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上官透出去。

于是,上官透被狠狠推回来。

察觉不对,回头再一看红袖,猜中了七分,于是又一次出去,再次回来,就到了黄昏时分。雪芝在后院中练剑一日,顿感一日相当漫长。不过待上官透回来,也没有不一样的,四个人还是一起吃饭一起聊天,然后各自忙各自的。晚上雪芝还是会跑到上官透那里去和他聊天,撒娇赖皮打滚够了以后,再回房睡觉。

第二日同样如此。不过到晚上,雪芝在和上官透近距离讲话的时候,在他身上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再靠近嗅嗅,四处嗅嗅,嗅到上官透直接开躲了,才疑惑地问:“昭君姐姐还真变成姐姐了,居然用牡丹香。”上官透原欲解释,但还是选择沉默。

第三日,上官透没有回来。雪芝的一日变得更加漫长。

第四日,上官透回来了,还带着面部神经坏死的春容。也不知道是不是春容前几日说的话气了雪芝,雪芝是连和她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一顿饭吃下来,就只有仲涛在调节气氛,俩姑娘都一直沉默。不过裘红袖是拉着臭脸,雪芝是没有表情。

晚饭过后,春容就挤进上官透房里没出来,原本是和昭君姐姐聊天的时光被人占了,雪芝的心态就像被人抢了尿尿地盘的小狗一样,和裘红袖在一楼喝酒聊天。

聊到一半的时候,有几个灵剑山庄的人进了酒楼,在她们身后一桌坐下。

“九师兄还不能走路么?”

九师兄?不是夏轻眉么。雪芝耳朵立刻竖起来。

“不能,听说被踹了很多脚,还伤了腿骨,这几天都回了金陵疗伤,也不知道下个月少林寺还能去得成不。”

“以前就听说上官透特别暴力,但看他斯斯文文的样子,还以为那是谣言呢。”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莫明其妙去打了师兄……莫非,是因为当年那事?”

“什么事?”

“他被逐出灵剑山庄之前……你靠过来一点。”

两个人开始窃窃私语。

裘红袖道:“那些人在说什么?我好像听到一品透的名字了。”

雪芝二话不说,放下酒壶,以出恭为借口上了三楼。跑得大汗淋淋,原本想破门而入问上官透为什么要随便伤人,但却听到上官透房内传来奇怪的声音。明知这样不光彩,雪芝还是没忍住,轻轻在纸窗上戳了个洞。

不戳还好,一戳她就看到了里面的戳。

这里面的戳,把雪芝近十七年少女的美好幻梦全部戳得烟消云散。

窗边原本放有烛台的红木桌上,她和上官透天天坐着聊天的地方,有两条□交叠的身影。上官透覆在春容身上,从雪芝的角度,他们身体连接的部分完全暴露无遗,其中快速抽动的,是她从未见过的男人的隐密部分。上官透的表情除了比平时迷离一些,也没什么不一样的。但雪芝第一次看到冰山美人笑。只不过,笑得那么不美丽,那么……淫亵,带着生不如死的呻吟,还有泛着潮红的双颊。

呕吐感像从心中汹涌而出,雪芝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轻轻抚平那个小孔。但是已经被戳破的小孔,再无法恢复原状。

雪芝默默退回自己的房间,坐在桌旁发愣。

过了很久很久,她看到上官透送春容离去的影子。然后,他又回到她的房门前,轻轻敲了两下。

雪芝打开门。

上官透还是像以前那样对着她微笑,温柔得像是她最亲的哥哥。只是,即便他衣冠楚楚,面如美玉,她依然无法不想起他身下,与春容相连的部分……如此可怕,如此龌龊。

“芝儿,还没有睡么?”

雪芝一动不动看着他。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上官透伸手想摸她的头,但她相当敏感地退开。她的手心在冒汗,即便紧紧握着,也无法控制不发抖。

“芝儿?”

雪芝双眼泛红,嗓音沙哑:“我讨厌你。”

上官透惊诧地看着她。半晌,才调和了情绪,轻声道:

“你说什么?”

“你出去。”雪芝连声音都在发颤,“我讨厌你。”

作者有话要说:很久没有写H,发现居然没多少人催,我终于良心大好,写了一个十分有爱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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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芝以前不是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但亲眼看到又另当别论。

那一夜过后,上官透就被重雪芝光荣地列入了最讨厌人的名单中,位居第三名,仅次于第一名的林奉紫,以及第二名的林轩凤。

虽说如此,雪芝对自己口无遮拦的行为非常后悔。上官透的私事,她本无任何资格去插手或者评价。次日清晨,她便下定决心要去向上官透道歉。敲了敲门,上官透在里面说请进。雪芝刚一推门进去,就看到他正散着发喝茶,胸前衣襟微微敞开,眼下还有一圈淡淡的青色。雪芝站在门口不动,满脑子又开始自动回放前一夜看到的事。

“芝儿?”上官透连忙扣好衣服,又赶忙挽起头发,从桌上拿了孔雀翎发簪,三下五除二就把头发弄好,“……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雪芝也是第一次发现,“对不起”三字,是如此难以启齿。但还没到她说话,上官透便道:“吃过早饭没?”

“还没有。”

上官透立刻站起来:“走吧,我带你下去吃。”

雪芝情绪消极地跟着他下去,一言不发地吃完一顿早饭,又默默退回房间,连练武都直接省了。到晚饭时间,雪芝又跟着上官透到楼下去用膳,但很不幸地,她在二楼看到了春容。只是春容的性情突然变得温和许多,虽然有些别扭,但她确实有给雪芝献殷勤的趋势。被之前还趾高气扬的美人这样对待,雪芝无论怎么说都会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只是一看到春容那张依然不带笑的脸,她又一次想起其躺在桌上双颊发红的笑容,顿时胃口全无,随便吃了一点就上楼。

这一晚春容没有继续留在仙山英州。

晚一些上官透又敲了雪芝的房门。坐下后,上官透道:“我都听红袖说了,春容说话冒犯了你,对么。”

“没有,还好。”

“如果是这样,以后我再也不和她打交道。”

雪芝一听这话,火气就上来了:“你这话说得到轻巧。什么都做过了你当然不想再看到她,不要拿我当挡箭牌!”刚说完,又一次想抽自己一嘴巴。

上官透和雪芝大眼瞪小眼,良久,才酝酿着说了一句话:“昨天,你都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脱衣服。”

“那之后呢?”

“然后红袖姐姐叫我,我走了。”

上官透像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又把椅子搬得近一些:“芝儿,我是不是把你吓着了?”

“没有,我,我不过有些吃惊而已。”雪芝下意识后退。

“或许你现在看上去,会觉得可怕,但以后等你成亲,就不会这么想了。”上官透依然在想方设法把这事描绘得婉转些,“到了一定年龄,你总是会想主动亲近喜欢的人。其实这件事,就是两个人在一起接触的最亲密方式,会很幸福,也很美好。”

雪芝认真听着,发现只要不回想前一晚,还是可以接受的。然后她又把注意力集中在第一句“你总是会想主动亲近喜欢的人”上。于是,顺理成章地,她就想起了自己扑到上官透身上蹭来蹭去喊昭君姐姐的情景。只是矜持的昭君夫人鲜少回抱她,多半都只是在她背上轻轻拍两下。

雪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禁不住扑到桌子上,把脸埋进双臂。

——这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

上官透靠过去看看:“芝儿,你还好吧?”

“还好。”

“其实跟你说这么多都没有用,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上官透轻叹一声,“以后只要我跟你在一起,都不会再和别的女人说话。等你长大些,能接受了再说。”

雪芝不说话。

“芝儿,别想太多,知道吗?”

雪芝忽然坐起来:“以后也不可以。”

“什么?”

“以后也不可以再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上官透略显吃惊:“为什么?”

“……或许等我能接受了,我可以考虑让你去找女人,但是你不可以花心,挑中的女孩还一定要给我选,我满意的你才能要。”

上官透拼命忍住笑意:“这样说话,不会太任性么。”

雪芝想了想,撑着下巴说:“其实我真不知道你找那么多女人做什么?如果说喜欢那样的事,有一个妻子就可以了啊。而且,芝儿都说过,会伺候你的。”

上官透看着雪芝,彻底说不出话来。

雪芝伸手在他面前摇了摇:“昭君姐姐?”

上官透快速晃晃脑袋,琥珀色的瞳孔,竟像是半透明一般明亮。他温柔地摸摸雪芝的头,微微笑着:“就听你的。从今以后,透哥哥绝对不会再看别的女人一眼,芝儿也不要再因为这种小事,随随便便说出讨厌我的话,知道了吗?”

“啊,那个。”雪芝终于找到一个好借口,“其实是我昨天听说你把夏公子打了一顿,心情不好,所以才……”

雪芝有些不好意思,上官透脸上的笑容却消失得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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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里,上官透被雪芝“伺候”得非常郁闷。在经过数日雪芝糖衣炮弹的轰炸后,说完全受得了她一下比以往火爆一百倍的脾气,那绝对是假话。

雪芝还在重火宫的时候,很多人都说她的脾气跟年轻时的朱砂有得一拼,然而如今的朱砂不一样了,甚至传授雪芝“女人秘笈”。其中第一条就是要温柔。她说,女人可以心眼小胸部小,甚至可以不漂亮,但最重要的就是要温柔,还说少宫主你什么都有了就是没有温柔,只要稍微温柔那么一点点就可以。雪芝铭记在心,但真到脾气上来的时候,谁也控制不住。

从目睹了上官透的“真实”以后,雪芝常常看了他就来气,他稍微做一点不对就忍不住要尖酸几句。说多了如果上官透表现出一点不乐意的样子,她的火山会又一次爆炸。她原本不想这么做,却被自己反反反复复的情绪弄得更加毛躁,小日子过得也不大顺畅。

转眼间便是四月初,少林寺兵器谱大会即将举办,雪芝渐渐飞到另一个世界的心,也被这兵器谱给拉了回来。

整个武林的人口大流动,雪芝等人也开始动身,朝着少林赶。

九莲山少林寺,位居九华山脉,地势险要,是易守难攻之地,也是理想习武之地。寺院十方丛林,基地广阔,看去气派无比,尤其是到了兵器谱大会,更显少林寺历史悠久的大家风范。少林方丈释炎是历史上最年轻的,胡子也是黑的,又一反历代方丈的传统形象,相当有正义感就像花大侠。虽然有所争议,但总体说来声华行实,受人尊崇。

英雄大会算是武林人士个人出头的大会,兵器谱则是完全替门派争脸的大会。虽然说江湖中没有官方门派排行,但很多人衡量一个门派的好坏,都是通过兵器谱来的。所以出现在兵器谱大会上的人、以及扎堆的人要多很多。大会分两个榜,一是兵器榜,一是武笈榜。上了兵器榜的门派,连续三年挑战没有回应,自动下榜;上了武笈榜的门派,连续五年挑战无人回应,自动下榜。

虽说此大会是在少林寺举行,但是判决胜负的方式还一点都不仁慈。在刻有“南少林寺”的石坊后面,有一个大广场。大广场的中央放置着几乎和寺院一样高的擂台,轻功不好的人还上不去。因此,判断胜负的方式有三种:一,一方失去战斗能力;二,一方认输;三,掉下擂台。

因为同一个门派可以无限挑战,所以很多弟子都不愿意大动干戈,皆点到即止。一般来说,被对方打伤或者指中要害的人一定会认输。所以真正有看头的都是掌门之斗。也是受了这兵器谱大会的影响,许多门派中翘楚往往只剩了掌门。

此时的重雪芝,正站在华山去年的大红兵器榜前。

第一名,少林寺,燃木刀(释炎)。

第二名,灵剑山庄,坤元神剑(林轩凤)。

第三名,武当山,太极剑(谭绎)。

第四名,重火宫,混月剑(海棠)。

第五名,月上谷,一品神月杖(解语)。

果然剑是兵器之首。唰唰唰一扫排行,上面最多的武器就是剑,其次是刀,剩下依次是,鞭,双剑,棍,钩,杖等。

雪芝看到第四名和第五名时,回头道:“昭君姐姐,这个解语是什么人?竟然排在海棠下面。”

“她是二谷主,是我娘年轻时的好友,比我娘年轻些,身手很不错。不过这是三年前的榜,现在她基本等于退出江湖了。”

“二谷主?”雪芝喜道,“她就是那个传说中什么事都不做的二谷主?”

“原来你听过那个二谷主?”上官透笑道,“他是解语的丈夫,确实他才是真正的二谷主,不过他负责在月上谷中做事,在外面都是解语出面。”

“为什么呢?”

“他对我说的理由是江湖是非太多,他又太懒太贪玩,待在谷中当个井底蛙也相当不错。”

“哈哈,原来这天下还有人性格也是这样。我都直接怀疑他是不是叫林宇凰了。”

“原来林大侠也是这种性格。”

雪芝傻眼:“林……大侠?”

“这称呼很奇怪么?”

“没,还好。倒是你,为什么从来不参加兵器谱大会呢?”

“两年前我参加过的。”上官透扫了一眼大红榜,最后在下面第八十一名出找到“玉锦杖(上官透)”,于是笑道,“去年看好像在中间的,竟然这么快就掉了这么多。”

“昭君姐姐不会是又只打了一场就跑了吧?”

这时,一直在跟裘红袖说话的仲涛道:“你昭君姐姐当时拿的是四十九名,因为五十名那个男人欺负了他的小情人。”

雪芝睁大眼:“他的小情人?”

“是呀,五十名那个就是小情人的老公,据说在兵器谱大会前几天动手打了小情人,小情人来给你昭君姐姐告状,你昭君姐姐看不顺眼了,就上去打了他一顿,直接把那人从擂台上摔下来,差点没了命。你昭君姐姐有峨眉的师太给他撑脸,天不怕地不怕,扁了人就跑。于是释炎老和尚也睁只眼闭只眼,让他上了这个榜。”

雪芝眯眼看着上官透:“小情人叫什么名字呀?”

上官透凝神想了很久:“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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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可以忘记?”雪芝摇摇食指,“姐姐果然国色天香,风流倜傥。”

“我记得了,她叫香尘。”

裘红袖道:“其实叫做秋娘。香尘是他在烧香时候遇上的,大概在一品透脑袋中,这两个女人都跟和尚和烧香有关,所以记混了。”

上官透朝裘红袖使眼色。仲涛又接道:“其实这两个人差别很大。香尘是个洛阳的歌女,去烧香的时候求姻缘,性格真是温柔到所有男人都受不了,刚好当时光头也被老母拽去,于是乎,香尘就认定了光头是她求来的终生姻缘。两人好了大概三四天,光头一听她有暗示要成亲,甚至还没动过她,就以回月上谷为由奔走了。之后听说香尘寻死觅活了大半年,头发都掉了一半。光头造孽。”

说的时候,上官透拽了几次仲涛的衣袖,但是仲涛愣一口气说到底。

雪芝道:“那秋娘呢?”

仲涛刚一开口,上官透就把扇柄塞到他口中。仲涛吐出来呸呸了几声,正要动手,裘红袖又接道:“秋娘遇到一品透的时候二十九岁,是个风姿绰约的少妇,比他大了九岁,这年龄差距还是比较惊人的。秋娘自从被一品透救了以后就彻底沦陷,还说要放弃他,因为希望他永远记住自己。你不知道当时一品透和她告别的时候有多痴情,看他那样我和狼牙都一直觉得,倘若哪天一品透浪子回头,第一个找的一定是她。结果才过了两年,连名字都能记错。”

雪芝双目发直。

上官透道:“红袖,够了。”

“既然做了,就不要怕人说。”

“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有提的必要么。”

雪芝却突然冒出一句:“昭君姐姐原来只有二十二岁。”

“那你以为我多大?”

“二十八九吧。”

“我看上去有这么老么?”

“没有,觉得你经历的事蛮多的,应该不会小才对。”雪芝看着上官透,“以前你很少参加这些武林的活动吧?我都没有看到过你。”

上官透回望她,点点头。

裘红袖道:“他基本是晃一晃就走了,而且总是独来独往,或者跟着我们两个。估计月上谷是他的都没几个人记得了。”

仲涛重重拍拍上官透的肩:“光头,你最近怎么老发呆?”

“我没有。”

“不过,昭君姐姐武功真的很厉害,不知道和穆远哥比起来谁厉害一些。”

裘红袖道:“穆远哥是谁?”

“是现在重火宫里最厉害的人。不过他也不爱抛头露面。”雪芝突然看到远处的武笈黄榜,“对了对了,那个榜我去年才看的,第一名还是重火宫《莲神九式》!据说很多人知道大爹爹去世了,都依然不敢挑战莲神九式,怕重火宫哪个会莲神九式的人出现……穆远哥?”

其他三个人都一脸莫名地看着雪芝。

雪芝连忙往一个人堆跑过去:“穆远哥!穆远哥!”

那群人中带头的男子回过头来。他里面穿着紧身的白衣,外面披着中袖黑纱。长发干净利落地梳挽在脑后,以深红细长的发带系上,露出了光洁的额头。脸上皮肤略显白皙,眉毛笔直而上扬,因此显得有些骄傲。但脖子上挂着一串黑色的圆珠,将整个人衬小了不少。

裘红袖道:“第一次看妹子这么激动。那小子就是穆远?蛮俊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