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萧岩的声音冰冷入心,大手如铁钳扼住她手腕,杨惠如痛得叫起来。

房门也在这个时候开了。

苏清宁站在古成后边,古成的表情从不敢相信的煞白,到遭遇背叛的黑沉,最后是深深的受伤。

“古成,不是所以亲眼所见都是真的,你现在能冷静听我说吗?如果不能,等你冷静好了我再跟你解释。”萧岩还没看见苏清宁所以能镇定做出反应,他一起身被子滑下去,他和杨惠如都一、丝、不、挂。

“你要怎么解释?”苏清宁从古成身后出来。

萧岩心狠狠一沉,知道不好,忙捡了地上的长裤套上,过去就要拉苏清宁,“这是个误会,我们什么事都没发生。”

“别碰我!”苏清宁后退,抱紧自己手臂,“别碰我,现在,不要碰我!”

杨惠如也趁着这个时候穿好衣服,她一言不发,古成盯着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岩哥不会强迫女人。”

萧岩一听古成这话知道他还是误会了,“古成,你跟我多少年了,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

古成转身,拳头捏得发颤,“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

萧岩瞪大眼睛,“古成!”

“岩哥,我也不想说这些话,我真的很想相信你。可是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她!你已经有苏清宁了,为什么还要抢我的。”古成太激动,口不择言。

萧岩强迫自己要冷静,他一乱就真的中计了,谁在算计他?杨惠如背后的人是谁?

“古成,我们现在已经掉进别人的局里,我们都要冷静一点。”

“我要跟你离婚,萧岩,我要跟你离婚。”苏清宁终于说出这句话,她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恶梦。眼泪挣扎着掉出眼眶,忍住哽咽,忍住后悔却忍不住从胸口喷薄的痛。

“苏清宁!”萧岩知道现在他说什么都没用,伸手拉她。

苏清宁转身跑,萧岩大惊,追上去,又不敢追太紧,“苏清宁,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要打要骂就是把我千刀万剐都行,不要跑了,小心脚下。”

苏清宁不敢回头,也不能回头,一脚踏进电梯,关门。

“苏清宁——”萧岩赶不上,电梯已经走了,他往安全出口跑。

苏清宁满脸泪痕,看不见酒店人群惊愕的表情,她什么也看不见,眼前只有一片漆黑。她跑出酒店,已经分不出方向,不知道要去哪里。不管去哪里,不要面对萧岩,现在不要。

她冲出马路,急刹车声震耳欲聋。

“苏清宁?!”乔楚南从车窗探出头惊愕喊她。

苏清宁回神,拉开车门就上去,“开车,马上开车,离开这儿!”

乔楚南不知发生什么事,发动车。后视镜,他看到萧岩疯了般在大马路上喊苏清宁的名字,萧岩没看见他。

苏清宁缩在车后座捂住耳朵,泪流不止。

一路上乔楚南都没问她发生什么事,偶尔从内视镜看看她,哭得太伤心,他都忍不住动容。

“我们现在,去哪儿?”他问她。

苏清宁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送你回工作室?”

“不能,萧岩一定会找到那里。”苏清宁的反应有此激动。

乔楚南担心地皱眉,“你不想被他找到?”

苏清宁没作声。

乔楚南转头看她一眼,“要是你信得过我,我有一处隐蔽房子,你先在那儿住两天。”

“…谢谢。”

乔楚南张嘴还想问,看看她的状况,终究打住,认真开车。

乔楚南的公寓,墙壁当中隐藏着秘密通道,卧室在楼梯下,绿色植物围绕在公寓周围贯穿整个空间,像一个独立的秘密花园。

“这里,我爸都不知道,你放心住。”乔楚南打开窗帘,炮仗花藤沿着窗户攀橼而生。

苏清宁没有心情欣赏,“谢谢。我,现在有点累。”

“衣柜里有新的睡衣和毛巾,我就在外面,有事你叫我。”

“谢谢。”苏清宁很疲惫连话都不愿多说。

乔楚南带上门出去,翻遍了冰箱除了酒就只有两个鸡蛋,一点黄油。他从来没下过厨,打火都花了半天时间,打鸡蛋,融黄油,放作料,最后起锅鸡蛋都散了。想重做一份都没食材,他想着明天得去趟超市大采购。

乔楚南将煎好的鸡蛋端去房间的时候,苏清宁已经睡着,她太累了。乔楚南叹口气坐在她床边一口一口把鸡蛋吃完,幸好她没吃,咸到齁。

苏清宁睡得很沉,应该是发梦了,乔楚南分明看见她闭着眼睛还在流泪。他搁了盘子拿毛巾替她擦眼泪:“三哥要见着你这个样子,不知有多心疼。”他隔着毛巾摩挲她脸颊,最开始对苏清宁不过是“好色”,到现在越是得不到越挂念,谁让她是三哥的挚爱呢。

萧岩快疯了,找了所有苏清宁可能去的地方,都不见人影。他连韩琳家里都去找过,所有认识苏清宁的人都说没见过她。古成冷静下来也帮着一起找人。

杨惠如就趁着他俩自乱镇脚的时候顺利脱身,苏清宁开给她的条件,只要她帮忙完成这个局她就可以拿了钱远走高飞,不用留在这儿演戏。等萧岩和古成回过神来,她早不知所踪。

“还有谁?苏清宁还有可能去谁那里?”萧岩抓紧韩琳手臂,韩琳疼得五官都拧在一起,“好痛,我在想,我在想。”

古成及时拉开萧岩,“岩哥,你这样她更想不出来。”

“到底去了哪里?她能去哪里?”萧岩撸了把短发,一拳头打在墙壁上。

古成见韩琳着实被萧岩吓着,“你去给我们冲杯咖啡,今晚怕是都没法睡。”

韩琳抿了抿唇,默默往厨房去。

古成摸出烟盒扔递一根给萧岩,“你叫我冷静,你现在是怎么样。我都能想明白,大嫂只是一时没法接受,她不会有事。”

萧岩点了烟重重吸一口,“是我太大意,我担心他们的目标是苏清宁。”

古成也担心,“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招来杨惠如…”

“不关你的事,没有杨惠如还有张惠如李惠如,他们想要算计你总能找到机会。”萧岩看着古成,“真的信我吗?如果你心里还有一点嫌隙,等找到苏清宁我好好跟你说清楚。”

古成摇摇头,“我一时昏了头才会说出那些话,岩哥你原谅我。赝品就是赝品,我都不曾真心看上,你又怎么可能看得上。退一万步,就算这事是真的,我也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女人伤了兄弟的情义。”他这番话倒说得萧岩无言以对,萧岩拍拍他肩膀,“我知道你能明辩是非。”

“大嫂也能,你要相信她,没事的。”古成反过来安慰萧岩。

韩琳在厨房听着两人谈话,心里难过,苏苏太傻了。她没法想像苏苏走这一步到底忍受了多大痛苦。

苏清宁一夜不知醒了多少回,房门没关严,屋外头有灯,乔楚南一直在。

房门轻轻被推开,苏清宁起身看见乔楚南端着早餐进来。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苏清宁的嗓子有些哑。

乔楚南担心,“是不是昨晚受了凉,等会我开车送你去医院看看?”

苏清宁摇摇头。

乔楚南搁下东西,“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这里有粥,黄油面包,鸡蛋。”这是他一大早开车去市区买的,冰箱已经塞得满满。

苏清宁看看窗外天色,“不用费心,我今天就走了,昨晚谢谢。”

乔楚南有些着急,“你要去哪里?”

苏清宁倒是被他问着了,她亲近的人只怕都被萧岩找遍,能去哪?

乔楚南见她面露愁色,“如果你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三哥就安心在这儿住着,要是嫌我在这儿不方便,我马上走。”

苏清宁沉默了半天,抬头看乔楚南,“我住在这儿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不麻烦,你安心在这儿住。”他把粥碗递过去,“吃点东西,生病了对孩子不好。”

“谢谢。”苏清宁心怀感激。

乔楚南看着她把粥吃完才问她,“可不可以告诉我,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苏清宁手指掐紧,表情很平静,“我设局捉、奸,为离婚找了个好借口。”

乔楚南没有太惊讶,只是皱着眉头沉默。

“三哥,没那么好骗。”

苏清宁眼眶温润,“我执意要离婚,他总不能把我抓回去锁着我。”

“他真的会。”乔楚南没在开玩笑,“我从没见过三哥这样钟情一个女人,他认定的一定会牢牢抓在手里,不管用什么方法。”

苏清宁一眨眼睛,泪珠就零落下来。

第53章

一大清早,萧岩家的门铃快要被锤爆。萧岩一夜没睡,开门,陆深直接冲进来,楼上楼下的卧室,连浴室都找遍。

“常心有没有来过?有没有联系你?”陆深的模样比萧岩好不了多少。

萧岩刚冲好咖啡,喝一口,苦得人想吐,但是提神的功效加倍。

“常心也不见了?”他淡淡问了句,拿出新杯子给陆深倒一杯推过去。

陆深惊讶,“也?苏清宁也…”

萧岩点点头,“苏清宁也不见了。”

陆深过去餐桌,端起咖啡灌了一大口,“*it,好苦!”杯子拍在桌上碎成两瓣,浓郁的黑色液沿着桌沿流到地板汇成一滩水渍。

“这点苦算什么。”萧岩淡淡开口。

陆深看他,“你就一点也不着急?”

他急了一晚,惊了一晚,怕了一晚,这会儿刚刚冷静下来。

“苏清宁怀着孩子,常心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你扣着她姐姐,她总有放不下的血缘牵挂。”

陆深听着他的话,似乎确实是他的情况比较糟糕。

“苏清宁是为什么?”

萧岩那杯咖啡已经见底,沉淀的苦全在杯底,他含在嘴里皱一皱眉咽下去,“我和古成的女朋友光着身子躺床上被她看了个正着。”

陆深大惊,“怎么可能!”

萧岩也被最后那一口咖啡苦得想爆粗口,他抬抬眼,“虽然不是我自愿,事情确实是发生了。”

陆深沉默片刻,拍拍他肩膀,“她那么爱你,一时想不开也正常,不会有事。”所有人都这样安慰他,他心如油煎没人能感同身受。

古成匆匆而来,面色惊慌,“岩哥,陆少,出事了。”

陆深和萧岩同时绷紧。

“苏清宁出事了?”

“常心出事了?”

“不是。”古成慌忙解释,“是公司的事。”

两人绷紧的神经都稍稍放松下来,陆深问:“公司出什么事了?”

古成眉心深揪,“你们两名下的数家酒店一夜之间全部被清盘收购,行宫会所怕是也快保不住了。”

“傅氏集团做的?”陆深追问。萧岩眼晴都没眨一下。

古成点头,“这次的收购一定是里应外和,不然不可能这么迅猛,我们都措手不及。”

陆深心里有数,看向萧岩,“老三,我对不住你。常心做的事我全权负责,要怎么弥补,你一句话。”

萧岩什么表情也没有,“苏清宁不在,什么对我来说都是身外物,傅程鹏要,给他好了。”

陆深眸底是冰裂的痛,“我知道常心和傅程鹏有联系,我没想到她…真的会背叛我。”一拳打在桌面,沉闷巨响。

“常心现在应该是安全的,你不用太着急。你身负整个家族,虽然那几家酒店还伤不到陆家根本,你也要早作打算。”萧岩提醒陆深。

陆深知道自己担负着什么,也知道如果不尽快补救,常心永远都回不了陆家。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一定要找我,我先走。”

萧岩点点头。陆深有自己不得已的责任,他坐在那个位置就注定不可能肆意人生,一个家族盘根错节太多,处在权力中心也就在漩涡中心,风花雪月对他来说太奢侈。

萧岩不一样,他的人生很简单,择一城终老,遇一人白首。这样简单的理想,他愿意拿所有来换,却也不能如愿。

“岩哥,我们真的什么都不做吗?”古成着急。

萧岩蹲下身捡起落在地上的碎瓷片,又拿纸巾细细擦干净地上的咖啡渍,“碎片会弄伤清宁,水渍更危险,会滑倒。”

“岩哥——”古成急得声音都大了。

萧岩起身,“关了会所,所有人,全都派出去…”他斟酌着一段一段的说,古成听得热血沸腾,以为他这么快就想到对策反攻,结果,他说:“全都派出去,挖地三尺也要找到苏清宁,她不可能离开南城。”

古成张大嘴,“不是,岩哥…”

萧岩已经拿了车钥匙出去,他现在真的觉得,如果苏清宁走了或者出了什么事,什么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了。

一周,萧岩发动所有人找了苏清宁整整一周,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萧岩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好好睡过一觉,人很疲惫很困一闭上眼睛就会惊醒。

苏清宁你到底在哪里。

苏清宁拿着喷壶身上披着厚厚的毛毯,阳光还算暖和,阳台上的冬青翠绿欲滴,绿叶中点缀着簇簇红果,有点儿像相思豆,比相思豆大。她在这儿住了一周,闲来无事给盆栽浇水除草,静下来会胡思乱想。

红果承不住雨露的重量脱离枝茎落下一颗。她搁下喷壶,蹲下身去将那粒红果捏在指尖,“新月曲如眉,未有团圆意。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

外头传来开门声,苏清宁将红果握进掌心起身,乔楚南已经进来,他这一个星期都没有来打扰她。

乔楚南将大包小包堆桌上,看见她指尖的泥,皱眉,“那些盆栽会有专人来料理,不用你动手。”

苏清宁生硬扯出笑容,“我没做什么,就浇了点水。”

乔楚南从大包里拿出奶米分,“我问过人这个牌子的孕妇奶米分最好,你先喝着,味道不喜欢下次我给你换别的,还有钙片要按时吃。”他拧着小包往冰箱去,“我一个星期来清一次冰箱,快要过期的东西会全扔掉,你放心吃,都是最新鲜的。”

“那个…”苏清宁进去房间又出来,手里多了个钱包。

乔楚南回头,苏清宁从钱包里抽出一叠钱放到桌上,“这些,房租钱,我知道不够,我可以给你写个欠条。”

乔楚南楞了一下,眼底露出失落前转过身去对着冰箱,“我这么豪华别致的公寓这点房租怎么够,你得给我写个欠条还要按手印。”

苏清宁松口气,怕他不收两人闹得尴尬,“我去拿笔写欠条。”她真进去房间找笔。

冰箱钢化玻璃面映出乔楚南苦涩的脸。

林琼芳跟着乔楚南的车一直到公寓门外,她都不知道乔楚南还有这样一处隐密公寓。她查过乔楚南信用卡,最近消费全部是孕妇用品。乔家正在和何家谈联姻的事,乔楚南真要弄出个野种,不光乔家没脸,何家一定觉得被耍了,到时候退亲是小,两家交恶事大。她当然要看紧乔楚南。

这公寓隔音效果太好,又有绿树藤蔓围绕,隐蔽得太严实根本窥不见里头的情况。林琼芳好不容易跟来又不想就这样放弃,她想着等乔楚南走了,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居然能让乔楚南这个败家子浪子回头。

她从日头正中等到日头偏西,那门都没有启开的动静。

苏清宁简单做了三菜一汤,乔楚南有口福了,全都吃得干干净净。苏清宁看着窗外日头,想催他走,又不好开口。乔楚南吃完饭主动洗碗,乔大少洗碗,这可是破天下之大荒。苏清宁在客厅很不自在,拎了垃圾,对厨房说声,“我出去扔垃圾。”

乔楚南从厨房出来要拦她,外头冷,她已经开门出去。

天已经暗下来,出了屋子外头真的挺冷。苏清宁裹紧毛毯,加快脚步去垃圾桶。

等得昏昏欲睡的林琼芳在车里突然有灯光晃进来一下来了精神,终于等到。她睁大眼睛使劲辩认从门里出来的人,苏清宁!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色虽暗,她不会认错,真的是苏清宁。

林琼芳觉得脑子有一瞬间的混乱,和乔楚南在一起的女人是苏清宁,那怀孕的女人也是苏清宁,萧岩呢?萧岩知不知道?苏清宁怀的是谁的孩子?林琼芳越想越可怕,越想越气愤,这太荒唐了,她解开安全带要冲出去。

不行,她不能这么冲出去,先要问清楚。她忍下冲动,等苏清宁扔完垃圾回去公寓才拿出手机,直接打给萧岩。

萧岩还在搜巡,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他的眼睛像最精密的扫描器,扫过每一个相似的背影,失望重复再重复。

怀里的手机已经响过两遍,他没时间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背影。

打电话的人很执着,他不接电话不罢休似的一遍又一遍。

萧岩烦躁摸出手机,看都没看,接通,“喂。”

“你在哪里?”

萧岩听出林琼芳的声音,马上就要挂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