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凰急忙的安抚于他:“不怕,轩儿不怕,娘在这里,娘会陪着轩儿的…”夜凰说到这里惊觉不对,一把把轩儿拉开将他打量,就发现他哭哭啼啼的,没喘不上气的意思,更加奇怪的是小脸上也没了青紫。

院外忽而有了些嘈杂声,夜凰一惊下看到还浮在身边的箱子,便赶紧的合上收回,刚把镯子带到手上,梁国公,国公夫人就带着许多人冲进了院子,夜凰下意识的扫向轩儿,就看到他脖子上挂着那个项链,只是坠处已经空空如也。

夜凰抬手把项链塞进了轩儿的衣服里,她下意识的这么做,因为她知道那其上的珍宝太过扎眼,而轩哥儿是个懂事的孩子,夜凰的行为虽然他诧异,却也在抽泣里乖乖的不动,让夜凰把项链给藏在了衣服下面。

“轩哥儿,轩哥儿”国公夫人的声音到了近前,他们也已小跑着到了夜凰同轩哥儿的身边:“怎样了?”

夜凰不知该怎样回答,轩儿却已经开了口:“外祖母,外祖父,轩儿抱抱”小家伙说着趴了起来就扑进了国公夫人的怀里。

“这…”梁国公一愣看向夜凰:“他没事了?”

夜凰点点头:“是,先前上不来气,看着似是大限已到,叶婆婆去请郎中,可他喘了几下之后就好了…”

夜凰随口的胡诌着,她也无法去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而轩儿听到夜凰的言语,回头看了她一眼,便又伸着胳膊冲着梁国公喊着“外祖父抱抱”了。

两个老人都是喜欢孩子的,纵然血缘上和轩哥儿不亲,但是轩哥儿懂事有礼又聪慧让二老不自觉的已疼爱上了,此时小小的人儿挂着眼泪的撒娇,倒让他们两个左哄右抱起来。

这般哄了阵子,夜凰把大家请进了屋,还没说两句,叶婆婆带着一个老太医小跑了进来,院里全是叶婆婆急坏的声音:“快点,快点”

夜凰起身迎了出去,叶婆婆一停下,喘着气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死死地盯着夜凰,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夜凰赶紧的安慰她:“没事,轩儿没事了,你慢慢的缓缓”

叶婆婆闻言脸上透出了喜色,那郎中也被梁国公招呼了过去给轩哥儿瞧看。

郎中点头哈腰的上前把轩哥儿的手腕子一抓,略是号了下,又翻他的手敲着虎口沿线,继而动手拨开他的眼皮子瞧了瞧,哄着轩儿伸了舌头给他看,最后才站起身来回话:“老爷,夫人,小少爷没什么大碍,只是身子有些虚,脾胃弱了些,在下给开两副药调理下也就是了,不必担心”

梁国公同国公夫人并不是很清楚轩哥儿的状况,听得这般说,只略略有些诧异便点了头,可叶妈妈这会的却瞪大了眼:“什么?你,你说我家,小少爷,只,只是虚?”

那郎中转了头:“小少爷确实是虚了些,至于你路上和我说的心亏,并未见有其状啊”那郎中说着竟就指着轩儿的脸色,舌相等等逐一解释,最后听得叶妈妈都傻了眼:“这,这…”

夜凰上前拉了她的衣袖:“轩儿没事了就是最好,想不到我今日去寺庙祈福,一时心绪所知愿用十年寿数换轩儿无事,结果竟真有奇效,轩儿没了事,看来明日我得去还愿才是。”

她撒了谎,因为她知道,这等无法解释的事情,只能归于神佛,只有这个借口才会被大家接受而不诧异。

果然,那叶妈妈听了这话,便是脸有喜色的双手合十:“老天爷保佑啊,老天爷保佑啊”

“是菩萨保佑”国公夫人此刻插了一句,叶妈妈即刻改口,当下众人说了一气,因着天晚,也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出得院落,国公夫人轻叹了口气:“明个我要再去拜拜,今个求玉兰腹中骨肉安康,回来的路上却知道她是假孕,菩萨一定是听见了我的祈求,让我知道她做假,我得再去求求,求菩萨给我儿一个好姻缘”

“姻缘?”梁国公蹙了眉:“你的意思是…”

“妻已是如此,宇儿今日也求我别在逼他,那玉兰我也瞧着心中恼,怎好再逼宇儿,所以我想,给他寻觅一二,张罗房妾室吧”

“话是这么说,可毕竟才成亲三个多月,只怕不合适啊”

“不合适也只能这么做,我今个去了罗家说的清楚,像玉兰这种不孝之事,就是休妻都不为过,可是念在两家情谊上,这事我可以不予追究,但是…宇儿若是不能原谅他,我这个做婆婆的也没法子,付家是大族,总不能等着她一个人传承香火,迟早也是要纳妾旺族的,所以,若是半年内,还听不到动静,那我也只能做我该做的事,倒时也别怨我不掂量他罗家的脸面”

“罗宪答应了?”梁国公有些许诧异。

“由不得他不答应,他罗家再红也不过是此事的事,咱们付家可是百年望族,他比的了?动的了?再说了,这次是她的千金做下的丑事,这种不孝之事若是宣扬出去,他堂堂一个礼部侍郎还怎么在朝堂立足?哼,他们罗家做事不掂量我们付家的脸面,我岂会轻饶?我叫他们罗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梁国公当下点点头:“你素来有主意,又知分寸识大体,到底是名门之后,他罗家自不是你的对手,不过我提醒你,罗家是小人行径,你还需谨慎一二。”

“我知道,今个我叫管家送信给你,你信里不已经同意我只拿问丫头嘛,其实若不是她自己太狠,要两个丫头赔命,也断然不会弄到这步田地…”

“这就是个人有个人的命,她自找的,只是说实话,这罗玉兰浑了些,竟敢对夜凰动手,说话也没个顾忌,先前听夜凰说出来,我都有些着恼,若你真的给宇儿寻下了妾室,我只怕凶不过她,何况家和万事兴,我当初也该硬气的抗一抗。”

“老爷说这些做什么,当时那种情形您没得选择不是吗?宇儿也是明白的,所以从不怪您一句,您也别给自己添堵,至于那玉兰嘛,浑就浑吧,我倒要看看她能浑出什么名堂来”

“我的手”罗玉兰看着自己高肿如馒头的左手,满眼的惊恐,丫头急忙的问询着身边的郎中:“小姐的手到底怎样了?”

“手骨尽断,这接骨可要非番功夫,而且至少要将养三个月以上,并且…”回来收拾细软准备离府的何太医此刻被丫头扯着衣袖,一脸难色地说到:“并且未必就能好利索…”

“什么?”罗玉兰惊的瞪眼:“难道,难道我的手,要废了不成?”

“那倒也不至于,只是,这般手骨尽断就算老夫细心接骨照料,但也只有八成把握啊不过废掉倒不至于,只是以后难念取物拿捏没原本那么好,而且遇上阴湿的天气,只怕也会痛…”

“砰”罗玉兰右手砸在了桌子上:“贱人,你等着,此仇不报我不姓罗这次我要你好看”

夜凰守在轩哥儿的身边给他擦着汗水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此刻轩儿已经哭的累了沉沉睡去,而叶妈妈激动之余,还在不停的抹眼泪。

“行了,这是好事,咱们早点歇着吧,明日还要去还愿呢”夜凰说着起身出屋,立刻的时候回头看了眼轩儿,她此刻清楚,那颗宝石的消失,轩儿的转危为安,都是宝石的杰作。

出了屋,她摸着袖袋里的项链,心头有些轻喜。她是在叶婆婆给去轩哥儿打水洗漱的时候将此物拿下来的,而轩儿看着她什么也没说,她呢,只对轩儿说了两个字:保密夜凰咧着嘴笑了,此刻纵然不能回去,但想到轩儿没了病灶,从此是个健康的孩子,她倒也觉得值。抬头看了看天色,夜凰的眉又蹙了起来:“哎,天都这么暗了,如今的都是亥时了,墨墨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 墨墨的调任

夜凰坐在连廊上静静的等待,即便心中再乱也于事无补,未知会叫人恐慌,这样的等待正在一点点的蚕食她的耐性。

“呼”一声轻响惊动了夜凰,侧身瞧看才注意到蓝飒和叶韶颜两人已经出现在院角。

下意识的起身上前,还没问,就看到了两人略有些狼狈的样子,这让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你们没事吧?”

“没事”蓝飒喘息着摇头,叶韶颜此时开了口:“就是可惜又让那家伙给跑了”

夜凰能想到她说的那家伙是谁,故而轻笑了下:“跑了就跑了吧,只要你们无事就成,蓝飒还有伤,本就不应该与之…”

“不是我们打不过”叶韶颜忽而急急的开口:“是那家伙运气好要不是有京城的巡兵正好巡查过来,我们这会早把那家伙抓来了”

“巡兵?”夜凰的眉一高挑:“难道那人都和巡兵勾结在一起?”

“倒也不像”叶韶颜摇了脑袋:“遇上巡兵他跑的比我们还快呢”

夜凰听了略微安定了些:“只要他们不是一路就好,行了,天色已晚,你们赶紧回去吧”说着看向蓝飒:“你有伤最好少动手,不然伤口长不好可是麻烦,也会累的叶姑娘担心”

蓝飒闻言眼皮子垂了下,继而看了一眼身边的叶韶颜便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纵跃而出,叶韶颜看了一眼夜凰浅笑了下,也纵跃了出去。

院落再度恢复宁静,夜凰长舒了一口气,在庭院内幽幽行步:上次就说过,那家伙是跟着姓罗的,如今他也是避讳巡兵,看来应该是罗家私下安排的杀手了?嗯,应该是这样,否则也不会清楚我的行踪,只不过…倒有些奇怪,我那日明明是假装晕倒的啊,怎么会就那么巧的,进了那家药店?

“砰”脑袋撞在了桌子上发出不大的声响,夜凰呲着牙伸手揉揉额头,一时间睡意全无:哎,这都什么时候了?怎的还不见回来?

夜凰心里念着起了身去了房门前瞧看,略一思索的出了屋出了院,径直往大门前去,打算找守夜的问问,是否有回来人给信儿。

夜凰匆匆步行,刚出二门,就遇上了府里巡夜的护院:“夜凰小姐?怎么这个时候了您还在…”

“夫君迟迟未归,我有些担心,想去门房上问问,可有信儿…”

“墨大人刚才不是回来了吗?”那护院领头的直接发出诧异之声。

“回来了?我怎么没见?”夜凰一听也觉得奇怪,此时那护院队伍里有人言语到:“会不会还在老爷那边啊,将才墨大人回来不是要管家带他去见老爷的吗?”

“也有可能”那护院接茬点头,夜凰却觉得心惊:这个时候,如此深夜,墨墨回来就要见梁国公这分明,分明就是出了事有了此念,她当下转身就往内院走,护院们彼此对视一眼继续巡夜去了。

夜凰步履匆匆的奔至内院,刚到门口就遇上了摇着脑袋的管家,还没开口的,管家先言:“诶,夜凰小姐还没歇着?”

夜凰也不答他所问,只自顾自的开口:“管家,我夫君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墨大人回来了啊,刚说有急事要见老爷,这会正在书房呢”管家说着眨巴下眼:“夜凰小姐,您要是有急事的话,那要不要我去给你通传一声?”

夜凰闻言摆摆手:“算了,他一回来就找养父,只怕是有什么大事,我就不去打扰了哎,总之人回来就好,我也不必担心了”夜凰说着转了身就往外走,那管家见状也就继续前行离去。

夜凰行至连廊处瞧见那管家已经出了月亮门,当下驻足的立在连廊里往那内院瞧:到底会是什么事,能让他非要这个时候见养父?

夜凰归了院,在房中坐了片刻还不见墨纪回来,就开始在门前踱步,未及隔壁的门开了叶妈妈抹着眼角出来,一遇上在门口晃悠的夜凰自是愣了下,夜凰见她就开了口:“轩儿如何了?”

“睡的熟熟的,再没以往那种喘不上或是不吸鼻子,我瞧着心里乐”叶妈妈说着又去抹眼角,夜凰明白带了几年孩子的她此刻内心是多么的激动,安抚了两句后,叶妈妈说去灶房弄了点点心垫肚子晚上继续守着,夜凰却笑着劝到:“您也别那么守着了,这些年怕都没睡过安稳觉,好好歇歇”

叶妈妈听了点着头去了灶房,也就两三分钟的样子人就出来回屋,关门时瞧见夜凰还在门口,轻声地说到:“二奶奶,二爷要没回来您就歇着吧,他一忙了常忘了时间的,也许忙到明早才会回来,您就别等着了,都这个时候了,也歇着吧”

夜凰笑着点了头答应,她不想告诉叶妈妈墨墨其实已经回来了。看着叶妈妈闭上了门,夜凰便思量着这个时候,也许墨墨的肚子也饿了,便干脆去灶房把晚上没喝完的银耳羹热了热,端着小盅出来,她正欲回屋放着,却看到墨纪的背影。

此刻他站在房门前,看着那开着门的却不进,手背在身后瞧望着,似发呆一样。

夜凰瞧他这般样子有些奇怪,刚走了两步,墨纪已经迈步向前,夜凰笑了下,端羹过去,岂料,墨纪到了门前,竟是伸手轻轻的把门给拉上一关。

夜凰诧异的停在了连廊里,墨纪却转了身子往书房去,夜凰抿着唇看着他进屋,闭门却不点灯,而后面对着那片漆黑,她咬了下唇,快步的走了过去,把羹盅往他书房门前的连廊栏上一放,转身就往自己的屋回。

许是这点响动惊了屋里的墨纪,夜凰走到门前时,书房的门已经拉开,可夜凰没回头,伸脚直接踹了房门便回了屋里。

死墨墨,臭墨墨,一天到晚就会给我摆脸色,不就没跟你上、床嘛,至于嘛夜凰心里抱怨着一屁股坐在床上等着墨纪进来解释,可她等了半天没等到墨纪来,反而等到的是一声不算大的关门声。

夜凰愣了一阵,才反应过来,急忙的起身奔到窗前瞧看,就看见书房的门已闭上,屋内也亮起了灯,而门外羹盅已经不在。

“王八蛋”夜凰口里念了一句,忿忿的奔去门前关了门,继而回到床上是闷头就睡,连衣服都不脱。

清早醒来,夜凰便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在妆台前发呆,要不是艾辰给她递帕子,她绝对会就这么脑袋一片空白的呆下去。

悻悻的梳洗完毕,夜凰只觉得浑身都像散了劲一般十分的不得劲,看了眼艾辰抖开的衣裳,她懒懒的解脱了身上滚的皱巴巴的衣裳,往新衣里钻:“二爷是不是又出去了?”

这几天她要不就见不到墨纪,要不见到了就是墨墨挂着一副没精神没心情的样子,真叫她难受,这会的想到昨晚某人竟然不归房睡觉,她已经笃定墨墨肯定是跑了,继续的躲她“没出去,在隔壁呢”艾辰才答了一句,夜凰就愣住了:“隔壁?”

“对啊,奴婢起来叫起撞上二爷在院子里转,奴婢说叫您起,二爷却不让喊说让你再睡会,而后就去了隔壁,都待了差不多两刻钟了”

夜凰听了诧异的点点头,脑中闪过轩儿无事的事,急忙的把衣服穿好,就去了胳膊。

站到门口,从打开的房门里就能看到墨墨穿戴着一身官服坐在椅子上笑望着轩哥儿,轩哥儿此刻正在执笔在桌案上写画着什么,那叶妈妈一脸笑容带泪的在墨纪的身后絮叨着:“真是造化啊,说好就好了,那菩萨真灵,二奶奶真是待轩哥儿好极了,竟舍了十年的寿数啊”

夜凰听到此处,只觉得脑袋里一只乌鸦飞过…当时她为了应付,胡诌于神佛,十年寿数也是随口扯的,不然佛祖说显灵就显灵可说不过去,可这会的她自己听到这话,怎么都觉得假,心中更是虚,便急忙的转身往屋回,可她一转身,屋内就响起了叶妈**声音:“二奶奶?”

夜凰当下也不知怎得脸上一红两步窜回了屋,匆忙的抓了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结果才喝了一口,身后已经是墨墨的声音:“夜凰。”

夜凰愣了愣,把手里的茶杯放下,绷着一张脸转身:“舍得理我了?”

墨纪看着夜凰,眼眸里是全然是复杂的神色:“何必这么说,只是前阵子忙…”

“忙的有屋不睡睡书房?”夜凰瞪了他一眼,墨纪似是苦笑了下,却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反而问到:“轩儿是怎生变好的?”

夜凰往凳子上一坐:“不知道,忽然地说好就好了。”

墨纪的眉一蹙:“你真的许愿了?”

夜凰不置可否,只扭着身子不言语,墨纪见状上前拉她的手才要言语,却是院门处有了动静,竟是梁国公那边叫人来喊墨纪到主厅去的,说是宫里来了太监传旨。

“传旨?这个时候?”夜凰诧异了,这大清早的有旨意来会是好事吗?当下哪里还顾得上和墨纪生气,起身抓了墨纪的胳膊就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墨纪抬手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没事,我去去就回”说完拨拉掉夜凰的胳膊整了下衣服这就出去了。

夜凰瞧着墨纪跟那小厮出了院,这人就不自觉的慌了神,略略站了站才算反应过来,将艾辰叫到身边:“别愣着,快去听听动静,是什么样的旨意”她很想同去,但她又怎么敢在太监面前露脸,所幸夫人不在主厅是可以回避的,她这会也只能立在门口惴惴不安的等待。

时间在一分一秒里过去,夜凰觉得自己像在等着宣判一样,脑中愈发的空白,正当心头不安地突突狂跳,艾辰一脸急色的跑了回来。

“怎样?”夜凰直接冲到她跟前就问,艾辰咽下一口唾沫说到:“二爷被,被责骂在给姜大人办丧期间喝酒玩乐不知收敛,抹去他暂代漕运总督的职位”

夜凰听了心落回了肚子里,长舒一口气地说到:“上不去就上不去吧,做他的二把手也挺好”

“小姐啊,您就别说好了,那圣旨后面还有,说,说二爷即刻调职,不再担任原先的职务,要去户部报道,做户部侍郎”

“啥?”夜凰大吃一惊:“户部侍郎?”

六部按着排序便是:吏、户、礼、兵、刑、工,按说六部尚书一般都是正二品,侍郎是从三品,而六部里吏部是老大,吏部尚书就是一品官职,吏部侍郎是从二品,其他都差不多,可因为自古祭祀就是个大事,礼部向来品级不低,所以,这排在老三的礼部却偏偏品阶是高过了户部的,礼部尚书乃是正二品没错,可侍郎却已经是从二品的官了,可户部尚书还是二品,户部侍郎也照规矩的是从三品。

虽然目前看来两个职务品阶一样,户部看起来还不错,多少是内阁六部,可是夜凰却知道这对墨纪来说,绝对是一次不在明处的降职处分,因为墨墨本身属于漕运体系,是官制之外的独立体系,如今的他被拉进这套层层盘剥的官制内,可就没之前那么自由,而且最重要的是,户部侍郎看起来品级不变,却不再让他能像以前一样,那么受人瞩目和小心招呼了。

“是户部侍郎,我没听错”艾辰强调着,夜凰却心里忧虑起来:“好好地,怎么弄成这样?他不是皇上的亲信嘛”

艾辰不知怎样回答只得摇摇头,夜凰一时无法也只能这么等着。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墨纪手捧圣旨的回来了,夜凰当即上前一把夺过圣旨,哪管什么规矩啊,直接查看瞧看,果然其上的内容和艾辰说的是差不离的,只是被调去户部的理由说的更加冠冕堂皇,竟是让他去户部协助尚书大人“整、治、并、存”。

夜凰把手里的圣旨一合,盯上了墨纪:“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下这么一个圣旨?”

墨纪轻笑了下:“没什么,户部这两年存库有些少,皇上忧心叫我查查而已。”

“叫你查?”夜凰无语:“那么多官员他怎么就想到你?你可是漕运上的官啊,怎么就调到户部…”

墨纪抬手轻拍了下夜凰的背:“你不必这般惊诧,也许皇上让我去漕运上任职,只是想我历练一下,如今历练的差不多了,调到户部去做事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调都调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墨纪说着从夜凰手里把圣旨拿走回屋收起。

夜凰怔然的站在院内,她实在是接受不了历练这个词:外放是有历练之意,高级的慢慢就混到太守之外,可墨墨是漕运上的二把手啊,有历练人就放那么高职位的吗?

夜凰想到此处冲回了屋里还要和墨纪再说点什么,可墨纪竟然一脸淡然的冲她说到:“行了,这事没什么说头。”

夜凰瞧着墨纪那样子,话也说不出来了。

有道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夜凰瞧着人家墨纪都没当回事,自己这般忧心倒成了多事,还说什么呢?也就不言语的一屁股坐凳子上了。

“你不是要去积香寺还愿嘛,这可是大事,轩儿如今去了病症,我虽觉得十分诧异与惊奇,恍若梦境一般,但到底瞧着是好了,心头也十分开心,若是我今日得空自会陪着你一道去还愿,只可惜现在还要立刻赶去去户部,只好让你一个去,改日等轮着休了,自会陪你再去一道”墨纪说着匆匆忙忙的样子,显然是要赶着去户部报道,夜凰只得把满心诧异搁在肚子里瞧着墨纪出去了。

墨纪是淡然无比的去户部了,夜凰却心里不是滋味,可还愿也是大事,叶妈妈同艾辰又都准备好东西了,也就出府去往积香寺,不知是不是昨个的话管用,国公夫人竟也一同,当下数辆马车出府。

路上叶妈妈一个劲的描述做昨天晚上的事,听得艾辰一会是义愤填膺,一会是担心不已,当知道轩儿竟无事时,把轩哥儿像个玩具一样抱在怀里是左看右瞧,还不时的问着夜凰怎得如此神奇。

那个时段也只有夜凰一个在跟前,夜凰想怎么说都成,于是她挂着一脸不知道的样子,倒也让艾辰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相信是佛祖保佑了。

因着轩哥儿“被佛祖保佑”了,国公夫人在积香寺逗留的时间可不短,吃过了中饭还在那里和大师论讲佛法,夜凰瞧着轩哥儿早都困了,自己也没心思耗在跟前,便叫艾辰去给国公夫人的随行婆子打了个招呼,先带着孩子回了付府。

入屋将孩子抱去休息,叶妈妈自是照顾,艾辰此时方才有机会同夜凰言语便轻声的说到:“昨个回去安置,听说,今个我们老大就回来,兴许过几天就能安排您同她相见”

夜凰听了点点头,摸了点碎银子给她:“下午反正也没什么事,那你就出去给轩儿买点料子回来做新衣吧我喜欢早不喜欢晚。”

艾辰一愣明白过来夜凰的意思,便是一笑:“行,那奴婢就去瞧瞧,看能不能尽早安排了”

艾辰出去后,夜凰就一个在屋里发呆寻思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她左右摸不着头绪到头来弄得心思纷乱,最后也只得出了屋,在府里瞎转。

走着走着,不自觉的到了内院前,竟遇上管家带着两个小厮手里各抱着一摞子书前行。夜凰遇上了自是出言招呼,那管家还礼,结果有小厮手里的书册滑落了两本到地上,夜凰便扫了一眼,就瞪大了眼:“诶,这不是那小院里书阁里的书嘛,怎么搬这边来了?”

她当初住在那个小院里,终日无事就喜欢去那书阁里看书,后来婚事一敲定她知道自己在付家是待不下去了,便把自己在书中瞧到的一张残图照样子的绣在了肚兜上,结果偏偏没想到自己要找的地方就在江安府的落凤坡,一时间想起这个,倒很想再去翻翻那本旧书了。

“哦,老爷书房里新摆了两个书架,叫我们从书阁里给搬些过来,我就带着人搬了两个架子的”管家说着带着小厮往那边去,夜凰却来了心思,便笑吟吟的看着他们进去,而后趁大家忙活搬书放书的便闪进了内院躲在了灶房后,待到下人们摆放好了书籍都各自回去忙时,她才趁着没人注意,快速闪去了梁国公的书房内,而后趴在窗户上瞧了瞧,确定没人瞧见了,才开始到那书架跟前去找当初那本书。

古代的书都是套着盒子的,最麻烦的是不像现代书籍有个侧面给你瞧看,所以找起来,就必须是一套一套书的搬下来瞧看。

夜凰这般艰难的找完一个书架,刚把另一个搬下来三套书的,忽而就听见了院里有梁国公说话的声音,心中一惊急忙的把书往回搬,才放了两套,竟听到了墨纪的声音,心叫不好,急忙的把最后一套书一塞,人就只能就近的藏身在书架之后,而此时门已经推开。

“来,坐下喝口茶吧这里没他人,咱们合计合计才行啊”梁国公说着随意的坐在了书架前的椅子里。

“岳父大人不必忧心,昨个夜里咱们不都说好了嘛”墨纪笑着坐在了梁国公的下手。

“是说好了没错,可我真没想到皇上会准说实在的,皇上属意你,信你,这是满朝皆知的事,毕竟你的新兑法让漕运这边是风生水起,再加上你在漕运这些日子,那边的人也都是你攥巴紧的,韩修那家伙纵然有资历也比不得你,所以之前你假意在东山老人跟前忘形,当时蒙蔽了些人,可我相信,皇上一定是清楚你性子的你就是盘算了半天,这总督之位也还是你的,可竟然真格的皇上为这个给你调职,把总督之位给了他我就奇了怪了,皇上难道不知道,韩休这一捧上去漕运的人都要换一茬吗?”

墨纪呵呵一笑:“韩休是会带人去换,但此刻他那么狡猾的人,三个月内绝对是谁也不会动的,因为他要按皇上的心,而三个月后他要动,也难,秋收之后便是运粮上京,一步出错,他第一年的政绩就会完蛋,新上任的总督大人怎么会让自己在皇上面前砸饭碗?他势必要等这一年耗过,所以皇上根本不会担心漕运出乱子,而一年之后,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开绪,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你把自己大好的前途废掉这是…”

墨纪干笑着敲了下桌子,略压低了声音说到:“岳父大人啊,难道您不知道那边的人,年初遭了一场山火,如果咱们今年是个丰收年,您说…”

梁国公的眼一转:“难道这就是你说的,武王爷回归的机会?”

--那个不出意外的话,明个应该是推-倒-戏-儿子好了,病毒却到我这里了,一整天嗓子疼咳嗽的吐了好几次,NND,扁桃体发炎,我真想切了这玩意…

第一百六十二章 椅子上的S与M

书架后的夜凰此刻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先前听到一句是墨墨把自己的大好前途废掉,她惊诧归诧异,多少还能去猜想下墨纪再打什么算盘,毕竟那家伙非君子,盘算起利益来一套一套的,可这会的,两人竟说到武王爷回归的机会,直叫她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他们难道是在为我便宜爹的事筹谋?

“武王爷虽然已被贬流放,但到底还是皇家的血脉,而且在边疆一带他的旗号可极具威慑力去年他们迁回京城,虽说不在边疆,但到底边疆三十六卫还是武王爷领兵,且城头营地的大纛上可挂着‘武’字旗,那些游牧部落依旧忌惮,而今年年初,这武王爷一下去,就算是换了武王爷的副帅上去,但大纛上的旗子已经变了,这威慑之力还剩几何?”墨纪说着脸有冷笑之色。

“话是没错,可边疆那些部落,这些年被打的还少?七八年前倒是不安生,这两三年没什么动静,加之武王爷当时和他们也定了盟约的,就算那边遭了灾,我看未必今年他们就会动啊”梁国公说着苦笑了下:“哎,他要回来,难道就真只能寄希望与敌人?”

“这是没法子的事,武王爷的功绩何在?为何被封一个‘武’字?皇上忧就忧在他的‘武’字上成也是它,败也是它,若要回归只能是它”

“话是这么说,但朝中并非无人,难道就非要靠他吗?就算大家有心,可皇上心有芥蒂必不用他啊”梁国公说着叹了口气。

“打天下的时候,怕的就是无能人可用,守天下的时候怕的就是拥兵自重,我是一个文官,学得虽是四书五经,但夫子授业时就是希望我能以天子门生的身份助力于圣上,便叫我为臣之道若从江山社稷上来说,解兵权无错,甚至,十分必要,但是对于武王爷这件事,我还是认定皇上选错了人更选错了时间”

“继业虽直却从无二心啊若他有争位之心,十年前就争了都是小人谗言迷惑了圣上的眼耳…”

“也并不就是如此”墨纪说着捏了捏手骨:“武王爷毕竟是圣上的兄长,其他几个都是安闲王爷,要兵无兵,要党无党,可武王爷却手握重兵啊前几年战事吃紧,他抓着是对,可之后呢?如果我是他,盟约一定,我即可请调退回京城,皇上必然表示挽留,而我就称病下退,只做一个挂名的大帅,兵权交予皇上,这可就把皇上的心结给去了…”

“我当初也劝过他的,可他不听啊,他说自己膝下不过一个小女,皇上疑他就不应该,又说什么兄弟齐心的,哎,打江山是是兄弟,守江山是君臣的道理,他就从没念想过”

“罢了,说这些也无意”墨纪笑着摇摇头:“小人弄事也是清楚皇上的心结,所以这事咱们都只能压着,只能等,等战事起,等战事紧,紧到无人可用只能用他才成”

“难”梁国公说着皱了眉头:“边疆那边去年年初那木可大汗病逝,大儿子木扎继位大汗,他才坐上去,只怕没个两三年安抚不了那些部族,以我之见他不会傻到这个时候来冒犯我边境,毕竟…”

“岳父,小婿可不认同”墨纪说着沉吟一下道:“按照常例这上位者必将以稳大局为重,可是边境与我们不同,他们是游牧,本就没什么粮草,不过是牲畜皮毛的易换,若是没遭灾,可能还稳的住,可遭了灾,牲畜无食,年关难度,他们要粮还能有什么法子来得?钱财易换?哼,那木扎到底年轻,没他父辈的沉稳,只要归属的几个部落要粮,他必然大乱,而后只要我们是大丰收,哼,你看他会不会动手”

“抢粮安民,以功压族?”梁国公的眼珠子一转道出这话来,墨纪便笑着点头:“小婿断的就是如此”

梁国公此时缓缓落座,继而歪着脑袋盯向墨纪,墨纪却笑而不语坦然的接受着梁国公的打量。

“你一个漕运上的官,怎么如此清楚边疆上的事?”

“夫子的学生众多,其中有两位,如今正在边疆任职。”

“难道你前些日子去东山处还打听了这个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