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娴咬着下唇,略略迟疑。

"你可以先去考虑。我等你答复。"

姝娴稍疑,看看唯羽,又看看晴暄,先一步离开。晴暄然再开口阻拦,唯羽轻嘲,"怎么,不跟我争手札吗?还是,心里对我有愧?......过去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阿猫......"

"别叫我阿猫。若小狗子从来就不存在,我也不想再听见阿猫这个名字。"

晴暄的眼神里有些黯淡,然像是伪装。可是唯羽不能相信,她从没有想过,那个一直陪在她身边尽力帮助她的小狗子,却只是假的。

都是假的......

"从一开始,你就是故意接近我的吗?"

"是。"晴暄直视她,虽然愧疚,然避讳。"月老祭那天的事都是我安排的,就算你不找上我,我也会去‘救'你......可是在散里的相遇,却是没有料到。"

"那么你帮我,从来都不是真心?所以给我的消息只是一些无关紧要,重要的全都瞒着......你把书生推出去当靶子,也不是为了吸引其他人注意,而是为了让他没机会回到我身边?"

"是。"

她淡淡望着晴暄,想不明白......怎样也想不明白。眼前这个人明明这么熟悉,明明就是那个嬉笑亲切的小狗子,怎么突然,就变了另一个人?

苦笑,似乎终于明白,当日书生羿是怎样的心情......

一直在身边的唯羽,转眼间,成了朱羽君。

书生羿......

"唯羽......"晴暄低声,唤回了她的思绪。

"为什么叫我唯羽,而不是朱羽君?我对你来说,不是只是个哟进入臧云山庄的工具?跟你,似乎也再没什么可说。"

唯羽转身想要离开,他突然在身后开口,"唯羽,对于我来说,‘朱羽君'只是执行任务的一个对象。可是在散里度过的那些日子,和唯羽一起的每一天我都不想去破坏。就算小狗子是假的,只有这句话是真心,我希望你能相信。"

唯羽没有回头,她不想看晴暄的脸,因为在这个人的神情和眼睛里,她再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却是伪装。

入,传馈书生被擒的消息。

是早已预料的结果,却仍是乱了心绪。身边却已经没有人可以给她出一个主意。

劫狱。那已是唯一办法,可是一个人不行......她一个人,带不出书生。

阿月......难道必须要将阿月唤回来吗。

门外桥,惊涛的声音低声唤了:"羽君。"却没有进来。

唯羽去开了门,看到他有些深沉的眸子,带着犹疑,片刻沉默似乎终于下了决心。

"我正要动身去王府,你......可要同行?"

微惊,有些意外地看着惊涛,他却转开脸只等着唯羽答富再说话。

立刻便点了头,随惊涛出门。只是心里仍不明白他为何这么突然。

走在身前的惊涛不曾回头,似乎犹豫了很久,低声问:"羽君,你和病书生......"想想,却又放弃。改道:"有件事情必须要告诉你......"

唯羽的心悬了起来,等着他说下去,"病书生......似乎已经快要乱了心智。"

唯羽猛然驻足,惊涛回身,看看她,"看来你也了解这血千手的情形......如此你也各白,他的功夫已近大成,也就意味着入魔。"

惊涛靠近两步,扶住有些失神的唯羽,顺势将她带近,轻轻让她靠在怀里。

"羽君......如果病书生死了......你会怎样?"

怀里的身子突然一震,那种几近绝望的恐惧似乎从那具躯体传递过来,惊涛抱紧了她一下,仿佛要将力量传递过来,又突然放开。

"我知道了。走吧。"

他拉着唯羽,一步步沉稳的迈出山庄。

大门外停着两匹快马,孟荷已经等在那里,唯羽阑及疑惑,已经被惊涛扶上马,随即惊涛跃上来与她共乘,一甩马鞭飞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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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看姝娴和苍澜的各位看大人~~某蜓现在木有心情顾得他们啊~~~

偶填坑填得血都吐干了,已经开始吐内脏~~55~四处挖坑的结果~~~偶要尽快填完续红线,好去捞别的坑里的看们,不然睡觉做梦都被念啊~~~

续红线 第三十七章 血千手3

地牢里不知何处渗着滴水的声音,缓慢而有序,一滴滴,听得人心里发慌。

外面惊涛找了王爷谈事,绊住她,只唯羽一个人摸进来先探情况。

黑里炕分明,墙壁上一盏小悠光线昏暗,唯羽一间间看过去,视线定在一间牢房里,寻到青的身影。

嗓子里的声音被自己堵回去,无声的摸了过去,隔着粗实的木栏,里面的那个人似乎越发的瘦了,脸苍白双目紧闭,嘴唇微微泛着紫。

呼吸滞了滞,她不能发出声音,不能叫她......可是以书生的武功,怎么能有人已经靠得如此近,却未发觉?

惊涛说过他活着的......活着的是么?

手不自觉的揪着自己的前襟,安慰着自己,细细看着他如远山的眉,原本俊逸的脸上染了血污,身上几处伤口,甚至有一处皮肉翻卷,血已经将青衫染了变。人已经没有意识,两手腕被锁链高高吊着,勒出血痕。视线缓缓移到他腰间的铁箍,连着粗壮的铁索。

脑子里清醒了许多,迅速判断这才是最难解开的一处锢。

又将牢里四处看个清楚,直到外面传来脚步声,才最后看一眼,匆匆潜走。

进了房间孟荷急忙迎上来,"看见人了?情况怎么样?"

唯羽只是摇头,心里乱成一团。她不知道惊涛怎样同孟荷说明的,但是孟荷什么都没有问,只一如既往的操着操不完的心,干着他们这群人给他没事找事多出来的活计。

"你倒是别光摇头,不说明白谁能帮得了你?"

唯羽定了定心神,将牢里见到的情形讲明,拉住孟荷,"他,他怎么会,那样的脸......"

"嗯......"孟荷细细琢磨着,"恐怕不只是受伤......惊涛倒是提过最后擒住病书生的时候,有人用了毒的......"

唯羽的手一紧,孟荷慌忙安慰:"没事,没事,要不拖了我来呢?"

唯羽的眼中透着浓浓的疑惑,不明白惊涛这样的安排,是为何?

"看来惊涛是有意留他一条命......羽君,你想救他?"

重重点了头,孟荷皱皱着那黛柳眉,几分为难的看着唯羽,"那......惊涛怎么说?他肯救人吗?"

"我不知道......"

惊涛究竟在想些什么?之前明明那样的排斥病书生,可是这次却什么都不说,带了她来王府,又制造机会让她去牢里探书生......

特地带了孟荷来,可是意味着他肯放过书生?

终于熬到惊涛从王爷那里回来,他进了屋,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只说:"今天来得匆忙,没有好好见过王爷。明日王爷设宴,要你我和孟荷一起出席,你早些休息......"

"惊涛。"

她轻声打断,惊涛似乎有意不想提起某些话题,逃避似的想要离开,"早些睡下,明天还有好些事情......"

"惊涛!"她拉住他,看着他的侧脸,想要看进他的眼睛里去,"你......在帮我?为什么?"

惊涛回过了头,那双眼睛依然是如渊般深浓......其实,她曾经很喜欢看他这双眼睛的,深不见底的渊寂,全不似书生般淡远。

如果,没有遇见过书生羿......如果......何来如果?

他抬手轻轻帮唯羽拢一拢耳边碎发,"那时......在臧云山庄再次见到你对我笑的时候才明白,困住你,其实根本不是我想要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忘记了,当初你和大哥在一起时,为何能够忍耐那么多年,只因为你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唯羽愣愣立在原地,连惊涛走出了房间也一无所觉。

这个人,还是过去那个惊涛。初来千年之前,在一片陌生中默默一心照顾她的沈惊涛......他的用心,他的用情,都让人感到窝心。

今日王爷会外出,部分护卫由王爷随身带领,王府里的警戒最为松懈。很难再有更好的机会了。

惊涛带了唯羽潜入地牢,孟荷在外接应。

临行,唯羽不安的拉住惊涛,些微的挣扎。"......你,这样帮我救人,在王爷那边没有问题吗?"

温耗目光带着些许安慰,"你在担心我?"他轻轻的抚着唯羽的脸颊,"不用担心,做蝶索些,王爷不会想到是我。"他的目光沉了沉,有些话,想问,却隐隐的害怕答案。"羽君,你......会同病书生一起走么?"

唯羽微怔,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一心,只想救出书生,只要他平安......而她,还要去他去拿回手札......

然后呢?当她把能替书生做的事情都做完,她该去哪里?

没有得到答案,惊涛反而送了一口气。至少,她不是决心要走的。

他拉起唯羽的手,"走吧,我们要尽快,王爷一旦回府,事情就不要办了。你的武功,没有问题吗?"

"嗯。"唯羽略点头,他看看唯羽,并不是感觉不到,她的武功路数已经和过去完全不同。功力虽仍未精深,行动却轻巧敏捷毫无声息。

惊涛自被击晕的胡卫身上盗滴房钥匙,一路探进去。

牢房的门无声打开,唯羽冲进牢房的瞬间有种想哭的冲动。

有多净有这样近的看过他?

手触着他那冰冷的身子,恐惧浓浓的在心底泛开。

"别怕。"惊涛拍拍她的肩,蹲下来,"我事先找孟荷配了解药,吃下去半日后他身上的毒应该就没事了。"

慌乱不安的点点头,看惊涛把两粒药丸塞进病书生嘴里,抬抬他的下巴,顺下去。

唯羽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很难看,握着病书生的手不肯松开,惊涛突然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的双眼,"羽君!你冷静点,我们必须马上把他带出去,你不能在这个时候乱了手脚,知道吗?"

毫无意识的点点头,可是心里丝毫也无法安定。书生一时不醒,她怎么能够放心......被不安牢牢的砸着,慌乱了心思。

惊涛拿起那串盗来的钥匙,拿起其中一把插入锢在病书生腰间的铁砸上,脸突然一沉。

"这钥匙,是假的!"

怎么回事!?王爷为什么弄一把假钥匙放在守卫身上!?

身后突然有脚步声,两人猛然回头,却看到孟荷从牢门迈入牢房

"孟荷!?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让你在外面等......"

话音还未落,孟荷整个人已经都迈进来,那张苦哈哈的脸下面,是一把精利的剑刃,逼在他漂亮的脖颈上。

"那个......我也不想进来啊......"苦笑,瞥瞥随后进来的泓时。

惊涛片刻震惊,随后便沉静下脸,转身站直,毫无畏惧的与王爷对视。

"看来王爷对今日是早有准备。"

"也没啦。"王爷一贯的高雅慵懒,无害的笑笑,"只是觉得最近心里不太踏实......总觉得你有点奇怪罢了。惊涛,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竟也不知道你何时站在了万人唾弃的一边?"

惊涛冷着脸,"我要做的事情自有我的理由,但求问心无愧,没有必要一一解释。"

"无妨,你不说,我也知道个大概......羽君姑娘果然是好魅力,竟让一向行端坐正的惊涛也会出手来救病书生这恶徒?咯咯......不必那样吃惊的表情,你们的确没有露什么马脚,可是......羽君姑娘同病书生曾经同行那些天,难道江湖上就没有半点消息么?"

稍停,他收起慵懒神,正道:"来人,带沈公子和孟公子下去,好好‘看顾'着,若出了什妙池,提了自己的脑袋来见我!"

续红线 第三十八章 血千手4

后厅里泓时悠闲的喝着茶,全然不顾唯羽疑惑的眼神。

面对这个人时,脑中反而清明,唯羽臣下声音问:"不知王爷究竟做何打算,软了惊涛和孟荷,然关着我么?"

"羽君姑娘不必如此见外,"王爷放下手中的茶杯,"请先坐吧。我与羽君姑娘虽不算熟识,却也不是第一次见面。过去在臧云山庄也匆匆见过姑娘几面......却从不知道羽君姑娘是个如此特别的人物......"

眼神似不经意的扫过唯羽,带着一丝玩味,仿佛在打量一件有趣的玩物,让人觉得很不自在。

"不用觉得太奇怪,不关你,一来没有沈惊涛和孟荷,你一个人也救不了人,二来......难得遇见羽君姑娘这样的子,我也想好好同姑娘聊一聊。对了,那天宴会时姑娘的舞,被惊涛打断,还没有机会好好一见。"他说得那般轻描淡写,好似软了两个人并不是什么事情,不过在谈很平常的话题而已。"我不会限制姑娘的活动,只要不出王府,姑娘可以随意一些,毕竟也是我重要的客人。"

唯羽冷冷看他,那话里特别的意味,总让人觉得不舒服。

"让我见病书生。"

"......好,我会记得跟地牢的守卫说的。不过你也记好......你一个人,要做什么也是没办法的,最好不要惹大家都不愉快。嗯?"

"知道了。"唯羽垂了垂眼,略一思索,又道:"另外,我需要常常能见孟荷。"

王爷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调整一下坐姿,"为何?"

"我的身体,还需要孟荷医治。如果王爷的急不算太坏,应该知道城里的医生目前还没人能看得了我的病。"

唯羽知道,若要见惊涛,王爷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但若是武功蹩脚的孟荷,确是容易些,也有正当的理由。

王爷略想了想,应道:"好,你随时都可以去见孟公子,若他需要什么药材,也只管跟守卫说。"

唯羽垂下眼睑,漠然的低了头,"谢王爷。"

"哪里,也希望羽君姑娘好好养好身体,我也希望能早一时能再见到姑娘的舞姿......"

都说朋友不可戏,她虽不是沈惊涛的"",好歹也是人家喜欢了这么久的人吧?

他个王爷倒好,脸上摆了一副"朋友即我,窈窕淑你我皆可逑"的轻薄模样,什么鸟人??

唯羽心里问候了一遍他家几代的祖宗,面上仍恭敬问:"那么羽君是否可以先退下了?"

"请便。"

地牢的门再一次开启,唯羽走进去,两边的护卫便又上锁,退到稍远一点的角落。

那地牢里的人,仍旧双目紧闭,唯羽匆匆走到他身边俯下身,拼命将那高挂的铁索从墙上的钉子扯下来,放平了书生。

身上的伤,一道道触目惊心。

唯羽从怀里掏出找孟荷配来的药,还有篮子里和一些食物放在一起的一瓶药水。

小心翼翼的看着书生的伤,先从看起来最严重的开始,一点点撕开衣物。皮肉翻卷的伤口已经凝结了红黑的血块,和衣服的布料粘在一起,新鲜的血还缓缓的渗着,唯羽鼻头一酸,心里阵阵揪痛。

衣服粘在伤口上揭不下来,她一遍遍的倒出药水,浸湿泡开。揭开一寸,便抹上一寸的药膏,止住新流的血液。

视线一会儿便模糊,用衣袖擦了,再继续倒药水。一遍遍擦,一遍遍揭,下唇已经咬出了血迹却全然不自知,心里有好多委屈,不安,思念......仿佛只要一在书生羿身边,便再也没有办法抑制。

用尽全力把注意力都放在伤口上,下手不敢重了半点,模糊的视线里,有液体离她而去,阑及擦掉,滴落在书生羿身上......她拼命的眨眼,让视线清晰,却没有看到病书生微动的睫毛,缓缓张开......

很久,耳边有一个声音,如微风般拂过,轻轻唤她,"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