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骗子!我错看你了,你从来就没爱过我。”沈年摔掉了手机。

在美国那些天,无论受到公司和警方怎样苛刻到不近人情的调查,他也始终没有退缩过,始终保持着冷静沉着的心理状态,为自己据理力争,只因他不断告诫自己,不能自乱阵脚,这件事会得到公正的裁定。

而他会有这样的勇气,也是因为内心充满了爱的期待,他相信,遥远的地方有一颗心正在牵挂着他。他离开的这些天,就当是给她一段时间考虑他俩的关系。

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一个月的时间虽不算长,但足以改变一切,他在她的世界,总是晚来一步。

婚礼如期举行,丁骏一身洁白的婚纱,宛若幽谷百合,和英俊潇洒、衣冠楚楚的易初阳相得益彰。在场的宾客无不啧啧称赞,夸丁骏是公主命,未嫁前父母爱如掌上明珠,如今到了丈夫怀抱里,也是备受宠爱。

酒店外草坪上的婚礼仪式结束后,离婚宴开场还有一段时间,丁骏在伴娘的陪同下去酒店的休息室换装。她还有一套晚礼服、一套中式礼服要在婚宴上穿。

谢如欢走进休息室,向丁骏递了个眼色,丁骏会意,向易家姐妹道:“离开席还有一段时间,你们先去隔壁房间休息。”

她们走了以后,如欢才道:“一个叫沈年的人在楼下找到我,说他想见你,骏姐,你认识他?”

丁骏吃惊,之前的婚礼仪式上似乎并未见他,以为他不会来,怎么这时候又出现,然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摇头,“我不见他。”

如欢道:“我去跟他说。”丁骏想了想,嘱咐她:“你帮我看着他一点,别让他喝多了。”

如欢瞬间明白了,沈年就是那个送铃兰的人,于是她道:“好的,我会留意,他要是喝多了,我送他回家。”

“谢谢。”

丁骏最喜欢的就是如欢对她的信任,不管她让如欢做什么,如欢从来不问原因,只会照办,只因如欢知道,她做什么都不会没有理由。

婚宴很热闹,沈年喝了很多酒,到后来他脚下都要打漂儿了。他只要看到人艳如花的丁骏被易初阳搂在怀里,跟他一桌一桌的敬酒,心里就难过得不行。

一对新人过来敬酒,一桌的宾客都站了起来。

丁骏见沈年凝视着自己,那种忧伤的目光,似乎下一刻就能流下泪来,心中剧痛,却也不能有所表示,淡淡地跟他微笑。

端着酒杯走到丁骏面前,沈年道:“我能跟你喝一杯吗?”丁骏见他脸色潮红,显然是喝了不少,点了点头,和他碰了碰杯,喝掉了杯中酒。

“为什么……”沈年忍不住问。

“不为什么!”丁骏冷冷地打断,在他的注视下,挽着易初阳胳膊离去。泪水浸湿眼眶,她别过脸强迫自己把眼泪收回去。

如欢站在一旁,见沈年还要喝,悄悄拉住他:“别喝了,你已经喝了不少,再喝就要醉了。”“没关系,我没醉,别管我。”沈年醉醺醺地看着如欢,脑袋里开始有点混沌。

如欢拉住他,“真的别再喝了,国内的白酒很烈,你再喝非得喝吐了不可。”“我没事,没事的。”

眼见劝不住他,如欢只得使出杀手锏,“骏姐说,让你别喝那么多。傻瓜,你喝多了出丑,她心里不好受。”沈年愣住了,混沌的脑袋有了一点点清醒。

“晚上他们还要闹洞房,我先送你回去吧,我会跟他们说,你喝不惯白酒,已经醉了。”如欢机敏的拉着沈年离开。

易思琦看到这一幕,误以为如欢对沈年有意思,想去阻止却又被易绫夏拉住去替丁骏挡酒,愤恨地顿足。

得知他遇上麻烦,她第一时间赶到美国,为他找律师、为他四处奔走,然而,他洗脱嫌疑以后,除了感激之外,对她还是没有任何感情上的表示。

把沈年拉上自己的车,如欢让他坐在后座,自己则坐上驾驶座,问清了他公寓的地址,把车开了出去。

沈年靠近她,带着醉意道:“你知道吗……我喜欢她很久了,她也喜欢我,可她还要嫁给别人,她不等我……她从来都不愿等我。”

“我知道,你坐好了,不然你会吐得到处都是。”如欢稳住方向盘,把车速放慢。

“你知道……连你也知道,她却不知道,我很难过……”沈年嘟囔着,视线和意识一样模模糊糊。

“你难过有什么用,谁让你不早点出现,相逢恨晚,你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又何必苦苦纠缠。骏姐和易初阳的婚事是两家父母一起定下的,她不可能为了你悔婚,就算她想,易初阳也不会同意。”如欢道。

“可她应该等我……为什么她不等,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我回美国没有通知她,她生气了才会嫁给别人?她都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回美国……”沈年颠三倒四的重复着这几句话。

如欢不明白他说些什么,却也猜到他和丁骏之间必有隐情,劝道:“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等你,我只知道,易初阳请丁爷爷当主婚人,又在两家长辈面前发誓照顾骏姐一辈子,在那个时候,你在哪里?你总是等她已经做了决定再出现,有什么资格怪她不选你?”

沈年隐隐约约听到她的话,捂着发胀的脑袋,痛苦地低吟着。

车在红灯前停下,沈年不留神撞到车座上,胃里顿时翻江倒海,稀里哗啦全吐了出来。如欢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没说他什么。

把他送到家以后,如欢扶着他躺在床上,又倒了杯水给他灌下去。

看到他蜷缩着背躺在那里,如欢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背影也是有表情的,他满怀的苦楚都躲藏在这个孤单的背影之中。

悄悄地离开,如欢上车后打电话把情况告诉丁骏。

“他的情绪还好吗?”丁骏最担心沈年情绪失控,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在我车上吐了,说了好些醉话,我把他送回家,看着他躺下,听他一直叫你的名字,看起来很伤心。”如欢回想起沈年缩着背躺在床上的样子,心里不无动容。

“只要他平平安安的,伤心只是一时。”丁骏自言自语地说。如欢琢磨着她话里的深意,知道她有她的无奈,没有再说什么。

放眼大厅,眼看着婚宴也快结束,丁骏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慢慢走向门口。

突然觉得很累很累,婚宴的喧闹声渐渐在耳畔消失,心底那个苍凉的伤口一点点扩散,每一步,她都走得很慢,仿佛怕自己一个踉跄就会跌倒,空乏的身心和热闹的场景形成强烈的对比,使她难过掉泪。

身后似乎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无心理会,也不想去听个真切,继续往前行,泪眼更模糊……

新婚之夜,易初阳因为忙累了一天,婚宴上又喝多了酒,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并没有履行丈夫的义务。丁骏在他身边照顾他一晚上,给他脱掉衣服擦洗,拿水给他漱口,让他睡得安安稳稳。

折腾了大半夜,丁骏才得以睡到被窝里,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出现婚宴上沈年看着她时的眼神,让她不能安睡,她默默的摘掉婚戒放到床头的首饰盒里,转过身去,脸对着早已熟睡的丈夫,哪怕他喷着酒气的呼吸并不好闻,她也得适应他。

不知道睡了多久,丁骏被冻醒了,打开台灯才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盖,再一看,被子全被身边那个男人卷走了,气愤地想猛踢他一脚,却又忍住了。

默默地从壁橱里又拿了一床被子,丁骏把被子盖在身上,转脸向另一边睡去。

他俩安睡的时候,喝醉了在自己公寓里倒头大睡的沈年却醒了过来,脑子里先是一阵晕眩,紧接着意识恢复了不少,他四处看看,才确信自己是在家里,怎么回的家却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无精打采的弯着腰,脑袋低垂,心情沮丧地连洗澡的精神都没有,脱掉身上的西服扔在地上,他又仰面躺在床上,茫然的看着天花板。

上帝,什么时候你才能把flora还给我?

沈年的脑海里盘旋着这句话,始终挥之不去。活了二十多年,他从来没遇到过这样折磨他的爱情,美国女孩爱恨分明,情感表达简单直接,哪会像中国女孩这样纠结,喜欢不说喜欢,爱也不说爱。

辗转反侧,酒精的刺激让他脑袋剧痛,可是失去所爱的那种心痛又仿佛抽掉了他全身力气,让他除了蜷缩在床上,没有一点余力。

费力的抬起胳膊,就着台灯的微光,沈年看了看手表,已经后半夜了,这个城市的大多数人早已进入梦乡,那对新婚夫妇,他们在做什么呢?此刻他最想做的,就是像金刚那样用蛮力敲碎某个窗户,带走他的新娘。

拿起手机,他点开那时在湄公河和清迈拍的照片,时隔两年多,一直没舍得删,照片里的她像个天使一样清纯甜美,多少个夜晚,这些照片伴着他入眠。

谁让你不早点出现?相逢恨晚,你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

如欢的话像个咒语一样令沈年深陷其中,然而,再多的懊悔也换不来现实的改变。有些人注定错过,不是在此时,就是在彼时,沈年如今信了奶奶常念叨的那句话,一切都是缘分。

奶奶是个地道的中国南方女人,勤劳又贤惠,年轻时跟着爷爷下南洋做生意、辗转到美国定居,夫妻俩白手起家起早贪黑,吃了许多苦,才在美国站稳了脚跟,含辛茹苦把四个子女抚养成人,用自己一生的辛劳提供给他们衣食无忧的生活,让他们受最好的教育。

奶奶又是个慈悲的女人,无论自己是贫穷还是富有,都不忘记救济比自己更穷困潦倒的人,在沈年的印象里,奶奶始终是优雅从容的,哪怕是二伯父做生意失败债主登门,她也没有慌了手脚,默默的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帮助儿子渡过难关、东山再起。

老人家的心态尚且如此平和,自己不过遭遇了感情上的小挫折就搞得狼狈不堪,是不是太给奶奶丢脸了?沈年恨自己深陷情网不能自拔,看着天花板,想了很久很久。

☆、第24章

新婚的生活并没有电影里那么如胶似漆的甜蜜,却也并非平淡。只要隐藏起各自的真面目,易初阳和丁骏一贯相处得来,有时候他们也会想,自己并不是不喜欢对方,只是这种喜欢被太多婚姻以外的东西给冲淡了,让他们只能面对这样的生活。

这天下午,丁骏正跟如欢讨论相关事项,秘书安妮进来告诉她们,物业公司请了供电部门的人来检修大厦通电线路,大厦从傍晚五点钟开始停电,一直要到次日凌晨才能恢复供电。

丁骏点点头,向如欢道:“我有点事要先走,你回去把我们今天的讨论事项整理一下,明天给我。”如欢答应了。

眼看着天快黑了,如欢整理好手头的工作,提前下班,等她走出了大厦,回头看去,每天在这个时候都还是灯火通明的大厦此刻一片黑暗,像是只巨大的怪兽,默默蹲在蓝黑色天空下。

时间还早,如欢没有去停车场,而是走进地下通道,准备去路对面的商场逛逛,自从接手寰宇集团的项目,她已经很久没有去商场了,停电提早下班正好给了她机会。

走进了地下通道的人群里,如欢忽然想起一份资料忘记拿了,而第二天早上恰恰要在项目例会上讨论相关企划案,赶忙返回公司。

刚走到大厦楼下,如欢迎面遇上沈年。自从那次在丁骏婚礼上送他回家,这么久,他们没再见过面,但是她对他印象深刻。

“你怎么来了?”如欢很好奇。沈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遥望着大厦,“写字楼停电了吗?”

“是停电了,不好意思,我有份资料要拿。”如欢也不等他说话,匆匆跑进大厦。

大厦里早已一片漆黑,好在公司所在的十五楼不算高,走楼梯也不会很吃力,如欢跟物业公司的人借了一把高光手电,从安全通道上楼。

从通道出来,她打着手电往办公室的方向走,黑黑的楼道里空无一人,这让她心里多少有点毛骨悚之感,可是为了工作,又不得不强忍着害怕。

到办公室里很快找到了那份资料,如欢把它装进公文包里,锁了门出来,抬头的一瞬间,似乎看到走廊上人影一闪。

“谁在那里?”如欢强自镇定,大声问。

没有人回答,似乎那个黑影只是她的幻觉,她有点害怕,忐忑不安地向黑影的方向靠近,走到尽头,却没有发现什么。

难道真是自己眼花了?如欢疑惑着,心里却有个声音笃定地说,绝不是眼花,刚才肯定有个人在走廊上经过,只不过动作太快,她还没分清那人是男是女,对方就已经不见了。

电梯不能用,那人只能走安全通道,不知道为什么,如欢总觉得事有蹊跷,于是打电话给大厦物业的保安,让他们在安全通道门口守着,看看是谁潜进了大厦。

等如欢从大厦里出来,找到保安,保安却告诉她,除了她以外,没看到任何人进出,在大厦里工作的其他公司的人早就走光了,他们上下都检查过。

那会是谁呢?保安的话让如欢疑惑不已。

会不会是商业间谍?

这种事并不是没有可能,尤其是他们这样靠创意生存的公关公司,自从他们接了寰宇集团的项目,在业内名动一时,为防止公司机密外露,行政部早就下令,所有不用的文件全部要过碎纸机。

可恨的是,因为停电,大厦所有监控设备都停止运行了,想调出监控录像看看都没有可能,如欢懊恼地离开大厦。

哪知道,她走出大厦的时候看到沈年还站在那里。

沈年看到如欢,迎上来道:“你让保安守着楼梯口,是要找谁?”如欢略诧异:“你都看见了?”

沈年道:“大厦里黑洞洞的,我见你上去那么久都没下来,怕你不安全,去问了保安。”

如欢这才道:“我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看到走廊上有个人影,但等我追上去,人影不见了,我打电话给保安,让他们守住通道入口,看看那是什么人,结果保安说没看到有人下来。”

沈年道:“甲级写字楼,几十家公司、两三千人常年在楼里办公,用于紧急疏散安全通道至少有四五个,保安怎么可能每个通道口都守着。”

他说得很有道理,如欢沉默了一阵,忽然道:“你看见那个人了?”

沈年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但见那人慌慌张张从大厦出来,看背影像是个女人。”说话间,他点开手机里的某张照片给她看。

“天太黑了,没等我看清楚,她就穿过绿化带跑进了地下通道,我只照到这个背影。你看看,能认出她吗?”

如欢摇头,“认不出,这个背影太模糊了,而且还戴着风衣的帽子,看起来像是伪装过的,这样的人大街上到处都是。”

“可惜她一闪而过,我来不及追,不然应该能拍得更清楚一点。”沈年颇有些遗憾。

如欢心里想,他不过是听保安说了她让人守住安全通道口,就想到她是要找人,还拍下照片,这敏捷的思维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难怪丁骏也对他另眼相看。

“谢谢,你已经很明察秋毫了。”如欢道,停了停又问:“你来找骏姐吗?她今天提前下班,早就走了。”

沈年怅然摇摇头,语气低沉,“我不找她,只是刚好路过你们公司楼下,见楼里都是黑的,看看而已。”

“那就一起走走吧。”如欢主动提议。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并不了解这个叫沈年的男人,却一点也不觉得他陌生,大概是因为丁骏的关系,她心里对他很有好感。

两人并肩而行,路过一栋栋大厦,雁京美丽的夜晚,一轮圆月高悬天边,霓虹闪烁处,繁华中又带着萧瑟。

“她最近好吗?”沈年还是忍不住要问起丁骏。

如欢知道他心意,告诉他,“还好,就是整天忙得不可开交,就像一架高速运转的机器,她从不让自己松懈。”

“她的步伐太快了,一般人跟不上她。”沈年轻叹着。

如欢淡然地看着远方,“拼命往前,才能让自己不再回头。每个人都有自己无奈的地方,骏姐也不例外。”

沈年思索着她这句话,沉吟道:“你似乎很了解她,跟她认识很多年了吗?”

“是的,认识十几年了,她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

听到这话,沈年看了看如欢,而如欢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餐厅,“那家的东西好吃,你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吃饭。”

“应该我请你才对,你上回送我回家,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当面谢你。”沈年由衷地说。大概因为她是丁骏身边亲近的人,他对她也有一种亲切感。

餐馆里,如欢点餐,要了一笼生煎包。

很快,包子端上来,如欢叫沈年尝尝,“里面有汤,当心烫。”

可惜她的话说晚了,沈年的舌头还是被生煎包里的汤烫了一下,然而,不影响他品尝美味。

馅是鲜美可口的虾仁和鸡肉,放在热油里翻滚一圈,再上铁板煎熟,热滚滚、油汪汪,咬一口热烫鲜香的汤汁满口。

“竟有这样好吃的包子,我此生第一次吃到,唐人街那些简直不值一提。”

“生煎包,上海人叫生煎馒头。”

“我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我是美籍华裔,到这里来工作。”

“你会在雁京工作多久?”

“两年。”

如欢点了点头,原来,他只是个过客。

“我在骏姐的办公桌上看过你送的铃兰,那是她最喜欢的花。”如欢道。

“是吗?”沈年很惊讶,嘴里含着一口食物,顾及吃相他本不该开口,可如欢的话令他非开口不可。

如欢见他那略带憨态的表情,心里觉得他十分可爱,替他斟一杯浓香的茉莉香片,轻轻放到他面前,反问:“你不知道?”

沈年摇头,“我不知道。我送她铃兰是因为铃兰的花语——幸福再来,而且,我觉得她跟铃兰很像。”

喝一口如欢斟来的茶,沈年不禁赞叹,真是包子美味茶也幽香,自己到雁京这么久,每日只忙工作、闲时相思满怀,竟忘了人生也可如此享受。

如欢看着他,面容清俊、眉宇间虽有淡淡的惆怅,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却是爽朗的,这让她很欣慰,她不愿见他颓废的样子,她相信,丁骏也不愿。

“你的想法倒是跟其他人不同,他们都觉得她像牡丹,花中之王。”

“牡丹什么样?我没见过,美国没有牡丹。”沈年茫然。

如欢只笑笑,并不正面回答,反而问,“事情已然无法改变,你为什么不开始新生活?”沈年见她关心自己,心头一阵暖意,只是笑容依然苦涩,轻声道:“世上哪得第二个她。”

如欢叹息一声,他的话自有道理,如果明知道心里的那个人无可替代,又何必上天入地,寻寻觅觅枉费心力。

想到此处,她心里浮现起一个人的影子,又淡淡地隐去。

“她和那个……生活得还好吗?”沈年见她沉思,试探地问。

话题转来转去,还是离不开她,如欢见他眼神恍若恋爱中的少年,带着几分羞怯打听心上人的讯息,知他心意,思忖片刻,“我也不清楚,她很少跟我提起易初阳。”

“很少提?你跟她不是情同姐妹吗?”沈年心里暗想,又不是什么秘密,何至于跟自己的姐妹都不提。

如欢见他一脸关切,道:“骏姐很少跟别人说她的私事,就像你,她从来没跟我提过,她习惯了把一切都埋在心里,痛苦也好幸福也好,不会对任何人说,包括我。”

我微不足道,她自然不会提到我……沈年一阵心酸。

从如欢的话里不难看出,程慕泽的死对丁骏是多么深的刺激。大概,她真正放在心上的,也只有程慕泽一个人,自己和易初阳,都不曾在她内心留下痕迹。

“是程慕泽死了以后才这样的吧,flora心里想什么,除非她自己说,别人很难猜测。”后半句,他几乎是自言自语。

如欢倒很诧异,“你也知道程慕泽?”自从程慕泽死去,丁骏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过他。

“我知道。”

“你真的很特别。”如欢忽然道。沈年皱眉,愿闻其详,“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叫她flora,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过了,你知道这个英文名是谁给她起的吗?”如欢问。

沈年不解,“难道不是一出生就有的?”“当然不是,中国人很少有一出生就起个英文名的,骏姐也是初中才用这个英文名。”

“我明白了。”沈年淡淡说了一句,掩饰着内心的狂潮。

假如真像如欢所说,这个英文名她自程慕泽死后就不再用,那么他们萍水相逢的时候,她会告诉他这个名字,说明什么呢?是有意还是无意?

如欢见他此种表情,轻叹。

这个世界上,一百分的女人不见得能碰到一百分的男人,就算碰到了,也未必能长相厮守,这就是现实。

他胃口很好,整笼包子吃去一大半,如欢见他喜欢,又叫来一客虾饺,不为别的,只为他令她又对人生多一分新的认知。

看着如欢,沈年忽道:“可否给我你的联系方式?”

如欢不作声,在便签上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递给他,见他郑重的放进口袋里,心中动容,难道他打算一直这样?

☆、第25章

寰宇集团新综合体的开业日期越来越近,各项前期宣传工作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丁骏亲自和寰宇高层敲定了七位当红明星作为开业七天主题日的嘉宾,明星们获得了丰厚的报酬,也都尽责的配合宣传活动的彩排和主办方的各种安排。

主题日最后一天的压轴活动是邀请当红影星谢林和寰宇集团总经理钟奕铭共同为综合体的开业剪彩,剪彩过后,举办一场由谢林代言的某大牌奢侈品冠名赞助的粉丝见面会,为此,丁骏和如欢、魏倩云早早就来到现场,监督各项工作的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