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es!”青空捏一捏拳头。

连默将自己手里的一点点热狗吃光,学他样子,将纸巾团成一团,远投。

纸巾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在离垃圾桶好远处,落在地上。

连默一额黑线,正打算起身,卫青空却已先她一步走过去,将纸团捡起来,轻轻丢进垃圾桶里,然后返回来,“走罢。”

随后仍一路护着连默,去寻坐落在新源街上的纹身店。新源老街同新街之间隔着一条横马路,也将两条街的分隔得泾渭分明。老街上是一个个一开间的小铺子,服装鞋袜饰品箱包店俱全,价格经济实惠。有些店家将一隅出租给纹身师或者美甲师,分担部分租金。新街则是精致奢华的高端时尚,精品门店林立,光影交错,靡丽新潮。

连默同青空由老街一路步行,遇见有纹身摊店,便上前去,出示手机里的纹身图案,进行询问。多数纹身师在看到图案后,都摇头表示不是自己的作品。最后有个浑身上下累累缀缀戴着鼻环眉钉和叮当作响的金属挂件、修长的颈项上有大片樱花纹身的年轻女郎,仔细看了两眼,然后“嗤”一声,“这不是真正的纹身,不过是用印度墨画上去的而已,过阵子就会褪掉。是给那些想追求时髦又怕痛的女孩子玩玩的罢了。”

连默和青空不由得对视一眼,青空向朋克女郎微笑,“我朋友就是怕疼,又喜欢这花样,能不能指点我们,去哪里画这样的纹身?”

朋克女郎上下睃了连默两眼,大抵觉得她并不像是喜欢追求时髦的类型,末了扬一扬下巴,“喏,过了横马路,新街上有间叫刺青的店,你们可以去问问。”

两人谢过朋克女郎,并肩走出纹身店,穿过傍晚行人熙熙攘攘的老街。行至街角,看见有半百老师傅支了个摊子,下方是一桶熬得透明而粘稠的麦芽糖,上头搁一块光滑的塑料板,左手边竖着一个麦秸扎的圆垛,上头插着用麦芽糖浇出来的飞禽走兽,龙凤麒麟。

浇糖画的生意不冷不淡,老师傅意态从容,舀一勺琥珀色麦芽糖,如同笔走龙蛇,娴熟地在塑料板上作画。

青空拉住连默的手腕,“走!去试试手气!”

到小摊前站定,青空问老师傅:“老伯伯,你这糖画怎么卖?”

老师傅忙中偷闲,用下巴指一指麦秸垛下面的转盘:“喏,一块钱转一次,转到什么是什么。”

青空笑嘻嘻地摸出两枚硬币,放进一边的铁皮盒里,“转两次。”随后对连默微笑,“你先来。”

连默摇头,“我从小便没有中奖的运气。额角最高一次,也只中了一根珍宝珠棒棒糖。”

青空也不客气,摊开两手,凑到嘴边,吹一口气在手心里,定一定神,便伸手去拨转盘上的指针。

指针下头的轴十分润滑,轻轻一拨,就飞快旋转起来,渐渐慢下来,指向龙,却并没有停,继续慢悠悠地旋转,又指向凤,仍未停下来,最后停在金鱼上。

青空“哈”一声,“还不错。连默,轮到你了。”

连默在心里默念了声“千万别太难看”,这才拨动指针。

当指针停在麒麟上时,连默自己都忍不住“啊”一声。

老师傅笑眯眯地从麦秸垛上抽.出麒麟和金鱼,分别交到两人手里。

两人执着麦芽糖画继续往前走,青空毫不客气地咬了手里的金鱼一口,“不尝试一下,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会得到什么。”

连默点点头,也轻轻咬下一截糖麒麟的角,含在嘴里。

第五章 Dark Angle(5)

两人并肩穿过马路,来在新街上。与旧街相比,新街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有在街口推车卖花的妇女看见青空与连默,扬声对青空道:“帅哥,买一束玫瑰送给女朋友罢!”

青空瞥见连默一口白牙猛地咬下一角麦芽糖来,嚼得咯嘣作响,忙收了笑容,目不转睛地偕连默从卖花的推车前走过,免得惹恼了她。

两人在新街上找到挂着古朴的木质牌匾,门口装饰着图腾雕塑的纹身店,推门而入。

店内光线柔和明亮,墙壁上贴满了拍立得照片,以各种笔迹留下各式各样的涂鸦。一侧贴墙竖立着摆满图书杂志的巨大书柜,下头则安置了一圈看起来就让人想蜷在上头捧一本书闲闲度过半日时光的柔软沙发。空气中有一把沙哑的女声,在慵懒地唱着“You know that I'm no good…”。

有女郎半裸着趴在皮椅上,任由一名光头壮汉在她裸.露在外的肩背处,用纹身枪一针针地描绘图案。

光头壮汉听见响动,头也不抬,只遥遥朝沙发方向扬了扬下巴,“请坐,稍等。”

青空与连默在店内的沙发上落座,青空从后头书架上取了两本杂志下来,自己和连默人手一本,打发等待的时光。

过了大约半小时,光头壮汉终于完成手上工作,仔细交代女郎纹身后的注意事项,又自柜架上取了纹身专用药膏给她,钱货两讫,送走女郎。这才转身,一边脱去手上一次性手套,一边迎向连默和青空。

“两位打算纹身?”壮汉声音浑厚有力,有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青空连默自沙发上起身,将稍早在老街的说辞又说了一遍,“听说老板你这里能做这样纹身。”

壮汉看了一眼连默手机里的图片,又抬眸看看沉静的连默,“这个纹身确实出自我手。”

青空眼里掠过明亮的神采,“请问老板还能不能想起这位前来纹身的客人?有什么特别之处?或者她的个人信息?”

连默静静站在青空身侧,并不插嘴。

光头壮汉闻言,细细打量二人,最终摇摇头,“来我的刺青要求用印度墨绘纹身的客人不多,也就是大约半个月前曾经为一位客人做过这样的纹身。当时因为有人陪她一起来,所以我并没有和她进行过多交流。”

“不过,”壮汉在两人失望前,语音一转,“我记得客人纹身后,与同来的朋友合拍了张拍立得,贴在那面墙上。照片应该还在,两位请自便。”

说罢壮汉一指那面照片墙,随后径自走开处理其他事务,并不在一旁探头探脑。

连默与卫青空站在密密麻麻贴满照片的墙前,彼此对视一眼,颇有默契地各从一侧开始仔细找起。

连默微微仰头,望着墙上的照片。照片里多数是年轻稚嫩的面容,有人笑逐颜开,有人沉默冷肃,有人双手握拳,将纹满了图案的手指直面镜头,亦有人只将一个冷艳的背影留给相机。

连默不晓得他们经历痛楚,将图案文字纹在皮肤上,是出于什么目的,会否有朝一日,皮肤上的刺青清晰依旧,当时的心情却早已不复记忆?

“连默!”那边青空低声唤她。

连默从游走的思绪中脱身,走向青空。

青空抬手指一指墙上众多拍立得中间的一张,“你看。”

连默顺着青空所指,微微眯起眼睛看过去,只见一张照片里,一头乌黑浓密长发披散在光裸肩膀上的美丽女郎,半侧着身将下巴压在男伴的肩膀上,微微咬着丰润的嘴唇面向镜头,眼里有笑。照片拍摄的角度能看见她背部栩栩如生的羽翼纹身,而与她同来的男伴却只能觑见一角压在棒球帽下的冷冷侧脸,阴影重重,看不清面目。

连默对青空点点头,“是她。”

发色、妆容、服饰都能改变,可是一个人的面部骨骼结构特征轻易不会改变,所以连默一眼便认出照片里的黑发美丽女郎,正是躺在她法医实验室冰冷的解剖台上的死者。

卫青空转而扬声对半靠在柜台里低头摆弄手机的壮汉道:“老板,借一步说话。”

壮汉收起手机,与青空到店内一角交谈。

“这是我的证件。”青空向壮汉出示自己的警官证。

壮汉扫了一眼证件上的常服免冠照,双手慢悠悠□裤袋里,“小店是合法经营…”

隔着半臂远的距离,青空能感觉得出光头壮汉衣服下面肌肉贲张的力度,不由微微一笑,“老板请别误会,我们只是想借你店中的拍立得一用。”

壮汉一愣,随后咧嘴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来,“尽管拿去!这些人拍照留念以后,多数都忘得一干二净。”

青空浅笑,“若可以,事后一定归还。”

得到老板的许可,青空返回连默身边,朝她竖起双手大拇指。

连默见状立刻将斜挎在身前的墨绿□生包的前盖打开,从边袋里抽出一副手套,熟练地戴上,又取出一只中号塑料物证袋。待青空用手机拍照存证后,连默撑开袋口,小心翼翼地取下以双面胶固定在墙面上的拍立得,慢慢放进物证袋中,仔细地按上袋口的密封胶条。

“有备而来?”青空忍不住挑眉。他身上就没带着这些取证用的装备。

连默抿一抿嘴唇,把物证袋放进医生包里,“习惯使然,走到哪里都带在身上。”

“这是个好习惯,我要偷师偷起来!”两人走出纹身店,青空玩笑着对尽量和他保持安全距离的连默说。

“嗯,我也是和师傅学的。”连默不解风情地说道。

青空默默转过头去,在连默看不见的角度暗暗一叹:唉,这姑娘真心能憋死人!换个伶俐点的女孩子,这会儿大概都会把话茬接过去,或俏皮或爽快地回应他,偷师可不能白偷哦!要请我吃饭啊!

这时候他自然是无有不应的,正好趁机和同事打好关系。

奈何偏偏遇上连默这个闷噶子,简直是媚眼做给瞎子看了。

这边青空郁闷连默木笃笃不接翎子,那边费永年则在头疼眼前的人太会打蛇随棍上。

来人与费永年年纪相仿,身高相差无几,刀条脸,浓眉深目直鼻,上唇微薄,下唇丰厚,看人总是似笑非笑。穿一件卡其布军装风格外套,里头一件白色低圆领汗衫,露出一截古铜色胸膛。下头穿一条洗得发白的窄腿牛仔裤,衬得两条腿笔直修长,脚踩一双咖啡色运动人字拖,倚在一辆风骚的亮黄色路虎揽胜极光概念敞篷跑车旁,一手插在裤袋内,一手向费永年挥了挥,“老费,这里!”

“陈哥来找费队啊?”

“小陈有空多过来坐。”

“师兄又换新车了?!”

来来往往的警队成员纷纷与来人打招呼,他也一一微笑颌首回应。

费永年捏了捏眉心,“陈况,找我有事?”

陈况拉开车门,做了个请他上车的手势,“老费,我们路上说。打个电话给嫂子,叫她别烧饭了,我绕到嫂子单位接她下班,我们一起吃个饭。”

费永年不为所动,“有什么事,就这里说罢。”

陈况也不觉尴尬,推上车门,双手插在裤兜中,趿着人字拖慢悠悠走到费永年身边,与他并肩而立,“你想必应该已经猜到我所为何来。”

费永年扬睫瞥了陈况一眼。

他与陈况是当年政法大学刑.侦专业的同学,还是室友,因他比陈况大半年,所以陈况一直喊他老费。毕业时他们都因品学兼优而被分配进本埠刑侦科。当时他与陈况真的是满腔热血,即使是前辈交付下来的小任务也完成得一丝不苟,务求完美。

因为两人表现出色,没过多久,就双双被选入刑侦队,成为当时刑侦队最年轻的刑警。他为人比较沉稳老成,陈况则比较活泼热情,两人搭档,虽然不能自夸无往而不利,却也是屡破大案要案,一时风光无两。

直到四年前。

那时他刚刚结婚,正是新婚燕尔,陈况也有了一个感情稳定,打算结婚的女朋友。一切都顺遂得仿佛一场梦般,叫人不愿醒来。恰恰彼时市里出了一桩连环碎尸案,先后在市郊城乡结合部的水塘里打捞出三包碎尸,死者皆为从事娱乐行业年的轻女性,影响极其恶劣。市领导向市局施加压力,要求尽快破案。

市局以他和陈况为首,成立了专案组,限期破案。经整个专案组的认真取证调查排摸,最后所有线索都指向了一位高官在本城读大学的独子。正当他们打算申请批捕嫌疑人的时候,他妻子在单位被人检举挪用公款,面临牢狱之灾;陈况的女友在晚归途中险遭强.奸,虽说是虚惊一场,但那女孩子最后还是和陈况分手。他和陈况因而各自焦头烂额,很难不影响办案进度与质量。

这件碎尸案最终以一个有精神病史的刑满释放无业人员强.奸并杀害妓.女,随后残忍地碎尸抛尸的定论而结案。

至于高官的儿子,早在结案前便已飞赴国外留学,全然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更不消说接受法.律制.裁了。

而他,妻子丢了稳定的工作;陈况,失去相恋两年的女友。

美好的世界轰然崩塌。

专案组解散后,陈况沉寂了一段时间,最终向局里辞职,转而投身私人调查领域。他虽然坚持留了下来,但满腔热血,到底淡了很多。

这些年两人也偶尔见面,却都默契地绝口不提旧事。

费永年知道,他们很难做到忘怀,只好将之尘封在记忆深处,直至未来的某一天,什么人,或者什么事,将往事唤醒。

“你是知道规矩的,陈况。”费永年淡淡对陈况说。

“老费,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罢。”陈况坚持。

费永年略加考虑,点点头,“街角有间咖啡馆。”

说罢,两人步调出奇一致地向外走去。

第六章 Dark Angle(6)

“案件还在调查阶段,你知道我不能向你透露任何有关的信息。”费永年抿了一口特浓咖啡,缓声对陈况说。

这些年他与陈况也颇见过几面,好几次都是陈况为辩方做调查时两人碰个正着。

陈况微笑,从卡其外套的内插兜里抽出一个对折在一起的文件袋,推到费永年跟前。

费永年挑眉:这是什么?

陈况勾唇:打开来看看。

费永年取过文件袋,解开绕在袋口的棉绳,微微撑开文件袋往里看了一眼。里头是三五张传真纸。

在陈况笑眯眯地注视下,费永年拿出传真纸,迅速浏览了一下,随即抬头,以锐利眼光望向坐在他对面的老友。

陈况摊一摊手,并不卖关子,“出事后第一时间,信氏的律师便联系我调查取证。这是信以诺这一年来定期血液检查报告。”

信二少爷虽然有酒后闹事的前科,但信大对他的管教还是很严格的,当即送信二戒酒,又要求弟弟定期验血验尿,若检查出酒精与其他违禁成分,便停掉信二的生活费。从血液检查报告看,信二少颇老实安分了一段时间。

“此案疑点重重,首先所有证人都能证明事发当晚信二神智清醒,与死者相偕,驱车离开酒吧。酒店前台与服务员也明确表示信二入住酒店时并无异常。在两人进入酒店房间到事发的数个小时里,左右住客也未听见争执与响动。”陈况呷一大口咖啡,“信二与死者初识,没理由行凶杀人。更重要的一点是,他自陈只喝了两杯红酒就失去意识,全然不记得后来发生的事。你不觉得很蹊跷么,老费?”

费永年不接他话茬,“此案还在调查取证阶段,并未进入诉讼程序,警方会大力调查,还原事件真相。”

陈况一摸鼻尖,微微一哂,“老费你也学会打官腔了。”

“无论你的调查取得了什么进展,都应第一时间与警.方联系,不要擅自行动。”费永年苦口婆心地叮嘱陈况。只是一句“你要相信警.方”他知道陈况无论如何也是不肯听的。

陈况不理会费永年,摸出钞票放在桌上,扔下一句“我还与人有约”,就迈着大步,先行离开。

费永年望着咖啡桌对面,只喝了两口的咖啡,无奈一笑。

回到家,妻子秦青已经下班,正在厨房准备晚饭。听见他进门的响动,在厨房里扬声说,“永年你洗个手,饭菜马上就好!”

“不着急,我还不饿,你慢慢来。”费永年放下公文包,脱下外套挂在门背后的衣挂上,自去卫生间洗手,然后躲在北阳台抽了根烟,这才回到饭厅里。

饭菜都已经摆上桌,两荤一素一个汤,一人一碗杂粮米饭。

妻子的厨艺不算出色,可是费永年吃得却很香。做他这一行,看多了悲欢离合,有时难免要让自己在工作中变得铁石心肠。只有回到家里,才是真正能让他放松的地方,他格外珍惜给他这个家的人,珍惜这个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汤的人。

吃完饭,费永年主动收拾碗筷,送进厨房去洗干净,然后两夫妻坐在沙发上吃水果看新闻联播。

当新闻播出五一四特大火灾调查的新闻时,秦青不由得握住了丈夫的手,“最近你们局里为了这件事,一定很忙罢?”

何止是忙?简直脚不点地,焦头烂额。费永年心里想着,面上便露出淡淡的倦色来。

秦青紧一紧手上的力道,“你也注意自己的身体,到底不年轻了…”

费永年点点头,“我会的,你别担心。”

“上次我们公司年会组织去的生态农庄环境不错,要不我们周末去那儿玩一天罢?把你队里的小吴小赵他们都叫上,大家一起吃个饭,放松放松。”秦青缓缓地以拇指摩挲丈夫的手背。

隔了良久,她也没听到丈夫的回应,微微转头一看,费永年已经靠在沙发上,仰面朝天,睡着了。

即便如此,也是静悄悄的,并没有如雷贯耳的鼾声。

秦青试图收回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丈夫抓得紧紧的,嘴角不由浮上一缕微笑。

次日上班,费永年与卫青空在办公室碰头,将取得的信息与对方做了交流。

卫青空把从纹身店获得拍立得照片用吸铁石贴在线索板上,拿马克笔在女死者旁的男子下面打了个问号。

“根据纹身店老板的描述,与死者同来的男子应是她的男朋友。死者死亡至今已经超过三十六小时,但她的手机却始终无人拨打进来,这是个疑点。”青空指了指照片上看不清容貌的男子,“身为男友,这一点有些说不通。”

一旁有警.官将法医实验室早晨送上来的尸检报告递到费永年手中。

费永年翻开仔细看了一遍,随后交给卫青空,“你也看看。”

卫青空一看那份尸检报告,随后露出深思的表情来。

子.宫内膜增厚,腺体、血管有增生现象,血液中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浓度大于一百,可见十毫米乘六毫米胚囊…检测出伽玛-羟基丁酸成份…

卫青空紧了紧手指,“费队,我下去一趟!”

费永年颌首,“一起去罢。”

上头对于五一四特大火灾的侦办进展很重视,法医实验室这两天几乎是连轴转地在对火灾现场提取的证据进行分析,他也正要下去了解进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