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没等梅蕴和介绍她,梅存和就主动伸出了手,笑容温和:“你好,百合花小姐。”

百合花?

“……啊?”

钟意讶然地看向梅蕴和,梅蕴和咳了一声,耳垂罕见的发红:“这件事一会再和你解释。”

他拍拍梅存和的肩膀,明明他比梅存和要小,行事作风却比梅存和稳重很多:“爷爷要找你单独说话,你多保重。”

目送着梅存和上了楼,钟意抓住梅蕴和手腕,偏头瞧着他:“百合花是什么意思?”

她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见梅景然的时候,他脱口而出的英文单词。

Lily。

正是百合花的英语。

梅蕴和那次送她的花朵,也是百合。

还有那个白色的小盒子,上面也画了一株百合花。

梅蕴和没有回答她,因为梅雅致和赵青松过来了。

一家人难得团聚,因为梅存和的居无定所,过年都没能聚在一块。

借着梅景然过生日这个契机,梅雅致也过来看看自己这个许久未见的侄子。

结果梅存和被梅雍叫了上去,她就只好和钟意聊天。

她现在对钟意基本上没有了恶感,最主要还是梅蕴和的维护。

梅雅致算是瞧出来了,钟意如今就是梅蕴和心尖尖上的肉,别人碰不得。而钟意表现的也规规矩矩,不是她一开始以为的轻浮女孩。

还好之前没有说出来特别难听的话,现在才留有余地。

钟意有些心不在焉——

因为赵青松。

那个猜测像是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她心里。它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只会越陷越深。

在怀疑赵青松和薛廉有牵扯之后,钟意就自动在心里把他拉进黑名单了。

这时候再见面,怎么看都觉着别扭。

连赵青松都觉出来钟意对他态度不好了。

他还不知已经东窗事发,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梅蕴和与赵青松也在聊天,钟意竖着耳朵听,大部分是关于公事的,对她而言枯燥而无聊。

没有丝毫有用的信息。

梅雅致搅着咖啡,忽然记起来一事:“晓玲说,薛廉怎么好端端的,非要去A市的分公司,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晓玲,是薛廉的妻子。

梅蕴和与赵青松的谈话瞬间停止了。

一提起薛廉,钟意下意识地就去看赵青松。

赵青松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赵青松眼神复杂,微张了张口,什么也没有说。

他看到钟意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反感。

赵青松终于明白。

钟意猜到他做的事情了。

赵青松看了眼表哥,后者慢悠悠给自己倒了杯茶,声音不紧不慢:“大概是想开拓市场吧。”

“都这么大年纪了,”梅雅致显然不能认同薛廉的做法,感慨,“可惜,以后就不能与晓玲经常见面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梅蕴和微笑着说,“这时候爷爷与存和应该也聊完了,我们上去看看吧。”

梅雅致点了点头,站起来,赵青松不敢再看钟意的眼睛,跟在她身后。

钟意还坐在沙发上,梅蕴和坐在她旁边,直接被小家伙一把搂住。

钟意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蕴和,我怀疑是赵青松指使的薛廉。”

梅蕴和心里面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他抚摸着钟意的头发,面对着对他敞开心扉的小姑娘,他下意识做的,就是紧紧地拥抱住她。

梅蕴和说:“我会帮你查清楚的。”

第38章 温泉

第二天,梅蕴和就将搜集来的证据都交给了钟意。

赵青松是如何去寻找的薛廉,又许下了怎样丰厚的报酬……

钟意越看,越觉着难以置信。

都是熟悉的名字,那段阴暗时光里,她听到父亲和母亲聊天,说最近生意难做,客户流失的迅速。

原来,都是赵青松在幕后捣鬼。

他图什么呢?

钟意百思不得其解。

梅蕴和沉默地看着她。

看着小姑娘越来越惊愕,最后沉默地把那摞纸放下来。

小小的软团子,心里也藏着事呢。

他刚想过去安慰她,没想到钟意主动抱了过来,这次倒没有哭,只是默默地拿脸蹭他的衣服,像是要努力把自己塞进他的怀抱中。

梅蕴和内心生起一股罪恶感,他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小姑娘处处长的小巧,头脸也是小小的。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他说,“他再也不会出来打扰你。”

赵青松在家里忐忑了两天,他实在是拉不下脸去找钟意赔礼道歉。当初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压根就没考虑过东窗事发——钟徽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富商,还是个死脑筋。

他哪里想到,钟意竟然会和自己表哥在一起呢?

梅蕴和又是出了名的护短,赵青松被他护的时候没感觉这性格有什么不好;可如今,钟意站在梅蕴和身后,他就开始慌了。

念在表兄弟一场,他应该不会太过分……吧?

梅蕴和的确没有做的太过分。

他与赵青松的父亲聊了聊,当天晚上,赵青松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滚蛋。

赵青松原本在港分部,好歹也是祖国母亲的怀抱里,现在直接被踢到了美国,人生地不熟。赵青松没敢和梅蕴和纠缠,在他看来,没有被丢进非洲,已经是表哥手下留情了。

钟意对梅蕴和的决定没有异议。

赵青松毕竟是他表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她也不是一个盲目的人。

孰轻孰重,她还是分的清。

更何况,梅蕴和已经给予了她不少帮助,钟徽如今顺风顺水,只怕也少不了梅蕴和的助力。

犯错的人是赵青松,不是梅蕴和,钟意也不会迁怒于他,和他发小脾气。

钟意没有告诉钟徽这件事情,还拜托梅蕴和保守这个秘密——

钟徽脾气耿直,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必定会生气,但这中间又夹杂着一个钟意和梅蕴和,他除了白气一场之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还不如不知道。

梅蕴和答应了她。

为了弥补钟意,梅蕴和让王特助给他重新排了会议时间,抽出一天的空闲,来陪钟意去宿灵山泡温泉。

梅存和要在国内长留一段时间,一听说要去宿灵山,直接拖了梅景然一起去。

他再三保证:“绝对不会打扰你们二人生活的!”

说这话的同时,梅景然蹭蹭蹭地跑过去,仰脸看向钟意,声音天真且无邪:“对呀,爸爸只是想从小叔叔小婶婶这里获得灵感而已。”

梅存和黑着脸把梅景然拽到自己身后。

梅蕴和偏脸看他,目光毫无波动:“获得灵感?”

“下半年有场画展,”梅存和摊开手,“主题是爱。原计划展出的那幅《相濡以沫》在运输中破损了,我需要重新画一副。”

顿了顿,他又说:“可惜的是,我找不到那种感觉了。”

所以才把主意打到了梅蕴和与钟意身上。

老夫少妻,钟意又和赵青松订过婚。

梅存和听说过不少关于堂弟夫妻俩的传闻,嗅到了狗血的味道,直觉告诉他,这俩人能够给予他关于“相濡以沫”的灵感。

梅蕴和抿抿唇。

他其实不太乐意这样被表哥“取材”,就像当时梅存和看了钟意的照片,惊为天人之下画的那副百合花与美人。

梅蕴和得知之后,立刻将画想方设法弄到手,私藏了起来。

钟意拉了拉他的衣角:“一起去玩呗,人多热闹。”

梅存和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堂弟,从不苟言笑瞬间融化成了一脸宠溺:“行。”

梅存和:“……”

他早就知道梅蕴和有个克星,可没想到这克星这么强硬啊!

真是一物降一物。

梅存和没有丝毫身为电灯泡的自觉,在得知梅蕴和竟然打算坐缆车上山之后,他不由得谴责他:“你不觉着,如果不是依靠自己双脚上山的话,就辜负了这一番好山景吗?你难道不想拥抱下大自然吗?”

梅蕴和沉吟片刻:“你说的对。”

“那我们——”

“景然。”

梅蕴和忽然叫了梅景然的名字,小家伙哒哒哒跑到了梅蕴和身后,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同情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梅存和瞠目结舌。

这是个什么意思?

梅蕴和微微一笑,温和地说:“既然堂兄这么渴望拥抱大自然,那就自己往上爬吧。”

……啊?

等到梅存和气喘吁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其他三个人已经休息很长时间了。

梅蕴和在给钟意剪指甲。

梅存和怀疑,自己是运动过度,出现幻觉了。

他晃了晃脑袋。

梅景然拿了本书,安静地翻看着。在他旁边,梅蕴和一手指甲刀,一手捏着钟意的手,表情认真。

梅存和从来没见过梅蕴和这样的表情,他对待什么事情都是淡淡的,而在钟意这里,他却付出了全部的心血。

梅存和有些怅然。

他也曾有过这样热热烈烈的爱情,只可惜来的快,去的也快,就像大火燎原,霎时间化作灰烬。

但梅蕴和显然不是这样。

他剪完指甲,又拿小锉刀给她慢慢地磨——

梅存和猛咳了两声,成功吸引了这俩人的注意力。

梅蕴和淡淡地瞧着他。

梅存和摊开手,一脸无辜:“剪完了吗?我们该去泡温泉了吧?”

原本梅蕴和预订的是一个单独的池子,因为梅存和和梅景然的加入,他不得不更改计划,又订了一个。

两个池子是挨着的,中间都以石壁隔开,虽然看不到,却能听到对面的声音。

钟意身上的这泳衣,还是梅蕴和挑出来的。

黑色的连体式,紧紧缚在身上,露出骨感莹白的背部。

钟意起先觉着不太自在,但毕竟只有她与梅蕴和两人,这才放下了心。

梅蕴和与她介绍:“这次泡的是碱性泉,被称作‘美人汤’,对皮肤有好处。”

钟意侧着脸听他讲。

她之前也跟随母亲泡过,不过没有在意过这些功效,基本上母亲和人聊天,她就在一旁发呆。

印象最深刻的是硫磺泉,乳白色的泡沫,让她接受不了的味道,却是母亲的最爱。

梅蕴和不疾不徐:“其实也不过是个放松舒缓的作用罢了,除非天天泡,不然效果也微乎其微。”

钟意很赞同他的这番话。

她蓦然发觉,自己似乎越来越喜欢梅蕴和了。

他成熟,稳重,无微不至。很多时候,压根不用她操心,他自己就会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因为年龄上的差距,他阅历丰富,会给她讲很多奇特的小东西,引领她涉足她不了解的领域。

钟意看着他的眉眼,心潮涌动。

她突然想亲吻他。

钟意也这么做了。

一改以往的被动,她凑上去,细细亲吻他的唇,他的脸。

梅蕴和猝不及防,揽住她的腰肢。

空气中还带了凉意,而温泉水暖,交错相吻的二人,也是情意绵绵。

钟意忽然感觉到梅蕴和在推拒她。

她眨眨眼,有些不解的离开他的唇,困惑地瞧着他:“怎么了?”

难道是她亲吻太生涩,被嫌弃了吗?

她的头发有几缕不小心落了下来,沾到了水,眼睛和头发一样湿漉漉的。

真是要命的性、感,他想。

梅蕴和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哑:“再亲我就忍不住了。”

他的手指在钟意肩膀上划过,轻轻磨蹭。

钟意像是被烫到了一样,飞快地离开他,缩在另一边,受惊地看着他,脸蛋绯红。

“怎么这样啊……”她小声抱怨。

梅蕴和不说话,他垂下睫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尽量忽略掉身体的反应。

他也没有办法。

钟意于他而言,是能让人上瘾的糖果,一旦尝过,就再也控制不住。

梅蕴和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泡完了温泉,钟意换上绯红色的浴衣,她原本白嫩的皮肤泡的泛了粉红,裹在浴衣里,更加甜美可口。

这样甜美可口的小姑娘,在细细地品尝甜美的茶果子。

摆在她面前的那一份,做成了樱花的形状,娇小可爱。

旁边放了竹制的小刀,勺子,还有一杯清茶——甜点太腻,正好用茶来中和。

梅景然与梅存和泡完了发困,齐齐跑去休息了,就剩两个人在茶室安安静静地吃茶。

钟意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一小片安静。

梅蕴和眼尖,瞧见了屏幕上显示的名字。

老徐。

能让她称呼老徐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徐还。

梅蕴和不动声色,放下了茶杯,看着小姑娘手忙脚乱地接听了电话。

差点打翻了刚刚还在称赞的茶果子。

电话那端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钟意听不出来是谁。

“小闹钟是吗?”他粗声喘着气,声音急促:“你快点过来,徐还被人打的住院了。陆林市第一人民医院,你赶紧过来。”

只匆匆一句,他就挂掉了电话。

通话音量调的大,再加上那个男人声音粗犷,是以,坐在钟意旁边的梅蕴和听得一清二楚。

钟意在听到徐还被人打了之后,下意识地,就看向了梅蕴和。

梅蕴和表情平静地看着她。

一双眼睛安静的如同深山寒潭。

钟意的心,猛地一缩。

她刚刚在干什么?竟然会怀疑梅蕴和?

钟意匆匆别开目光,不敢和他对视:“蕴和,我得过去看看。”

徐还和他家里人闹翻了,如今不知道在哪个朋友家住。一群大老爷们,也不知道照顾病人,看来徐还这次真伤的很重,不然也不至于给她打电话。

两个人到底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曾经也要好到恨不得穿同一天裤子,现在徐还打架住了院,她不能不去。

“好。”

梅蕴和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声,垂下了眼睛。

钟意担心徐还的伤势,暂时抽不出时间来关心梅蕴和的内心世界。

是以,她忘记了一点——

梅蕴和是坛山西老陈醋,平时还好,一旦他吃起醋来,那酸劲儿,啧啧啧。

钟意匆匆地跑去更衣室,刚刚脱下来浴衣,还没穿好衣服呢,门就被打开了。

她被吓了一跳,急忙拿衣服捂住胸口,睁大了眼睛——

来人是梅蕴和。

他目光晦涩地瞧着钟意,脸色不太好看,忽然就倾身过来,低头吻上她的唇。

第39章 惊变

若单单是亲吻,也倒罢了。

梅蕴和的手有些不规矩,钟意推开他,眼睛水汪汪的:“闹什么脾气呀。”

梅蕴和抿着唇,掐着她的腰,声音沉沉:“我和你一块过去。”

——果然,他又吃醋了。

不知道是不是性格使然,这家伙吃醋生气,也都是一直默默堵在心里;只怕这次是真急了,才表现出来。

钟意又好气又好笑。

有什么好吃醋的啊,发小受伤,她不过去探望一下而已,瞧把他紧张的。

在感情上,梅蕴和又像是个不成熟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