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体贴,究竟是性格使然,亦或是对所有女性的绅士之礼?俞火犹豫一秒,坐了下来,“那两位老人的情况怎么样?”

她是问木家村冲突事件中受伤的老人。

邢唐答:“通过院方安排,已经做过全身检查了,无碍。”

他说的轻描淡写,可从韩树和林木的言语中不难看出,老人的家属明显要借此阻碍拆迁,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甚至是今天,韩树还来电说:“家属不同意出院。”所以,他的这个院方安排,想必也费了不少周折。而他应该是等检查结果出来,确定老人无恙才回来的。

俞火瞥了眼他按时间算应该拆线了的左臂,欲言又止。

这个时候,一位认识俞火的老太太经过,她笑呵呵地问:“和男朋友约会呢小俞?”

不难看出她人缘很好。而对于老人,她总是特别好脾气。哪怕被误会,依然笑着答:“表哥。”

她倒是答的爽快。继楠楠爸之后又被冠以假表哥身份的邢唐轻咳一声。

“表哥啊。”老太太一听竟停了下来,直接问邢唐:“小伙子有女朋友吗?”

怎么他从来没发现这个小区的业主如此热情的?邢唐看一眼俞火,说:“有了。”

俞火仿佛没听见,她目不斜视地看向不远处。

老太太啧一声,满脸惋惜:“也对,这么英俊,怎么可能剩下呢。”

等她走了,邢唐和俞火都沉默了,几秒后,两人又不约而同笑了。

邢唐感慨似地说:“很多年没听人叫我一声小伙子了。”

俞火有点毒舌地打击道:“明明是老小子。”

而立之年于男人而言,不是风华正盛吗?怎么在她眼里,自己像是已经步入中老年行列了?邢唐注视她柔和的侧脸说:“似乎是到了让人喊叔叔的年纪。”

俞火险些顺着他的话脱口喊出那声“雷锋叔”,抗拒的情绪却在瞬间蜂拥而至,她沉吟片刻,没什么铺垫地说:“我这个人有很多原则,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事多,其中之一就是不愿和商人打交道。”

气氛急转而下,邢唐眉心轻拧:“我能问下原因吗?”

俞火等的就是他这一问,而听完南嘉予一席话,心里明明不是那么想的,嘴上还是半分迟疑都没有地答:“商人重利轻别离。”

“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邢唐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垂眸说:“或许吧。”随后才问:“那份协议找人看了吗?”

从律所出来,到遇见他,再到此刻,俞火没时间沉淀,心里很乱,她随口撒了个谎:“还没。”

邢唐似乎是相信了,他还建议:“找人看看吧,要不依你的热心,也不放心。”

俞火假装没听出来他转换话题背后的示好之意,说:“这不等你的开发商版本嘛,到时候结合起来分析。”似乎答应见面,愿意和他走走,完全只是为了木家村这件事。而她也一直拿这个理由说服自己。

邢唐的目光落在她交握在身前的那双手上,考虑了几秒才说:“现在的房地产行业在走下坡路,继续做传统项目,会越做越小,而大唐又只专注于此,并没有涉猎其它行业,转型迫在眉睫。恰好这个时候国家又出台了措施,鼓励开发商用存量商业服务用地和其它集体用地来发展养老地产,这对于需要转型的大唐来说无疑是一个契机。”

俞火越听越不对味,却也没打断他。

邢唐见她微微蹙眉,继续:“根据目前我国的老龄化程度,我预测,未来510年,我国养老服务行业将会进入发展的黄金时期。大唐来开这个头,既能借国家利好政策的倾斜得到扶持,确保转型成功,又能抢占竞争制高点,可谓一举两得。”

他这番话,完全是一个商人从利益角度出发的考虑。和他去探望林老师时抒发的情怀,以及从南嘉予那听到的“医养结合”的惠民理念,截然不同。

俞火反复琢磨了下,又与他耐人寻味的目光对上,顿时明白过来他这是故意顺着她先前说的那句“商人重利”的思路在“中规中矩”地回答她。她终于也被他的高智商和快速反应气笑了一次:“我该为邢总的眼光和远见鼓掌吗?”

聪明如她,果然一点就透。邢唐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如果没这点眼光和远见,怎么当得起你这声邢总?”

面前的男人,为商时,深沉、精明、善谋。可善谋事的人不是都能运筹帷幄的吗?怎么在感情上,近水楼台的他偏偏输了?真是奇怪。俞火笑自己最近怎么总想些有的没的,她话锋一转:“不是来道歉的吗,怎么我等了这么久都没听到一句正题?”

“你不是说没去吗?”天色渐渐暗下来,路灯和楼顶的灯都亮了起来。邢唐借着这些光注视她的眉眼:“况且,我早早把歉道完,你怕是已经走了,还会坐这儿跟我聊这么久吗?”

这个男人,话不多,但好像只要他想,每一句话都能把人堵进死角。意识到他今天看似临时起意,实则有备而来,俞火起身:“即然如此,我就不浪费邢总时间了。”

早料到她会是这样反应,邢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俞火下意识要抽回,结果一动,恰好被他的手掌握个正着。外人看来,俨然一幅她使小性子要走,男朋友牵手挽留的桥段。

邢唐顺势握紧,眼眸沉湛似海,在夜幕灯火下,灼灼地望着她。

和那次邢外婆硬把两人的手搭在一起不同,俞火整只手都被他主动握住了,而那只男人的手,手掌宽厚,掌心温热,贴着她的皮肤,令她胸口莫名涌起一阵微妙又酸涩的激荡。

握着她柔软纤细的手,邢唐也是心尖一颤,他语速很慢地说:“我问过徐骄阳了,她说你……”

前一秒还在躲避他眼神的俞火忽地垂眸看他,并在这时开始挣扎。

邢唐没给她挣脱的机会,他不顾臂上未愈的伤略一用力,把她拉近了些,右手更是直接搂住了她不盈一握的纤腰,把她整个人困在两条长腿之间:“我揭穿的太早了,要逃?”

尽管穿着及膝的半裙和丝袜,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西裤贴着小腿肌肤的异样。瞬间陷入被动又暧昧的窘境,让俞火失去了冷静,她略显急切地说:“我未必什么都告诉她,她知道的也未必都是真的。”自由的那只手则抵在邢唐肩膀上,像是准备随时动作,以免他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邢唐眼神一变:“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这么急着反驳?”

夜色里,他微眯眼睛的样子像蓄势待发的豹子,忽然变得有点危险。俞火猛地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上了他的当。她唇角抿平。

这是她生气的前兆,邢唐笑着妥协,“我怎么可能去问别人,我是诈你的。”

抵在他肩膀上的手瞬间动作,邢唐只感觉到肩膀一麻,手上也跟着没了力气。

俞火借机甩开了他的手,退后一步,退出他的“包围圈”:“邢唐,我们之间最好还是只谈木家村拆迁的事。至于其它,我说过了,我不和商人深交。”

上次是阿砺,这次是他商人的身份。小孩,你路子很多啊。邢唐就有点失去耐心了。他站起来,借由身高优势俯视她:“木家村拆迁的事我们谈不着。我是开发商没错,但你不是村民,无论是补偿,还是其它,那都是林家的事,他们有任何疑问或是要求,都可以找我,你代表不了他们。不过,”未免再惹恼她,他及时刹车,放下身段:“如果你对康养小镇感兴趣,我很愿意向你这位专业人士请教一下关于医疗配套方面的事宜,只是不知道俞大夫是否愿意赐教。”

“邢总有医疗方面的疑问,大可以找别人。项目都规划好了,还会缺顾问吗?”俞火冷笑,“现在说谈不着了,那电话里要当面说的话是诓我的?邢总倒是很有手段。”

还不是被你刚的。邢唐眼睛里只有她:“我下飞机连家都没回在这等你,不是要和你剑拔弩张地聊什么手段。俞火,我们之间,除了楠楠爸以外,是有什么别的误会吗?”

俞火转身要走:“我不懂邢总在说什么。”

“你不懂?”邢唐不允许,再次拦住她:“这话应该换我来说。我不懂那个暑假你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我不懂再见面你为什么假装不认识我。我更不懂你为什么以阿砺来搪塞我。俞火,如果我邢唐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愿意一力承担。但我不能这么莫名其秒地受委屈!什么楠楠爸?大唐邢总是单身,即便不是满城皆知,你会没在徐骄阳嘴里听说过?别说你们只是普通朋友没那么熟。她喝醉那天抱怨我去晚了,说什么错过了一个亿,指的是你吧?如果不是清楚你的个人情况,她会动撮合你我的念头?我当时是情商12分都被扣光了,居然没反应过来!倒是给了你机会。还楠楠爸!这个糊涂,你打算和我装到什么时候?”

俞火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更没想到他居然会如此用心琢磨其中的微妙。那晚从酒吧回来后,他显然懂了她的拒绝。她以为,即便他有疑问,依他的骄傲,绝不会问出口。那他们之间,也就那样了。结果他失约后,她那一通电话把自己逼回了原点。

是她的问题!是她心软惹的祸。

当林木第一次提及木家村的开发商是城邦地产,她就知道是他。俞火一再提醒自己,别管林老师家的事,让林木自己解决就好,这样就可以避开他。可是……她背后身去,把脸隐在树影之中,半晌,终是说:“名片我不小心弄丢了。”

这个理由真的是……够敷衍。丢了名片,却能在给他寄快递时把他的联系电话写的一个数字都不差。邢唐几乎要提醒她走点心。转念想到自己今天约她的主要目的是让她承认记得自己,再把楠楠爸的标签摘了,让两人之间有个健康的开端。至于其它,以后总有机会。他移开目光平复了一下:“所以,你不是假装不认识我,只是一时没想起来是吗?”没再逼她,主动给她找了个台阶。

俞火不说话,算是默认。

邢唐适时退一步:“那就是我想多了。”他拿起外套搭在手臂上:“走,我送你回家。”

俞火负气似地说了句“不劳驾”,先走一步。

邢唐身高腿长地跟在后面,直到她走过了A座,朝小区门去了,才拦住她:“去哪儿?”

俞火没好气:“刷卡送客!”

都气成这样了,还想着帮他刷门卡。难得占了一次上风,堵得她哑口无言的邢唐忽地一笑。不过,他实在有点累了,不想再去外面转一圈,想了想,终从裤兜里掏出一张与俞火一模一样的……门禁卡。

作者有话要说:【话唠小剧场】

作者:“哟,智商一旦上线,火火似乎不是对手嘛。”

邢唐:“之前那都是哄她玩的,真以为我治不了她?呵。”

俞火:“好啊,我就看看你怎么治我。”

邢唐:“……刚才那是谁在瞎说话?!”

作者:“那还卖不卖惨了?我都给你铺垫好了不是吗,又是搂腰又是抓手的,你以为我玩呐?!”

邢总一拍脑门:“智商回炉太快,一激动给忘了。要不下章?”

作者:“……真让人头顶尖!”

看到好多小主也在关注养老这个话题。说真的,我既意外又感动,更为有你们这样有深度有内涵的读者感到骄傲。你们怎么这么棒?!通过邢唐和南律师,故事中的康养小镇也介绍的差不多了,后面当然还会写到,毕竟还有那些暴民,啊不,是村民,要说服。而且南律师也提到了,一生之城是个三期工程,邢唐还有其它的构想和理念会和火火一起探讨。但那波剧情就是边谈着小恋爱边走起来了。把咱们邢总的终身大事耽误 了,我负不起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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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今天会很晚回家,不确定能把明天的更新赶出来,五月份还有两个出差行程,又想拼个全勤。所以,暂定1号十点约好不?30号让我喘口气。作为补偿,本章随机掉落66个100点大红包┗|`O′|┛ 嗷~~

第二十三章

渔火已归

文/沐清雨

俞火看着那张带着繁华里LOGO的门禁卡, 再抬头看他, 半晌:“所以, 你也住这儿?”

邢唐收回门禁卡, 把目光投向对面楼:“B座, 二单元,十五楼。”

俞火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和自己同住一个小区, 连单元和楼层都一样。繁华里明明不是大唐的楼盘。他作为房地产开发商,实实在在的有钱人……大款, 不是应该住独栋别墅吗?最起码也该住在自己公司的楼盘吧?居然隐居在这儿?这是什么神仙操作?还是一段搭错了线的……孽缘啊!

俞火定定地盯着他:“你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邢唐如实答:“五年前。”

自己却是三年前。比人家晚!要说企图,自己反倒说不清了。

俞火噎了一下:“什么时候知道我住这的?”

“我们坐同一班飞机从A市回来那天。”

所以那天确实是偶遇?!她还以为……“当时为什么不说?”

“你显然是在气头上,没敢说。”

“那今天又为什么说了?”

“早晚你都会知道, 越晚知道就越生气。”

“谁说我会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我从来不生气!”然后气的说不出话了。

邢唐听着她孩子气的话, 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 试探着问:“你不会因为这个搬走吧?”

“我为什么要搬走?”俞火这回是真的不再理他了,头也不回地走进单元门,连邢唐提示她“不把车停进地库吗”都不理。

好吧, 这顿气是免不了了。可是,他也是无辜的好吗?邢唐站在原地,苦笑起来。

到家后, 俞火大力关上门,把钥匙甩在玄关上, 噼里啪啦地制造一连串的声响,以发泄情绪。大款向来都是不惊不扰的,听到动静只竖了竖耳朵, 确定是它主人无疑,继续趴在沙发上睡觉。

俞火见它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捏捏它的脸:“这又是你第几个午觉啊?不知道起来活动活动吗?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太胖了对心脏不好,你假装听不见是吧?”

大款没睁眼,只是脸皱在了一起,显然不太满意主人对它动手动脚。

俞火却偏要它回应不可,她把大款胖胖的身体抱到腿上,用双手捏它的脸:“天天给我冷脸看,也是够了!我告诉你,以后你要是学不会讨好我,我就把你变成流浪猫,成全你和流浪狗的跨种友谊!”

还能不能一起玩耍了?大款像听懂了什么似的,终于受不了似的喵了一声。

俞火自动把这叫声理解为妥协,她揉着大款的脸,“和我刚,你还嫩点!”

大款抗议地伸出爪子挠了她腿一下,像是再说:“求放过!”

俞火躺在沙发上,看似在和大款吐槽,实际上又开始了自言自语,“我从来没想过天上会掉馅饼,可地上的陷井怎么这么多呢?一小心,居然住到了他对面!都怪阿砺,偏说这里物业好,管理到位,安全,现在好了吧?越想躲开他,越躲不开了。”她说着,忽然想到什么,一骨碌爬起来,跑到阳台上,往对楼看。正对着她的那户人家的阳台还漆黑一片,昭示主人尚未回来。但俞火还是唰地一下拉上了客厅的窗帘。

再躺回沙发上时,俞火有种无力感。她心里再清楚不过,赤小豆说的没错,她这趟A市去的有问题。问题的根源就是邢唐。她一直不肯承认,对邢唐的抵触、排斥、拒绝,其实是因为发现了自己对他并不是全无感觉,才想用这些情绪把那丝好感压下去。还没有成功,木家村拆迁的事又把他们拉到了一起。他对待拆迁的态度,他对林老师说的那番话,他提出的康养小镇的理念,还有南嘉予口中的那个实业家……种种这些,无一不令俞火对他改观。或许不是改观,而是她之前的认知有误。毕竟,她并不了解他。

其实七年前,在售楼中心分开后,俞火还见过邢唐一次。而那一见,让她知道了很多事。自那之后,她再也不想见他。渐渐的,她似乎也淡忘了他。直到他和赫饶、和萧氏那位萧总的三角恋曝出来,她偶尔看到关于他的报道,才知道他升任副总,成了小邢总。然后,赫饶和萧熠结婚了,还突然冒出个女儿。没多久,老邢总退了,他接管了大唐,成了真正的邢总。

那段时间,关于大唐的新闻不断,而邢唐又频繁出现在热搜上,俞火的脾气开始变大,她易怒,她暴躁,她失眠,她甚至怀疑自己得了抑郁症。那个时候她才意识到,有些事情,她以为自己忘了,而实际上,伤口看似好了,实际只是疼习惯了,没了知觉。再后来,她休息了一个星期。那一周,她的体重由原来的96斤掉至89,几乎是一天一斤。

肖砺回来看见她,差点都不敢认。

他摸着她的头,心疼地说:“怎么又干傻事?”

她却只是笑。

肖砺当时眼睛都红了,问她:“你能不能听点话?”

她明明都点头了,却还辩解:“我怎么了?不是挺乖的嘛,又没闯祸。”

“别太乖了。”肖砺握住她的手:“横点,出了事我扛,大不了还有爷爷。”

她回握他的手,哑着嗓子训他:“敢给爷爷惹祸,看他不抽你。”

肖砺就笑了,“不有你呢嘛,到时候你护着点我,他舍不得对你动手,也就饶过我了。”

她也笑了,带着点小得意地说:“行吧。对付老肖,还得我来。”

事后她问肖砺:“没告诉爷爷吧?”

肖砺摇头。但也警告她:“没有下次。”

她别过脸去,小声地说:“不会再有下次了。”

肖砺听见了,他搂住了她。

俞火闭上了眼睛,低低地叫他的名字:“阿砺。”像在寻求温暖和依靠 。

肖砺轻拍她的背,坚定如山地说:“我在。”

三个月后,徐骄阳来到治未病中心,挂了老主任的号。因为邢政的离世,过度悲伤之下,她的脾胃功能严重紊乱,持续的失眠更是折磨的她憔悴不堪。老主任给她开了方子,明明是对症的,可两个疗程过去,却丝毫不见好转。俞火实在看不下去,给她扎了两针,让她在诊室里睡了个好觉。再后来,徐骄阳只认她,并成了善和的老顾客。

思绪被敲门声打断。平时她这里除了赤小豆,不会有别人来,俞火以为那家伙又来监视她,也没问是谁,直接把门打开了。

门外站着的却是邢唐。

俞火这一口气提了半天:“你还有完没完了?难道是我家猫扰民了吗?”

她发火是意料之中,邢唐以恳求地语气说:“能麻烦你帮我处理下伤口吗?”

俞火的目光下意识投向他左臂,才发现白色衬衫上竟有血迹,她眼神一沉:“不会从那天出事就没处理吧?”

邢唐说:“简单包了下,但刀口好像又挣开了。”

“你多大的人了,缝了针自己都不知道小心的吗?”想到自己刚刚还在楼下甩开的手,俞火脸色沉下来,“进来。”

邢唐也不回嘴,赶紧跟着她进屋。

和他那边的户型一样,她住的也是通透的三室两厅,而除了保留了主卧,她把另外两个房间打通了,几十米的空间,摆放着书桌,书架,药架,甚至是捡药的小斗都有。打开药箱,小针刀、毫针、三棱针、梅花针,一应俱全,器具比一般的中医堂还齐备。

邢唐看着那一架子的医学书,为她惊人的阅读量折服。

俞火注意到他一直盯着书架:“也不是所有都看过。但作为一个学医的人,医书怎么可以不全?”说得像是那些书只是摆摆样子。

可那些书没有一本是新的,全部都有被翻阅过的痕迹,有的甚至被看的很旧了。邢唐随手抽出一本翻开,内页里还有批注,那字虽小,却和药方上的字迹相同。难怪她小小年纪就医术了得,除了天赋,更是后天的努力。邢唐看向她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欣赏。

俞火没注意到他的注视,打开行医箱时说:“衣服脱了。”

邢唐理所当然地把衬衫脱下来。

俞火一回头,目光所及是他健康的麦色肌肤和紧实性感的腹肌,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可她是大夫啊,平时对患者都是这么说话的。对象换成他,怎么就觉得哪哪不对呢。

俞火目光一闪,随即垂下了眼眸,没好气地说:“谁让你都脱了?”

邢唐注视她微红的脸,唇角上扬,“没事,不冷。”

谁担心你冷啊?俞火被他的偷坏概念气的差点没把行医箱扔地上。然而,所以的不良情绪在拆开纱布,看到他伤口状态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眉心聚起,“怎么弄成这样?”

邢唐还想隐瞒被村民打了一拳的事,只说:“不小心碰了一下。”

“不小心碰的?”俞火抬头扫他一眼,讽刺道:“劲挺大,跟拿石头砸了似的。”

邢唐倒是忘了,她是大夫,一眼就能看出伤口是如何造成的,他默声。

大款这时已经在邢唐脚边徘徊半天了,喵喵叫了几声后不见有人理它,晃了晃圆润的小身体,一窜就跳到了邢唐腿上了。邢唐看样子似乎也是喜欢小动物的,边用右手抚摸大款边问:“它叫什么名字?”

俞火正低头给他清创,闻言唇角一勾:“大款邢。”

邢唐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