用过幻影,他们会出现在这,必是奉命行事,是义父?此地离无痕山庄不远,难道义父是发现了羽儿的身份,派幻影埋伏于此?

“奉主公之命,前来请公子进往相见。”平板无波的回答。“义父?”义父不是远在南界吗?怎么会?

“主公已来京多日。”影员一答道。

义父来京?义父怎么会这个时候来京,是因为他,还是…无论如何都得去见见,他不能让义父伤了羽儿。

“带路。”心下决定,冷逍率先向前走去,他不知义父会隐藏在哪?如今义父已不再是魏贤王,不可光明正大的露面。

果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有谁想到,魏王府的主人回来了!

昔日之魏王府,今日已成废墟,冷逍站立在往日习武练功的后院,种种情绪齐齐涌上,义父的救命之恩,养育之恩,教导之恩,他不敢稍刻忘却,而如今,心境却已不一样了,他的生命中不再只有他义父了,还有他要携手过一生的爱人。

“公子,这边。”影员引着冷逍走到假山之后,轻敲了几下,从假山中缓缓地打开一肩小门。

冷逍深深地皱着眉头,他在魏王府生活了十年,怎么从来就不知道后院中还有这个秘道,义父还有什么事瞒着他的。

他突然发觉,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有事瞒着他,义父这样,羽儿也这样,难道在他们心中,自己是如此不可信吗?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震惊地发现一件又一件他从未想过的事,那么接下来等待着他的还是是怎样惊天的秘密呢!

天下纷乱 第五十九章 情愁情动

宽敞的石室里,烛火摇曳,冷武天背对着入口,负手站立,浑身散发着阴霾的气息。

“义父,逍儿见过义父。”冷逍一进密室,便看到背对着他的冷武天,快步走上去,抱拳道。

“逍儿,看到你没事就好,你失去消息的这段时间,为父可担心死了?”冷武天转过身,扶着冷逍,拍拍他的肩膀,上下打量着,慈爱道,一脸的欣慰。

“让义父担心,是逍儿的不是。”冷逍一撩衣袍单膝跪下,请罪道:“未能完成任务,请义父责罚。”

“来,先起来再说。”冷武天托起冷逍两手,待冷逍站起来,才道:“逍儿先别急着请罪,告诉为父,发生了何事?这段时间你又去哪了?连幻影都找不到你。”

冷逍犹豫了一下,才道:“回义父,当日逍儿奉命狙杀神秘军师,却不想,对方武功高深莫测,逍儿一时不敌,身受重伤,幸而被人所救,今日才能见到义父。”短短数语,冷逍却说得艰难,他从未对他义父说谎,今日,为了他的羽儿,他当了回不孝子。

冷武天寒眸一眯,闪过一丝阴霾,然而只是一瞬间,便惊叹一声:“逍儿你的武功有多高,为父很清楚,当今世上,能胜过你者,屈指可数,然而对方却能伤你至深,武功之高当非为父所能估计,可惜,如此人才不走正道,却为奸人做事,无论如何都不能留。”最后一句说得狠决。冷逍对此话却沉默不语,他明白义父的担忧,也已知羽儿为何如此针对义父,所以他早已决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化解两人的怨仇,引羽儿回正道,这样,义父定不会再派人杀她,他们也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可惜,不明真相的冷逍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义父,京都如此危险,您怎么突然到此?”不想再在羽儿这件事上打转,冷逍难得在冷武天面前主动开口询问。

“为父一直担心你的安危,派出幻影到处打探,终得到你可能在京都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赶来,却依旧没你的消息,幸而今日,幻影终于将你找到了。”意思就是我是为你而来的。

“义父…”冷逍感动之余深深觉得对不起义父,只得在心中说一声:对不起,义父。

“好了,你没事,为父就放心了,逍儿,救你的是何人?为父要亲自上门答谢对方。”冷武天一摆手,笑得和蔼道,却是典型的笑面虎。“这…义父,逍儿答应恩人不将她的姓名和住址说出去,请义父原谅。”冷逍决心在没化解羽儿仇恨之前,将事情隐瞒到底。“既然如此,为父也不勉强了,逍儿这就跟为父回南界吧?”冷武天也没多难为冷逍,就像真的只是要去感谢对方救了他义子一般。“义父,逍儿的伤还未痊愈,恐怕无法远行,请义父先回,待逍儿痊愈后定当立即回义父身边。”拖得一时是一时,他并不想这么快就离开羽儿,何况他还有很多话没对她说。

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冷武天作势想了一下,便点头答应。冷逍因心念皇甫羽,便要告退离去,冷武天自也没留,只说要三日后便会离开京都。

待冷逍出了密室,一直笑得和蔼的冷武天脸色随即大变,阴霾的眼眸杀气腾现,右手一挥,一旁的红木桌子立即粉碎,内力之高远在冷逍之上。“冷逍,你敢背叛本王,当真以为本王什么都不知道吗?”阴冷的声音回荡在密室。

“主公莫要生气,此次也多亏了冷逍不是吗?”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依旧一身儒雅的诸葛少廷从阴暗处现身出来,淡雅的眼眸带着诡谲。“哼,如果不是因子玉的提醒,稍加试探,本王还真不敢相信养了十年的义子真的会背叛本王,更没想到一直跟本王作对的人竟是神秘莫测的逐月公子,而那股神秘的力量便是无痕山庄。”

“此事确实大出子玉的意外,逐月的智谋能力可谓举世无双啊!以棋圣黄宇之身份挑拨主公与天衣教自相残杀,结识三隐门少主,再到东界的欧阳山庄、西界的轩辕月,甚至是假意投靠我们的莫辕,夺取战城的战狂,东日、西月的无形力量,所有的一切,如今想来,均是她在背后操纵,好个逐月无痕,布局之缜密,思虑之周全,行事之果断,杀伐之狠绝,加之武功之高,这样的敌人,太过可怕了,这样的对手,太有挑战了…”诸葛少廷的淡雅的眼眸迸发出从未有过的激赏,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好胜的因子在身内叫嚣。

“凡对本王霸业有危险者均留不得,即使是不世奇才。”冷冷话中带着狠决。

“子玉明白,可惜可惜,难得遇上真正的对手。”诸葛少廷甚是可惜道,而后又勾起嘴角道:“既然冷逍为情背叛主公,那么便让他尝尝为情所伤是何等滋味。”逐月,这也是我诸葛少廷向你下的挑战,赌注是你们的情,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就算要死,也死得让我诸葛少廷佩服。“只要能挑了无痕山庄这个心头大患,子玉想如何做,本王都不会阻止。”顿了一下,又道:“既然三隐门少主都有异心,留着也无用,还会坏了本王的事,子玉,将这三人的所为通知给三隐门门主,看他们怎么跟本王交统”

从魏王府回到无痕山庄时,已是午后时分。

身心俱疲的冷逍一听说皇甫羽回庄,立即精神大振,飞身赶回羽楼。

皇甫羽斜躺在软塌上,丝丝黑发垂在胸前,如玉般的脸庞散发着柔和的气息,正皱着眉头,端详着手中的一件物品,见冷逍推门进来,扬唇一笑,道:“回来了?”语气自然地就像在等丈夫回归的妻子一般,却让冷逍好一阵怔愣。

“傻站在那干什么?”见冷逍不动如山,皇甫羽掸了掸衣袍,坐起来,浅笑问道。

“想你了。”冷逍不答,一个跨步上来,将皇甫羽紧紧拥在怀中,低声呢喃。

感觉到冷逍压抑着的深情,皇甫羽伸出双手,环上了冷逍的腰,在他怀中轻声道:“我也是。”

静静相拥了半响,冷逍才稍微松开皇甫羽,想将心底深处的话想出来,却在开口时变成了:“羽儿,你刚刚在看什么?怎么一直皱着眉头?”他想说的不是这些没用的话,然而去不知为什么,见到义父后,心中的强烈不安,让他犹豫起来了。

“哦,我正想问你呢!这个香囊是我刚无意中在你的房中看到的,你怎么会有这个?”皇甫羽扬了扬刚刚一直拿在手中的香囊,笑得很不怀好意问道。

要知道男人家身上带着香囊一般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女人送的,要么就是个娘娘腔,很明显冷逍绝非后一种,但怎么看也不会是前一种可能,为了这个问题,她可是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咦!”冷逍看到香袭的第一反应不是紧张地解释,而是紧张地摸了摸身上,然后一脸重获至宝地从皇甫羽手中拿回香囊,宝贝道:“什么时候掉的,我竟不知道,幸好没丢。”

看着冷逍一点要解释都没有,而且还如此宝贝那个香囊,顿时醋意横生,抢过香囊,气道:“看你这么宝贝,说,是谁送你的?”

“呃?我不知道。”被皇甫羽突如其来的怒气吓道,冷逍愣愣地如实道。“不知道?不知道你这么宝贝地贴身收藏着。”皇甫羽气结,想不到木纳如冷逍也会犯其他男人一样的毛病。

“我确实是不知道,自我有记忆以来,它就在我身上,我不知是谁给我的,但心里有道声音告诉我,它对我很重要,所以我一直贴身带着它。”冷逍赶紧惊慌地解释,而后又恍然明白,邪邪一笑,勾起皇甫羽的下巴,道:“羽儿,你在吃醋?”

“谁,谁吃醋了。”皇甫羽脸一红,头一撇,心虚地反驳道,抢在冷逍要开口之前,率先又道:“你刚刚说自你有记忆以来,那是什么意思?”她恍然发觉,她除了知道他叫冷逍,是冷武天的义子,还是江湖有名的追风公子之外,可说,对他的事完全不了解。

冷逍宠溺一笑,拉着皇甫羽在软塌上坐下,在心里理了理将要说的事,他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起过自己的事,但今天,他决定将自己的过往都说出来,说给他最爱的人听。

“我从来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不知道自己是从哪来,甚至于不知道自己的过往,十年前,当我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就是我义父,当时我由于脑部受伤过重,失去记忆,忘了我是谁,忘了以前的事,忘了我是怎么受了伤,是义父告诉我,他是在山贼的手中救下我,而我的家人都死的,从此义父便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回忆起往事,心绪难平,醒来的那一刻,那种迷茫、无知、恐惧、孤独的感觉,如今想来,依旧如此的清晰。感到手中传来的温暖,冷逍回以一记温暖的笑容,继续道:“而这个香囊自我醒来便一直在我身上,它是唯一与我的过去有联系的东西,我的名字也是依这香囊上绣的‘逍’字所取的。”

翻看手中的香囊,果真在背面绣着一个“逍,字。十年前,‘逍’,失忆…一个念头在皇甫羽的脑海中闪过,却快得让她抓不住。

“羽儿,义父对我恩重如山,如果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冷逍,你…”

冷逍趁此机会想劝说皇甫羽,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刚刚温馨的气氛一下荡然无存。

“冷逍,不要跟我谈冷武天。”皇甫羽温柔的眼神一变,摆了摆手,冷淡地说道,她难得抽空回来陪他,不想再因为冷武天,而破坏两人的感情。

“羽儿,义父…”然而冷逍还是不放弃,他想就今日把他们之间的问题都摊开来讲。

“我说了,不要跟我提冷武天。”皇甫羽怒吼一声再次打断冷逍,站起来,背对着冷逍,烦燥不已。

“羽儿…”冷逍被这一吼,愣住了,半响,才轻唤一声,想去拉皇甫羽手,却没拉到。

皇甫羽深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声:“我累了,先去休息。”

便向门口走去。

“羽儿,我还有事想你谈。”在皇甫羽即将出门时,冷逍突而出声道,见皇甫羽不出声,又补充了一句:“我不谈义父。”

静了一下,皇甫羽摇了摇头,道:“晚上再说吧!我现在真的很累。”

她现在心情浮燥,怎么有心情呢!还是等她冷静下来再说吧!

想了想,冷逍才道:“好,我晚上等你。”

看着远去的皇甫羽,冷逍颓然倒在软塌上:他刚跟羽儿说起他的往事,只觉得两人的心又更近了些,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羽儿,难道你就不能因为我,而试着放下跟义父之间的结吗?

出了羽楼,皇甫羽一掌打在楼柱上,印下一个深深的掌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再一次在我面前提冷武天,为什么要为他说话,为什么你就是信他话,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如此控制不住自己,为什么我变得这么不像自己了,为什么…

过了许久,皇甫羽才稍微冷静了下来,头也不回地向庄外走去,还有很多事需要她去处理,她没有时间在这悲秋感冬的。来到翰奕轩,看到清雅如仙的玄清穹,豪迈不羁的武御浩,皇甫羽暂时抛开因冷逍而生起的烦愁,在开心愉悦之中商谈如何对付冷武天,直至日暮西斜,皇甫羽始终还是记得与冷逍之约,便先行离开。

然而在出兰园的时候,却被一道意外的声音给唤住了。“亲爱的宇宇,有没有想我啊?”绝对是梦魇的声音。唐云昊?皇甫羽猛然转过身,果然,屋顶之处,红衣飘飘,一头赤红长发的妖治男子不是粘人的唐云昊又是谁呢?

“呵,云昊,你怎么来了?”皇甫羽有点不自然地笑了笑道,唐云昊每次一出现,总不会让她好过,害得她都有点怕见怕了。“宇宇似乎没不待见我哦!”唐云昊飞身而下,立在皇甫羽面前,瞥了瞥嘴道。

“怎…怎么会呢!”皇甫羽有点抹冷汗的冲动,怎么他们说话好像都答非所问的。

“不会,那怎么问我怎么来了?你应该说‘昊昊,你来了,我想死你’

。”唐云昊不满地哼了一声,又捏着嗓子,学着青楼老鸨说话的口气道。

“呃,唐云昊,我警告你,不要害我连昨天吃东西都吐出来。”皇甫羽一头黑线,脸色肃穆道,她现在不是掉鸡皮疙瘩的问题,而是真的有种想吐的冲动。

“呜呜呜…宇宇嫌弃我了,你说,你是不是有了棋呆子和好吃鬼这两个新欢,就不要我这个旧爱了,呜呜呜…你这个没良心的,亏人家为你出生入死,到处奔波,你倒好,在这里风流快活,你怎么对起我,我不活了…”唐云昊半点没将皇甫羽的警告放在眼里,反而变本加厉地大演“痴情娘子,薄情郎”的戏码,还真的拿出不知从哪弄来丝帕,边“哭”边拭“眼泪”。

“停,唐云昊,算我求你了,说话正常点,行吗?只要你别再用这样的语气说话,随你想干什么都行,成吗?”皇甫羽终于受不了,为了她的生命和声誉着想,很识时务地举白旗投降道,唐云昊果然是她的克星,再被他说下去,连她自己都会认为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负心薄情人。“嘿嘿,你说的,随我想干什么都行。”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唐云昊将手中丝帕一丢,得意地笑道,哪有一点被人抛弃的悲伤样。“呃!那…那你想干…干什么?”皇甫羽有种掉入陷阱的感觉,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想…”故意拉长声音,把皇甫羽的心都吊起来,才快速地拉起她的手,丢下一句:“我想让你陪我喝酒。”但施展轻功向外飞去。

柳树下,一袭红衣,随地而躺,一手持酒壶,仰头一灌,酒顺着柔滑的下巴滑入胸膛,而主人却似未觉,依旧举酒再饮。池塘边,波光粼粼反射下,一袭白衣,随意一站,一手负后,一手持酒壶,低头轻抿,淡淡的酒香顺着咽喉滑入胃里,带着暖意。

“云昊,发生什么事了吗?”皇甫羽转身,看着在拼命灌酒的唐云昊,皱着眉头问道,她已看出他的不对劲,所以才会答应陪着他喝酒,想不到,他都喝得快醉了,还是没说过一句话。

摇了摇头,唐云昊再灌入一口酒。

皇甫羽看不下去了,走过去,蹲下,夺过他手中的酒,生气道:“有什么事就说,别在我面前借酒浇愁。”她实在看不惯这样的他。

唐云昊已是醉眼朦胧,对着生气的皇甫羽妩媚一笑,猛然将其抱住,抱得紧紧的,整个脸都埋在她的怀里。

这次,皇甫羽没有推开他,而是轻轻地拍了拍的背,柔声道:“云昊,有什么不开心,就说出来,让我来替你分担,好吗?”

许久,唐云昊才闷闷出声道:“宇,如果我不在了,你还会记得有我这个人吗?还会记得曾经有个人是怎样缠着你,怎样爱着你吗?”

虽然唐云昊常常对她做一些轻佻的举动,说一些肉麻的话,但这次,是他第一次说爱,唐云昊爱她!皇甫羽深深地震惊住,她不是没感觉到,但亲耳听他说出来,她还是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或是不愿相信吧,因为,她无法回报他,她已经有了冷逍了。

“什么叫你不在了?云昊,你说清楚。”皇甫羽自动忽略那个“爱”字,急问道,不对劲,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云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呵,我就说着玩而已,看你紧张的,呀,我好开心啊!原来宇宇这么关心我,嗯,真是太幸福了…”从皇甫羽的怀中抬起头,唐云昊又恢复那副妖治让人恶寒的样子,捧心陶醉道。

然而,此次,皇甫羽不是一副受不了的样子,而是沉下脸,低叫道:“云昊。”她会相信他是说着玩,那她就不是皇甫羽了。“宇宇别黑着脸,我怕啊!”唐云昊做出一副怕怕的样子,奈何皇甫羽根本不买帐。

“哎,我说,我说还不行吗?”耸了耸肩,唐云昊收起嘻皮笑脸,抬着,仰望着明明,悠悠道:“宇,你知道吗?自我选择了站在你这边,我这成了毒门的叛徒,不只是我,棋呆子、好吃鬼也是,呵,想想你这家伙没心没肺的,为什么这么多人愿意为了你放弃一切,甚至是生命呢?”其实我也想知道,皇甫羽苦笑一声,继续听唐云昊道:“你应该也知道,冷武天根本不信任我们,所以你将我安插在他身边,根本就没什么用,不过,我虽没能当好这个奸细的角色,但我一直在找的答案,终于找到了,可为你真正解除三隐门的隐患。”

“什么?”皇甫羽大吃一惊。

“呵呵,宇,是不是应该要奖励奖励一下我啊?”真是正经不到三分钟,又旧态复萌了。

“云昊,你告诉我,你准备如何做?”皇甫羽直看进唐云昊的眼底,凝重问道,她不知道他会为了她去何傻事,她怕他真的会为她做傻事,而她又该如何做呢。

“宇,能知道你如此关心我,这就够了,够了…”勾起一抹妖艳至极的笑容,唐云昊一把揽过皇甫羽,低声轻喃道,低头,看着直直看着他,漂亮的黑眸里只有他的皇甫羽,像受盅惑般,慢慢地向她靠近,直至捕获那甜美的源泉,宇,你可记得你的诺言?你终于不再逃开我了。

不知是因酒意,还是被那抹妖艳的笑容迷惑,亦或是那一声“够了…

”的低喃,在唐云昊吻上她的那一瞬间,头脑一阵空白,不禁不抗拒,反而迷失在这个充满深情的吻里,闭上眼睛,迎合着,任他噙取她的甜美,在此情此景下,她醉了,真的醉了…

是借酒乱性,亦或是情难自禁,唐云昊游走在皇甫羽身上的手来到腰间,轻轻地拉开她的腰带,洁白的衣袍褪下…

天下纷乱 第六十章 何人设局

月落,日出,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羽楼上,等候皇甫羽一夜的冷逍凝望着天际黎明的曙光,面色平静,难而却心潮难平,他站了一夜,等了一夜,想了一夜,猜了一夜,却依然找不到答案。

突而,幽径小路上那一抹突现的白影不是皇甫羽又是谁呢!

冷逍心中,一时狂喜,一时酸涩,一时愤怒…满腔情绪终化为思念,飞身而下。

幽径小路上,向来慵散不拘,淡漠如风的皇甫羽脸色憔悴,面露懊恼,神情恍忽,连冷逍近身也毫无所觉。

“羽儿。”一声带着压抑的轻唤响起。

皇甫羽有丝茫然地顺着声音望去,见是冷逍,脸色不自然地撇过头,轻咳了一声道:“什么…什么事?”

“什么事?该我问你才对,羽儿。”高声反问,冷逍真是气结了,竟然还问他什么事。

“问我,问我什么?”皇甫羽明显的心不在焉。

冷逍这才发现皇甫羽的不对劲,扶着她双肩,怒气转为浓浓的担忧:“羽儿,你怎么啦?昨晚没回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昨晚?昨晚两个字深深地刺动了皇甫羽,一下子回到现实,心虚地退开一步,拉开与冷逍的距离,低声道:“没,没发生什么事,只是,只是有点累了,累了…,”真的累了。

“累了?”冷逍挑了挑眉,明显感到他的羽儿对他无形中的疏离,积压了一个晚上的怒气在此刻爆发了,跨前一步,冷若冰霜道:“昨晚我等了你一晚,你却彻夜不归,我倒要问羽儿,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竟忘了我在等你,弄得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回来?”你可知,这一夜,我的心有多不安吗?

皇甫羽这才猛然想起,昨天冷逍说有事要跟她谈,她却因为冷武天的事而心烦意乱,说晚上再来找他,可她却因唐云昊而忘了这个约定,甚至于酒后…

甚觉得对不起冷逍,皇甫羽不敢抬头,带着试探问道:“冷逍,如果…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事,你…你会如何?”

闻言,冷逍脸色一变,心中的不安渐渐地加深,直盯着不也直视他的皇甫羽,平静地问道:“那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没,我是说如果而已。”感受到冷逍灼热的眼神,皇甫羽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笑了笑道,她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实话,起码在此时,她说不出口。

“如果羽儿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想,我还是会原谅羽儿,只要羽儿的心里有我。”冷逍却认真的回答,灼热的视线直射皇甫羽,即使他不知道这一夜发生了什么事,即使羽儿让他等了一夜,他依然难以对她真正地发怒,呵,他想,他这一辈子就算是栽在了这个他誓将守护一生的女人手上了。“冷逍,谢谢你,我还有事,至于你要跟我谈的事,晚点再说,行吗?

”皇甫羽眼眶微湿,扯了扯嘴角装作若无其事地笑道,她真的觉得此刻无法面对他,他灼热的视线就像一把利刃一般,深深地刺进了她心里,提醒自己昨晚她做了多么混蛋的事:冷逍,可知你的深情,你的宽容,更让我觉得自己是多么地罪孽深重。

已经两天了,整整两天了。

冷逍无精打采地穿过梅花林,两天了,自那日之后,他再也没见过羽儿,无论她是否在庄中,都一直推说有事,忙到连见他一面的时间都没有,他总觉得羽儿是在避开他,可是,可能吗?羽儿为何要避开他,难道她彻夜不归的那晚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胡思乱想间,再次来到了魏王府,仔细察看四周,纵身一跃,几下起落,便来到了后院,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他的武功已然恢复了。打开假山间的机关,阴冷的密道中微微弱光,冷逍忽感不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但会发生什么事呢!义父今天就要离京回南界,不管以后事态会如何发展,至少可保义父与羽儿之间暂时不会发生什么致命冲突,不是吗?

然而当他见密室的情景时,所有美好的念想转眼成空,密室里血流满地,尸体遍陈,触目惊心,满目的狼藉表明这里发生过恶斗。怎么回事?冷逍眉头紧蹙,这满地的尸体都是幻影的成员,那义父呢?

难道义父的行踪被发现了?

密室虽大,却空旷,一目了然,除了他再无活人,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让人作呕,冷逍冷静地蹲下,检查躺在脚下的尸体,看样子,这些人已死了差不多有三天了。

没伤痕?没中毒迹象?也不像是被掌力所杀?那他们是被什么所杀?杀人不留痕迹…不,不会的,不可能…

冷逍为脑中突然闪过的想法惊得步步后退,用力地摇了摇头,似乎这样,这可以将脑中的这个念头甩出去,可是它却偏偏跟他作对似的,深深地扎在他脑中…

似想起什么,猛然地往外跑去,他要去找义父,他要确认义父没事,他要问义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

出了密道,却不知往哪里去?

“公子。”似感他所想,两名身着黑衣,头带黑纱斗笠的男子出现在冷逍面前,还是那日的那两人。

“发生什么事?义父呢?”冷逍脸色阴沉得很。“回公子,主公受了伤,命我二人在此等候公子。”依旧平板的声音。

“义父在哪?”义父受伤了?

京郊之外,深山之中,一座精致的竹舍矗立其中,与世隔绝。马蹄声响打破深山之中的寂静,竹舍前出现三匹快马,冷逍从马上翻身而下,快速地朝竹舍冲进去。

竹门被撞开,冷逍的身影快速闪进来,入眼,是躺在床上,气息游弱的义父,床边站了两个人,除了冷奇,还有一个他见过一面的“小诸葛”诸葛少廷。

“公子?”冷奇见进来的人是冷逍,微愣了一下,待要行礼,冷逍已来到床前。

“冷奇,义父怎样啦?”往床上一坐,冷逍的一手轻按上冷武天的脉关,头也不回地沉声问道。

“这个…”冷奇看了看诸葛少廷,吞吐着不知该如何开口。“冷公子莫急,王爷虽伤得重,但已无性命之忧。”诸葛少廷代替冷奇答道,眼眸直直看着冷逍,不禁感慨:如此男子,却爱上了同为男子的敌人,甚至不惜以命相护,呵,是该称赞他的勇气呢,还是该骂他愚蠢!

“到底发生什么事?是什么人做的?义父的行踪如此隐密,何以会泄密?”低沉的声音带着威势,无形的气势迫得人喘不过气来。“回公子,是逐月公子带人狙杀王爷。”冷奇愤恨道。逐月公子?羽儿?冷逍的脑袋猛然炸开,嗡嗡作响,一把提起冷奇的衣领,红着眼吼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阴沉的脸如同来处地狱的修罗。冷奇咽了咽口水,重复道:“是逐月公子!三天前,公子走后,王爷便下令三天后离京,可谁知,当天晚上便出事了,逐月公子突然出现,要取王爷的性命,幸而幻影成员拼命保护王爷离开,然而逐月的武功太高了,不少幻影成员死于她手,王爷也差点…幸而诸葛先生及时出现,使计救出王爷。”

“你说的是真的?”不,这不是真的,不会是羽儿,不会…

“冷奇不敢欺骗公子,不信,你可以问诸葛先生。”

松开冷奇,冷逍直视着诸葛少廷,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

然而他失望了,诸葛少廷点了点头,轻叹了口中气道:“确实是逐月,在下当时也百思不得其解,无痕逐月神秘莫测,从不在江湖上走动,也极少露面,跟王爷亦无冤无仇,为何会突然狙杀王爷,痛下杀手呢!直至王爷醒来,在下才恍然大悟。”

冷逍不语,静静地听着,心中却已波清汹涌。

“却原来,太子焰身边的那位神秘军师竟就是易了装的逐月公子,还有一件事,冷公子怕是也不知吧?”故意顿了一下,面露婉惜,又道:“在下在偶然下得知,逐月公子根本就是奸相苏皓的人,是他放在太子焰身边的棋子,所以太子焰才会做出那么多让忠臣寒心的事,可叹,如此人才,却助纣为虐。”

“不,不可能,羽…逐月公子怎么可能是苏皓的人?绝不可能…”

沉默中的冷逍突而高吼一声,反驳道,不可能,羽儿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就算她真害义父,杀义父,只是因为对义父的仇恨而已,只为了她的“轩辕哥哥”而已,她是个善良的人,不会是苏皓的人,更不会教唆太子做出危害国家的事,不可能。

“不可能?冷公子如此肯定,难道与逐月公子是相识?”诸葛少廷轻轻地飘出这么一句话,而后又自语道:“不该啊!冷公子前阵子还奉命诛杀逐月而反被她所重伤,按理该是生死不相容的仇敌才对,怎么会是与她相识,而为她说话呢?”说着,别有深意地看了冷逍一眼。冷逍浑身一震,为那句“生死不相容的仇敌”,不,他与羽儿不是仇敌,而是“生死相依的爱人”。

“诸葛先生此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总觉得他话中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