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队的病患此时有好几位已经离开了。江阳也明白大家心理,向依旧守候着等着看病的另外几位家属道:“今日真是抱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那几位家属纷纷道:“江医生,您的医术我们信得过。你帮我们的孩子看看吧,都排了半天了。”

江阳瞅了一眼那闹事的家属,忙道:“谢谢大家对我的信任。今天大家要不去其他医院的儿科瞧瞧,改日再过来。让我跟这位家属好好谈谈。也好给大家一个放心的交代。”大家见他态度坚决,这才领着孩子一一告辞。

江阳把家属请进了办公室,关上门密谈。大约个把小时,那家属离去。江澄溪从那家属冷冰冰的脸上也瞧不出什么,便进办公室问父亲:“爸,谈得怎么样?到底怎么回事?”

江阳的神色十分地郑重僵凝:“他把这几天的情况都说了一下,一切都正常的。但却不知道为何,孩子今早就发病了?”江澄溪试探性地问:“爸,那人会不会是个碰瓷的?”

江阳摇了摇头:“不会。他的口音一听就知道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都是乡里乡亲的,一般本地人不大会做这种下作的事情。而且我觉得他很面熟,以前肯定是来过几次的。他孩子的名字,年纪我们都有记录,既然说在市儿童医院重症间,随便一查就能查到,不可能造这种假!再说了,现在都是独生子女,几个家庭就一个孩子,哪个父母没事喜欢乱咒自己孩子生病!”

既然铁定是事实,那么这就是件天大的事了。江澄溪在刚刚过去的一个小时里,不止一次地想,这会不会贺培安他搞的鬼。怎么会这么巧,他才一放话,今天她爸的诊所就出事了。

她突然地想起,刚刚父亲被那家属揪着衣服的时候,候在车子里的小九一点反应也没有。按道理,贺培安让他跟着她,那么方才的事情闹的这么大,小九他就算不出来制止,至少也该露个面啊。

想到这里,江澄溪匆匆出了诊所,从门口的角度望去,看到小九那辆蓝色车子还是停在路边。

江澄溪还未走近,小九已经推开门下车了:“贺太太。”江澄溪面无表情地道:“我要见贺培安。立刻,马上!”

小九取出了电话,拨通了号码,通话的时候略略走开了几步。再过来的时候,小九道:“贺太太,请上车。”

车子七转八转地绕了很长的路,慢慢地绕进了一条梧桐小道,路面的宽度估计还不容两车擦身而过。随眼一瞧梧桐的树干,就知道是百年老树了,枝繁叶茂地遮住了小道所有的阳光。边上是石砌的古朴围墙,爬满一整墙似水流淌的藤蔓。

江澄溪也算是土生土长的三元人,可却不知道在三元城里竟还有这样幽静古朴的小道。仿佛时光在这里停留了下来,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清清静静,不沾惹半丝的喧嚣尘埃。

要是能够在这里取景拍照就太赞了,拍出来,每一张都是风景。若是平时,江澄溪早就两眼放光了。可此时的她,就跟严霜打过的茄子一般,蔫不拉叽的。

车子缓缓地停下,小九下车并过来拉开了她这里的门:“贺太太,请。”

映入眼帘的是一幢外形古旧的老别墅。大门口前的庭院里还有座用石头砌成的喷水池,最中间是拿着弓箭的天使雕塑。石头的颜色由于风吹日晒,古旧深邃。

江澄溪跟随着小九进了屋,屋内低调奢华,所有的摆设,哪怕是一个相框都精致到恰到好处。小九上了二楼,来到一个房间门前,探手敲了敲门:“贺先生,贺太太来了。”

江澄溪听到里面传来了贺培安淡淡的声音:“进来。”于是,小九推开了门,作了一个请的动作。

这是一间书房,视线尽头是一整片的法式落地长窗,窗外还有一个小露台。春日午后的光线带了绒绒的暖意,穿透白色的帘子散落进来。

贺培安坐在法式的高靠背椅子上,此时正对着长窗。从江澄溪的角度,只能瞧见椅子高高的背影。

“怎么?想好了。肯答应了。”贺培安的声音轻轻淡淡,喜怒不辨。其实那家属刚开始闹事的时候,小九就已经打电话给贺培安身边的向念平。也是贺培安示意尽观其变,因此小九才一直没下车的。所以贺培安非常了解江澄溪此刻为什么会站在他面前。

偌大的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人,安静地几乎可以听见风吹拂过纱帘的声音。最初的冲动已经隐了下去,江澄溪觉得莫名紧张。她双手捏握成拳,深吸了口气,这才缓缓开口:“贺先生,如果我和我的家人有过任何冒犯您的地方,我在这里跟你道歉,对不起,是我不懂事。可否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江澄溪生平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语。她妈石苏静从小就教育她:“囡囡,做人最要紧的就是要有骨气。记住了,凡事要靠自己,不要随便求人。”也会跟她说,“没有钱没关系,一家人开开心心就好。穷开心,穷开心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从小到大,她从来不求人,也不羡慕王薇薇这样的有钱同学,她一直觉得自己过得很好很满足。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对这篇文的喜欢和支持!!

第11章

贺培安闻言,却轻轻一笑:“不,你不用跟我道歉!你们从来就没有得罪过我。”

江澄溪咬着唇,嗫喏道:“贺先生,那么为什么呢?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结婚?我们家无权无势,再说了,我也不漂亮……贺先生你随便在马路上抓一个也比我漂亮……”正在此时,贺培安却转过了椅子,融融光线里头,江澄溪第一眼便瞧见了他嘴角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可他的眼底深处却沉若深潭,连丝涟漪也没有。江澄溪顿时噤声。

贺培安站起身,缓步朝她踱了过来,气定神闲站在她面前:“江澄溪,无论怎么样,你嫁给我,已成定局。”江澄溪又气又恼又恨,但又没那个胆子发作,只好忍无可忍,重头再忍。一再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心平气和,心平气和,不能让事情变得更坏……

好半晌,她才抬头,望着他道:“贺先生,强扭的瓜不甜。”

贺培安双手抱胸,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眼:“甜不甜也要尝过了才知道。现在说什么也为时过早。是不是?”江澄溪呆了呆,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我有喜欢的人了,贺先生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贺培安目光略顿,似笑非笑地上前一步:“谁?培诚吗?”

江澄溪摇头:“不……不是贺培诚。”贺培安似极感兴趣:“哦,那是谁?说来听听,或许我会考虑……”江澄溪心里一喜,完全忘记了对敌之道,虚者实之,实者虚之。

“是我的高中同学。”江澄溪说完又赶忙补充,“他现在在美国,可是我们说好了,等他回来我们就结婚的。”

反正陆一航远在美国,就算贺培安他在三元城再牛,也没有办法随时派人去美国查她和陆一航的事情吧。反正拖得一时算一时。当然这个时候的江澄溪并不知道,她后来会为自己的这个随口胡诌的错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贺培安听完,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哦……高中同学,原来如此。”接下来便是一阵足以让人窒息的沉默,似在斟酌考虑。

江澄溪心里头还以为有戏,正沾沾自喜。却见贺培安沉吟了半晌,淡淡一笑:“不过是个口头约定,根本做不得数。再说了,就算你有喜欢的人,我也不会介意。所以我的决定不变,我们还是按照原定日期结婚。”

江澄溪顿时为之气结:“你……”她又没办法指责他,他只说会考虑。是自己太笨,不能怪别人耍她。于是深呼吸深呼吸再作深呼吸,“贺先生,你可不可以给我个理由,你为什么要娶我?”

贺培安的手很突然地探了过来,似想碰触她。江澄溪“蹬”后退了一步,表情戒备地瞪着他,整个人像一只竖起尖针的刺猬。贺培安收回了手,双手抱胸瞧着她,嘴角向上微微一勾:“江澄溪,我看上你了!这算不算理由呢?嗯?”最后的一个“嗯”字似从鼻腔里震动发出的,低低沉沉中带了一种诱人的磁性!

江澄溪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目瞪口呆地错愣在了原地。他看上她了!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怎么会看上她?她向来有自知之明,且别说身边的王薇薇都比她好看很多倍。哪怕马路上随便拉一个估计也不比她难看啊!

江澄溪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到最后却还是哑口无言。她再傻也知道贺培安在诓她!不过霸道的人做霸道的事,是从来不需要理由的。江澄溪心里破口大骂:“贺培安你这个疯子,神经病,乌龟王八蛋。拜托,是我看不上你,好不好?”

她知道自己在对牛弹琴,对牛弹琴……可是再不肯弹,也得硬着头皮弹下去。她活生生一个人不能跟一头疯牛计较!于是乎,江澄溪一再地安抚自己,不断做深呼吸:“贺先生,这么说来,今天诊所的事情是你派人做的?”

贺培安不可置否地瞧着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江澄溪尽量地放软了姿态,低眉顺眼:“贺先生,你怎么才肯放我们一马呢?”

贺培安不动声色地朝她看了一眼,淡声道:“你不用求我。答应了,就一切都好办。结了婚,你父亲就是我岳父大人,做女婿的再怎么也不能对岳父的事情坐视不理吧。”

江澄溪不说话,半晌后,才轻轻问道:“如果我不答应呢?”贺培安闻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既然如此,我也不强人所难。我派人送你回去。江小姐,你就好好准备这场医疗官司吧。其他的我倒不敢说,不过我敢保证,这三元市里的律师除非是不想混了,否则的话,看谁会接你这个官司。”

贺培安气定神闲地一片怡然:“就算有人吃了豹子胆敢接,敢打这个官司……我后面还会有无数的应对办法,直到你答应为止……”贺培安顿了顿,懒懒得抱拳在胸:“所以,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

江澄溪抬头,与贺培安的视线交汇,她看到了贺培安眼里的势在必得。下一秒,只见贺培安薄唇轻动,缓缓吐出了一句:“江澄溪,娶你我是娶定了!”

他的语气居然那般的笃定,似天崩地裂宇宙洪荒也断不更改。江澄溪心里惊了惊,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夹杂着害怕恐慌似藤蔓一般的沿着背脊而上。

后来婚后,江澄溪也一直认定了他爸爸的事情就是贺培安搞的鬼。每次想到这件事情,心里都对他都是暗恨不已。等知道冤枉他的时候,已经是LONG LONG LONGTIME 以后了。

可事情确实就那么凑巧。贺培安挂了小九的电话后,便对身后的向念平说:“这事也太巧了点。就这节骨眼的。”向念平一贯恭敬的表情,半天说了一句:“连老天也在帮贺先生。”

贺培安沉吟数秒,吩咐道:“你跟我这么多年,知道我一向不信这些。还是给我查清楚比较好。到底是人为的巧合还是真是天意?我可不希望等中了招才知道这是别人设的套。”向念平:“是,贺先生。”

不过当时的江澄溪觉得已经无法跟他沟通了,也不想浪费时间了,转身便走。不料贺培安却叫住了她:“等等!”江澄溪心跳欲狂地止步,暗暗窃喜:难道这厮改变主意了?

贺培安的视线落在了欧式角几上搁着的某物,淡淡的语气中透着一种江澄溪可以察觉到的嫌恶:“把你的破相机带回去。”江澄溪转身瞪着他,随着他视线,果真看到了自己的宝贝相机孤单单地被人遗弃在角落,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像抱住宝贝一样双手紧紧地搂抱住相机,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更的有一点点少,想从下一章挪点字过来的,但发现挪过来的话,反而衔接的不好。不过虽然字数少,但这一章都是男女主的对手戏哦!!

第12章

江澄溪从小被父母教育:“天无绝人之路。”也一直相信“上天对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会在其他地方为你开一扇窗户的。”然而江澄溪经过再三碰壁之后终于了解到,这个世界上祈求老天帮助的人实在太多了,老天爷很多时候也忙不过来,所以没办法做到面面俱到,事事周全。

她试图找贺培诚,想通过他的关系让贺培安放一条生路。可是怎么也联系不到贺培诚。除了人不再出现,手机也停机了。就知道这家伙不靠谱,可关键时候居然会不靠谱到这种程度。一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她会陷入这个的境地,完完全全就是因为贺培诚的缘故。当然这也是LONG LONG TIME以后的事情了。

病人的家属要求巨额赔偿。母亲石苏静倒是同意的,说这事情可大可小,最好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家里吧,虽然没有这么大一笔钱,但把家里住的房子和门诊的两个店面卖掉,再加上把手上的一些股票基金的割肉割掉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可她们不知道,这件在她们母女看来能用钱来解决的事情,对江阳来说,却是比天还大的事情。江阳吧,一辈子听老婆的,但在这件事情上却犟得很,怎么也不同意赔钱私了。说什么事关江家祖宗几代的声誉,事关他行医几十年的清白。况且这事情都还没查清楚,不明不白的,坚决不同意私了。

哪怕是石苏静把住的房子挂在中介急售了,收了买家的定金。江阳还是不同意,怎么劝说就是不肯签字。江澄溪第一次看到母亲难得的好脾气,居然一声不吭地顺了父亲,暗地里双倍的退还了定金,父亲说什么就是什么,从头到尾不说半句反驳的话。

这么一拖,病人家属不耐烦了,把江阳和诊所告到了卫生局,找了人在诊所门口拉横幅,找了电视台,声势浩大极大,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地态势,一时间在三元城里头闹得沸沸扬扬。诊所的生意在这声势下,一下子萧条暗淡了。毕竟,小孩子被误诊这种事情可大可小,重则误终生。计划生育下,现在的家庭几乎都是六个家长一个小宝贝。所以很多家长是宁可信其有,也不会信其无的。

江澄溪在王薇薇陪同下找了一家又一家的律师事务所,然而情况果然如贺培安所说的,当他们一听说是江氏中医儿科,都会忙不迭地跟她说:“抱歉,我们不接这个CASE。”“不好意思,江小姐。这种医疗纠纷我们无能无力。”

稍微好点的会给她一些小建议:“江小姐,这种医疗纠纷还是私了比较好。毕竟医疗鉴定难度大,时间长,程序复杂。”

这日,一夜未眠的江澄溪顶着两只熊猫眼,早早地起床。她听见厨房里有动静,便探头一瞧,居然看到围着围裙的母亲正在厨房里忙碌。

从小到大,打江澄溪记事情起,母亲石苏静就从未下过厨。怪不得这几天家里早餐的美味指数直线下降,她也没多想,只以为父亲的心思不在这上头。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以往只看到母亲霸道的一面,原来母亲也如此地深爱着自己的父亲。无论怎么样,他们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他们一定会渡过整个难关的!江澄溪心中顿时又涌起了无数的勇气。

用过早餐出门的时候,石苏静拉住了她:“澄溪,今天我陪你一起去见律师吧?妈妈也想听听律师们到底是怎么说的?官司的赢面到底大不大?”江澄溪系鞋带的手停顿了一下,她赶忙安抚母亲:“妈,有薇薇陪着我呢。一来你的身体也不好,要按点打胰岛素。二来,爸爸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你就在家里陪爸说说话,省得你不在,他胡思乱想的。”

石苏静一听也在理,也就没再坚持。江澄溪赶忙拎包出门。其实她哪里还有什么律师可见啊?她妈妈如果坚持出来的话,这谎话就要拆穿了。

王薇薇这边也帮不上忙,让周士强找人,可不过半天光景,周士强就跟她说了:“贺先生已经在圈子里发话了,这事儿啊,谁敢在老虎头上拍苍蝇啊。还有,贺培诚不在国内,听说是陪他妈去瑞士看病疗养了,一年半载的可能都回不来。”

贺培诚去瑞士了!怪不得怎么也联系不上。王薇薇对于周士强带来的消息极度失望。

周士强不明就里,难免好奇:“对了,你那姐妹好好的怎么得罪贺先生了?她跟贺先生两个人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啊?”事到如今,王薇薇也不再隐瞒:“那个贺培安好端端地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就在上次我生日那天见了澄溪一次,居就看上澄溪了?还说什么要娶澄溪呢?澄溪啊,都快急疯了。”

周士强一时错愣,没说话。王薇薇察觉出了异样:“怎么了?”周士强一副奇了怪了地表情,道:“不可能啊!贺先生还会少女人不成!再说了,你那个好姐妹江澄溪也没有美到那程度啊!”王薇薇双手抱胸,没好气地瞪他:“都这会了,难道我还有空骗你!”

周士强想了想,忽地压低了声音道:“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王薇薇蹙着眉,不大感兴趣:“什么啊?有话你就直说,别神神秘秘的。我烦着呢!”

周士强道:“我曾经听我朋友说起过道上的传闻,说贺培诚身边的女人都留不住,三天两头的被人抢走。有一回,我有个朋友说过一句话,说敢在这三元城抢贺培诚女人的人,决不是一般的人。现在,我竟然觉得那人会不会就是贺先生?”

王薇薇横了他一眼:“你不是说贺培安多的是女人吗?他吃饱了撑了啊,再怎么说贺培诚也是他弟弟?”周士强双手一摊:“具体谁知道呢。我也只是猜测。况且那人也不过是喝多了,随口提及,也没人去证实。又不是吃饱了嫌自己命长。”王薇薇不语。确实是如此,谁吃饱了撑了去管贺家的家事,又不是不想活了。

周士强叹了口气:“有没有关系,我们这些旁人也只是瞎猜。你也知道,贺培安和贺培诚同父异母,一般这样的家庭都少不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更何况贺家这样底子的家庭,表面上兄弟和睦,里头可能水深着呢。按你所说,贺先生已经撂下了这话,我看啊,这事情已经没有什么转圜余地了。你好姐妹这婚啊,不想结也得结。我们还是准备结婚礼物吧。”

王薇薇勃然大怒:“去你的。不帮忙想办法,还在这里打击我们。走,走,靠边站着去。”周士强耸肩摊手,一副无可奈何之状:“我的好薇薇啊,我这话虽然不中听,但却是大大的实话。再说了,以你跟澄溪的关系,若我能帮上忙,我怎么可能不帮呢。”

王薇薇默然良久,长叹了口气,在沙发上颓然地坐了下来。

江澄溪这段时间已经想了所有能想的办法了,三元的律师不接,那就找外地的,一开始临市的几个律师事务所倒也感兴趣的,可不过一两天,再打电话去,口风就不对了,各种的推脱拒绝。看来,她真的小看了贺培安的势力啊!

江澄溪一个人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她虽然没经过什么世事,但也知道什么叫形势比人强。于是她停了下来,上了身后一直跟着她的那辆车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章

再度来到那幢老别墅的江澄溪依旧在书房见到了贺培安。她这次也不客气,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凭心而论,贺培安其实长得不错,剑眉长眼,今天还居然戴了副无框的眼镜,将眼中所有的光都敛在镜片后面,看上去很温文尔雅。若是初见的话,江澄溪估计就会被他这副温吞的外表给骗了。

唯一可以挑的缺点是皮肤白了点,嘴唇薄了点。江澄溪不由地想起很多书上所说的,唇薄的人无情。应在他身上,看来是太符合不过了。这厮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贺培安摘下了眼镜,揉了揉眉间,倦怠地道:“有什么事等下再说。我饿了。一般我饿了的话,做什么都没心情,看什么都不顺眼……”顿了顿,深邃的目光移到了她脸上,“就不知道江小姐赶不敢时间,能不能坐下来陪我吃顿饭?”

江澄溪脸上的肉抽了抽。这摆明了就是胁迫!吃饭,吃什么饭。她来又不是陪他吃饭的。江澄溪恨不得揪着他正义凛然地拒绝。可是吧,一来她没那个胆子,二来她今日有求与他,于是只好默不作声地杵在一旁。

贺培安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停了脚步,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还是比较喜欢那天你穿的绿色。”她皮肤白,那天的一身嫩绿,衬的皮肤更是莹白剔透。每一步移动,都仿佛带了一阵清清爽爽的风,叫人心情莫名的舒畅。

那天贺培安史无前例地在车子里,隔了车窗和理发店的双重玻璃,整整观察了她一个多小时。

其实江澄溪长的不过如此,但胜在清新自然,微笑的时候,眉眼弯弯,梨涡浅浅,如一束温暖而不耀眼的阳光,绒绒地似能照进人的心窝。她是那种第一眼看上去觉得舒舒服服的女子。

江澄溪因他突然的停顿差点撞上了他,她双目圆瞪地后退两步后,才慢一拍地反应过来,他居然记得她那天坐上他车时候穿的那套衣服。这一错愣,贺培安已经迈步了。方才那句没有没脑的话,倒像是江澄溪的错觉。

跟一个陌生人吃饭,总归是很拘谨的,更别说此人的身份特殊,性情讨厌,做事恶毒。江澄溪心里头又搁着事情,于是挑着饭粒子陪着他吃了几口。可贺培安这厮倒是颇有食欲,慢条斯理地吃了两碗,还颇有闲情逸致地不时抬头瞧她几眼。

其实贺培安他如何会看不出江澄溪的难受,只是早晚都得习惯的话,索性就让她早点习惯。

处于高度的戒备状态的江澄溪,每每被他不动声色的目光弄得毛骨悚然。熬了又熬,这顿饭总算是吃完了。贺培安搁下筷子,又取餐巾斯文地擦了擦嘴。这一过程缓慢,仿佛黑白电影里闪过的一幅幅的慢镜头,一切都优雅地恰到好处。

怎么看也不像黑道世家出来的人哪!江澄溪对黑道的所有认识都来自影视剧,在她印象中,黑道嘛,不外乎满口粗话满体纹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难不成,这么多年来,她都被影视剧误导了不成!

贺培安搁下纸巾,双臂抱胸,缓缓地靠在椅背,懒洋洋地开口:“你想说什么,说吧。”

这厮吃饱了,语气似乎真的比方才温和了几分。

江澄溪抬头,坦然平静地与他对视,说出自己的最坏打算:“贺先生,我父亲可以不开诊所,我们可以砸锅卖铁赔偿那户人家,我可以和父母离开三元,我……”

贺培安的嘴角逸出了一丝浅淡若无的笑意,可一笑即敛,他不急不徐地打断了她的话:“不错,你可以这样做,我也无法阻止你这样做。不过你父亲的诊所现在还未结业,会不会出现比现在还糟糕的情况,比如被家属告到坐牢。当然你父亲诊所结业后,你可以工作,但我会安排我身边的保镖一直保护你。再比如,三元的治安也不好,你那个好友王薇薇,三天两头地出现在酒吧私人会所出没,泡吧泡男人,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想要她的什么把柄也不难……”

看来她真的是被恶鬼缠身了!江澄溪这次没忍住,她猛地从餐椅上站了起来,怒喝道:“够了!你可以不必说下去了!”

她的眼睛因愤怒而睁得圆溜溜、湿漉漉的,令贺培安想起非洲草原上的那些遇敌时毛发耸立的小豹子。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贺培安知道这一时半会儿里头,自己早已死过几百几千次了。

江澄溪无计可施地望着贺培安,骂人的话在舌尖处来回滚动。她忍啊忍的,终于还是忍无可忍,恨恨地骂出了口:“贺培安,你Y真是个变态。”

贺培安闻言,居然“嗤”声微笑,像足了一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他心情颇好的浅浅颔首,身子往后微微一靠,说不出的优雅动人:“谢谢,贺太太。我会把你这句话当作褒奖的。”

贺太太!无耻对眼前的这个人来说是永无止境的,江澄溪猛地推开椅子,咬牙切齿地转身而出。

贺培安瞧着她匆匆远去的纤细背影,忽然觉得从未有过的兴致盎然。贺培安起身,朝她的方位,扬声道:“江澄溪,我赌你三天之内会回来。”

他的话音,不高不低,不冷不热,可一字一字地传入江澄溪耳中的时候,却不由自己地打了几个寒颤。

三天后,江澄溪最终还是走进了贺培安的屋子。

这三天内,整个江家用祸不单行,背到家等等都无法形容之万一。所有的灾祸,都在一夕之间降临。先是公安局说有人举报江阳制作假药,将其请回了公安局协助调查。

石苏静和江澄溪心急如焚,尾随着去公安局了解情况,在走廊里等候了半天,负责的办事人员只说一切都在调查当中,请回家耐心等候消息,他们会按程序办事,一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家属的。

江澄溪和石苏静愁云惨雾不知所措地回到家,小郑便打了电话过来,说那孩子的一大帮家属又来诊所闹事了。等江澄溪赶到的时候,诊所都已经被砸的面目全非了。小郑和马阿姨在打砸的过程中都受了轻伤。不得已之下,只好报了110,又送小郑和马阿姨两人去医院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