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到林宇凰灿烂天真如孩童的笑容,上官透和雪芝都实在没办法开口告诉他孩子就快出生了。于是,两人借口回洛阳看上官透的外公离开重火宫,顺便把丰涉和奉紫也给撵走。

回洛阳,探望了福景然,老人家果然特别高兴。只不过不少姑娘对上官透发射的目光让雪芝爆发数次,每次都对他又捶又踢又打,还威胁他以后不准多看别的女人一眼,不然戳瞎他的眼睛。上官透被这句暴力的话吓得不轻,天天躲在家里不敢出去,还对着雪芝的肚子抱怨诉苦。

不久以后,雪芝和上官透迎来了新婚后的第一次争吵。在给孩子取名的时候,若是女孩,两人都同意叫“唯”。若是男孩,分歧就来了——上官透喜欢“显”,雪芝喜欢“适”。所以经常会有两人对着肚子叫不同名字的情况发生。最让上官透无奈的是,雪芝非要孩子姓重。他说哪有孩子跟娘姓的道理,雪芝说这是我孩子为什么不跟我姓。为这个问题,两人连吃饭都在拌嘴。

虽然日子过得很是惬意,宝宝出生的日子也即将到来,雪芝还是没有忘记很多没解决的事,还把重莲谱写的两本秘籍都带在身上,每天让上官透念给自己听,尽管行动不方便,也要用手比划招式的动作,琢磨其中的奥妙。

可惜琢磨了很久,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俯仰之间,已是五月。

雪芝在出门逛街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下。这一滑,孩子出世便提前了。

一个下午,雪芝都在撕心裂肺的惨叫中度过。上官透神经紧绷面色苍白,在房门前踱了起码一千个来回。

终于,在听见里面孩子奶声奶气的哭声后,他非常不稳重没形象地抓住家丁的手,使劲摇了几下:“孩子出生了,我当爹爹了,我当爹爹了!”

然后,产婆在里面大声道:“是儿子!”

上官透冲过去:“显儿,爹爹来了!”

怎奈过了一会儿,当雪芝睁开眼,居然还不忘记夺回自己的主权:“适儿呢,我还没看到他……”

“你们俩啊,都别争了。”福月兰抱着孩子,走到床旁边,“显儿适儿都在。”

雪芝愣了愣,看着早已经笑没眼逗着孩子上官透,第一次觉得二爹爹长了一张好看的乌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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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在二爹爹听到自己闺女生了双胞胎的时候,兴奋程度绝对不亚于上官透。他还特地背着重莲的灵牌大老远赶到长安,轮流抱着孩子给重莲看。

同一时间,玄天鸿灵观。

藏书阁。

“你在做什么?”

满非月的声音响起时,正在翻看手中机密文书的丰涉手也抖了一下。

柔软的黄色烛光照映下,满非月幽蓝的脸仿佛悬在空中。丰涉站在黑暗中,将文书揉成一团,背在身后。

“丰涉,你好大的胆子。”

丰涉却毫不惧怕,只微笑道:“原来那么多掌门的暴毙,竟然和圣母还有丰掌门有关。”说罢摇了摇手中的纸张:“这名单我若泄露出去,恐怕这里明天就会被夷为平地。”

“发现了这些秘密,你认为自己还能活下去么。”

“不能。但若是你发现的,我就能。”

“你就这么笃定我不会杀你?”

“是。”

一阵诡异的沉默过后,满非月忽然轻轻笑了:“罢了,我是不会杀你。”

“多谢圣母。”

“不过,这秘密你要让它烂在肚子里。不然泄露一个字,总会有人杀你。”

“圣母请相信我。”丰涉绽开一个甜甜的笑容,英气十足。

满非月忍不住多看他几眼,又道:“把东西放好,跟我出来。”

就在两人走出藏书阁的时候,又一个身影悄悄从门后逃开。

很快,上官透的阿姨伯母们陆续赶来祝贺。然后一群妇女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从来没见过这么相似的双胞胎,完全没有一点不一样的地方,还怀疑爹娘都分不出谁是谁。雪芝坐着月子,在床上笑盈盈地说,显儿的手背上有一颗红痣,适儿没有。然后大家又在研究俩孩子的名字,纷纷说,上官显,上官适,都是好名啊。在阿姨们的言语压迫下,雪芝终于妥协,承认他们姓上官,想了想自己又输给了上官透,心情烦躁地在他身上掐了好几个淤青。

父母都长得好看,孩子自然也是十分漂亮。显和适鼻梁和嘴唇长得像上官透,脸型和眼睛像雪芝,所以,俩小孩也都长得跟小白狐狸似的,圆圆白白,让不少人看了就忍不住捏几下。

于是,在儿子们出世以后,雪芝是彻底忘记了江湖中事,连上官透也不理了。

满非月一直以为丰涉和玄天鸿灵观的年轻男子们一样,都是外表妖艳靓丽内心胆小如鼠。所以,她也认定他为了保命绝对不会作出多于的动作,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

然而她错了。

丰涉在查处这个秘密以后,当日便赶上了华山,说要求见丰城。

一场急躁的大雨方过,天未晴,乌云密布,整个华山的树木都潮湿而翠绿。

丰城一听说求见他的人是丰涉,都未敢在正厅接待他,而是叫丰漠去放哨,把丰涉叫到一个偏僻的小房间中谈话。

“这不是满非月手下的小混混么?”丰城饮下一口茶,又嗑了两颗瓜子,不紧不慢道,“今日来我华山,有何指教?”

丰涉原本准备了一堆话对他说。但是此时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说啊。有何指教。”丰城不耐烦地催促。

“我希望你不要做出不利于重火宫的事。”

“哈哈哈哈……原来是因为这个。重雪芝是个美人儿,我儿子也很喜欢她。”丰城吐出一颗瓜子壳,笑得别有深意,“我也很喜欢她。”

丰涉突然露出轻视的表情:“你……”

“我怎么了?英雄美女,自古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丰城从头到脚把他打量了一番,“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说话?”

“我要不算个东西,你也不会把我叫到这里来说话。”

“啊,我居然忘记了。我还设了盛宴款待你。”说罢身形一闪,撤出门外,熟练地将门扣上。

丰涉一惊,冲到门口拉门。

毫无动静。

也就仅是眨眼的瞬间,身后有噼啪的声音响起。

丰涉回头一看,刚丰城坐的椅子居然已经着了火,而且火势迅猛,正在以惊人之速蔓延至四面八方。

“你开门!开门!”丰涉急了,用力砸门。

“原本一只可怜的小蟑螂,又脏又脆弱,我也懒得去踩它。可惜你知道得太多,满非月又护着你……”丰城从容而鄙夷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入门,“很抱歉让你误会我是你父亲这么久,但你也不用脑子想想,我堂堂华山掌门丰城,怎么可能生出你这样的小贱种?哈哈哈哈……”

丰城的笑声渐渐远了。

看着如猛虎恶狼般的火焰朝自己袭来,丰涉绝望地跪在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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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对孩子名字产生分歧之后,雪芝对上官透的恨意与日俱增。因为大儿子很黏自己,所以雪芝特别喜欢他,所以上官适这名字理所当然给了他。理所当然的,上官显变成了弟弟。

哪知孩子才出生一个月不到,奇迹发生了:在上官透捏着弟弟的小手摇晃,又指了指雪芝说“娘”之后,小儿子居然嘴巴里蹦出一个“娘”字。上官透摇了摇他的手,指指上官适,说“哥”,小儿子又模糊不清地叫了“哥”。

所有人都说很少见到这么聪明的孩子,都为上官透和雪芝感到高兴。雪芝却暗地里越来越不爽上官透。因为她也学着上官透的方法,让哥哥叫上官透爹爹,上官适发出来的却是“啊啊啊”。

都说双胞胎很少能力一样的,总有一个聪明一个笨。看样子她偏袒的适儿就是笨的那个。

兄弟俩刚生出来之后第二天皮肤就由白转红,皱巴巴的像猴子。雪芝以为他们得病了,还特地请了大夫来看。大夫说这是正常现象,过十多天到一个月就会变漂亮了。果然,半个月之后,上官显皮肤渐白,越发有他爹娘的轮廓,而上官适却一直是只小猴子。娘自不嫌儿丑,雪芝别扭地天天抱着小猴子还喜欢得不得了。

这一日,国师府。上官透抱着显儿,雪芝抱着适儿,两人聊以后孩子的前途,雪芝终于忍不住说以后适儿会不会是笨蛋。

上官透笑道:“这还一个月没到呢,适儿当然不会说话。很多男孩一岁都不会叫爹娘呢。显儿这么聪明,已是我们的福分。况且,就算适儿真的不那么聪明,他还有个厉害的弟弟,不是么。”

雪芝想想,点点头,靠过去看上官透怀里的上官显。宝宝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雪芝忍不住用食指抠抠他的鼻尖。上官显鼻子一痒,重重地打了个喷嚏,伸出小馒头一般的白嫩小手,紧紧握住雪芝的手指,紧皱着眉,像是在向雪芝宣战。雪芝终于禁不住笑出声,喜道:“儿子实在太可爱了。”然后在他额上亲了一下。这一亲,上官显居然把眼睛咪成一条长缝,大大的瞳孔在睫毛的缝隙中闪亮闪亮,看上去特别像在鄙视雪芝。雪芝佯怒道:“好啊,你居然无视娘的存在。”说罢把适儿也丢给他爹,袖子一挽,开始挠显儿的痒痒。适儿立即破功,眼角儿弯弯,咯咯笑出来。雪芝道:“还敢不敢无视我?小笨笨,还敢不敢?”

这时才察觉上官透一直没说话。雪芝下意识回头看他,却见他满眼温柔地看着自己。雪芝有些尴尬:“我不是很像个当母亲的……对么。”

上官透却把俩小孩都晾一边,搂住雪芝的腰就吻上去。俩人很久没有独处,在有些陌生又激烈的亲吻下,雪芝有那么一瞬间感到心跳停止,但很快缠住上官透的颈项,热情地回应他。上官透将她压倒在床上,紧握住她的手。雪芝另一只手却特不安分,偷偷溜到上官透的衣襟下。

啪。

上官透捉住她的手,停止接吻,喘着粗气道:“乱来。”

“嗯?”雪芝眨了眨眼睛。莹黄的灯光下,那双眸子像是染上了水雾。

“芝儿。”

“本来就有点忍不住了,你能不能不要故意……”

“故意什么?”她无辜地看着他。

上官透深深吸了一口气:“身体还没恢复好,大夫说了,最近都不可以行房事。”

“嗯。”她又轻轻点头,“我听你的。”

她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上官透直接坐起来,用力捶捶头,长长吐了一口气。雪芝在后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都没发出声音。她也坐起来,从背后抱住上官透,放软了声音:“官人,你不想要我是不会要的。”

上官透身子僵硬很久,突然猛地甩掉她的手:“我去沐浴了。”

雪芝在床上肆意翻滚,尽情享受着报复的快感。

与此同时,华山。

夜已深。

墙上的火把噼啪燃烧着。

丰城在大堂中来回踱步,焦躁不安地擦拭额上的汗液。

很快,有弟子跑进来道:“掌门,西边仔细搜过了,没有看到四师兄。”

“怎么会没有?再去东面找!”

“是!”

这时,一个女弟子道:“掌门,下午我似乎在全真阁附近看到四师兄。”

丰城道:“我知道他下午在那附近啊。可是现在去哪里了?”

“不,当时四师兄就在全真阁后面的小屋旁小憩。会不会是他睡沉了,一直到现在都没醒?”

丰城突然浑身僵冷。

“全真阁?”另一名弟子接道,“师妹不知道?下午全真阁那边才着火了,我们花了半个时辰才把火扑灭……”说到这,看到丰城的脸色,再不敢说下去。

“什么,不可能的……”丰城跌跌撞撞跑下阶梯,直往门外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生俩孩子,是有目的的…………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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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黄昏。

玄天鸿灵观的过道。

丰涉和满非月僵硬地对峙着。不少路过的弟子都投来好奇而唯恐天下不乱的目光,还有人走过便煽风点火几句。满非月往往用带毒的巴掌抽过去,当场毙命的不少。

又抽死一人,满非月踢开他的尸体,拍拍手掌,抬头看向丰涉:

“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丰涉毫无惧意:“我父亲是什么人。”

“我说了多少次,我不知道!”满非月情绪激动地怒吼。

“圣母是知道的。”

“你别再问了,我什么都不会说。”满非月转身走了。

“丰业。”

——刚一听到这个名字,满非月瘦小的身躯微颤一下,站住脚步。这两个字也像强力的催泪弹,几乎是在丰涉提起的瞬间,她的眼眶彻底模糊。

“我生父叫丰业,华山前任候选掌门,丰城的亲兄弟,对么。”

“我们不在这里说。”满非月将他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满非月对自己的定义,从来都是女皇,而非女人。是女皇就一定喜欢男人,却不会把男人当回事。她可以享用很多个男人,却不会爱一个男人。

也只有在提到丰业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脸上才会露出忧伤的神色。

她向丰涉说起了二十年前发生的事。

丰城和丰业是一起被送到华山派习武的。虽然他们在上一代算是辈分高的弟子,丰城却只想学成离开,然后逍遥江湖。丰业却从小就对华山有着非同寻常的崇敬与仰慕。所以两人对华山派所作出的贡献自然不同。尽管丰城是块天生的练武料子,前任掌门却更器重勤劳而忠厚的丰业。

几年后,满非月加入华山派,成了他们那一代最小的弟子。起初大家都以为满非月是年纪小所以个子矮,可三四年过后,她身高丝毫不变,于是大家都在嘲笑她,除了丰业。她因身高限制,许多招式练起来都有局限,丰业抽出很多时间耐心地教她,并且在别的弟子拿她开玩笑的时候严厉制止。又过了两年,满非月因为被发现修炼毒功而被逐出门派。她自建玄天鸿灵观,开始发展独具一格的武学心法。丰业依然经常去看望她,和她叙旧。

很快,丰业和丰城同时看上了性格豪爽容貌美丽的大师姐,大师姐也理所当然看上了英俊高大的丰业,两人成了亲,生了孩子取名叫丰涉。

丰城从那时开始便对丰业积怨,只求能躲到掌门之位并将他俩赶出华山。但是在丰城发挥失常,丰业替华山拿下兵器谱排名之后,前任掌门终于决定让丰业来继承掌门之位。

被夺走了掌门位置和心爱女人的丰城有很长一段时间想不开,还两次自杀未遂。到最后,他认为是丰业狗腿才得到了这些东西,于是动了邪念,开始设计谋杀丰业。刚好满非月对已婚的丰业又爱又恨,在轻信丰城只是要杀大师姐而非丰业的谎言之后,给了丰城毒药。

然而事与愿违。

死的人是丰业,而非他的妻子。

丰城挑断了丰涉的手脚筋,以他威胁嫂子隐瞒秘密并且嫁给自己,不然他会要了丰涉的小命。大师姐忍辱负重嫁给他,几次谋杀丰城失败惨遭毒打之后,终于忍无可忍,把丰涉托付给满非月,自己一头扎进江中再没起来。

自后丰城性格收敛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气焰嚣张,为人处事反倒圆滑事故不少。一年后,丰城又纳了个妾,叫白曼曼。他对白曼曼宠爱有加,却从来不让她坐上正妻的位置。人人都说丰城真心喜欢的还是他的大师姐,对他格外尊重。

又过了许多年,他知道满非月不仅收养了丰涉,还将丰涉的手脚筋以蛊接好,心中害怕他来报仇,便私下放出消息说丰涉是自己抛弃的儿子。因为只是谣言,他自己又不承认,别人也就不敢多问。

当然,满非月没有告诉丰涉自己对丰业的爱慕之情,自己的部分都是草草带过。只是在说这些故事的时候,她虽没表情,眼泪却一直在流。这个皮肤微蓝外观古怪的小女孩,第一次真正露出了符合她年龄的沧桑与无奈。

从头到尾,丰涉却只是静静地听着。到满非月说完,他才轻声问了一句:“我父母,都是怎样的人?”

“你的父亲,是个光明磊落,侠气寡言的人。偶尔……也会有很温柔的一面。”满非月揉揉眼睛,苦笑道,“你的母亲,脾气有些急躁,但说一不二。虽然我一直不喜欢她,但她是真正配得上你爹的人。”

丰涉点点头,不再多言。

此刻,他的脑海中浮现的,竟是林宇凰和重雪芝在一起吃饭的画面。雪芝一边吃饭,林宇凰一边往她的碗里夹菜,夹的刚好都是她最不喜欢吃的。雪芝耍赖皮放下筷子不吃,林宇凰却理都不理他,一个胡萝卜塞到她的嘴里。她勉强吞下去又使劲拍打他,他才跟一仆人似的讨好说,爹这是关心你啊。

当时丰涉看着自己空空的碗,突然意识到,从小到大,似乎从没有人替自己夹过菜。

153

又一日过去,国师府。

有人有急事求见上官透。一问特征,得知是容貌俊俏头扎小辫,腰间有葫芦的少年,上官透立刻让人传入。

丰涉满身都是黑黑的熏烟,神情却一反常态,冷漠到无一丝起伏。上官透刚开口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便摆摆手道:“你要转告芝芝,丰城和圣母私下勾结,似乎有逐一吞并门派一统天下的趋势,我看过他们合并门派的名单,最后一个是玉镖门。但他们都不是幕后操纵人。我想了想,如果真有这么个人,那一定修炼了‘莲翼’,而且是个男的,所以圣母才会去送壮阳药,因此她才能活到现在。如果你们要查出这个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囚禁圣母,那突然在江湖上消失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主谋。但是你们一定要小心,如果他们没做不利于你们的事,先别轻举妄动。若大功已成,那恐怕,恐怕……”

上官透耐心听他说着,一边点头。

“既然如此,你先留在这里,我们一起商量对策。”

“时间不多,我有事要先走了。”

丰涉匆匆走到门口,却听到雪芝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

丰涉回头。雪芝正抱着两个儿子,笑盈盈地望着他:“不多坐一会儿么,看看你的两个侄儿呀。”

“侄儿?”丰涉愣了愣,“已经出世了?”

雪芝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