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妖谷谷主林沧澜年事已高,可关于继承人之位,老谷主的态度却一直暧昧不清。

林沧澜的儿子林昊青,被众人称为少谷主。然而直到现在,林沧澜也从未当众说过,要将这谷主之位留给林昊青。他反而对养女纪云禾一直青睐有加。甚至特别辟出个左护法的位置给纪云禾。

纪云禾驭妖之术冠绝驭妖谷,若要真以实力来区分,纪云禾无疑要压上林昊青一头。再加之老谷主常年不明的态度,在其他人眼中,纪云禾便成了下一任谷主的继承人之一。长久以来,驭妖谷内便分为的两派,注重实力的人,推崇让纪云禾成为下一任谷主。而注重传统的人,则誓保林昊青的地位。

两派之间明争暗斗,纪云禾与林昊青的关系也从小时候的兄妹之情变成了现在的水火不相容。

然而其他人都不知道,纪云禾自己一点都不想当这个劳什子谷主。她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赚一笔钱,离开驭妖谷,到江南水乡,过上富丽堂皇混吃等死的生活。

奈何宿命总是与她为敌……

这驭妖谷,却不是她想离开,就能离开得了的。

思及此事,纪云禾一声叹:“驯服此鲛人,这差事不能接。”在快走回自己院子的时候,纪云禾吩咐了瞿晓星一声,“这是个烫手山芋,丢给别人。”

瞿晓星闻言一怔:“可是左护法,这个鲛人是顺德公主的送来的……您要是把这鲛人驯好了,回头顺德公主少不得对您多有提拔,您知道的……”瞿晓星观察了一下左右,凑到纪云禾耳边悄声道,“您要知道,皇家中人说的话,在咱们驭妖谷中举足轻重,若有顺德公主助你,谷主之位……”

她就是不想要这谷主之位。

然而这话,纪云禾却没法和瞿晓星说,她只得拉着冷脸,瞥了瞿晓星一眼,道:“若是驯不好呢?”

瞿晓星闻言又是一大怔:“咦……”她眨了眨眼睛,“护法……难道,你是在担心……你驯服不了这鲛人?”

她是担心,她真的驯服了这鲛人,博得了顺德公主的欢心。顺德公主当真为她说了什么话,从此以后,她怕是连现在的安宁都守不住了。

“你就当是如此吧。”纪云禾到了自己的院子,转身就要将院门关上赶人走,“总之我就是不想接这个差事,林昊青或者别的谁想接,就让他们接去,我不掺这趟浑水。”

说完这话,院门一关,关了瞿晓星一鼻子的灰,瞿晓星只听里面的人懒懒的说了句:“这段时间,就说我闭关,啥都不干。”

瞿晓星瞥了瞥嘴,可对于上级,他到底还是没有办法强迫。

然而到了傍晚,瞿晓星却不得不再次来到纪云禾院门前,敲了敲门:“护法。”

隔了许久,里面才传来纪云禾的声音:“我不是说我在闭关吗?”

“是,可谷主找你。”

“……”

院门一开,纪云禾显得有些头疼的挠了挠头:“谷主有何事找我?”

“属下不知。”

纪云禾无奈,可也只有领命前往。

第三章 相争

驭妖谷大殿名为厉风堂,纪云禾一入大殿门口,待得看见老谷主身边站着的垂眸静立的林昊青,她便觉得今日来得不妙。

“谷主。”纪云禾行了个礼,老谷主林沧澜已是古稀之年,满面褶皱,可那双皱纹之间的眼睛,却依旧如鹰般犀利且慑人。

“咳咳……云禾来了。”林沧澜咳了两声,招了招手,将纪云禾招上前来,“云禾最近在忙些什么啊?”

纪云禾规规矩矩上前,站到林沧澜右侧,躬身细语答道:“前段时间驯了几个小妖送走了,这两天正忙着教手下的驯妖师一些驯妖的技能。”

林沧澜点了点头:“好孩子,为我驭妖谷尽心尽力。”他苍老入枯柴的手伸了出来,握住了纪云禾的手,拍了拍,“辛苦你了。”

“属下理当为驭妖谷鞠躬尽瘁。”纪云禾阖首行礼。

林昊青眸光微微一转,在纪云禾的脸上一扫而过。

林沧澜仿似极欣慰的点了头,随即哑声道:“我驭妖谷收尽能人异士,承蒙高祖皇帝恩宠,允我等驭妖一脉在这西南偏隅安稳度日,而今顺德公主送来一厉妖,欲得我驭妖谷相助驯化。此乃皇恩,任务厚重,不得闪失。”

纪云禾与林昊青都静静听着。

纪云禾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可心间却不由哀叹,看来那驯服那鲛人一事,恐怕不是她说要躲,就能躲得过的……

“老夫思量再三,此等妖物,唯有交给你二人处理,我方能放得下心。”林沧澜咳了两声,道,“正巧,老夫近来身体多有不佳,深知天命将近……”

“谷主鸿福。”

“父亲万寿。”

纪云禾与林昊青几乎同时说了这句话,两人接跪在地上,作揖跪拜。

林沧澜笑着摆摆手:“这身体,老夫自己清楚。也是时候将这未来谷主的位置定一定了。”

此话一出,整个厉风堂间,一片沉默。

“你们都是我的孩子,都很优秀,老夫实在难以取舍,而今便趁此机会,你二人便一比高低吧。”林沧澜自怀里取出一封信件,信纸精致,隐隐含香,“顺德公主前日来信,她令我等驯服此妖,顺德公主其愿有三,一愿此妖口吐人言,二愿此妖化尾为腿,三愿其心永无叛逆。这三点,你二人,谁先做到,谁,就来当这下一任谷主吧。”

“孩儿得令。”林昊青抱拳答了。

而纪云禾却没有说话。

林沧澜转眼盯着纪云禾:“云禾?”

纪云禾抬头望他,触到林沧澜和蔼中暗藏杀机的目光,纪云禾便心头一凉,唯有忍下所有情绪,答道:“是。云禾得令。”

离开厉风堂,纪云禾走得有点心不在焉,直到要与林昊青分道扬镳时,林昊青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她才陡然回神,抬头望向林昊青。

“云禾。”林昊青声色带着几分客套与疏离,“未来这段时间,还望不吝指教了。”

纪云禾也回了个礼:“兄长客气了。”然而客套完了,两人却没有任何话说了。

厉风堂外的花谷一年四季繁花似锦,春风拂过之时,花瓣与花香在谷中缠绵不绝,极为怡人。纪云禾望着林昊青,嘴角动了动,最终,在她开口之际,林昊青却只是一转身,避开她的眼神,冷淡的转身离开。

纪云禾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只得一声苦笑。

她唤他兄长,是因为她曾经真的将他当做兄长看待。甚至说,现在也是。

纪云禾转头,只见春日暖阳之下,谷中万花正是盛极之时,这一瞬间纪云禾脑海里的时光仿似倒回了一般。

她仿佛看见很多年前的自己,那是她尚且是个不知世事的丫头片子,喜欢在繁花里又跳又闹,而比她年长几岁的林昊青就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她,目光温和,笑容腼腆。

她总爱胡乱摘了一把花,拿过去问他:“昊青哥哥,花好不好看!”

林昊青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把她头上的草与乱枝都理了出去,在她耳边戴上一朵花,笑称:“花戴在妹妹头上最好看。”

而现在,记忆中温暖笑着的哥哥,却只回对她留下并没什么感情的背影……

纪云禾垂下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之间之所以变成这样,一点都怪不得林昊青。

要怪,也只能怪她……

纪云禾回到栖云院时,天色已黑,她坐在屋内,点了灯,看着豆大的烛火跳跃,一下两下,等她数到第五下的时候,空气中倏尔闪来一道妖气,一个身穿白衣红裳的黑发女子蓦地出现在了屋内。

纪云禾拨了拨灯,看也未看那女子一眼,只问道:“说吧,林沧澜这次直接让我与林昊青相斗,他想要我做到什么程度?”

女子声色薄凉:“要你全力以赴。”

纪云禾一笑:“我全力以赴?我若真将那鲛人驯服了,林沧澜真敢把谷主之位给我?”

“谷主自有谷主的安排。你不用多问。”女子只答了这般一句话,手一抬,一粒药丸往纪云禾面前一抛:“你只需知道,若让他发现你不曾全力以赴,一月之后,你便拿不到解药就是了。”

纪云禾接住药丸,余光看见白衣红裳的女子如来时一般,如鬼魅般消失,她手指捻住药丸,唇角抿得极紧。

驭妖谷中的所有人,包括林昊青都认为,林沧澜是十分宠爱纪云禾的,老谷主封她为护法,对待她与对待林昊青几乎没有差别,甚至隐隐有让她取代林昊青的意思。

然而,只有纪云禾知道,那个阴谋算尽的老头子,根本就不可能把这南方驭妖谷的谷主之位交给一个“外人”,哪怕她是他的养女。

更遑论,林沧澜从未将她当成养女,她只是老头子手下的一颗棋子,帮老头子做尽一切那些阴暗的,见不得人的勾当……

纪云禾服下这月的解药,让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苦味能让她保持清醒,能让她清楚的思考她所面临的困境。

她知道老头子根本没有打算过要把谷主之位给她,而现在却搞了个这么光明正大的比试,还要她全力以赴。她若输了,便是林昊青即位,她必定被驭妖谷抛弃,连着瞿晓星与这些年支持她的人,一个也讨不了好。

而她若赢了,更是不妙。

老头子背地里不知道准备了什么样的招收拾她。而且,就算没有招,只是断了她每月必须服食的解药,就足够让她受的了。

前后皆是绝境……

纪云禾拉了拉衣襟,刚服食了药物的身体本就有几分燥热,想到如今自己的境地,她更觉得心燥,一时觉得屋里呆着烦闷,便踏步出了房间,寻着春夜里还带着的寒凉在驭妖谷里信步游走。

一边寻思着事情一边无意识的走到了关押那鲛人的地牢之外。

其实并不是偶然。

这关押这鲛人的地牢机关极多,整个驭妖谷里也就这么一个。以前鲜少有够资格的妖怪能被关在这里,平时也少有人来。于是纪云禾以前心烦的时候总爱在这周围来走走,有时候甚至会走进地牢里去待一会儿。

里面谁也没有,是一个难得的能让她感觉到一丝安全的地方。

鲛人被关在里面,今夜地牢外有不少看守,但见是纪云禾来了众人便也简单行了个礼,唤了一句“护法”。

纪云禾点点头,随口问了一句:“那妖怪可还安分?”

守卫点头:“白日少谷主将他收拾了一通,夜里没有力气折腾了。”

纪云禾点点头:“我去看看。”

她要进,守卫自是不会拦。纪云禾缓步下了地牢,并没有刻意隐去脚步声,她知道,对有那样力量的妖怪来说,无论她怎么隐去自己的行踪,也是会被察觉出来的。

下了地牢,牢中一片死寂,巨大的铁栏上贴满了符咒,白日的血腥已经被洗去,地牢顶上投下来的月光将地牢照得一片清冷。

而那拥有着巨大尾巴的鲛人就被那样孤零零的吊在地牢之中。长长的鱼尾垂搭下来,拖曳至地,而鱼鳞却还因着透漏进来的月光闪闪发亮,隐约可见其往日令人惊艳的模样。

纪云禾缓步走进,但见那鲛人垂搭着头及腰的银色长发挡住了他半张脸,可即便如此,纪云禾也觉得,这个鲛人,太美了。

美得过分。

第四章 相似困境

纪云禾行至牢房外,透过粗壮的贴满符咒的栅栏往里面抬头仰望,双手被吊起的鲛人一身的伤,他的琵琶骨被玄铁穿透,一条铁链缠绕在他蓝白相间的美丽鱼尾上,禁锢了他所有的动作。

他一身的血,像是将铁链都浸泡饱了一样,滴滴答答的往下掉,在朦胧月色之下,他一张脸惨白如纸。饶是纪云禾已经入了驭妖谷多年,见过那么多血腥场面,此时也不由觉得胆寒。

而在胆寒之余,也为这鲛人的容貌失神。

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人或物,盛放自有盛放时的惊心,萎靡也有萎靡时的动魄。

纪云禾上前一步,就是这一步像是跨入了鲛人的警戒区,勾魂眼的弧度一动,睫羽轻颤,眼睑睁开,冰蓝色的眼眸光华一转,落在了纪云禾的身上,眼瞳中映入了地牢里的黑暗,火光,与她一袭素衣的身影。

他嘴角有几分冰凉的往下垂着,带着不怒自威的威严,与与生俱来的贵气。他眸光慑人,带着戒备,杀气与淡漠至极的疏离,似有冰刃刺人心。

他一言不发。

送这鲛人来的太监没有提供任何关于这个鲛人的信息。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身体状况如何,法力达到哪个层级……自然,也没有告诉驭妖谷的人,他会不会说话。

这要他口吐人言,是教会他说话,还是让他开口说话?

纪云禾没有被他的目光逼退,她又近了一步,几乎是贴着牢房的封印栏杆审视着他。

四目相接,各带思量。

纪云禾不知道这鲛人在想什么,但她却诡异的觉得,自己现今的处境,与面前的这个妖怪,如此相似。

困境。

留在驭妖谷是难过,离开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如果驭妖谷不能驯服他,那他可能会被送到北方的驭妖台,东方的驭妖岛,或者西方的驭妖山……这些是在朝廷的控制下,如今天下仅存的四个允许他们拥有驭妖能力的人生存的地方。

每一个地方,对妖怪都不友善。

纪云禾现在面临的,与他有何不同?

林昊青,林沧澜,前者对她是防备猜忌欲除之而后快,后者对她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利用,恨不能榨干她每一滴血。而她若私自逃出驭妖谷,身体里的毒会发作不说,这茫茫天下,皇权将视她为驭妖师中的叛徒,四大驭妖领地,都不会再接受她。

举目四望,她与这牢中的妖,并没区别。

一个是权力下的玩物,一个是大局里的棋子。

“滴答”鲜血滴落的声音在地牢里十分清晰,纪云禾目光往下,划过鲛人结实的胸膛与肌肉形状分明的小腹,她眉梢挑了挑,心里感慨,这鲛人看起来很是有力量感嘛。

再接着往下看去,他鱼尾已经不复白日那乍见时的光滑,因为缺水再加之白日受了雷霆之苦他一些鳞片翻飞起来,劈开肉绽,看起来有些吓人。

纪云禾驯妖,其实是不太爱使用暴力的。

她手心一转,掌心自生清泉,随手一挥,清泉浮空而去,卷上鲛人的鱼尾。

是同情他,大概也是同情和他差不多处境的自己。

鲛人下意识的抗拒,微微动了动身子,而他这轻轻一动,身上的玄铁“哗啦”一阵响,几乎是在这一瞬间,覆了法咒的玄铁便立即发出了闪电,“噼啪”一阵闪过,没入他的皮肉,刺痛他的骨髓。

鲛人浑身几乎是机械的抖了抖,他咬住牙,任由浑身的伤口里又淌出一股股鲜血……

而这样的疼痛,他却自己闷不做声的忍下……或许,也已经是没有叫痛的力气了。

“别动。”纪云禾开了口,比普通女子要低一些的声音在地牢里回转,仿佛转出了几分温柔意味,“没想害你。”她道。

纪云禾目光又往上一望,对上了鲛人的蓝色眼眸。

她手中术法未停,清泉水源源不断的自她掌心里涌出,还带了几分她身体的温度一样,覆在了鲛人的鱼尾上。

有了清水的滋润,那些翻飞的鱼鳞慢慢变得平顺下来,一片一片快速的在自我愈合着,没有受伤的地方很快便贴了顺服的贴了下去,闪出了与初见时一样的耀目光泽。

鲛人的眼眸有着与生俱来的冰冷,他望着她,似乎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纪云禾也根本没想过要他的回应。她一收手,握住了拳头,登时泉水消失,她望着鲛人:“你想离开是吧?”

鲛人不言语,仿似根本没听到纪云禾的话。

“我也想离开。”她低低的说出这句话,声音小得仿似在呢喃,“好好听话吧,这样大概要轻松一些。”

言罢,她抬头,望着鲛人笑了笑,也没管他,一转身,像来时一样,信步走了出去。

离了地牢,纪云禾仰头望天上的明月,鼻尖嗅着谷中常年都有的花香,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不喜欢这南方的驭妖谷,但纪云禾却不得不承认,她是喜欢南方的,这温柔的温度,与常年不败的话,还有总是自由自在的暖风。

这么些年,她一直都在想办法,想慢慢的安排,慢慢的计划,好让自己从这驭妖谷里安然脱身,然而……现在看来,她好像已经没有慢慢折腾的时间了。

林沧澜给她定的这场明日开始的争夺,她躲不过,那就参加吧。

只是她的对手,不是林昊青,而是那个一直坐在厉风堂上的,垂垂老矣但却目光阴鸷的谷主,林沧澜。

林沧澜很早以前就与她说过,她身体里的毒,是有解药的,不用一月服食一颗,只要她好好给他办事,到最后,他就会把最后的那颗解药给她。

纪云禾曾经对林沧澜还抱有希望,但如今已经没有了,她甚至怀疑解药的存在,可没关系,就算没有解药,她只要有制作每月遏制毒性的药方子,她就可以离开驭妖谷,更甚者……她可以不要药方,她只需要足够数量的暂缓药,她可以让人去研究,配出药方,就算再退一万步,她只能拿到那一些解药,她也要离开驭妖谷。

她受够了。

这样不自由的生活,她受够了。

她只想凭着自己的意志,不受任何控制与摆布的去看自己想看的月,想赏的花,想走的万千世界。

她与林沧澜的最后一战,该是时候打响了。

就从这个鲛人开始。

“锦桑。”纪云禾俯下身,唇瓣轻轻贴在路边一朵花的花心里,“该回来了。”

长风起,吹动花瓣,花朵轻颤,也不知将纪云禾刚才那句话,传去了何方。

第五章 雪三月

是日,风和日丽,春光正好。

阳光与春风一同经过窗户泄入屋内,阳光止步书桌,暖风却绕过屏风,拂动床帏内伊人耳边发。

然而随风而来的还有一阵阵敲门的声音,以及瞿晓星的叫唤:“护法!云禾!姑奶奶!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在睡啊!”

“笃笃笃”敲门的声音一直持续不停,吵得烦人,终于……

“吱呀”一声,纪云禾极不耐烦的打开了门。她皱着眉,乱着头发,披挂在身上的衣裳也有几分凌乱,语气是绝对的不友好:“闹腾什么!”

瞿晓星被这气势汹汹的一吼吓得得往后一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