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年安顿好她,下楼去找马坤卡,马坤卡带着几个人上来,看到塌掉的床板,他夸张地张着双手,咋咋呼呼,“我早就说过这张床不结实咔,老板就是不给换,还好客人没受伤咔。”

沈年站在一旁看那几个工人把床上的被子拿开,露出中间那个大洞,洞周围爬满了白蚁,这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床会忽然塌了,原来床板中间早就朽烂了。

Flora裹着被子坐在地铺上,视线无意中和马坤卡对视,见对方用一种既奇怪又暧昧的眼神看着自己,扭过头去,不用想她也能猜到这个娘娘腔的家伙在想什么。

床被抬走了以后,Flora在沈年的地铺旁边又铺了张地铺,躺下后仍极其郁闷,心里暗骂这家破旅馆、这张破床。

耳畔已经传来他轻轻的鼾声,Flora心想,果然是经常出门旅行的男人,他遇到什么情况都能安然入睡。

第二天一早,两人去退房。沈年办手续,Flora站在一旁替他看着背包。边上两个女服务生看着他俩笑,用泰语小声议论。

“看到了吗,就是那两个人,昨天晚上做~爱做得太激烈,房间的床都塌了,隔壁的人全听到了。”

“是吗是吗,男人长得好帅,而且好高,身材一级棒,难怪那么有激情。”

“马坤卡说,他们从住进来开始,一直做到大半夜。”

沈年办完了手续,到边上去兑换货币,没有留意她们在说什么,Flora却是听得清清楚楚,脸上一阵红,忍不住捶他一拳。

“还不快走,磨蹭什么,就不该给他们房钱。”Flora想起昨晚的糗事就气不打一处来。沈年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发火,换好了钱后跟她一起离开。

看到他俩要走,热情的马坤卡一直把他俩送出门,双手合十祝他们一路顺风。

“你先上车,我去买点东西。”沈年走向酒店边上的麦当劳。Flora一心想早点离开这里,独自上了大巴车。坐稳了以后,心里才终于舒服了。

沈年上车后,自然而然坐在她旁边。

“你一直这么情绪化吗?”沈年问。Flora瞅他一眼,脑海里忽然想起之前两个女服务生的话,脸又红了。

“咔咔问我,你有没有受伤,还给我了两张中国膏药。”沈年把口袋里的膏药给Flora。“我没受伤,你自己留着用,别再找我说话,会走霉运。”她把脸转了过去,不再理他。

沈年只笑笑,也不反驳,打开之前在麦当劳买的汉堡,大口大口吃起来。

Flora闻到味道,忍了半天没有忍住,转过头来。沈年见状,拿起另一个纸盒,“要吃吗,给你的。”

“我不吃,垃圾食品。”Flora别过脸。

“这里到清迈要好几个小时,路上不会停车,你要一直饿着肚子吗?”沈年知道她嫌酒店的饭菜难吃,没吃几口就上车了,使出杀手锏。

眼见他盛意拳拳地拿着鸡翅递到她面前,她接了过去,尽管她不喜欢吃这些高热量食品,但想到旅途中条件有限,而且他又是专门去买的,也就不再别扭。

“咔咔是不是看上你了?”Flora狡黠地问。

“何出此言?”沈年不解地看着她,眼睛里带着一丝狡狯的笑意,像是要看穿她忽然说这句话的用意。

“他跟我说,沈先生是个大好人,一级棒咔。”

沈年笑了,“那是因为他苦苦哀求我不要投诉他,那个房间的床被白蚁蛀了,他跟老板说过很多次,但是老板一直没当回事,我们急着入住,他才不得不给我们安排了那个房间。”

“怪不得,我说怎么我们走的时候,他笑得那么谄媚,你就该投诉他,那个死娘娘腔,什么话都告诉别人。”Flora嗔怪道。

“他说什么了?”沈年见Flora一脸的鄙夷,故意问。

“我不知道!”

“我听到了,他们说床——”

“Shut up!”她悻悻地大叫一声,引得前排好几个人回头来看。

沈年讪讪道:“床被白蚁蛀了,烂了个大洞,所以房钱减半,咔咔说,为了表示歉意,我们去清迈的车钱他出。”

Flora悻悻地哼一声,沈年则别过脸笑而不语。

Flora悄悄用眼角瞄他,见他神情如常地低头吃汉堡,脸上一阵阵发烫,心里忽然明白,这家伙没听到那两个女服务生的话才怪,可恨自己多嘴,挖个坑没把他推进去,却让自己掉了进去。

车开往清迈,这一路他们精神饱满,沿途的风景一一过目,两个钟头过后,他们已经站在清迈干净的街道上,路边的玫瑰花丛娇艳欲滴,令人心旷神怡。

清迈是个风景优美的小城,是歌后邓丽君最出名的歌曲《小城故事》里描绘的地方,也是她最后的魂归处。

去酒店的路上,看到路边有卖工艺品的小店,Flora跟老板娘谈好了价,买了一套浓浓民族风的印花长裙,去试衣间换上。

店里没有其他客人,老板娘便跟沈年聊天,“她是你的妻子还是女友?好美丽的女孩子。”沈年只笑笑,没法说是,可也不想说不是。

Flora出来的时候,像泰国女孩那样双手合十说了句“萨瓦迪卡”。沈年惊艳地看着她,换上了长裙,清瘦苗条的她像是换了一个人,漂亮得令他炫目。

好像还少了点什么,沈年从柜台上拿起一副蓝色流苏耳坠放到Flora耳边比量。Flora接过去,戴在耳朵上。

那低头的动作,温柔如水的眼神,看起来女人味十足。

和他在美国看惯了的金发碧眼的美女相比,她美得好特别,难怪奶奶极力主张儿孙辈一定要娶华裔女性,这种东方韵味、娇羞美态,西方女子哪里会有。

看到长长的流苏沾到Flora头发上,沈年顺手替她理好了,跟她微笑。

Flora却被他这个温柔的小动作惊到了一般,记忆中的某些碎片让她的脸色瞬间雪白,眼睛死盯着他。

“你到底是谁?”

沈年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得愣住了。

☆、清迈

没等沈年回答,Flora轻轻地叹了口气,幽幽道:“对不起,是我糊涂了。”沈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些什么,看她表情,似乎也看不出什么来。

离开小店,两人找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酒店,办理了入住手续后,约好了一起出门去逛逛。

清迈的生活很悠闲,沿着马路散步,一辆辆摩托车从身边呼啸而过。

沈年道:“我们也去租一辆摩托车,我带着你,就像《罗马假日》里格里高利派克和奥黛丽赫本一样。”

“我会骑摩托,我带着你好了。”Flora跃跃欲试。

两人在附近一家店租了一辆小绵羊摩托车,Flora戴好头盔后,向沈年一挥手,示意他坐上车。沈年也戴上头盔,坐在后座,搂住她的腰。

“干嘛?你往哪摸呢。”Flora忽然娇嗔一句。

“我不是故意的。”沈年无辜地申辩。

车开出去之后,Flora猛踩油门,车速一下子提到六七十迈。耳边风声呼啸,沈年凑在她耳边道:“慢一点,别撞到人。”

“哈哈哈,太好玩了,你怕吗?”Flora咯咯直笑,大概是很久没骑摩托车,十分开心。

清迈的城市格局很小,有些道路非常狭窄,好多小店被疯长的绿色植物和各色蔷薇包裹起来,看起来像是树屋,车速虽然很快,Flora倒也眼疾手快,眼看着快要撞上去时候,下一秒她就能绕过去。

沈年拍着心口,“坐你的车,简直要吓出心脏病。”

“身为未来的医生,你的心脏就这么脆弱吗?正好你可以趁这个机会锻炼一下你的心脏。”

话虽如此,Flora还是把摩托车减速了。

两人去逛泰北文化公园,看了民俗表演后两人又去骑大象。

沈年坐在高高的大象背上,忍不住回头看骑在另一头大象背上的Flora,却见她悠闲地拿着一支雪糕在吃,不像是害怕,放下心来。

Flora看到他回头,恶作剧地比划打枪的手势瞄准他,沈年捂住心口假装中弹,把她逗得咯咯直笑。

从大象背上下来,沈年道:“听说这里有个游乐场,不如我们去玩一玩。”然而,Flora对游乐场却不怎么感兴趣,她想去寺庙拜佛。

“这里庙很多,可以下午去,先去游乐场吧。”沈年提议。之前看到她比划打枪的手势,他猜测她应该喜欢游乐场里的射击游戏,而他恰恰是各种游乐会上射击游戏好手。

两人去玩射击游戏,沈年道:“那些奖品,你要什么,我给你打下来。”Flora看看那距离,反问道:“你能打中吗?”

沈年见她不信自己似的,夸口道:“就算不全中,也能中一半,你说你要什么吧。”“无所谓,看你能打中什么。”

于是沈年不再问她,端起气枪瞄准那些“猎物”,屏气凝神瞄准射击,运气不错,他打了十发子弹,中了六枪。

“不错哦,老板要是每天都遇到几个你这样的会破产。”Flora夸赞沈年,从那一堆奖品中选了一个她喜欢的兔子公仔,其他的都退回给了老板,老板连声道谢。

沈年得意道:“你来试试?”Flora摇头,“我不玩这个。”

“试试嘛,我教你,很容易打的,只要你稳住重心,把枪口瞄准了。”沈年以为Flora不会打气枪,示范动作给她看。

“那我就试试吧。”Flora见他教得热心,也不再推辞,拿起气枪上好子弹,端起枪瞄准。沈年从她端起枪那一刻就后悔了,她的动作如此娴熟,一看就知道是玩枪的行家。

一气呵成连打十发子弹,每一枪都精准无比,“猎物”应声倒下,老板在一旁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这样打起枪来例无虚发的女游客。

Flora看看他,又看到同样目瞪口呆的沈年,忍不住大笑起来。沈年上前纳罕道:“原来你是军人啊?”

Flora摇头,“我不是军人……但是,我出身在军人世家,我还没有这支气枪高的时候,就能把勃朗宁手枪拆了重装,一个零件都不会多。”

“好吧,我班门弄斧了。”沈年讪笑。Flora眼中的笑意更深,“给你一个教训,千万不要小看女人。”

一路飞花相伴,这真是个浪漫的地方,到处是鲜花和笑脸,既古朴又浪漫,两人骑着摩托逛了大半个城,看到无数庙宇。

“我要去那里拜佛。”Flora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庙宇。

“小心!”

沈年的话音未落,摩托车已经撞到了石墩子上,两人同时摔倒在地,幸好车速不快,还不至于受伤爬不起来。

沈年忍着腿上的剧痛,扶着Flora一瘸一拐地站起来,笑谑:“霉运的诅咒又开始了?”“走开,你这个瘟神。”Flora回身去把摩托车扶起来,把车推到路边停好。

清迈的寺庙很多,大多绿树成荫,人在这样的环境,向佛之心油然而生。

然而,佛又不是随便拜的,沈年跟着Flora,见大多数的佛像她都不拜,只到了某一个佛像跟前才拜了拜,也学着她的样子双手合十。

“这里不能拍照的,会惊扰神明。”Flora见沈年拿相机对着自己,阻止他继续拍。

“没关系,我只拍了几张。”沈年把相机放下。

“我也不能随便拍。”Flora抗议道。

“我又没拍你,我拍佛像。”沈年狡狯的笑。

阳光自头顶的翠枝绿叶间散落下来,使他的笑容更增一重温暖和光彩,缓缓地舒适的照拂着她的心,可就在一转眼,惆怅又爬上她的脸。

这里香火鼎盛,据说有全泰国最有名的法师坐坛,Flora想找那个法师看看手相,到处跟人打听。沈年却不信这些,自己到别处逛去了。

排了近半小时的队,Flora才如愿以偿的见到了那位法师。跟着引路的小和尚走到法师坐坛见客的某个房间门口,脱了鞋进去。

殿内,Flora伸出右手给那位慈眉善目的法师看,法师看了她的掌纹,又问她的生日,Flora一一作答。

法师用不怎么标准的中文告诉Flora,她的掌纹纷乱,而且手掌中心有一道特别深的纹路,将手掌一分为二,女人有这样掌纹被称为断掌,是克夫的手相。

“你最好不要结婚,就算结婚也要选个能镇得住你煞气的人,不然的话,于对方会很不利。”法师道。

Flora道:“有没有办法能化解?”“无可化解,除非你皈依佛门,但你尘缘不尽,煞气很重,佛门也不能收容你。”法师摇了摇头,竟然站起来走了。

Flora沮丧的坐在原地,心情沉重不已,和国内那些算命的说得差不多,即便是到泰国来找法师化解,也是无法可解。

走到殿外,Flora拿出手机给沈年发了个短信,告诉他,自己有个地方要去,要先走一步。

沈年接到她短信的时候正在某个佛堂外喂鸽子,赶忙站起来往寺庙大门走,想跟她一起回去,哪知道,他在门口等了半天也不见她。

独自回到酒店,沈年不放心,去敲隔壁的房门,如所预料的没有人回应,在门口徘徊不定,最终离开酒店去找她。

这么晚了,会去什么地方呢?打电话也不接,会不会遇到坏人了?沈年越想越担心,穿梭在清迈的大街小巷,到处跟人打听Flora的下落。

然而,一无所获。

失望地走在返回酒店的路上,他时不时地扭头张望,希望能在哪个角落里看到她的身影,这里虽然不大,中国游客却很多,说着各种方言的人混杂在路边的饭店、咖啡馆和商店,在那些人里想找一个人实在太难。

她是成年人了,看样子也不是第一次出门旅行,应该会有警觉性,不会遇到危险吧?可是,她长得那么美,也许会有危险呢?

听说中国有人贩子,会把女人卖到大山里给娶不上老婆的光棍当老婆,不知道泰国会不会有人贩子,就算这里没有人贩子,也可能会遇上红衫军,万一她被乱军抓走了怎么办?

沈年反复地想着这件事,同时也在思考,自己这是怎么了,对一个陌生的女孩如此牵挂,她不过是去了她自己想去的地方、没有接他的电话而已,他却好像失了魂,把一切可能想到的坏遭遇都联想到她身上,心里惴惴不安。

终于,他不断逡巡的视线停在某个酒吧门口,从他站的角度,恰好能看到酒吧里的某个座位上坐着个女孩,虽然看不清楚,但他记得她白天穿的衣服。

毫不犹豫地走进去,看到桌上放着几个啤酒瓶子,沈年轻拍女孩的肩,女孩抬起头看他,果然是Flora,可她好像喝多了,看着他的目光是茫然的。

结清了她的账,沈年把她带了出去。没有追问她为什么借酒消愁,他带她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嘟嘟车。天色已晚,出租车几乎看不到,倒是满街的嘟嘟车能搭载晚归的客人。

车开起来,Flora明显感觉到不适,扶着车框呕吐了半天。一双温柔的手轻握着她肩膀,沈年道:“很快就到酒店了,回去好好睡一觉。”

吐过以后,Flora大口地吸着气,晕乎乎地把头枕在沈年肩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沈年怕她睡不舒服,搂她在怀里。

沈年把她背回酒店,从她的包里拿出房卡,把她送回了房间,又给她倒了水漱口,等她睡下了,才替她盖好被子。

端详着她那张因为酒精作用而更显娇艳的脸,细细的弯眉下,纤长的睫毛在眼角投下好看的阴影,小巧秀气的鼻子白得透明,而那双微张的嘴唇则像樱桃一般红润可爱。

感觉到身体内某些因子的躁动,沈年深呼吸一口气,站起来去洗手间,绞湿了一条热毛巾,拿出来给她擦擦脸。

Flora忽然睁开眼睛看着他,清灵灵的双目因为泪湿而更显晶莹,“法师说我是断掌,会克至亲,你看我是断掌吗?”

她把手伸给他看,他疑惑地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名堂。

“我不懂这些。”

“慕泽就是因我而死的。”Flora瞬间泪如泉涌。

沈年不知道她说的慕泽是谁,但看她如此悲伤的表情,也能猜到那人肯定跟她关系亲密,心头忽然一阵说不清的痛。

脑海中忽然一道闪电,他想起来,他俩第一次相遇那天,她在车窗玻璃上写字,不就是一个“泽”字,原来她早就有了心上人,而且一直思念着已经死去的他,为此非常痛苦。

“不要把别人的死亡怪在自己头上,哪怕是最亲密的人,死亡也只跟他自己有关。”沈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得勉强说了这么一句。

四目相对,她的手还放在他手上,他又低头看了看。

尽管他不懂中国人说的手相是什么,但是她粉嫩掌心中央那道明显的纹路他却是能看出来的,难道这就是她说的断掌?这对他来说太陌生,他不知道这些东方玄学。

然而他却听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Flora闭着眼睛眼角垂泪的样子触动了他心底深处的一根弦,让他不愿放开她的手。

这一只玉质纤纤的手,皮肤光滑柔软似是无骨,小巧精致的不盈一握,他想就一直这么看着她……

第二天一早,沈年从美好的梦境中醒来,窗外已是天光大亮,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去敲隔壁的房门,想约她一起吃早点。

经过昨晚,他迫切地想看到她,看看她是不是已经从宿醉的中醒过来,心情有没有变好。

敲了半天的门,没有人回应,他有点奇怪,叫她的名字,可还是没有人回应,这让他有点紧张,忽然又往不好的方面想,连忙搭电梯下楼去总台求助。

总台的服务生告诉他,住那间客房的客人已经退了房。

“什么?她退房走了?你查清楚,她真的走了?”

“真走了,她一大早来办的手续。”

“那她说了要去哪里吗,她坐什么车走的?”

“她没说,我也没看到她坐车。”

“那她有没有给我留字条?”

“我查一下……先生,我想起来了,那位小姐临走的时候说有个东西要交给你。”服务生从柜台里找出一个盒子,交给沈年。

沈年满以为会是字条之类的东西,哪知道打开一看,却见她平常戴在手腕上的那个银制护身符静静的躺在盒子里,这才相信她是真的不告而别。

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涌上心头,沈年失落的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那个护身符,他忽然想,说不定她会去曼谷,自己可以去曼谷找她。

有了这个想法,他立刻展开了行动,收拾行李,半小时之后,他就坐在了开往曼谷的大巴车上。

他始终没有想过,自己这样去追寻一个虚无飘渺的影子是否理智,思念已经占据了他整颗心,有时候爱情就是这样盲目而狂热的,苦苦追寻一个昙花一现的身影,用尽全部热情。

在曼谷整整找了两星期,他也没有找到期待的她,她就像一个气泡,消失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除了那个花纹奇特的护身符,没有留下一点影子。

清迈的那家酒店应该有她开房时登记的身份资料,如果回去查一查……

想法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就被他否决了,两个星期的寻找不果让他忽然意识到,她是根本不想再跟他相见的。

这个念头像一桶冰水,让他发热的头脑瞬间凉透了。

☆、重逢

结束了泰国和柬埔寨的旅行,沈年再回到美国时已是四五月间,对Flora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变淡了,而他也渐渐相信,旅行中的艳遇仅仅是艳遇而已,再浪漫也不过是一场梦,他们终究要回到现实中自己的世界。

难怪别人都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心伤,从最初那种辗转反侧的思念,到后来感情变得模糊,没有刻意,也没有回避,时间久了,他也会和别的女孩约会,和朋友出去旅行、参加各种运动,和与他差不多年纪的大多数年轻男人一样,人生丰富多彩。

两年后的深秋,沈年从工作的医院回来,刚放下手里的书,就接到国内的越洋电话,对方是他读本科时的同学陈没,两人虽然在不同的学院,但因为都喜欢旅行,曾参加过同一个社团,并且结伴去过南美,因此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你要结婚了,什么时候?”沈年惊讶的问,他这个好朋友一向是女朋友遍天下,竟然这么快就结婚了?

“下个月二号,有时间你就过来吧,一切费用我承担,你要包机来也行。”陈没开玩笑地说。

虽然沈年自己家境不错,但陈没更是个超级有钱的富家子弟,因此他也就不客气,“行啊,到了雁京,吃住你包。”

说到雁京,他心里忽然冒出来一股复杂的情绪,记忆里的某个人似乎就生活在那里,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也没有深想。

“你把女朋友也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