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你以为给那人喝的是什么?”

“蜜茶啊…”

“呵呵。”阿南掩嘴笑:“他的那一杯可不一样,下了解药的。可惜了领头的那个公子哥儿,容貌可真是百里挑一呢…”

这一边树林尽是高大的木杉,几名莺卫各攥了一根粗木杆权作探路,木棒落到之处,四处有活物簌簌逃窜的声响。

“这女子的话,你们认为有几分可信?”

“从方位来看,路线是可行的。这位夫人热情好客,属下看不出她有什么歹意。”

“这路上的活物极多,看起来确实是绕开噬血妖花的路。听她的话里的意思,食人族在离渊天堑以北,我们路走得对的话,正常不会绕到里面去…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路上多加小心就是。”说着阿汉哟喝了一声,让大家仔细注意四周是否有异响或异样的血腥味,动物尸骸等。

莺卫们照例是没有回应的,何参事早就看不惯阿汉一路上大大咧咧,没半点敬畏的样子,斥道:“这里一切调度都听公子的,哪里轮到你这刁民发号施令?”阿汉回头裂嘴一笑,呵呵道:“何大哥,这不是事急从权嘛!你看这荒郊野岭的,再事事行那繁文褥节,有时可是会耽误事的。”

何参事大是不以为然,哼道:“巧言令”色字还未脱口,身形一个趑趄,阿汉伸出手扶住,好心道:“何参事仔细脚下。”何参事倒是惊了半头热汗,刚想接着阿汉的力攀起身体,阿汉却忽然松开手,他一个不注意,手指在空中腾空抓了二下,便以比方才更为狼狈的情势趴在地上。

阿汉状似懊恼:“何参事方才斥责的也是。我一个平头百姓,未经何大人的允许随便拉住你的手,确实太失敬意。所以临时醒起,还是应该先询问一下大人为好草民现在可以扶大人起来了吗?”

何参事跌得不重,可如今已气得说不出话了。

凰艳皱眉道:“还不把他扶起来?”

眼神在警告他适可而止。

阿汉落落大方地伸出了手,何参事原是不想再接受阿汉的猫哭耗子的,只是二日来赶路正在逐渐挑战他二条腿的极限,这一趴下去,两腿哆嗦,一时竟无法自己站起来,只得含辱接受了阿汉的扶携。

他的手虽是长年握笔的秀才手,但肤色暗黄了一个色调。与阿汉的手一暗一白在空中交握,用力扭紧,一攥。阿汉的袖口上翻,露出一截白皙肌肤,凰艳的眼光一瞬扫过,交握的手,半截肌肤的画面,便如有实质地浮现在脑间。

凰艳对何参事说:“阿汉在这片林子的一切调度等同于我,四周危险重重,应该齐心协力,同舟共济,明白吗?”何参事唯唯呐呐,凰艳转头对唇角上翘的阿汉说:“走出林子,请你自重,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

嗯哼,只怕走出林子,也没机会了。

阿汉觉得自己一边快乐,一边忧伤着。

临走过他身边时,凰艳突然抓住他的手,声音在耳边轻声响起:

“有句话你说错了。”阿汉愣了一下。凰艳唇角一勾,带出个笑容的形状,“小心眼确实是病,不光长得好看的人有,长得丑的也不遑多让。”

真是真是无聊!

凰艳的手抓得有点紧,阿汉狠狠一甩,便挣开他的手。眉毛往上挑,嘴里文诌诌说:“你说的对。”

这句肯定的话,听起来说不出的别扭。

好半晌,凰艳才醒起,这句话之所以会那么刺耳,是因为阿汉学的是他早先那句顺坡下驴的话的调调:你说的对,我太着急了。

好家伙!表面看起来坦坦荡荡的,底子里原来连他不小心甩了他一下手,也记着哪

凰艳唇角一阵抽搐。眼光不自禁望向走在前面的阿汉,他的手背垂在衣袖下面,一晃一晃

凰艳觉得后悔。

两手交握的场面…脑中演绎了数遍,多看了两眼,竟然似乎是惦记上了。

危险来得极为突然。

一名莺卫的木棍往一颗木杉树一捅,啪答了一声,树上有一个事物掉了下来,随即一阵令人后脑发麻的“嗡嗡”声,有溜黑烟飞升,散开,迅速罩遍他们头顶。

有黑色的小黑点附冲,便有莺卫痛呼了一声,已被蜇中!

是蝼蜂!何参书惊骇的声音几乎能震破天穹,下意识蹲下,死死护住自己的头脸。阿汉骂道:“还不快保护你们公子!”一手极快地扯下自己的外衣,挥手便往凰艳头顶周身挥去,原本盘旋在凰艳头顶的蝼蜂一下子改变了目标,一只只朝阿汉飞起。

凰艳眼见不对,一时也不及多想,一手拖住阿汉的手,往地上迅速一滚!

仍是不够快。

尾随而来黄褐色的毒蜂有些蜇在凰艳身上,有些蜇在阿汉身上,二人口里同时都发出了痛哼声。蜂群阴魂一般嗡嗡地盘着,见人就咬;莺卫们有样学样地脱下外衣挥扇,此时亦是自顾不遐;凰艳也抓起阿汉的衣衫用力甩动;阿汉疼得发狠了,一边问候上边那边天空的爹娘,一边跳了起来,手里探入怀中取出火褶子,从附近一个莺卫手里抢过一件衣衬点燃了,呼喇喇地狂舞。

蝼蜂怕火,不一刻便逃得没有踪迹。

阿汉一口气还没有松下来,很快便发现自己是场上唯一一个仍然生龙活虎的人。

凰艳挥着衣服的手停了下来,身形紧跟着一晃,阿汉及时将他抱住,满眼的吃惊。“你怎么了?”

凰艳的眼神有些迷离,嘴里却清晰有条理的说:“毒蜂。”

…毒蜂?为什么他除了痛之外,没有什么感觉?阿汉将他放在地上,跑过去用力摇了摇何参事,何参事将自己蜷缩成虾状,阿汉一推,他便卸了力地软在地上。人神智倒是清醒的,只是有些崩乱。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阿汉对着他的面颊就是二巴掌,大喝道:“蝼蜂是什么东西?解药是什么?”

“解药?没有解药…给蝼蜂蜇到命不会活过6个时辰的…我要死了…”

阿汉连再赏他一巴掌也懒得。快速兜了一圈,对神色都有些涣散的莺卫逐个扫了一脚,大喝道:“好好保护公子!明白吗?”

一个莺卫拎着尖刃一下子便给自己皮肉上戳了一记,鲜血直涌,人似乎也清醒了一些。稳稳地应:“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公子,只要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他出事。”

凰艳望着阿汉,眼里的焦距没有对准,唇边却有一抹笑。

“血脉运行会加速毒气上侵,尽量别动,等我回来。知道吗?”

“嗯。”

阿汉甩头要走,手背却给人捏住。“小心点,最好先发制人,那个女人不怀好意。”

“你放心,我会回来的。你们也会没事的。”说着抽出了他身上的兵器,拉着他的手握到剑柄上。

凰艳扭过头,一直看着他,直至他成一个点消失。

一瞬间,却似乎是自竹林到离渊天堑的漫长。

想不到,与他共生死的人,是他。

阿汉的左右袖分别藏了一把匕首,面上虽着急,但看起来没有恶意。阿南夫人依旧优雅,笑得妩媚。

只是话一出口,便有些变味了。

阿汉将路上所遇简略地说了一遍,问道:“夫人可知道有什么法子可以解那毒蜂的蜇伤?”

阿南夫人惋惜地摇了摇头。面上转而露出几分耶揄来:“阿汉兄弟说只有几人给蜇倒了,怎么你的同伙这么无情,放心只让你一个人过来问药?”

“夫人对我们盛意拳拳,难不成会有什么危险?”阿汉吃惊。垂头却暗暗打量着四周的情势。他的后背站了二个土人,一左一右是挟制之势;阿南夫人坐在大案后面,身后左右都有二个下属护着。

阿南夫人道:“请恕我冒昧。阿汉兄弟可不可以将你的来历给我说一往遍呢?我十分好奇你的身份。”

阿汉一愣,笑:“这有什么。夫人想知道,当竭尽所知。其实,我也有一件事情告诉夫人…”尾音略拖长,阿南夫人下意识侧耳倾听,阿汉就在这时动了。

腿一扫,桌几翻倒,阿汉蹂身上前,左手一碗热茶,右手一把匕首分别打向横案左右二名土人。手一扼,动作毫不拖泥带水,直接压住阿南夫人颈上的大动脉,最后一把匕道紧紧抵上。

“告诉我解药是什么。”

这一场拉锯战,虽然有些裹脚布,但胜得没有悬念。

阿南夫人对神殿的信仰,还没有虔诚到献身的地步。特别是给挟持到阿汉遇到蜂蜇的地点后,她惊恐地发现那名长得好看的公子虽濒晕迷,却有数百种可以令人生不如死的法子,不过吃了一点苦头,便开始合作异常。

可再合作的女人,也是麻烦的。

解药其实很简单,毒蜂巢里的蜂王浆而以。说出了解药,阿南夫人死活就不肯再说出圣殿的地址。在这一点上,眼见将人弄死了也没用。

阿南夫人不会说,因为说了就算阿汉一群人放过她,神殿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对于她来说,如果要死她宁愿死在阿汉他们手里。

只是,凰艳眼里的杀机浮起时,阿南夫人便缓了口吻了:“我不能说,但是在没有犯禁的情况下,我可以尽量提示!在此之前,你们必须与我做一个交易,你们擅犯了我们的地方,本来就是死罪,若这样放你们走,我对我的族人也不好交代。你们必需先帮我办一件事到距离这里半里远的地方的黑风洞给我们取出酋长的尸骨,我才能把话告诉你们,并阻止我的族人继续追捕你们。”

这个女人的信誉并不好。阿汉与凰艳对视了一眼,凰艳冷笑:“你这心肠歹毒的娼妇,只怕又是寻个由头将我们骗到什么地方送命吧?这次是什么?毒蛇?野熊瞎子?还是毒蜘蛛毒蟾蜍?”

阿南夫人一嗤,面上却流露出一丝伤感来。“那里当然有危险,外边有什么里面就有什么。这片丛林,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你放心,之所以一直没有将他的尸骨取出,是困为那里是我们的禁地。你们把他的尸骨取出来,也算为我的族人立了一个大恩,作为回报,我不会再为难你们。”

于是,协议成交了。

三日后,一群人在历遍了凰艳口里所说的,毒蛇、野熊瞎子、毒蜘蛛毒蟾蜍之后,九死一生,他们终于到达十一部的范围。

圣殿土褐色状似蜂巢的建筑,象龇开獠牙的恶魔,诡气森森地在十一部环护之中。

第二十五章

进入十一部落,一行人的行踪再没有隐匿的可能。

部落的巡卫将他们围住,气氛一触即发。阿汉裂开笑,眼里有抹狠色,捋起袖子还想擒贼先擒王大显神通。结果当人给客客气气请到酋长的帐包里面,人愣是半天没醒过味儿。

“右冀营副使是什么官?为什么那个酋长听完后态度大转?”

何参事应道:“右冀营副使是临沧大将军座下的一个副官。”

阿汉诧异,难道压根没有山高皇帝远这个词,当官的威慑力当真这么大,不过一个副官而以,居然震慑到这里头来。

越想越觉得此事邪呼,阿汉朝凰艳比了比大拇指,极为赞赏。凰艳却没有多做说明。

这群人连皇帝也不放在眼里,何惧一个小小副官?他们怕的,不过是驻扎在骊山山脉的三十万临沧大军而以。

部落的土人倒是没有怠慢,给他们送来了清水和食物。莺卫拿银针试过了方服侍凰艳吃下,又略略作了整理,凰艳眼睛合着,睫毛与眼珠子微微颤动。

明明一副好整以遐,阿汉却感觉他的紧张。

土人给他们分配的帐包极大,条件却极是简陋,地面是铲平了的黑土地儿,中间堆着篝火,用一根土棒烤着半腿羊羔,正嗤啦冒着油星儿;四周放置的大都是木制的器皿,只有一个吊壁灯盏与一柄舀水的勺子是银制的。一张矮桌几把小凳,唯一有点看头的是那张四四方方看起来象床的竹榻,凰艳独自坐在上头,便没人再敢挨过去。

四月维夏,六月徂暑。滇南地区湿热多雨,天黑时外面便陆陆续续飘着细丝雨,温度却没见降下去;泥土地里发出令人窒息的腥气,混着燃烧着驱蚊的艾草的烟气,是个活物都有股坐立不安的冲动。

阿汉以为第一个受不了的会是凰艳,可是他的忍耐远比他想象的好;反倒是何参事先叫嚷出了声,半死不活的。一半莺卫散在营帐四周护卫,阿汉靠在大帐入口,数着雨丝有点发愣,心绪莫名的茫然,偶尔回头视线会从凰艳面上掠过,很轻易便捕捉他焦躁与心不在焉的痕迹。

多长的旅途,终究有到达终点的一天。

他们一同涉过险,在最困难的时候互相打气,亲密如兄弟,可结束了,才发现那些暖昧不过是温暖的错觉,他与他,仅仅是毫无相干的同伴而以。

他早以迈开了一步,将七情抛向他不可触摸的未知;而他,醒悟得不慢,可仍是迟了。

这种感觉,真是很不妙。阿汉告诫自己,必须早点习惯。

稍晚些矮肥的酋长过来回话,阿汉才醒悟凰艳是在等他的消息。

老酋长说,入乡就要从俗。人想带走,可以。只是得按他们的法子来。这一点上,官再大,也一样。

凰艳问:“什么要求?”

酋长笑眯眯,圆滑又可恶,说:“三个难题。”

“什么难题?那个人…现在如何了?”凰艳语气平常,只是右边的手扶在竹榻的把手上,捏得有些紧,关节隐隐透着白。

“人么,总是要吃点苦头的。不过请放心,性命并无大碍。副官大人不辞艰险来到这里,想必这个人对你极为重要吧?”

“现在可以把难题的内容告诉我了么?”酋长说:“大人不要着急,明日自会有人告知大人。塔矣神善待每一个心怀挚诚的人,相信大人会勇闯过难关的。”酋长面上的笑容极为刺眼,安慰的话,比直接告诉你“前面会很危险”还来得让人难受。

酋长一走,莺卫压低声音问:“公子,我们是否要寅夜打探一番?”凰艳面有沉吟,阿汉反对,神殿和部落之间禁忌极多,暗藏莫测的危机,此时节外生枝,只怕适得其反。凰艳的手紧了再松,揉着额头道:“先静观其变吧。”

除了凰艳坐着的那张竹床,帐内没其它可躺着歇下的位置,阿汉心内一百个小九九盘算着窥伺那张可爱的床,可转念一想到凰艳会躺在上面,心慌气促的感觉就会浮上来。登时便打了退堂鼓。事实也证明,经过长途跋涉的人没什么好挑剔的,他和何参事二人各占小平桌一边,挪了个小板凳伏在上面,居然没多久便模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后背心一疼,阿汉一个激灵给惊醒,茫然不解地抬起头,凰艳正趴在竹床上,幽幽地望着他。

“干什么?”阿汉肝火上升。

“你是猪么?这样也能睡着?”

阿汉眉尖跳了二簇,深吸了口气,才道:“究竟什么事情。”

“后背好痒,过来帮我挠挠?”

桐籽油盏的火苗悠忽晃动,灯花不堪剪。阿汉的心,象那串火苗,包裹着火红色的芯蕊,剥哧剥哧随时想爆开。

“我与你很熟么?手下那么多人,别烦我行吗?”阿汉不满又犯困,使劲揉着额头。

“他们下手不够你的好。”

“这可是你自找的!”阿汉气势象即将扑倒小羊羔的狼,嘴边的笑更是裂到夸张的角度,以致事后想起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想他是累得神志有些失常了,居然发出那么狰狞猥琐的表情。

只是…真的不是他雷声大,雨点小。

他真的,是很想很想在他后背蹂躏肆虐一番的。可是这该死□的男人象趴上瘾似的,表情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动作轻而缓地伏到他的大腿上,他他他…又僵住了。

宽衣解带,抹了点药,轻轻的揉啊揉啊揉…下边的人很快眼皮磕上,呼吸绵长沉缓。

饱暖思□,富贵方有休闲心。阿汉毕竟是累了,所以才在这么个常现于春梦时刻的经典场景中,给他有节奏的呼吸勾引起了磕睡虫。

入夜的空气渐凉了起来,没有那么燠热,肢体在神智掉入黑梦乡时重叠相贴,对方的温度,居然让自己觉得心安。阿汉唇角莫名其妙地有抹笑,身体虚虚晃晃地像晒在暖阳下方,邻居顽皮的小孩跑过来想捉弄他,小孩俯下脸,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密密象罩了一张网,抓着大青虫的手探入他的衣襟…

砰!阿汉摔在泥地上,跌得七晕八素。

“你又发什么魔魇?”阿汉睁开布着红血丝的眼,一边揉着半边跌疼的身体,怒发冲冠。

“谁允你睡到我的床上来的?”凰艳的脸有些异样的红,只是眯眼的样子可恶到了极点。

“行!谁再弄醒谁就不是人!”阿汉暴走,搬起小板凳坐到小矮桌离他最远的地方。动作之大,把旁边的何参事碰醒了。

何参事呆滞地问:“什么不是人?”

阿汉郁闷得内伤;凰艳抿了抿唇没忍住,噗嗤便笑了出来。

没多久,阿汉清浅的呼吸传了过来。凰艳霸占了整张大床,却辗转难以成眠,一闭上眼,李啬与阿汉的脸,来回地晃。

为什么会这样?

他居然对他产生了欲望。

凰艳并不忌讳肉体上的发泄,所以放肆地婪养男宠女人,因为知道自己内心的那片净土始终是李啬的,从未有背叛的感觉。可是这一次,完全变了味。

他怎么可以一边在深爱着李啬的同时,压下内心犯罪的感觉,对另一个人产生那么龌龊的念头?最可怕的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阿汉…留着真是祸害。或者,将这祸端铲除了,那种失控的感觉是不是不会再有了?凰艳在将睡之际摸上贴身的匕首,模糊的杀机一晃而过。

下半夜,雨声淅呖大了。凰艳给雨声吵醒,模糊转了个头,惯性地睁开眼望向小矮桌方向,而后噌地翻身坐了起来。

小矮桌只趴了个何参书,另一边,空空如是。

阿汉不见了。

三个难题。

第一个,斩杀黑灯沼泽的二个食人猿。

食人猿噬血成性,性情暴躁凶恶,力大无穷。这一趟,折损了三名莺卫。

第二个,魔君阵。

那真是活脱脱的人间地狱。成片的毒物,蜘蛛、毒蛇、蜈蚣…色彩斑斓,挟着令人作呕的腥风。每个毒物身上都是剧毒,沾上即死。

他们用浸过硫磺松香等的衣服包住头脸。地面密密麻麻的毒物无法通行。他们点燃了大火把,开始是砍着二大根树枝垫在地面前后搬动走,后来,不得不垫着同伙的尸体前进。这一役,更为惨烈,折损了大半的莺卫。

凰艳看着身边一身狼狈的莺卫,抿着唇没有说话,一回头倒映入眼的是整片雾红。

酋长笑眯眯地过来:“恭喜副使大人过了二关。第三关圣女会亲自告诉副使大人,这边请。”

土褐色圣殿宝石座椅旁,左边是骷髅神杖,右边是跪伏的奴隶干尸。毒物黏腻恶心的身影隐约盘在其中。光和圣女端立在其中,面纱半掩,白衣素裹。她的眼光清冷,气度高华。

凰艳一行人进来,她也不寒喧,只是轻轻打了个手势,声音低缓而婉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