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你给我滚--”他朝我怒吼一声,狠命地拍了一下我的马屁股,马受惊扬起四蹄奔了起来,但四周的士兵刷的一下围上来挡住我,此时此刻他们眼中都冰冷异常。

“让路--”沧祁大喝一声,大军却恍如未闻,今日他们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将我斩杀,否则他们将军一世英明就此毁了,否则他们心中的神就要倒塌,否则沧军不再是沧军,沧大将军不再是沧大将军,这个世界再无神话。

“不--将军如果你不忍心,让属下帮你。”左爽的声音异常坚定,眼中露出狼一般的寒光。

“让路--”沧祁再次怒喝。

“不--”第一次他的将士不再听他的话,齐声反抗,声音响彻战声,他们一起将白晃晃的刀砍向我,我没有挡,我也想挡,此时的我绝望而痛楚地大笑,笑得倾国倾城,笑得娇媚冶艳。

“哈--哈--哈--”来吧,来吧,来砍死我吧,那我的心就不会如此痛,我的心就不会如此绝望。

“让路--”再次怒吼,声音让人肝胆俱裂。

“啊--将军--不要--”众将士惊呼,我止住笑声,抬眸望去,沧祁一条手臂已经血流如注。

“让路--”沧祁的声音已经小得几不可闻,但那把寒光闪闪的刀果断而残忍的往血肉模糊的手臂又砍去一刀,喷涌而出的血溅到我的嘴角,什么味道都没有,头脑轰的一下,一片苍白。

一刀又一刀,残忍而果断,血浸湿了他的袍子,血溅红了他的双眼,他不舍得我死,他不忍心拔刀对准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怎么他就忍心砍向自己?他叫我情何以堪?他为何如此残忍?

泪如缺堤的江水,汹涌而出,心中的血没了阻挡,奔涌而出。

“将军--”将士的惊呼已经变得沙哑、哽咽,嗖的一下都不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路。

他终是不忍心杀我,也终是不忍心见我被人杀,我赢了,但同时我也输了,输得一无所有,输得一干二净,输得彻彻底底,输得心碎如瓣。

疼痛锋利而直接,如潮水般向我涌来,铺天盖地般将我淹没,我捂住胸口,竟然找不到心跳的痕迹。

我离开了战场,我骑着战马飞一般地逃离了战场,带着一身看不见的伤口离开,这些伤口即使用上最好的金疮药也是无法结疤了,在以后的日日夜夜滴着血,狰狞着。

我的伤口鲜血淋漓,沧祁的伤口也一定是血肉模糊吧,那一刀刀,很疼吧?但身上的疼还是心里的疼?

我知道我们的伤口永远是无法痊愈了。

沧祁,若人生只是初相见,该多好!

卷二 劈风斩浪:062:硝烟过后

我不知道自己怎样从千军万马的战场上逃了出来,我也不知道怎样在刀光剑影下活了下来?当人声逐渐消退,当厮杀声逐渐远去,我头脑一时清醒一时浑噩,清醒时就会想起沧祁那血肉模糊的手臂,还有他那异常痛苦的脸,那又怨又恨又爱的眼神,浑噩时竟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又该往何处?

我真是太累了,累到匍匐在马背上任马儿拉着我飞驰,累到已经无力再拉一上缰绳,只能让马儿不择方向地乱跑乱蹿,也许马儿与我一样迷茫吧?

傍晚了,血色残阳染红了半边天空,是那样的热烈那样的奔放,肆意的风吹起我那凌乱不堪的发丝,发丝在风中飞扬,是那样的妖艳,但风再大再肆虐,都吹不动那带血的衣袂,因为血太多太沉。

为什么我已经逃得那么远了,我依然闻到血的腥味?为什么我已经离得那么远,我依然看到不断倒下的身躯?依然听到那声声凄厉的惨叫?

头脑混混沌沌,开始有点痛,我用手拍了一下,不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痛得更厉害,我抬起迷蒙的眼睛,茫然地朝前看,前方的东西慢慢变得模糊了,就连好野草也一时高一时低,是路太颠簸还是我喝醉了?

“哈--哈--哈--”我想大声地笑,却笑得气若游丝,原来我竟然连笑都没了力气,原来我竟然连哭也没有了动力,但为什么连笑我的心都那么痛?我只想我的心不要那么痛,为什么那么难?

我是这么累,我是这么无力,但我匍匐在马背上依然睡不着,我一清醒总是想起杀戮,想起鲜血,想起尸体,想起那些面目狰狞的脸,想起那些愤恨的脸怨毒的脸,还有他们刺向我那明晃晃的剑,我好想睡着,睡着就什么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心就不会再痛,我捂住自己的胸口,希望它停止跳动。

为什么他们都怨风儿?娘为什么他们都恨风儿,难道风儿为了保家卫国都有错吗?如果没有错,为什么我的心好像被什么活生生的撕开了几瓣那样,是那样的疼,那样的痛,那样的锥心。

马儿走走停停,竟时不时停下来嗅嗅那满是尘土但坚韧生长着的小草,温柔得很,偶尔又发狂地奔跑,差点将我从马上抛了下来,许是这场战争让马儿也失去了常性了吧,但这样的战争,这样的场面又有谁能不疯呢?

我匍匐在它身上,抚摩着它柔软的棕毛,把脸完全贴了过去,竟觉得内心平静了了一些,暮色四笼的旷野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广阔,如果此时沧祁与我牵着马儿一起走在这块土地上多好,如果此时人拥我入怀一起看云卷云舒,听花开花落该多好?

为什么以前他带我去野外我竟没有珍惜?为什么以前相处的日日夜夜我不觉得珍贵?如今伸手想再要,发现对我来说已经是奢侈,我们回不到过去了,回不到了,轻微的叹息随着旷野的风远去,消失不见,留下一个空荡荡的我,一颗空荡荡的心。

马儿虽然走走停停,虽然时而癫狂时而温柔,但竟然认得来时的路,将我带回了军营,望着陌生又熟悉的军营我凄凉一笑,留守军营的士兵看见我浑身是血,以为我受了重伤都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试图将我抱下马救治。

我朝他们摇摇头摆摆手,示意他们走开,此时的我无力也无助,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做?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我想放声大哭,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了眼泪,我想大喊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了声音。

将士看见我这样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有点手足无措,但当我看见他们重新伸过来的手时,只好勉强挣扎爬了起来,然后用力蹬了一脚,扬起缰绳猛地往前冲去,他们看见我还有力气,才明白原来我身上那些血并不是我的,全都长长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我一路飞奔,往瀚暮的营帐飞驰而去,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里停下来,我也知道我这样一身血走进去一定会吓坏娘,但我想娘了,除了来这里,我不知道我还能去哪?除了投入娘的怀抱,我不知道还有谁的怀抱可以容纳我?还有谁的怀抱可以温暖我已经冷却的心。

当我揭开帐子,看到娘那张日思夜想的脸时,原以为已经枯竭的泪水突然涌了上来,想控制都控制不了,如泛滥的河水一样,是那样的汹涌澎湃。

“风儿--”我的夺眶而出的泪水,我身上刺目的血吓坏了娘,她的眼睛睁得好大,双手抖得好厉害,当她前前后后将我检查了几遍,发现我并没有受伤时,绷紧的脸才松驰下来,但双手还是忍不住微微地抖动,许是后怕。

但娘她没有劝我,也没有一个劲地追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是让我一个人坐在地上尽情地哭,发狂般大叫大喊,哭累了,喊哑了,心也茫然了。

这时娘才默默走过来,递给我一身干净的衣服,娘的眼神似乎有魔力,让人的心变得很宁静,我静静接过,穿上后再擦了一下脸,整个人感觉到清醒多了,衣服带着娘身上的味道,让我觉得安心,帐房里因为有娘在觉得很舒适,这里没有战争,这里没有尸体,这里也没有鲜血,这里只有娘温柔的眼眸,温暖的双手,带笑的容颜。

娘的眼能让我安心,娘的手也有神奇的力量,她能让一座冷宫百花盛开,春意盎然,也能让一个单调的帐房变得如家一样温馨,只是这帐房里住的男人不是我父皇,想起胸闷闷的。

娘也许发现我的异样,脸上有点不自然,显得比较苦涩,但大家都没有说话,既然无法改变,说出来只不过是徒增彼此的尴尬与悲凉罢了。

“娘,我累了,我想睡了。”我一是不想娘难受,第二我真的好累了,好想一睡不起,永远不起来。

“嗯,那风儿好好睡一觉。”娘柔韧地对我说,娘的声音真好听,让人安心,让我浮躁的心慢慢沉淀、沉淀。

“娘,风儿很害怕,风儿很累,但风儿不敢睡,我怕一躺下来就会发噩梦,我怕醒来只有我一个人孤孤单单,我怕醒来到处是鲜血,到处是尸体,我真的好害怕。”我喃喃地说,有点迷乱,有点恐慌。

“风儿,不怕,有娘在你身边,有娘在你身边。”娘如仙乐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但说到最后她声音竟有点哽咽沙哑。

我捉住娘的手,我需要她手中的热量,需要她双手的指引,要不我会迷失,我会造彷徨无措,我会害怕。

娘坐在我身旁,她的双手轻轻拂动我的发丝,丝丝暖意通过娘的手指渗透到我的身体里,但无论娘的双手是多温暖,她的双手双温柔,我还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那如血一般的残阳,那鲜血四溅的一幕,那奇形怪状的死状,沧祁狠命的一刀又一刀,他们都是我的梦魇,如影随形,不肯离我而去。

我大喊大叫,但他似乎充耳不闻,依然一刀又一刀,那么狠,那么残忍。

“不要--沧祁--不要”我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但他的刀依然砍下,鲜血依然喷得我一脸,喷涌而来鲜血就快淹没我了,我就快窒息而死了。

“风儿--风儿--”我听到娘惊恐而焦虑万分的呼叫,但我已经迷失了,我已经走不出来对娘灿烂地笑一个。

直到娘悠扬的琴音在耳边响起,我的脑海才慢慢由血一样的颜色变成充满生机的绿色中,我脑海重新浮现沧祁坏坏的笑,他在温柔地喊我枫儿,他紧紧搂住我喊我枫儿,他意乱情迷地喊我枫儿,他说他要我,他说他想我,想到快疯了,听到他的话,我的心充满甜蜜,原来这就是幸福,原来幸福并没有远去,它就在我身边,让我伸手可以触摸得到。

我甜甜地进入梦乡,梦中有鲜花,梦中有笑脸,梦中有沧祁,也有沧祁熟悉但已经有点遥远的笑脸,朦胧中我听到一些争吵声,但梦太美了,我不想醒来,我不想睁开眼睛看一眼。

“颜儿,我回来了。”声音带着喜悦,这句话怎么那么熟悉?似乎这句话曾多次出现在我耳边。

“滚出去!”我听到娘的怒喝声,我第一次看娘动怒,原来娘动怒时的声音也是如此骇人。

天地间似乎又恢复了寂静,最后我听到的是沉重的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我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自己都有点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这一觉我睡了好长好长时间,醒来的时候又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娘依然在我的身边,她的双手依然不停地弹奏着,为什么曲子流淌的都是快乐都是幸福,而娘眼里却是哀愁?是那样有浓,那样的无助。

“娘--”我轻轻地唤了一声,但娘浑然不觉,不知道她是沉浸在琴音中,还是沉浸在她的过去中?她是那样入神,眼神是那样的哀怨,怨中还带着一丝愤懑,这样的娘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让我觉得陌生,娘因何怨?因何事而愤懑?

“娘--”我大声唤了一声,因为我看见她弹琴的手指已经有丝丝血渗出来,让我伤痕累累的心又开始作痛。

娘如梦初醒地抬头看我,眼神带着梦幻般的色彩,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直到我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时,她的眼睛才慢慢变得清明,人也开始变得真实起来。

她的手已经又红又肿,即使我轻轻碰触,我都能感受到她眼里的疼痛,不禁喉发紧,眼睛酸酸的。

“娘--娘你不必如此。”声音竟然有点哽咽,说不下去。

“傻孩子,娘只想你一生无忧。”

“什么是无忧?又如何能无忧?”我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我觉得现在无忧与幸福离我已经太远了,远到已经感受不到了。

“风儿,不值得你这样去做,真的不值得。”我不明白为什么娘说不值得?什么是值?什么是不值、我已经不再去想也不再去计算,我只会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瀚暮应该回来了吧?这场战争该结束了吧?沧祁呢他怎样了?他的手怎样了?他的心还痛吗?但我发现我竟然没有勇气去问。

“娘,我那件血衣呢?”我突然想起狄王给我的信,它放在我那件血衣的夹层了,我怕放在营帐中被瀚暮发现拿走了,所以一直随身携带。

“那件衣服满是血,就是洗干净也不能穿了,所以娘把它扔了。”娘惊诧我反应之大。

“娘,你扔到哪里了?”我焦急地问他,我可是答应过狄王的,不管娘愿不愿意跟他走,不管他们有什么纠缠,我还是要将他的话转达。

“风儿你衣服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物件?”娘笑笑似乎并不焦急。

“嗯。”我心急如焚,娘却还有心情笑?

“是不是一封信?”娘笑着问我。

“娘你知道?”我连忙答。

“我扔之前检查了一下,发现有东西就拿了出来,那么宝贝,莫不是哪个男子给风儿的情书?”我知道娘是想逗我开心,她说得没错的确是情书,只不过不是给我的。

我从娘手里接过书信,当我看到信封的时候,头脑轰了一声,信封被血水浸透,根本辨认不到上面的字,那里面的字呢?是不是也已经全看不见了?

卷二 劈风斩浪:063:突变

怪不得娘认不出狄王的字迹,原来上面这些字全被血水毁了。那信里面的字是不是也已经模糊一片了呢?心有点急,如果这样的话狄王的希望不就全落空了吗?想起那个被思念折磨了十几年的男人,我心生同情,也许是他那痛楚的脸给我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吧?虽然已经离得那么远,他满脸的酸痛苦楚还是记得那么清晰。

“娘,这信给你的。”我平静把信递给娘,心中竟然带有一丝希望,希望里面的字还能辨认得出来,而我也能将狄王的心意顺利转达给娘,要不总觉得有一丝遗憾一丝亏欠。

“给我的?谁给我的?”娘虽带有疑问在,但却显得有点漫不经心,也许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娘动容吧,何况只是区区一封信。

“娘你看了之后就会明白的,我也说不清楚。”现在都不知道里面的内容还能不能看到呢?说了也是白说。

娘轻轻接过来,随意地打开,我盯着,很想知道这信究竟有没有毁了?我发现我竟然比我娘还关心这封信的内容,很快我娘握住书信的手竞颤了起来,并且颤抖得越来越厉害,连脸也变得煞白,没有丝毫血色。

“娘你怎么了?”看到娘这个表情,我有点怕,娘从来都是从容不迫,莫非狄王的信碰到她不想触及的伤口?那我岂不是——

“你见过他了?”娘问我,声音依然带着颤意。

“我镇守邺城时,与他的两个儿子交手,失手被擒,得以见面,娘你们俩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狄王要不惜发动战争得到你呢?”这是缠绕在我心底的谜团。

“风儿你说什么?不惜战争?”娘愕然地看着我,瀚暮难道也没有跟她说吗?既然他们都不肯对她说,我何必让娘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呢?我不想让娘觉得她是祸水,我娘这样的女子不应该承担这样的罪名。

但即使我什么都不肯再对娘说,但从娘那煞白的脸,内疚的眼神,我知道她已经猜得出来龙去脉了,娘本来就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

“娘,狄王问你要不要回到他的身边,他说他等了你十几年,并且会一直等下去,他还说他很想你。”我不知道父皇如果泉下有知,知道我对娘说这样的话会不会怨我会恨我,会不会想狠狠地揍我,但——

“风儿,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到此为止,娘知道怎么做了。”娘的脸慢慢恢复血色,脸上也重新带上淡淡的笑容,但手依然微微发抖,我想不到一封信竟可以让娘如此激动,狄王究竟写了什么给我娘?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娘爱的不是父皇吗?

一定不会的,娘与父皇一定是真心相爱的,想起父皇如天神般的笑容,想起他抱起娘旋转的身体,带笑的眼眸,我的心中就充满幸福,这是我记忆中最美好的时光,也是最幸福的时光,父皇与娘一定是爱得极深极深,狄王只是一厢情愿的痴情男子而已,嘲笑自己竟然冒出这样奇怪的念头,娘怎么会不爱父皇呢?

我在这帐中呆了一整天,也没有见瀚暮,我很想见他但我又害怕见他,如果见到他,我就会知道沧祁现在的情况,但我又好害怕他告诉我沧情况,我的心什么时候可心不那么矛盾呢?娘现在似乎已经摆脱那封信给她的阴影,恢复过来,脸上依然带着恬淡的笑容,让多浮躁的人看到心也变得静下来。

娘就是一个云淡风清的人,似乎在她心中再不会起什么波澜,但她平静得也太快了,让我觉得有点不真实。

自从卧在娘怀里一个晚上后,我就不愿意离开,我怕醒来孤独一个人,我怕夜的寂静与寒冷,我怕到娘相处的时间太短,我怕半夜惊醒的时候,没有人帮我擦额头上的汗。

我有点任性地赖在娘的营帐中,瀚暮后来出现过几次,看我那眼神带着丝丝不耐,我知道是我将他的营帐霸占了,他生气了,但现在他即使再眼我再生我的气,也不敢像以前那样对我。

他过来了几次,话也不多,也不与我说话,当我是透明一般,他的眼里只有娘,他看娘的时候双眼柔情似水,我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如此暴戾的男人,怎会有如此温柔的眼神?一个如此绝情绝义的男子,怎会有如此深情?

但他看娘的时间也不长,每次匆匆而来,也是匆匆而去,只是眼角告诉我他对娘是多么依恋。

关于这次战争无论我怎样刻意回避,无论我怎样努力地去忘却,但现有些事情回避不了,也忘却不了了,哪里都是战争的影子,哪里传来的声音都是关于战争,其实我已经故意不去瀚暮了,为什么还是避不了?

那一战瀚暮重创沧军,然后大半夜趁其军心不稳的再次突袭,沧军遭到有史以来最大的重创,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大败,沧祁重伤,沧军士气低落,而瀚军士气却空前高涨,气势如虹。

听到这些本来让我振奋的消息时,我却没有任何喜悦感,心中郁悒得难受,这就我想要的结果吗?对,这的确就是我想要的,但为什么我开心不起来?

沧祁终是被我毁了,我知道一个将军,他的声望是多么重要,当神话破灭之际,士兵们的失落可想而知,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有冲动要去军营看看他的伤势如何?想问他疼不科?想帮他亲手包扎伤口,想亲口对他说声对不起,但龙潭虎穴,岂是我去闯的地方?如果失手就擒,难道我还要沧祁用另外一条手臂来换取我的性命吗?也许现在即使他愿意用性命来捍卫我,众将士也不会放过我了。

透过窗边寻我出神地看着那一轮高悬的明月,是那样皎洁那样的明亮,同时也是那样的孤独,日月同辉的日子太少了,很多时候都是月沉日起,永不想见,我与沧祁也是如此吗?永无相见之日了吗?

娘走过来轻轻抚着我的脸,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温暖,温暖得让人心颤,无论我的心有多冷,无论我的伤有多重,都有娘默默轩看着我舔伤口,都有娘给我最有力的支撑,如果这次没有娘在我的身边,我不知道要癫狂多少天,我心中的痛不知道要尖锐到什么程度,我依恋娘的无忧曲,但我便依恋娘的体温与轻柔的抚摸。

“风儿,即使娘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坚强的活下去,知道吗?”娘笑着对我说。

“娘,你不要风儿了吗?你怎么会不在女儿身边呢?从今日以后,风儿就跟着娘了,再也不分离。”我喃喃地说,只是没有注意到娘眼里的决然。

第二天军营外面传来阵阵马蹄声,想必又是一场大战,瀚暮应该是想趁沧军元气大伤的时候进行猛攻,将他们最终赶回沧国,在军队要出发之间,娘支突然揭开帘走了出去,她极少走出这个营帐,就是帘子都不曾揭开,这次她居然倚靠在门外眼望前方,就像看着当年父皇出征一样。

我走出外面一看,娘的目光居然落在了瀚暮身上,这时瀚暮坐在高头大马上,是那样的俊朗不凡,他也看见倚靠在门外的娘,带着难以遏止的惊喜,他拉了拉缰绳,似乎要冲过来,但最后他都没有这样做,大军面前他岂台如此?本来众将士就当我娘是眼中钉,直到大军远,直到瀚暮消失在眼前,娘依然没有进来的意思,他倚靠在一边,长发飞扬,眼神迷蒙梦幻,很不真实。

这次大军去的人数很多,留守在营中的人已经不久,许是瀚暮想与沧军决一死战了吧?我的内心很矛盾,我想瀚军赢得这一仗,这样的话,我们瀚国保住了,但我也害怕,害怕沧祁会血溅沙场,从此生死两茫茫,我不想去想,也不敢再想。

一种痛楚又重新回到全身,快速而尖锐,就快要将我淹没,原来痛并没有远离我?

我不想让娘看到我眼中的痛,我不想娘替我担忧,只好一个人踱出营帐,自己一个人慢慢品尝那种苦涩与痛楚。到了无人的地方躺了下来,天高去淡,心却不宽,原来自己的心始终是惦记着他。

在这样广阔的地方,策马飞奔是最惬意的,但可惜已经没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力,整个人软软的,倒在草地上不想动弹,让风轻轻抚弄着发丝,但可惜就是如此温柔的清风都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那边应该会开战了吧?沧祁的手痊愈了吗?他得到军中将士的谅解了吗?沧祁,从什么时候起我也这么惦记你?

夜幕降临,暮色笼罩的野外是如此的美,如此宁静,风轻轻地吹,心随着风起飞,让人就想在这里一睡不起,但我怕娘担心,不得不爬起来赶回军营,要不我真不会起来了,躺在这里等待第二天太阳升起来要比呆在帐中舒服得多。

但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应我出来的这一段短短的时间,发生了一些我意想不到的事情,而这些事情足够颠覆了我整一生,让我从此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一条路。

卷二 劈风斩浪:064:心中的大山

我走走停停,终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到帐中,但没想到帐中竟然跪着一地不停在发抖的人,还有怒不可遏的瀚暮,唯独不见了我娘,发生了什么事呢?我娘呢?心中涌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我娘呢?她在哪?”我焦急地,心就快要跳出来了。

“你娘不见了,我也正在找他,你为什么不呆在她身边?”他大声吼我,带着浓浓的怨气,吼完后来回地在营帐中来回踱着步,显得焦躁无比。

“我不是叫你们好好看着她吗?连人是怎么不见了你都不知道?简直就是废物。”他又禁不住吼了起来,因愤怒声音微微沙哑,愤怒使他的脸完全变形,身体激动而战粟。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我们看管了那么久也没有见发生什么事情,这几天我们大军连连告捷,我们就放松了警惕,想不到——”

“该死——居然还敢找借口?连一个人看不好,那我要你们有何用?全拉出去给我砍了。”他此时狂躁得有点骇人,握紧的拳头青筋突起,全身寒气渗人,整个账房的空气似凝固了一般,十分压抑,跪在地上的一群人被吓得琵琶发抖,猛地叩头请求饶命,那头已经被地板碰得鲜血直流而浑然不觉。

“饶命?居然敢要求饶命?”瀚暮拿起手中的剑,就要准备往他们身上砍去,他似乎已经被气得失去了理智,现在的他就如一头发怒的狮子,怒目圆睁,似乎要吃人一般,任谁看到都会吓得肝胆俱裂,汗毛直竖。

娘到底去哪了呢?是沧祁谴人过来动走了她准备威胁我们吗?还是狄王已经等不及自己动手了,抑或是——

千头万绪,始终理不清楚,心里烦躁的很。

“你杀了他们也于事无补,我娘又不会回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想我娘有可能去哪里?守卫有没有看到我娘?我娘有没有可能到外面逛逛忘了回来?”我虽然知道这个没有什么可能,但还是心存侥幸。

“她又不是小孩子,难道不知道一个人出去很危险的吗?”他一脸的怒火,但现在人都不在发怒给谁看?但他眼里的担忧,让我觉得他与我都是关心着同一个人,我们此时心中的焦虑都是一样的,心不由得靠近了一些,我发现我现在对他的恨竟然没有以前那么浓那么重。

不久陆续又有几个人进来,他们都是守在外面的士兵,如果我娘是自己走出这个军营,他们一定会看见的,毕竟我娘又没有什么通天本事,又不会飞天遁地。

他们似乎也收到风声,知道瀚暮找他有什么事,人还没有进来,就在外面将头叩得咚咚响,那声声求饶让人心烦意乱。

“我以为那个是公主,因为她打扮得与公主差不多,所以没有细问,属下该死,该死。”有一个战战兢兢地说,声音抖得厉害。

这样看来娘是自己离开了,她是去找狄王吗?但就是去也应该跟风儿说一声呀,她又不懂武功,这样出去肯定会有危险的,心中有点怨娘的冲动,怨她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走了,但又禁不住担心她,但娘不会什么话都不留下的,她一定会留下书信给我?

“她居然敢离开我?她居然就这样离开我?”瀚暮的脸在瞬间变得铁青,眸子跳跃着熊熊烈火,握紧的拳头往右边的木桌拍去,轰的一声,木桌在瞬间倒塌,木屑在晕黄的灯下翻飞,他的眼睛依然带着没有熄灭的怒火,似乎要将这里的一切都点燃。

“娘不会什么都不说就走了,她一定有什么话留下来给我。”我开始盲目地寻找,翻开被子,打开娘的饰物盒,最后我在我的衣服下静静躺着两封信,一封给我一封给瀚暮,我想瀚暮是急坏了,竟然连这个也没有想到。

我还没有递给他,他就已经一把抢了过去,生怕迟一会这信就会消失了一般。

我也无暇理他,匆匆忙忙将娘留给我的信打开,里面只寥寥数语,说她到外面散散心,要我离开军营,随心而活,不要牵挂她,也不要因为她而受人牵制,因为她很安全,也很开心,她最后在信中再三强调要我不要再卷入国与国之间那无休止的战争中,幸福而平和地过一生。

随心而活,这是娘经常对我说的话,这也许是她对我的期望吧,但要做到这一点谈何容易?莫非娘现在离开我离开瀚暮也是随心而活?那我该替娘高兴吗?也许娘是不想成为我的负担,所以才独自离开,但娘岂知一个人的孤独的滋味?她企知思念的味道?

瀚暮死死地盯着娘写给他的书信,脸阴晴不定,慢慢地双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我知道他很努力地压抑自己的感情与情绪,但似乎根本不受控制,他看完很久很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不发火也不说话,跪在地上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整个帐房的空气更加压抑。

“该死——”直到很久瀚暮才从鼻孔里哼出这两个字,这时候的他目光如刃,他目光所到之处身上火辣辣的痛,似乎被刀子一刀一刀的割着。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娘不在这个营账,我觉得这里空荡荡的不复温暖,拢拢衣服,依然感受不到温暖,这是瀚暮的地方,他的气息强烈到将所有属于娘的味道全覆盖了,我再也呆不下去了,有点头晕眼花,我转向离去,当这局势稳定下来,我就听娘的话,永远离开这战场,不再过问国与国之间的纠纷,不要再卷入无休止的争夺当中。

“我很累了,真得好累了。”

“我会把原本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当我得到一切,我才知道原来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瀚暮突然转身对我说,声音冷冷的,不带任何感情,但脸上却带一抹倦意,眉宇间带着一抹让人心颤的孤寂与落寞。

把原来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我冷笑一声,他能还吗?我的父皇他能还给我吗?我童年的幸福生活他能还吗?现在都只不过是一句空话而已,失去的不会再重来,我怨中带着点惆怅。

但我竟然没有想到瀚暮竟是认真了,我更没有想到他说还给我的东西竟然是——

他就这样离开的军营,离开了煞费苦心,不惜弑你得来的皇位,并且离开得那么彻底,离开得那么决然。

当他的诏书当着所有瀚军念出来时,我整个人懵了,我怎么想都不会想到她竟然要将皇痊让给我,直到姜将军喊了我无数声,我依然如坠梦中,没有清楚。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那么突然?娘不声不响地离开我,让我孤独一人面对心后的人生路,瀚暮更是无缘无故地将他身上的担子全交给我,让我一个人独立面对着风雨中摇摇欲坠的瀚国,为什么他们都这样,为什么他们都不问问我愿不愿意?为什么当我想远离纷争,远离硝烟滚滚的战场时,他们又绝情地将我推了上去?将我带上峰巅,想下来都不行?

我脑海一片茫然,他们将诏书递给我,要我去接,轻而薄的诏书此时在我眼前如大山一般那样沉重,让我害怕,我往后面退了几步,我不想接这个诏书,我真的不愿意。

我可以为这个国家出生出死,我可以驰聘沙场浴血奋战,但我不想我一辈子就留在朝堂上,我害怕面对形形式式的人,我不想整天处理繁的事情,宫墙深深,我讨厌,尔虞我诈,我愤恨。

我只向往自由的生活,为什么要退位给我?瀚暮你以为这样就是赎罪吗?你以为这样你的内心就可以宁静了吗?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我娘就会依了你?我恨死你了,夺了我父皇的性命,禁锢了我娘那么多年,现在又来剥夺我的自由?

“我不做这个女王。”我冷冷地说,一脸的决然。

“公主,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在瀚王去意已决,走得无影无踪,我们也寻不到他,沧狄两国此时更是虎视眈眈,国中权臣也一直觊觎这个皇位,如果公主不当机立断,瀚国一定会内乱,各诸候国也会蠢蠢欲动,到进书面就更不能控制了,公主为了我们瀚国你一定要——”哀求的眼神,恳切的语调,回头望着人头涌涌的千军万马,心往下沉,往下沉,似乎有一座大山将我压得无法呼吸。

我沉默无语,他说得都不错,但我真的不愿意当女王,我不想被禁锢一生,我不想面对一切,我竟然想拔腿就逃,逃离这里,逃离一切,不去想,不用烦,开心而简单地过一生。

“公主你血统高贵,身上流淌的是瀚王的血,如果你不做这个王,那瀚家天下就没了?公主——”姜鹰和众将士一起跪在地上。

“我等从来不服女人,要女人当我们的王对我们来说是一个耻辱,但公主你的神勇,你的智谋,你救我们在危难之中,如果没有你,我们已经家不成家,国不成国,你哪点比我们男人差?如果公主你当这个王,我们一定拥护,如果你不做,试问天下还有谁有这个资格?”一个将士粗声粗气地说,但语气却极为恳切。

娘我应该怎么做?父皇我应该如何取舍?沧祁你告诉我,我的路在哪里?我应该怎么走?

本作品由://.txtku.cn(溜达手打团队)为您整理制作

更多TXT小说免费下载,更多精彩全本小说下载敬请登陆://.txtku.cn

卷二 劈风斩浪:064:艰难会面

我的路在哪里?我该怎么办?此时心中一片茫然,头像炸开一样,不懂得思考。

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前面是姜鹰及众将领充满期待的目光,那殷切的目光看得我不敢抬头,那递过来的诏书,那伸向我的双手让我恐惧。往后退却退无可退,后面是瀚军的千军万马,那沸腾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起,不知道是谁起哄,后面的将士都不停地喊着要我做女王,声音高亢而有节奏,尤其是与我一起镇守邺城的士兵喊得最为厉害,共同经历过生死的他们最拥护我,也最爱戴我,但他们怎知我心中的苦?他们又岂会知道我根本不想做什么女王?这个世界谁能明白我只想天高海阔?

“公主你苦苦支撑那么久,难道你愿意看着我们瀚国在这个时候土崩瓦解,不复存在?你冒着生命危险领着我们冲锋陷阵,奋勇杀敌,难道要如此残忍在这个进修撒手不管?让我们自生自?如果你不做这个王,试问普天之下谁来做?国真的不可一日无主呀!公主请三思,为了我们瀚军,为了我们瀚国千千万万的子民。”姜鹰的声音恳切,让人心颤。

“公主请三思,公主请三思。”后面的将士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似乎应要将我淹没,我茫然地回头看了一眼,却心有戚戚,别人都虎视眈眈拼命争夺的位置,我为什么就那么不愿意?理应豪情万丈、激情无限的时候,为什么我的心竟那么难受,那么沉重?

“公主,你先接下诏书登基为王,他日瀚王如果回心转意,公主也不愿意当这个王可另行打算,但国难当头,公主你就别推辞了,我们心目中的公主一直是豪气盖天,巾帼不让须眉,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婆妈?如果你再是这样犹犹豫豫你不配当瀚王的女儿,你也不是我们心目中的御风公主。”他声音已经带着一丝怨气,说得我更加茫然,尤其他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让我浑身不自然,很想逃离,但又不敢逃离,因为那眼光太沉重,包含的东西太多太多,多得我无法承受。

他说完就强硬地将诏书递给我,然后大呼女王万岁,他的声音浑厚响亮,有力的声音很快响彻整个军营,后面的将士如得到暗示刷的一下全跪在地上,那声声女王万岁气势摄人,直冲云霄,连大地都震颤起来。

面对此情此景,我还能怎样?我还能退到哪里?死瀚暮,等我找到人定将你碎尸万段,居然将这个烂摊子扔给我?你累难道我就不累?你发现这不是你想要的,你就可以义无反顾地撒手不管?你怎么不想想这些是我想要的吗?居然还说要将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现在我想要回的的东西他永远还不了给我,而我不需要的东西,他却硬是塞给我,让我无法躲。

短短的一夜之间我由一个公主变成了瀚国的女王,掌管着整个国家,面对着所有的困难,我被他们无情地推到了万仞高峰,但独立高峰,我却发现高处不胜寒,俯身高峰的下面就是万丈深渊。

肩上的重担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我想推开,但发现无能为力,我都准备离开了,为什么还是——

军中将领重新为我准备了帐房,在这些荒蛮之地,已经很舒适的了。但躺在榻上依然难以入眠?我以为我可以不用再与沧祁有正面的冲突,我以为我可以不用与沧军接解血拼,我以为我的噩梦逐渐离我远去,慢慢就是平淡的生活,现在看来都是自己异想天开,我无可避免地要与沧祁再次接触,与沧军再度交手,命运竟是如此残酷,残酷得张开血盆大嘴对着我狰狞地笑,嗜血地笑,笑得我心惊肉跳。

但我实在不愿意再与他剑拔弩张,沙场厮杀,那种痛太锥心了,那种滋味酸涩了,痛了一次不想再痛多一次,尝了一回不想再尝一回。

虽然没有任何登基仪式,但瀚暮的沼书却一夕传遍天下,沧祁他应该也称成为瀚国的女王了吧?他会做如何感想?他的伤势如何?这始终是我最惦记的。

现在我军气势如虹,沧军气势低落,我不能等,我只能乘胜出击,好的时机稍纵即逝,但为什么现在的我狠不下这个心?我知道战争的残酷,我知道心软的是永远品尝着失败苦果的一个,但真的非得拼个你死我活吗?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我从榻上爬起来,解开帘子透透风,月已经升至中天,皎洁的月光照在这片土地上,让这尘土飞扬的地方徒增一丝柔和,如果我现在约沧祁出来他是否愿意?心中一跳,但很快我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见面?见面有什么用?最重要的是见面后我可何面对他?

但不试过怎么知道,只是一想到要见沧祁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是开心?是愧疚?是畏惧?我都说不清楚。

但畏惧我就可以不面对了吗?躲避就能解决问题了吗?我深知当我接下诏书那一刻,我已经不是我,我已经不是为我一个人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