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骏听到电话里的对话,等他们说完了才道:“你有事先忙吧,我们晚上见。”医院那边既然请他去开会,中午自然会安排接待,只怕他们没有共进午餐的机会了。

把安妮叫进来,丁骏吩咐道:“去通知公司全体员工,今晚我请大家吃饭,饭后消遣自选,一切开销由我买单。”

安妮眨了眨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她看到魏倩云那样黑着脸离去,猜测丁骏的心情也不会好,哪知道她不仅没生气,反而心情大好的样子,替她松了口气。

“谢谢老板。”安妮识趣地道谢。

“别叫我老板,我又不是男人。”

“那么,谢谢易太太。”安妮可爱地笑。

丁骏摇了摇头,“这又不是他的公司。”

易氏集团的大厦里,魏倩云在一楼总台让接待小姐打电话给易初阳,想见他一面。

“我们这里有三位易总,请问您说的是哪位?”接待小姐礼貌的问。“易初阳,请致电给他,就说魏倩云求见。”魏倩云抿了抿唇,义无反顾的说。

接待小姐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您跟易总有约吗?”

“没有。”

“那不方便,请你跟易总约好了再来。”

魏倩云听到这话心里猜测,是不是易初阳跟总台交代了什么,不然总台怎么连电话也不愿打,只得道:“那就请打个电话给他秘书,约个时间。就说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请他务必相见。”除了哀求,无计可施。这些天,易初阳避而不见,她根本找不到他。

“对不起,易总的秘书说了,易总一早去了香港出差,魏小姐,实在爱莫能助。”接待小姐为难的说。

什么去了香港,根本是托词,他肯定就在办公室里,魏倩云恨恨的想,但也只能想别的法子联系她。

就在魏倩云转身要离开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从大厅外进来,好奇的看了她两眼之后,忽然向她走过来。

“是魏小姐吗?你来找初阳的吧,我是他叔叔易仰敬。”中年男人客气的跟魏倩云打招呼,还要跟她握手。

魏倩云受宠若惊,赶忙伸出手去,没想到竟会在这个时候见到易初阳这个只听其名未见其人的二叔,对方不仅一眼认出自己,还这么客气。

双方寒暄片刻,易仰敬递了一张名片给她,“魏小姐如有需要帮忙的事,也可以直接联系我。”说话间,带着随从匆匆而去。

魏倩云愣在那里,但她很快明白过来,易仰敬大概是有话要跟她谈,但又不方便在此处谈,留下联系方式就是希望自己能主动找他。

对方既然有心要谈话,那也应该不介意多等两天吧,魏倩云走出易氏集团大厦时,内心已经有了主意。

☆、第40章

丁骏到易氏集团上班的那一天,大厦里特别热闹,很多人都听说过易初阳这个既漂亮又门当户对的太太,却很少有人见过她本人,不少人借着机会一睹芳容后不禁赞叹,确实名不虚传。

表面上看,易初阳对她殷勤备至,两人一起走进大厦,一起搭乘高管电梯,不仅外型登对,态度也非常亲密。可是大多数人也知道前段时间易初阳的那段绯闻,心里纷纷猜测,小boss的太太这个时候到易氏来工作,恐怕不为别的,就为了牢牢看住老公。

尽管易初阳目前在集团内算不上真正的实权派,大权都掌握在两个叔叔易仰敬和易宝源手里,可只要集团董事长易老太太一天不宣布接班人,大权将交给谁一天就不能成定数。

易初阳在易氏的身份相当微妙,照理说他是易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老太太又特别疼这个孙子,他是理所当然的接班人,可因为他父亲去世太突然,公司大权还没来得及交给儿子就已经不在人世,这几年反而让两个叔叔占了上风。

公司里,自然而然形成两个派系,易仰敬和易宝源那一派存在多年,关系根深蒂固、人脉盘根错节,而易初阳身边也有不少人围绕,毕竟他才是生力军,比起没有儿子的两个叔叔他更有竞争力。

易初阳亲自带着丁骏视察了公司的每一个部门,落落大方的给众人介绍,这是他的妻子,她将会被安排在集团的风险投资部工作。丁骏学的是本就是金融专业,这个部门正好能让她发挥所长。

老太后还在垂帘听政,太子和两位皇叔的□□斗争已近白热化,集团上下一时间人心浮动,特别是高管们,都在思考,自己到底该站在那一边,如今情势逐渐明朗,二虎相争必有一伤,站错了队的人在将来势必要被清算。

易仰敬办公室,听到秘书回报说易初阳夫妇来访,易仰敬当即起身来迎接。不管私下里怎么明争暗斗,大户人家礼数是一定要周到的,侄儿和侄媳亲自拜访,他作为长辈不能失风度。

易初阳和丁骏进来后,三人一番寒暄。

“我初来乍到,以后还要请二叔多多指教。”丁骏谦虚地说。

易仰敬笑道:“哪里哪里,谁不知道小骏你是雁京商场上的女强人,阮崇灏旗下的宏业贸易经过你一番整顿,如今步上正轨、业绩蒸蒸日上,好多人在我面前夸你能干。”

丁骏笑颜舒展:“二叔过奖了,不过商界的朋友给面子而已。”

这老狐狸故意在易初阳面前提到阮崇灏,显然是不安好心,就差指着侄子鼻尖说,你老婆刚帮完奸夫,又来帮你了,丁骏和易初阳皆是心知肚明,却也不点破,等将来阮崇灏和如欢的关系公之于众,只怕这些原本看笑话的人都要大跌眼镜。

易仰敬察言观色,见他们夫妻俩神色如常,心里不禁感叹,如今后生可畏,竟能在人前将情绪控制到如此地步,可见这二人绝非泛泛之辈,自己早加防范是明智的。

送走他俩,易仰敬坐在办公桌旁陷入沉思。

自从弟弟易宝源的外室带着一子一女在易老太太八十大寿那天找上易家门,靠着第三代意外获得了老太太的认可,易家两兄弟原本亲密的关系出现了嫌隙,易仰敬夫妇私下里提起这件事时有过对话。

易仰敬太太金玉瑶出身大富之家,婚后便是全职贵妇,虽然日日与麻将作伴,不大操心家族生意,但是对豪门内斗却从来乐此不疲,稍有风吹草动,她必然跟丈夫提起。

老三的情妇登堂入室,这无疑是易家一个爆炸**件,金玉瑶设身处地的想,也要跟自己丈夫谈谈,一方面引以为戒,另一方面她也敏感的嗅到了阴谋气息。

金玉瑶道:“只怕是老三跟外面的女人合谋,挟子争宠,我看钱培芬完全不像知情的样子。”

易仰敬没有表态,精明深沉如他,即便觉得老婆的话有道理,也不想急着下结论。

金玉瑶见丈夫不表态,以为他是觉得自己说得很对,于是更起劲了:“我看大嫂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显然是觉得自己儿子的地位动摇,以前初阳是唯一男孙,这下好了,三房也有了孙子,看老三外头那女人年轻体壮,只怕是好生养,以后再有几个孙子也未可知。”

易仰敬忽道:“所以说你肚子不争气,二十年了,连个儿子也生不出,绫夏再得老太太欢心,也毕竟是个女孩,时家我们更是指望不上。”

金玉瑶被他拿话一堵,半天说不出话来,好在她善于自我缓解情绪,接上话茬,“谁能想到时墨言那小子跟咱们始终不是一条心,我要不是看他家还有点势力,早就叫绫夏不要跟他好。”

金玉瑶对时墨言这个脾气古怪的准女婿一肚子的不满,只是敢怒不敢言。和时家那种盘踞一方的实权派相比,易家财势虽盛,在某些时候,也不免要仰人鼻息。

易仰敬道:“女儿大了,就由她去吧,时墨言再清高,将来成了咱们的女婿,也不能不顾着岳家。我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初阳那小子,越来越令我捉摸不透。”

金玉瑶见丈夫拧着眉,深以为然地点头:“是啊,我本以为他和丁骏会闹得不可开交,没想到那小子挺有能耐,摆平了外面的不说,连家里这个也摆平了。老太太对孙媳妇那个亲热劲,我们什么时候受过那样的待遇。”

易 仰敬分析道:“老太太看着长大的孙子,自然会偏袒,哪怕做错什么,她也不会深究,反而会帮着他安抚丁骏。初阳那小子本来就聪明,拎得清轻重,外面的再怎么 样,也比不上家里这个能讨老人家欢心。丁骏自持身份,不会撕破脸来闹,一来**份,二来,聪明女人从来懂得在男人那里下工夫,蠢女人才去跟女人扭打成一 团。”

丈夫这番言论令金玉瑶醍醐灌顶,金玉瑶钦佩地看着他,附和道:“老太太对他俩的婚姻本来就满意,再看丁骏年纪轻轻竟能忍得下这些是非,就更高兴了,想从老人家这里瓦解他们的战线只怕不易,只能从丁骏那里下手,好不好想个法子,让丁骏对丈夫起异心?”

对妻子的提议,易仰敬微微颔首,自古以来,最能令女人对丈夫不满的,莫过于丈夫风流成性,易初阳既然在外面有人,就不可能不留下线索,只要有迹可循,就能抓他把柄。

因此早在魏倩云出现之前,易仰敬早已经派人查清楚她底细,只等她按捺不住找上门来,他便出面做这个顺水人情。

自从那天在集团楼下遇到魏倩云,他一直在等着对方主动打电话给自己,哪知道那女人还挺能沉得住气,始终没有打,于是他知道,这个赌注值得一下。

思量片刻之后,易仰敬主动打电话给魏倩云,约她出来见面。魏倩云很爽快的答应了。

雁京某会所的包间里,易仰敬进来的时候,看到魏倩云已经等在那里,主动道:“不好意思,叫你久等。”

魏倩云道:“易先生说哪里的话,你是长辈,我恭候大驾是应该的。”

两人各怀心事,寒暄几句之后也就不再客套,易仰敬主动问起魏倩云的近况。

“从丁骏那里辞职以后我并没有出来工作,那些公司听说我已经怀孕四个月也不会雇佣我。”魏倩云有意把这个消息告诉易仰敬。

易仰敬心中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怪不得!初阳知道你怀孕吗?”

“他早知道了,但是因为上次的事,丁骏跟他闹,他便不再跟我来往了,只给了些赡养费就想打发我,我也是走投无路,上回才会找到公司里去。”魏倩云故意装作柔弱无依。

她很清楚,在易仰敬这种老江湖面前,扮作无知妇人反而能令对方放下戒心,从而让谈话达到预期效果。

易仰敬心想,丁骏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那小子当然要先哄着老婆了。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会生下这个孩子吗?”易仰敬问。

魏倩云心念一转,故意道:“我也不知道,目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我想要这个孩子,但是一个未婚女人带着孩子有多艰难,也可想而知。初阳的意思,他是不会承认这个孩子的。”

此话正中易仰敬下怀,忙不迭出怂恿她,“自己的孩子怎么能不认呢,那小子也太过河拆桥了。这样,魏小姐,我会替你安排,让你得到你应得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听我的建议。”

魏倩云明知道对方把她约出来,就是想利用自己和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来对付易初阳和丁骏,而她并不想和易初阳翻脸,因此模棱两可道:“我当然希望易先生你能帮我这个忙,只是不知道易先生希望我怎么做呢?”

易仰敬道:“你先安心养胎,我会找时间安排你和老太太见上一面,我们易家男丁不旺,老太太就算看在重孙子面上,也不会亏待你。”

“那就感激不尽了。”魏倩云忙道。

哪怕知道这人居心叵测,魏倩云也明白自己此时只有跟他合作才有一线生机,就算进易家无望,反正她肚子里还有这个孩子,总不至于连财产也分不到,如果能讨了老太太欢心,那更好,将来未必就不能取丁骏而代之。

“初阳还去看你吗?”易仰敬坦率的问。

“自从给丁骏知道,他只来过一次,就是跟我说分手,让我安分守己,给了我一张支票。”魏倩云也坦率地回答。

易仰敬略一沉思,提议:“近期如果他不主动找你,你也不要去找他,免得令他反感,跟你撕破脸,你安心养胎,孩子生下来以后,什么都好说。”

魏倩云点了点头。

这天傍晚,下班的时间早过了,丁骏仍在加班看资料,她要争取在短期内熟悉易氏集团的情况,逐步列出心里盘桓已久的那个计划。

堆积如山的资料,看到重要和有疑问的地方,她都用红笔标出来,准备进一步分析研究。

通过细心地查证,她发现,易初阳实在不简单,正在以某种不易察觉的方式蚕食他两个叔叔旗下的产业,但是,他两个叔叔似乎也有所察觉,悄悄地在转移资产。

正入神,沈年打来电话,“你还没走吧,外面下雨了,我就快到你们公司楼下,我们今天在外面吃。”

丁骏这才意识到天色已晚,停下手头的工作走到窗口,打开窗户看出去,果然见外面夜雨萧瑟,城市街景一片朦胧水意,笑问:“你遇到什么好事了,要庆祝一下?”

“真聪明,我的确有好消息告诉你,还记得我上回告诉你的事吗,就是我带领的课题组研发了一种治疗呼吸系统冠状病毒的新型疫苗,已经通过了fda(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初步检验,一旦核准,就能投放市场、批量用于临床。”沈年兴奋地把好消息告诉丁骏。

丁骏由衷的替他高兴,“那真是太好了,沈博士,恭喜你,我请你吃大餐,我这就出门。”一边说,她一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公司楼下,易初阳开着车缓缓驶出地下停车场,从丁骏的专用车位经过,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她的车果然等在那里,心里不禁感叹,那个女人还真是个工作狂。

车开上地面,远远地,易初阳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视线稍稍停留,那人穿一件灰色风衣,打着把黑伞,在雨夜中从容而行,说不出的潇洒和神秘。

那是沈年!易初阳记性不错,一下子就认出了他。

有意放慢车速,易初阳跟在沈年身后,手稳稳地把着方向盘,脚由刹车踏板悄悄转向油门,脑海里恶意地想,只要一脚下去,车前那个人就会没命。

这些天以来,他和丁骏一直在人前扮演恩爱夫妻,她跟着他熟悉集团业务、熟悉人事,她的一切都无懈可击,哪怕他带着挑剔的眼光,也没找到任何能令他苛责的地方。

唯一令他不快的恐怕就只有下班以后的事了,自从他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她更加心安理得地住在她那个男人那里,这让他或多或少有些不痛快,女人要是翻脸无情起来,比男人更甚。

就是这个人,夺走了他的妻子……易初阳脑海中盘桓着这个想法挥之不去,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没有多爱丁骏,可为什么,看到这个人,会有种恨之入骨的感觉?

也许是身后车灯的光太亮、也许是沈年心中有某种预感,他转过身去,惊诧不已地看到自己身后竟然跟着一辆黑色轿车,对方只要一个加速,就能将他撞飞。

☆、第41章

车灯光线亮得刺眼,沈年下意识地伸手挡光,看清前排驾驶座上坐的是一个男人,他忽然心有领悟,那一定是易初阳。

沈年没有动,停在原地,等待对方的下一步行动,此刻,他的心里坦荡无畏。

易初阳也看着他,甚至能看到他衣服被雨水打湿一片,外面风大雨大,哪怕是打伞,只要在雨中站一会儿,就会浑身湿透了。

彼此僵持了十几秒,看着易初阳的车缓缓从身畔滑行而过,沈年暗自松了口气,很快又一辆车开过来,在他身边停下,车里人替他打开后座车门。

沈年坐进车里。

丁骏从包里抽出纸巾,体贴地替沈年擦拭着脸上的雨水,“早知道今天的雨下这么大,就该让司机开车去接你,瞧你身上都湿了。”

“没关系,我衣服一会就干了。”

沈年不在意这些,心里还在想着之前易初阳在车里的举动。只一念之间,对方就能决定他生死,可也不知为什么,他一点也不害怕。

丁骏细心地让司机打开车上的空调。深秋季节,最容易感冒。

见沈年拧着眉神思不属的表情,丁骏柔声问他:“去哪里吃饭,你想好没有?”沈年这才回过神来,“我对雁京没你熟悉,还是你定吧。”

他对吃什么不是特别热衷,只要能跟丁骏在一起,他觉得去哪里吃都行。

丁骏想了想,告诉司机一个地址,司机掉转车头,把车往雁京的某个繁华的商业区开。

“丁骁说,河畔花城附近最近新开了一家川菜馆,厨师手艺不错,我们过去尝尝。”丁骏告诉沈年。

沈年记得她提到的这个名字,是她二叔的儿子,她的大弟弟,她还有个小弟弟叫丁骥。

“kk,改天我把我小叔和弟弟们约出来,把你介绍给他们,这样你在雁京又可以多几个朋友。”

碍于和易初阳签署的离婚协议上相关条款约束,尽管他们已经分居有一段时间,但只要她和易初阳对外仍以夫妻关系示人,她就始终没法跟家里说起她和沈年的事。对此,她一直觉得很内疚,觉得让沈年受了委屈。

“好啊,经常听你提起他们,却一直没有机会见面,我也觉得遗憾。”沈年振作起精神,不希望自己被之前的突发事件干扰情绪。

丁骏握住他的手,两人无声的交流。

从车上下来,沈年打着伞,把丁骏搂在怀里,两人一路低语走向那家川菜馆所在的大厦。

“雨好像比刚才小了不少,一会儿吃完了,我们可以散散步,我很久没在雨中散步了。”丁骏兴致很好的挽着沈年的胳膊,依偎着他。

“你不怕弄脏了你的鞋?”沈年笑谑。她的鞋全是意大利纯手工定制,不是羊皮就是牛皮,哪里经得起被雨水泡。

“管它,丢掉就是了,反正我的鞋多得穿不完。”丁骏才不在乎一双鞋。她要好好地陪心爱的人浪漫一晚。

沈年搂紧她,在她脸颊上一吻。丁骏没想到他会有此一举,微微低着头,脸颊红红的。

他俩都没想到,这一幕会被易思琦看个正着。易思琦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们,沉不住气的大叫:“嫂子——”

丁骏和沈年这才看到她,三个人都颇为尴尬。

“好久不见,最近好吗?”丁骏最先恢复情绪,大方的和前小姑子打招呼。

易思琦看到她挽着沈年的胳膊,见到自己都没有松开,难以置信,“嫂子,你这是……真不要脸。”

丁骏的表情依然如常,“不好意思,我和沈年还有事情,如果你有什么疑问,去问你哥哥。”没有再理会易思琦,丁骏从容地挽着沈年跟她擦身而过。

易思琦在丁骏面前向来怯场,因此眼睁睁看着她走,竟想不到一句挖苦的话,气急败坏之余,她不敢相信的回头看着他俩,先是谢如欢,再是丁骏,这个沈年,还真是小看了他,他是不要要把雁京的漂亮女人勾搭个遍?

餐厅里两人落座,服务生递上菜单,丁骏把菜单给沈年,沈年上下看了一会儿,又还给丁骏。

丁骏以为没有他喜欢的菜,疑惑的拿过菜单看看,明明菜式不错,“没有你喜欢的?”沈年讪笑,“没有英文,还都是简体字,我不大看得懂。”

好吧,找来找去找了个文盲,丁骏心里暗笑,报出几个菜名征求他意见,结果他什么都说好。

“这个好那个好,你到底想吃什么?”

“我吃什么都行。”

丁骏抿嘴一笑,按着他平常的口味点了几个菜,并且特别注明,微辣就好。

等餐的时候,沈年道:“易思琦回去会不会乱说?”

丁骏道:“我打赌她会嚷嚷的满城风雨,易初阳的两个堂妹性格很不一样,绫夏就从不爱多事。”

沈年道:“那你准备怎么办呢?万一事情传扬出去,对你名声不大好吧?”丁骏扑哧一笑:“你不担心你的名声吗?”

沈年也笑了,“我一个男人有什么可担心的,何况我又不属于这里,只是个过客而已。”丁骏听了这话,脸上笑意渐消,“是吗,你只是个过客?”

沈年道:“我是雁京的过客,但不想成为你生命中的过客,我希望有一天你能跟我回美国。”“这么说,你从没打算为了我留在中国?”丁骏反问。

“视情况而定,说实话,雁京的交通状况和空气质量,我真的不敢恭维,为了我们下一代的健康,我建议你移民。”沈年笑道。

丁骏哈哈一笑:“你这个人,总是会用一招缓兵之计来稳住我,搞科研的人偏有政客的头脑和口才,遇到自己不想回答的问题就误导方向、答非所问,我算服了你。”

沈年也是一阵大笑,继而将话题转到他的科研课题,说起这些,他就滔滔不绝,中文里找不到能表达的词汇时,他就夹杂着英文,到后来说得眉飞色舞,连篇英文,也不管丁骏能不能听明白。

见丁骏托着腮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沈年停下,问她:“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你听明白了吗?”

丁骏笑道:“虽然我的英语不差,可你的话里专业词汇太多,我要说我都明白,那是骗你,我不大明白,但是我愿意听你说这些。”

沈年道:“我妈妈常说,好的伴侣就是一个人倾诉的时候,另一个人愿意聆听,我很高兴,小骏,你愿意听我说起我的专业。我以前认识的那些女孩,一听我说专业知识,她们都要犯困。”

“你以前认识很多女孩吗?”丁骏很快抓住重点,故意板起了脸。沈年失笑:“没有很多,几个而已,都是正常社交。”

“以后正常社交都不许有。”

“那没法活了,我的实验室和课题组好几个女生。”

一阵谈笑过后,菜陆陆续续上来,品尝着精致美味的菜肴,两人的心情都非常好。

“你知道吗,我到中国来,对两样东西最满意最感兴趣,你猜是那两样?”沈年边吃边含笑看着丁骏。

丁骏挑眉,眼珠转一圈,“其中有一样必然是中国菜,我在美国生活四五年,深知老美饮食水平,就像这土豆,我们中国人会炒醋溜土豆丝、会用土豆炖肉、搭配地三鲜,你们就只会一样,土豆泥。”

“醋溜土豆丝确实挺好吃的,我们就从来没想过土豆还能这样吃,还有宫保鸡丁和糖醋排骨,我最喜欢吃了。”沈年忍不住道。丁骏笑得趴在桌子上。

沈年也笑,“还有一样呢?你再猜猜?”丁骏忍住笑摇摇头,表示自己猜不出。

“你!”沈年解开谜底。

“我和宫保鸡丁就是你在中国最满意的?kk,你们歪果仁的想法真单纯。”丁骏又笑得趴在桌子上。

沈年道:“老祖宗说,食色性也,我有你和宫保鸡丁已经足够了,歪果仁没有你们中国人那么复杂。工作之余,能吃上可口的饭菜、有喜欢的人陪在身边,非常满足。”

他俩在一起,除了有说不完的话题,彼此身体的和谐也是令他们欣喜的,他善于引导、她也乐于配合,更难得是那种心灵上水乳`交融的默契,难以言表。

这时候,餐厅里进来一对年轻的情侣,两人都非常亮眼,男人衣着考究颇具时尚感,女孩子则是身材高挑眉清目秀,手牵着手很亲热的样子。

从丁骏身边经过的时候,男人回头看了一眼,脸上有些疑惑的表情,而丁骏像是跟他认识,坦然地举手和他打了个招呼,眼神交汇,却没有交谈。

沈年注意到这一幕,探头去看,却见那两人在餐厅一角找了个位子坐下,便又看向丁骏,“那是谁,你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