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年师兄还好吧?”他问道。

冉冉笑道:“泓先生云游四方,与青山绿水为伴,过得潇洒。”

“很好啊,抛开心结。”他感慨而言,但很快便脸正色,严肃道:“为何要开启环镇破土之杀,可知此劫现,杀人无数?”

“是要杀人,”眉尖轻轻挑起,望向那人,“却不知那祸端竟是雪崩,其实论起杀孽,先生就不应该在破土之杀安排如此灭地灾难。”

他皱眉:“杀的是什么人?”

“杀人五十,每人皆是杀人十人以上。”回道。

他轻轻舒气,再问:“三个月前在林子里转两自称是诸葛泓弟子的上官去疾,可认识?”

头道:“乃上官扶柳,上官去疾正是家兄。”

他倏然挥袖,愠道:“回去告诉上官去疾,无论何人前来劝,顾逸松都不会进京辅佐大皇子的!”

原来哥曾经苦劝过他,只不过事情不成,反而激怒他。

依旧端坐着,衣角不动分毫,浅浅笑起,悠然道:“泓先生曾,扶柳若是有难,同门之人定会倾力相助。”恰似悠闲,从袖中取出权玉牌,递到怒气冲冲的顾逸松面前。

顾逸松脸色霍变,反复摩挲着玉牌,等会儿才道:“要先验明真假。”头。他立即取来玉碗,盛满清水,再递与把小巧银刀:“滴血之法。”

接过银刀,在手指上轻轻划,将自己的滴血滴入玉碗清水,血极快融开,玉中水依旧清澈。顾逸松极为谨慎地将玉牌放入水中,很快,白玉玉牌上渐渐显现出艳红的权两字,似血液流动般。他立即拜倒:“权门第十六代弟子顾逸松,拜见第十七代门主。”

沉声道:“顾师叔,请起吧。扶柳承蒙家师垂青,担此门主,实在是受之有愧。”

“年纪幼小,便贯通五阵,可为门主。”顾逸松捻须,高声道:“只是就算是门主,也不能逼门中之人做不愿之事。”

还真是脾气倔强,巧笑道:“顾师叔误会,其实扶柳此来并非要请师叔出山,只是扶柳偶遇困难,想借师叔贵地暂居三年。”

“外面有人追捕?”顾逸松皱眉,“不对,上官去疾既是大哥,那就是上官家的小姐,也是当朝丞相的夫人。底下有谁敢追捕?”

反问道:“皇上都尚有被迫之时,扶柳介子,怎没危难时刻?”

“皇上?危难?”顾逸松喃喃重复着的话,突得长眉展,“原来如此,此危难非汝危难,而是上官的劫,皇甫的难。刚才瞧见屋外有人贵气非凡,想必门主要保此人逃离追杀。”随后顾逸松长叹道:“看来好像也只有十年的雪地环镇阵可挡住世外的重重杀机。”

会心笑:“谢谢师叔相助。”

顾逸松摆手,摇头走向内室偏门:“唉,何苦投身帝王家,百年回头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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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乌龟速度再一次显现,一半是因为卡文,一半是因为天冷吧。俺们处在中部,北方暖气罩不到,南方阳光晒不到,就只能缩着那个冷地发抖啊!右手,偶的右手五根手指只剩下一个独苗没有冻疮了…

不废话了,新年新气象嘛。

要说的是送积分问题,每个月有三百个积分可送,那上个月我几天内送出去了两百几十,为了以后的正常分配,俺觉得就是保障长评(一千字的长评不仅需要脑力也需要体力,这个是要保证有的),然后就是每章选出几个精彩评论送积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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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指瞬

门被轻轻打开,风灌入,将窗花角吹得剥落,红纸颜色尚是鲜艳,洒洒飘下似春日里娇艳的花瓣。

“流苏,阿轩去吗?”取过流苏手中的药碗,手心蓦地凉。碗沿上沾满雪粒,唇触到冷得轻颤,还是口气喝下药汁,随即披件大氅,便要出门。

“换药!”流苏蹙着眉。

想想,还是回坐炕上,卷起裙角,让流苏换药。在顾逸松的方清静院落里,已经住下五六日,因为腿上有伤,些都只待在屋里养伤。昨日柳风探望伤情时,才知道阿轩日日与顾逸松在起,似乎在讨论着些关于权阵的阵法。

药膏涂在还略略青肿的小腿内侧,阵清凉,流苏熟练地缠好布带。等药力散会儿,才起身走向门外。

“定要去吗?”流苏手里的白棉布紧绷着,回首头,私传阿轩权阵法还是要给顾逸松个法的。

还飘着细雪,踏着松软积雪,很快来到盘山石路前,拾阶而上,步步都踏得极稳。路旁石岩铺着厚厚雪层,偶尔角棱角突出,露处原本的暗灰石岩颜色。转过个大弯,窄窄山路立即变得开阔,处宽大石台映入眼帘。如竹笋般的石柱遍布宽台,纵横交错,犹如缩小的环镇阵。另端的边缘有个原木搭起的小棚,阿轩和顾逸松正在对弈。微微移步,踏入阵中,所幸石台面积不大,阵法也非最为精妙,几次转身后,来到棋局前。

“车进六,将军。”阿轩极快抬袖将棋盘里的红车推进六步。

望眼棋局,轻轻叹气,拍下肩头积落的雪花。阿轩侧过头:“错吗?”

“是败。”语刚毕,顾逸松提起隐藏许久的炮,重重打在阿轩的红车上。阿轩已败,他无子可再用,只剩下孤零零的将。“环镇阵属星为土,最是沉定凝敛,常常平淡或败境中刺出致命击。没学,无论再下几局,终究还是会败与顾师叔的。”

顾逸松细目上扬,亮瞳定定瞧阵,才捻起他的三缕清须笑道:“是门主,权阵法传给谁都由决定,并无权力管制,只是若真要传以衣钵,记得那个誓言便好。”他起身,衣袖飘举,“更何况位皇甫公子连最基础的支八卦阵也没学全,怕是相差甚远吧?”

阿轩黑瞳沉,低着头似在沉思。北风吹过,他额前乌发飞乱,将那双冰冷的眼藏得更加深。抿着唇,没有话,只伸直手指将卒棋向楚河拱拱。

手腕突地被阿轩紧紧扣住,他抬头,沉沉目光盯着。

“总是要慢慢学来的,才也不是步登…”

阿轩猛然用力,的手臂随之下沉,皮裘短袖扫过棋局,棋子乱成团。他几乎是扯着来到窗前,粗草篾子编织成的窗被他大力推开,北风呼啸灌入,夹杂着几粒细雪扑打在脸上。

“三姨,些人已经来三,认识吗?”阿轩侧过头,黑发遮住半张面,逆着光的阴影里,瞳亮得极耀。

从草窗极目远眺,沿着两个山峰的空隙,恰好可以望见们当初进的破冰山洞之处。雪崩已过,那里又是片积雪,谁也不知纯白雪花下埋住什么。

当初密密松林早已不复存在,雪流穿过之处,全部雪白,没有松针绿意,只有旁边还留有些百年老松。就在稀疏残松下,几个新搭的帐篷伫立在雪地上,数十的灰黑色人影来回走动。

“他们都生起火煮汤,也许是过路的商旅吧?怎会认识呢?”将缩在袖口的手伸出,想要关上草窗,“风吹得有些冷。”

“等等,”阿轩止住的手臂,转头望向松林,清冷笑道,“再仔细看看,或许真的认识呢?就认出不少熟人。”

放下手臂,轻轻叹气,热气呼出在眼前形成氤氲白雾,很快就散。群人不是商旅,他们更像是特意过来统计伤亡的军队。在雪涛怒吼踏过的平坦雪地上,无数的松枝搭起巨大木台,那上面躺着十数个僵硬的尸体,他们葬身于雪崩,现在被群人挖出。

“在那里。”阿轩指向老松下的人,唇角笑意是压抑的讥讽。

将手缩入衣袖更深,感觉到丝暖意,才看往阿轩所指之处。那里火堆烧得正旺,上面的青铜大锅煮着热气腾腾的汤水。视线越过火堆,隔着濛濛热气,遥遥见得张低着的脸,垂下的眼完全瞧不清瞳色,只是那鼻梁挺直的线条分外熟悉,那冻得略略发白的唇也是知道的弧度…

不再看,抬眸,望向身侧那个已比高出许多的少年,他向凝敛的瞳中闪过几缕暗红光芒,竟像是草原霸主雄狮捕杀猎物前的嗜血目光。

袖中不禁握紧手,攥成拳头,复又俯视而下。老松下,他靠着粗褐树杆,指间银光时而锋芒闪露,蜷曲的薄薄木屑纷纷落下,宛若在下场盛大的雨。

“就是那个在雕松木的人。”阿轩笑道。

“,是吗?”微微眯起眼,又仔细看看,才轻笑道:“太远,又是火烧烟熏的,三姨眼力不及阿轩,竟然怎么也看不清是个什么人。”

阿轩愣住,眼眉间尽是不信。

“太远…”叹叹,可在袖中的指尖早已深深掐入手掌,极痛极痛的感觉自冰凉手心传入心间,却依旧是唇角轻笑。

“咦?”阿轩诧异,再望向松林。

几个满脸通红喘着热气的年轻人抬着具担架极快奔到松林边缘,那个雕木的人立即拂袖站起,几步轻移,瞬间便到担架前。他颤巍巍地伸出手,小心地掀开蒙在担架上的白布角。那么远的距离,又只是侧面,和阿轩几乎是无法辨认出那人的细微表情,却看见那人手中雕半的松木忽地消失,化为粉末随风散去。

草窗前,听见阿轩急促的呼吸声,和自己快速的心跳。

白布猛然被那人掀起,和阿轩都在长长的舒气。被薄冰覆盖的尸体,站在里无法瞧清面容,可凭那身衣衫能肯定那是苏刚的尸体。果然尸体颈部有道暗红伤痕。

那人抛下白布,静静伫立在苏刚尸体前。现在窗前望去,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仿若冻僵般,全身不动丝纹,唯有风中散发乱动。

极静中,似乎隐隐传来嘶哑的低吼。

那人突地拔出身边人的青锋剑,狠狠刺入苏刚的心脏,没有喷薄而出的鲜血,因为那只是具尸体。抬担架的人不由自动地后退,留出大片的空白雪地。遽然拔出青锋剑,箭尖上黏着不多的暗褐色黏稠液体。青锋横扫,那人挥剑极快,只看得身影飘浮,雪地上便显现出奇怪的暗红色符号。青锋剑再次刺入苏刚心脏,那人嘴唇轻动,抬担架的年轻人极快上前,将苏刚尸体放在诡异的血色符号上,又捧来不少松枝覆上。那人接过身边人递来的火把,丢在苏刚尸体上,便头也不回地走到原先的松树下。同时不远处的松枝木台也被燃,两处火光耀。

“好毒的诅咒!”沉默看许久的顾逸松忽地叹息:“头西脚东,血咒覆身,是南疆让人永无重生日日煎受炼狱烈火的毒咒。人死为安,竟下种咒语,不知是他们仇恨太深,还是那位公子心太毒?清修之人是无法再看下去…”

顾逸松轻摇着头,负手离开棚子,往山下院落行去。

大火中苏刚逐渐消失,那人却是指尖银光毕露,将枯褐松皮削下大块,露处黄白树心。木屑飞扬,那人似乎在刻着些什么,可每个字都思索很久,才迟迟下刀。待他刻完时,火光已熄,只余下堆黑灰。他略略挥袖,众人忙碌起来,有人洒雪将那黑灰掩盖,有人牵来骏马,大约是准备离去。

“其实的心更毒,”阿轩眉扬入鬓,略微低下头,在耳畔轻声道:“父皇是有毒的花,碰不得,否则自己会受伤中毒。”

笑,对着阿轩墨色深沉的眼:“他得不止些吧?比如,三年后?”

阿轩瞳黑如夜色:“父皇道,三年后绝对不可能相信,因为那个时候是掌握祥凤印的瑞安长公主,不会听任何人的,只会掌控自己的权力!”

“很对,三年后们或许是敌人。”笑弯眼,却转身离去之时,眼角余光瞥到松林旁那人离去的背影,又将唇角扬高分,踏出木棚:“阿轩,是瑞安长公主!”

背挺得极直,细小的雪花拂到面上,化成水珠,滴滴沿着下颚落下,最后滴进走过的雪地。

一夜浅眠。

自己左右辗转几次,终究是睁开眼。门窗都紧闭着,光线熹微,大约只是清晨。感觉到寒气,不禁轻咳数声,闭上眼,又缩进棉被。转过身子,对着空荡荡的内侧,肩上的缎被不小心滑落,阴湿寒气入骨。自个冷得发抖,蜷缩成团,才想起,原来直是他给将棉被掖得严实。

也许实在是冷得受不住,倒是索性掀开被子,自个利索起床。踏着鹿皮短靴,在床榻边取大氅披上,只短短的刻时间,便觉得脚心处碜人凉气涌起。轻跺几下,才回忆起在长安时,风铃儿总是记得替先烘暖皮靴,他们都知畏寒厉害。里夜湿冷,也无人再细心注意到些琐事。

推开门,无风,可寒气重得压住全身暖意。

拉紧大氅,呼出的热气立刻弥散在眼前,如丝薄的淡云,挡住眼眸看不清方空间。气雾消散,依旧是不见周围事物,仍是白茫茫片。是雾霾,铺盖地,似层层叠叠的白纱遮掩住世间切。

伸出手掌,笔直地推向前方。雾太浓,隔几尺,就不知有什么东西藏在白蒙蒙雾霾下。尚留有棉被余温的手掌刚露在干寒空气中不久,便冻僵手指。指尖触不到任何实物,心中也是空荡,急忙握拳,掌心却是虚无,连丝寒气也握不住。颓然垂下手臂,又将自己全身缩回大氅之中。

环视四周,浓雾笼罩,踏出右脚,松软积雪咯吱轻响。看不清,那便只能靠自觉以及模糊记忆走出院落。雾霾阴沉看不见路又何如,那棵松树今日就是去定。

步伐轻快,穿过那松林,毫无阻滞。原来去往那棵松树的路在昨夜早在脑海中描绘千百遍,次又次,不需细想,即使是闭着眼,也能走到那棵松皮剥落的树前。

启桓,北移玄武,暗合斗参…

近,近,的每步都在轻颤,积雪在脚下飞溅开,打起的雪珠轻缓地落下。雾更浓,那么近也看不清树干上刻的字,是他刻得浅,还是不愿见呢?

举起厚重棉袖,下子下子地扇起,冷冷的风拂过脸颊,却不见那浓重雾霾变得稀薄些。还是层又层的轻纱雾隔着的眼与他的字,猛地大步踏上前,鼻尖触到粗糙松树皮,红鼻头。清郁松香就肆虐在鼻端,百年老松样沉的香,却似乎压不住淡淡墨香。怔楞片刻,直到鼻头发酸,才伸出右掌撑住粗大松杆,视线缩在那段刻下不久的字上。

静静地望着那数行狂草,笔锋收尾如此犀利,利得轻易割入人心。大风刮过,帽檐上的柔柔皮毛扫过的脸颊,痒痒的轻刺,样的轻却似挥掌掴过般,红得是脸痛得是心。

木痕里结有无数细小冰晶,手指拂过,字寒冷。

上官扶柳,三年之后若没有出现在眼前,那么,便送上官九族上,出现在眼前…

锥心之痛,自指尖蔓延,瞬间便袭击全身。狠狠咬唇,却是瘫软在树根,低头痴痴瞧着沾冰晶的右手。有细细的血迹,凝固在中指,是残留下的尖锐木屑深深刺入肉里。刺入是痛,拔出也是痛。

可血已流出,痛入骨也得剔除。

深吸口气,死咬住刺入手指的木屑,狠狠拔出。指尖鲜血冒出,沾在唇角,腥咸血味刺鼻,顿时微微头晕,歪倒在雪地。

几乎是躺在积雪上,脸触到冰雪,已然是僵硬。冷风拂面,却是轻轻地笑。眼前是松木雕刻,不大,大约只有六寸长。撑起身子,把抓住松木,细细扫视件粗糙雕刻木件。它落在雪地已有夜,松木上全是晶莹的霜,薄薄层覆裹住原木,如银月光芒轻盈灵动。

松木子雕像如此清晰,却又如此熟悉,眉目如画,

记得,那日,洛谦,那个雕人的人是后悔…

忽地雕像映射出七彩光芒,刺目之极,仰起头,东方朝阳暖光穿越过重重雾霾,照在松木像上。将雕像塞入袖中,缓缓站起,走回院落。

有些事,来不及后悔,后悔也无用,决定必须直走下去。c

回到屋里,瞥见桌上的壶冷酒,那是昨日下午,柳风来时饮剩下的醇酒。坐下,径直为自己满满倒上杯,小口小口地饮,口腔冰凉,喉咙却是炙碳在燃烧。喝下大盏,便再无气力,瘫倒在床上。蜷缩着窝在棉被里,小心翼翼取出木雕放在胸前,袖里湿答答片,阴冷着臂膀肌肤。迷迷糊糊睡会儿,忽地听到门被打开的轻响,回头,看见柳风和流苏步入。

“又病。”流苏蹙眉。

“哪有…”伸手挨在自己额头,便闭上嘴,额角微微发热。

柳风叹气摇头:“再去请大夫来吧。”

“不用麻烦,只是稍微不舒服,睡睡就好。”勉强笑笑:“如果要吃药,只愿吃阿萝的药,那药丸里面掺不少蜂蜜,好吃不少。”

柳风无奈笑,取锦囊给。

含颗药丸,便转过身,恰好木雕硌在胸前,心口痛,便蒙头又睡去。只是不曾想,此后几月因为伤寒,都挨在炕上。

匆匆大半年过去,等过酷暑接近初秋时分,的寒症才完全驱除。

日,秋高气爽,辕儿吵着要吃酥饼,想着闷在顾逸松的小院子里也是许久,也该出去看看外面发生些什么事。行人走到吉安镇,也算是顺利。

到城中,柳风先去试着联系西泠柳庄,而们便拣间较大的茶馆。只坐片刻,辕儿耐不住性子,吵着要去街上玩耍,拉流苏跑去买糖。和阿轩坐得安稳,细细品茶,听着茶馆里的人起南地北的事。

醒木拍,名青衣书生走到茶馆前台,高声笑道:“三月国丧之期已过,在下再次登台为大家上段,搏以笑。”

国丧,愣,热茶泼到手指,阵揪心的痛。虽然早有准备皇甫朔将要去世,但它真的来临时,还是有些猝不及防。

那青衣书生挥扇道:“九皇子登位,年号元昊。即位原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都是按礼法而来,可却偏偏出件稀奇事。宫中有传闻,先帝病重卧床,真贵妃七日七夜不休不眠伺候在侧。龙气日日消弭,真贵妃虽夜夜祈求,但意不可强求。终于先帝在弥留之际,真贵妃泣言:妾无能,愿随帝与地下。语罢,真贵妃自绝于先帝榻前。啧啧,样的情深意重真是难得啊。先帝也郑重颁下遗旨,与真贵妃娘娘合葬。可是千古未有啊,皇帝不和皇后葬在块,倒是贵妃陪伴长眠。宫们常常唏嘘,定是皇帝老爷喜欢位娘娘得很,不然…”

段时间的发懵,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也听不进那书生些什么。只度测着,皇甫朔当真是心里装着真姐姐,只是他为做个帝王,将感情埋得极深,深得到三丈黄土下才肯将真妃纳入。

“哟,位少爷怎么走?”茶馆小二跟在阿轩身后叫道。

才发觉阿轩已然步出茶馆,急忙塞些铜钱给小二,跟着阿轩出茶馆后的偏僻巷子里。走入尽头,阿轩才停住,猛地回头,他幽黑眸子就直直闯入的视线。贯寒冰的眼瞳突然微微漫着轻薄水气,浅浅碎碎,只层水花,忧带寒气。

莞尔笑,暖暖的阳光洒在他不屈的脖颈,同时也很快地蒸发他眼中的水雾。弯起唇角,托起他的宽大袖口:“以后不要样用力,都扯破。待会儿回去后,换身衣服,送到房里补补。”

阿轩僵,继而眯起眼:“要学真正的权阵法!全部的权阵法!”

他的眼太沉,根本不是个刚听到父母去世的少年反应,没有哭泣与痛苦表情,却是漠然地在:“其实三月前已知父皇驾崩,母妃随逝。”

的脚突然滑,右手重重地抵在路旁砖墙上,凸凹的土砖擦过手心,阵火辣疼痛,继而便靠着土墙,闷声问道:“伤心吗?”

阿轩的声音清晰无比:“做足够准备便好。出宫之前早已料到,父皇久病,不过半年之间,而母妃见与辕儿安顿妥当,必随父皇而”

“既然想学阵法,”垂着头,看着路上灰黑尘土,轻声问道:“那能够守住不用阵法滥杀的誓言吗?”

“不能!”阿轩双目迥然有神:“可如果不教权阵法,那么三年后,迟早也是败。三姨,假如死去,次对而言如此痛苦的逃亡又有什么用呢?”

“当年哥不行,也不行!”仰首盯着阿轩黑亮的瞳。

“呵呵,”阿轩低沉地笑:“二舅不是也学权阵法吗?”

“破阵之诀在于韧,韧者百折不饶。”笑,掌下的土墙裂开,黄土碎末纷纷落下。“阿轩,希望能保持住种韧性,三年后才是真正的开始…”

流苏正好牵着辕儿走过来,和阿轩相视眼,轻轻地笑,便再也只字不提,沉默着回到顾逸松的环镇阵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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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天气寒冷,现在是我还没想好一句话,手便冻僵了…

所以,最近更新无法确定,等穿暖花开之时,俺们的手没有冻了吧…

最后,此坑不弃。

另外国家开始严打,偶曾经把定为清水的这个文,突然间发现用了无数的非法词条,比如,白皙,修长,雪白,樱唇,纤腰…

还是在考虑下要不要避避风头,锁文以对???

囧,本来想改错字的,结果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改…现在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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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昊三年,秋末,寂寥的雁鸣掠过上空。

山风吹得草窗呜咽轻响,抬起头,深秋渐近初冬的北方空很蓝,深邃如蓝宝石。行征雁正南飞,矫健翅羽划过卷云,留下数归去黑影。

鸿雁南飞,何时归?

额前散发扑扑打在鼻尖,垂下头,手指捋过发丝,恰好看见那山下的片空地。稀疏松林,那棵老松墨绿依旧,树下衰草连,哑黄枯草在寒风里瑟瑟摆动。

刻在松杆上的字已渐渐模糊,去得经常,每笔每划的消褪都是清晰在心。记得,不遗忘,是件太累的事。

碎石崩裂,巨大的声音轰然响起,身后扬起阵旋风,吹得背脊发凉。举起袖口掩住口鼻,才回身。果然,眼前是片尘土飞扬,平台上石柱正在坍塌。

卡擦碎裂声越来越小,终于沉寂。

灰尘落地,堆碎砾中挺直的黑色背影徐徐转过,凛冽眼神刺向。步出木棚,他不话,只静静地盯着。

轻笑:“年学阵,阿轩,破环镇阵。”他有学阵的赋,权基础阵法干地支二十二阵他只用五个月学完,纯熟犹如十年的老手。如今水辰环镇两阵,他已可信手拈来。

烈风里阿轩缓缓展开手臂,墨黑长袖如幕乌沉的云挡住的去路。夔云金纹袖口扑打在他身旁残留下的石柱上,嗤嗤裂响。

“为什么只肯教两阵?”

“门规有训:非得传人不得学全权五阵。”

“如果愿意正式拜入权门下呢?”

“那先发誓,皇甫轩面北对诸神起誓,受之权,宁死不滥用,否则雷焚身,魂魄无存!若是用权阵法夺下任何寸染血土地,便永远无法登基含元殿!”

阿轩面无表情,嘴角唇线扯得极为僵硬。等许久,他忽然笑,举起手臂,五指向,朗声道:“皇甫轩面北对诸神起誓…受之权…”

清朗声音字字夹杂着呼呼山风传入耳中,不禁小退半步,阿轩的举动不正常,他绝对不可能为权阵法而舍弃未来通向含元殿的道路!权阵法不用于军中杀敌,对他而言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宁死不滥用…”

阿轩斜向东北踏出大步,瞧得眼前似乎晕混片,那石柱那灌木甚至连地都在隐隐转动。

“…否则雷焚身…”

咬着牙根,狠狠掐自己手臂,趁着清晰的痛感,急忙弯腰,拾起地上的碎石块,全力打向西昴位的石柱。那只是半截石柱,可小石块轻轻击,便轰然塌下,如有人将西昴石柱大力碾为粉末般,灰色粉屑遽然飘散。又是阵轰响,平台剩下的石柱统统化为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