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吧。”吴氏只觉自己的耐心都要用完了,从一大早到现在,就没一件顺心的事情。先是发现了花嬷嬷做过的‘好事’,后又被人抓破了脸,现在居然还得来这天寒地冻的湖里挖藕,想想心里就气。

“大夫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走,听说才听脉一小会儿,就背着药箱子走了。”小丫环硬着头皮的道。

吴氏腾的一声站了起来,紧盯着面前的小丫环,蹙眉问道:“竟有这事?”

“奴婢亲眼看着陈大夫匆匆离开楚园的。”

吴氏听着若有所思,刚想说去楚园看看去,却见钱嬷嬷一脸惊色的折了回来,她走到吴氏身旁,踮着脚尖俯在吴氏的耳边,轻道:“主子,大事不好了。那陈大夫落荒而逃,临走前只丢下了一句话。”

见吴氏皱紧了眉头,钱嬷嬷连忙补充了一句:“那陈大夫说,他行医多年,从未诊过这么奇怪的脉相。说完,他就匆匆离开了。”

吴氏愣了愣,眸子迅速的转了几圈,“竟有这种事情?”那陈大夫算是她的熟人,平时收她不少好处,这些年来也常在王府走动。他也算是吴氏信得过的人,他不像是如此冒失的人,可他竟是这样做了?难道…

“走!随我一起到楚园瞧瞧去。”

奇怪的脉相?

到底是多么奇怪的脉相,居然能把一个老大夫吓走?

楚园里死气压压,气氛很压抑。

吴氏领着丫环婆子们刚进屋子,就被房间里的入目即是的符表给吓了一大跳,她横扫了一眼房间,不悦的斥道:“是谁胆大包天竟在郡主的闺房里贴这种下作的东西?难道就不怕王爷责罚吗?”

楚园的丫环婆子们,个个面露恐惧,抖着声音应道:“回吴主子的话,这是夏荷姑娘要奴婢们贴的。”

夏荷?吴氏的脸色缓了缓,心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夫吓跑?满房间贴符表,难道是这房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很快!吴氏就否决了这个猜测,她这种人,从不相信有什么鬼神,更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否则,她也就不敢做那些歹毒的事情了。

她抬步往内室走去,只见夏荷双眼通红的坐在床前,紧握着上官楚楚的手,她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儿,低泣着道:“小姐,你快点醒醒啊!你这才刚回到王府一宿,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呢?”

吴氏快步上前,看了床上的人儿一眼,低头看着夏荷,问道:“夏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夏荷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看着吴氏,一双眼睛红通通的,眼中还有泪花儿在闪动。她像是失足在水里沉浮的人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一样,用力的抓着吴氏的手,痛得吴氏想要抽回手都抽不出来。

“吴主子,你快派人进宫去请王爷回府吧。刚刚那个大夫说小姐…小姐…小姐的脉相是…呜呜呜…”话还未说完,夏荷又开始抽泣了起来,泣不成声。

听着夏荷这么一说,吴氏的心也开始惊疑不已。

她摆了摆手,就着钱嬷嬷刚刚从外间搬进来的绣凳坐了下来,面色凝重的道:“夏荷姑娘别急,有话好好说,你这么哭着,我听着心里更是着急。”

夏荷暗中腹诽,我们这么做的目的,可不就是为了让你又急又怕吗?

如果不是小姐还想玩你,我真想一刀了结你的小命。

本来她们也没有想过来这么一出戏,可是,当她收到那个令人发指的消息后,她们就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个陈大夫进王府的表面目的是为了给上官楚楚诊病,实则是想在药中渗药,还有就是证实上官楚楚是否真的失去了记忆。

夏荷扭头满目痛楚的轻瞥了一眼静躺在床上的人儿,回头看着吴氏,痛苦中夹带着恨意的道:“那个无耻的庸医,他居然说小姐的脉相是死人的脉相,满嘴胡言乱语,他就是怕王爷吹了他的脑袋吗?”

死人的脉相?

吴氏愣住了,一屋子的丫环婆子们忍不住了颤抖着身子,大气都不敢出。

怎么会是死人的脉相?郡主一大早明明就还好好的。

突然,夏荷拉着吴氏的手去握上官楚楚手,眸中恨意滚滚的道:“吴主子,你摸摸看,小姐明明就是脉搏有力,哪会是那庸医嘴中的…”

“啊?”吴氏惊得跳了起来,满目惧色的看着床上的人儿。她蠕动着嘴唇,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来。

夏荷不敢置信的看着吴氏,“吴主子,你这是干嘛?你告诉大家,小姐好好的,只是睡着了而已。”

众人看着吴氏一脸的惨白,再想起刚刚夏荷说的死人脉相,纷纷脸色巨变,身子抖得像是筛糠一样。

完蛋了,怕是活不过今天了。

触手的冰冷让吴氏吓了一大跳,她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去细细感受上官楚楚的脉搏,直觉的就跳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她死了,早上不还很大的劲发疯吗?

脑中闪过一道亮光,吴氏暗暗压住心里的惧意,壮着胆子上前伸手抓住上官楚楚的手,凝神感受。突然她的嘴角咧了开来,笑眯眯的扭头看向夏荷,“想不到陈大夫这个庸医这般无耻,居然胆敢恶咒我们的郡主。”说着,她大声的喝道:“钱嬷嬷,你把情况告诉张总管,让他带人去把陈庸医给抓回来,枉我对他委于重信,想不到他竟这般恶毒。”

钱嬷嬷连连应道,俯在丫环耳边交待一番,那小丫环立刻就两脚不沾地的跑远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吴氏这前后的变化是什么意思?

“夏荷姑娘,你受惊了。郡主福无双至,怎么会有事呢?你放心!我立刻差人另请大夫来。”吴氏安抚着红着眼眶的夏荷,心中则是浮起无数疑问。

陈大夫可是行医几十年的老大夫,怎么会出现这样的误诊?

虽然穆楚楚的手是冰冷的,可她的脉搏还是很正常的。

“不用了,张总管已经进宫去通知王爷了。”夏荷拉住了吴氏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

吴氏面色一滞,眉头轻蹙了下,随即抽回手,笑道:“还是夏荷姑娘想得周到。”说完,她命人去取来老人参煎了参汤,见上官楚楚一直未醒,便又让人在外间的茶炉上温着。

而她自己则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前,一会拧着热毛巾给上官楚楚擦手脸,一会又替她掖掖被子,闲下来时,也是两眼通红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儿发呆。

如果不是深知吴氏的阴险,夏荷还真会以为她待上官楚楚如亲生女儿。

眼看着王爷下朝的时间就要到了,可上官楚楚还是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大夫也请了好几个,可每一个都是瞪大双眼,然后摇着头仓促离开。吴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连躲在闺房里睡回笼觉的穆小小也领着丫环婆子们来到了楚园。

楚园里丫环婆子们忙前忙后的伺候茶水,穆小小端着凳子坐在床前,吴氏看着上官楚楚的目光变得迷离起来,呆呆的,看不透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想到张嬷嬷刚刚传来的话:“那陈大夫早已人去楼空,一大家子的人都不知去向。”吴氏紧紧的攥着手绢,额头青筋跳动。

这事很蹊跷,可她又想不通问题出现在哪里?

穆小小看了看床上的人儿,又看了看吴氏,皱了皱眉头,语气阴阳怪气的道:“娘,也许真的是有什么脏东西也不一定,郡主如此福大命大,我想一定能够安然渡过此怯的,哪些孽障怎敢造次?”

说着,她斜睨了一眼夏荷,“娘,你也不必太担心,既然夏荷说姐姐晕迷不醒是因为有了脏东西入侵,那我们就是请再多大夫也无济于事。夏荷可是爹爹眼前的红人,姐姐心中信得过的人,她做的决定自然不会有错的。”

穆小小的这话说得酸味很浓,不过,吴氏倒是从中听到了一些弦外之音。

既然这是夏荷说的措辞,那她们就可以顺着话题,把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这些的话就算王爷要责罚,那也不该是拿她们母女开刀。

如此一想,吴氏紧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开了一些。

钱嬷嬷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强打着精神的吴氏母女,碎步起到吴氏身侧,轻声的道:“主子,刚刚宫里来人了,说是太后娘娘要凤驾王府,凤鸞马上就到。”

“太后娘娘亲驾王府?”吴氏惊讶站了起来,不敢确定的问道。

钱嬷嬷点点头,“主子,这事千真万确,宫里刚刚已经有公公来通知了,咱们快点出去准备迎接太后吧。”

吴氏的心七上八下的,不明白太后的突然造访是为了什么?她扭头深深的看了一眼仍旧没有要醒过来迹象的上官楚楚,转身领着丫环婆子们风风火火的离开了楚园。

穆小小当然不会自己留在楚园,她见吴氏走了,便紧随着她的脚步离开。

太后要来了,她自然想要在太后面前多露几面,留个好印象或是讨到太后的欢心了,好处可不会少。

“太后娘娘吉祥,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吴氏领着王府下人站在门口刚铺上的红毯上,看着从凤鸞上走下来的高贵女子,连忙跪叩行礼。

太后娘娘淡淡的扫看了一眼跪在门口的众人一眼,疑惑的问道:“哀家的乖女儿怎么没有出来?”

太后的乖女儿?

这唱的是哪一出?

吴氏扭头与穆小小一头雾水的对视了一眼,抬起头绽开笑容,恭敬的回道:“太后娘娘,奴婢愚昧,不知…”

太后娘娘鄙夷的看了一眼吴氏,瞧着她的衣着打扮,自然也猜出了她就是那个连侧妃都不是穆王爷的唯一小妾。

她朝身后的太监挥了挥手,道:“小卓子,宣旨吧。”

“是,太后娘娘。”

卓公公上前一步,从一旁的太监手中托盘上拿起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穆府长女如意郡主秉性柔佳,贤淑端庄,德行温良,体贴孝顺,深得太后喜欢。为向天下女子表率,今宣告天下,封其为如意公主,亦为穆兰朝的长公主。钦哉。”

如意公主?长公主?

吴氏只觉头顶响过闷雷,整个人都被雷轰得七魂去了六魄,她总算是明白了太后此行的用意。

卓公公以前来过穆王府宣旨,自然是认得吴氏和穆小小的,他看着呆愣愣的吴氏,心中暗道:“小妾就是小妾,一点台面都上不了。怪不得这么多年了,穆王爷从未提过要立她为侧妃。”

“二小姐,太后娘娘思女心切,你就带路吧。”

“这个…”穆小小迟疑的看了一眼吴氏,不知该如何是好?

穆楚楚人还晕迷着呢?如果太后怪罪下来,那她该怎么办?

卓公公瞧着情形不对,又问:“可是如意公主不在府上?”

“是!”穆小小想也没想,便直接肯定的回了话。

不管了,躲过了这一次再说。

哒哒哒…身后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太监宫女还有随行的侍卫们立刻将太后严严实实的围了起来,生怕是来了暗藏的刺客。当他们看清马背的人时,皆是松了一大口气。

卓公公连忙上前,笑着对从马背上跳下来的人,请安:“王爷吉祥!王爷你怎么回来了?”

这个时候还不到下早朝的时间。

140章 罚跪

众人皆是惊讶穆王爷提前退朝,只有吴氏母女变了脸色,这下可好了,不仅太后亲驾王府,张总管也把王爷给叫回来了。待会如果知道了穆楚楚晕迷不醒的事情,那她们该如何自辩?

穆小小不请自起,跑到穆王爷身边,红着眼眶一脸急色的哽咽着道:“爹爹,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姐姐她…她早上刚起床就晕迷不醒了。娘亲见状,心急如焚,立刻差人去请了陈大夫来诊治,哪知…哪知那阴险歹毒的陈大夫,老庸医,他居然说姐姐的脉搏是…是…”

穆小小故意吞吞吐吐的说不完整一句话,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看着就被她和穆楚楚的姐妹情谊感动。

正欲向太后请安的穆正轻扫了一眼穆小小,面色铁青,但他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对着太后跪叩行礼,“老臣叩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娘娘微笑着摆摆手,“平身吧!穆王爷和先帝情同手足,以后见着哀家不用再行跪拜之礼。”说着,她皱眉不悦的扫了一眼穆小小,“哀家可没有让你起来。”

闻言,穆小小摇晃了下身子,脸色苍白的跪了下去。

“太后娘娘息怒。”

“哼——”太后冷哼了一声,“息怒?刚刚你说哀家的乖女儿不在王府内,现在王爷回来了,你又说如意那丫头晕迷不醒?”说着,太后朝身旁的卓公公问道:“小卓子,这以下瞒上,欺主骗世。按照咱们穆兰朝的律法又该如何处置呢?”

“罪该当诛,罪连九族。”

“那可不行,她再如何不济,也是我乖女儿的亲妹妹,我又怎能连罚呢?再说了,今天是哀家认义女的大好日子,见不得血光,哀家可不想让这个好日子沾上晦气。”太后说着,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这一笑让周围的气温更低了几分,跪在地上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尤其是吴氏,她想要开口替自家闺女求情,可又怕会令太后更加生气。

她只好偷偷的抬头向穆王爷投去求救的目光,可穆王爷就是也怕太后的凤威一样,垂首站在太后的面前,对周遭的一切都忽视不理。

闻言,穆小小的脸色堪比地上的白雪,全然没有任何血色,她颤颤巍巍的伏首在地上,声音颤抖的求饶道:“太后娘娘,奴婢并无刻意隐瞒之意,奴婢只是…”

“来人啊,掌嘴!”太后不耐的喝道:“居然还敢狡辩?给我掌嘴三十。”

“太后娘娘,楚楚的情况不知如何,老臣想先进去看看。”穆正没有替穆小小求情,而是请求太后准许他去楚园探视上官楚楚的情况。身后不远处又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不一会儿,五个老太医从马车上下来,大步走到太后面前,行礼道:“臣叩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轻瞥了一眼他们身旁的药箱,太后挥了挥手,道:“都快快平身吧,赶紧随哀家一起进去瞧瞧如意公主。”说完,她扭头看了一眼穆王爷,穆王爷立刻会意,“太后娘娘请随老臣来。”

“太后娘娘,这些人?”卓公公不是什么好心的人,但是瞧着太后忽略了这么一大群还跪着的人,还是小声的提醒。

顿足,停了几秒钟,太后娘娘蹙眉吩咐:“下人们就让他们起来去照顾我的乖女儿,其他的人,哼——就让她们跪着吧。”说完,她用力的甩袖离开。

一对上不了台面的母女,如果不是今天是她认义女的好日子,而她们再不济也是穆王爷的小妾和庶女,不然的话,她可不会轻饶了她们。目光若有所思的轻瞥了一眼沉默不言的穆王爷,太后心里对吴氏母女更是鄙视。

这也就是一对爹不疼,夫不爱的母女。

眼看着太后如众星拱月般的离开,吴氏和穆小小跪在地上面面相觑。

穆小小想要张嘴一吐心中不悦,可转眸一看站在她们母女俩身边的那个面瘫老嬷嬷,心中一凉就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要说那个卓公公也是一个妙人,他不着痕迹的留下一个太后身边的老嬷嬷监视着吴氏母女的一举一动,似乎是怕她们在太后离开后就偷偷站起来一样。

楚园里,气氛比早上更加压抑,穆王爷和太后娘娘坐在上官楚楚闺房外间等着太医们的诊断结果。太后环扫了一圈房间里随处可见的符表,眉头皱了皱,目光不时的朝穆王爷打量过去。

穆王爷完全就是一副担忧闺女的父亲模样,人虽然安安静静的坐着,可眼神中却透露出他压抑不住的忧心。

过了好半饷,五个太医鱼贯而出,神色凝重且复杂的站在太后面前。

“启禀太后娘娘,如意公主因惊吓过度面导致晕迷不醒,臣等开了一些安神温补的方子,像如意公主这种情况,唯有等公主醒过来后才能确诊下药。”五位太医口径统一的向太后娘娘和穆王爷汇报上官楚楚的诊断结果。

“惊吓过度?”太后的眉头皱得太紧了,好好的人又怎么会受到惊吓呢?

“太后娘娘请稍坐,老臣先进去看看如意。”对于太医的诊断结果,穆王爷并没有表现得很惊讶或是激动,只是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朝内室走去。

夏荷看着走进来了穆王爷,福了福身子,行礼道:“王爷,你可回来了。小姐,她…呜呜…”

“我知道了!她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穆王爷抿着嘴点点头,轻声安抚着情绪有些失控的夏荷,“你也累了一大早上了,下去休息一会吧。这里我来就好,我想跟如意说说话。”

“王爷,我不累!照顾小姐是我份内的事,王爷为朝堂上的事情已经很辛苦了,小姐这里还是由我来守吧。”夏荷摇摇头,扭头泪眼婆娑的看着床上的人儿。

太后由水嬷嬷搀扶着走了进来,刚好听见了夏荷的话,不禁抬眸朝夏荷多看了几眼,眼中浮现赞赏之光。嗯,不错!倒是一个体贴主子,关心主子的好丫头。

“穆王爷,这里是女子闺房,虽说你和如意父女情深,可由你照顾也确有不便。要不这样吧,如意就交给哀家和这个小丫头来照顾,你应该还有事情要处理,要不就先去忙吧。如意如果醒过来了,我马上差人去通报予你。”太后说着,踩着小碎步优雅的走到床前。

夏荷看着眼前这个雍荣华贵的女子,一时间忘记了收回目光,也忘记行礼。

水嬷嬷皱了皱眉头,瞧着傻愣愣的夏荷,斥道:“大胆奴才,太后娘娘岂容你这般打量?”

猛的回过神来,夏荷扑嗵一声跪了下去,一边磕头,一边喊道:“民女夏荷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原来她就是当今的太后娘娘,怪不得气质如此高贵。

太后娘娘对夏荷颇有好感,看着小丫头俯首跪地,一脸惊恐的样子,忍不住扭头责嗔了水嬷嬷一眼:“水嬷嬷,你吓着这个小丫头了。”说着,她又笑看着夏荷,道:“起来吧。”

“谢太后娘娘!”夏荷一骨碌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抽出手绢把床前的绣凳擦了擦,抬头看着太后娘娘,笑得有些羞涩的道:“太后娘娘快快请坐!我这就出去给太后娘娘泡杯茶。”

水嬷嬷听着夏荷在太后面前自称为我,脸上又露出了责备的神情,“放肆!在太后娘娘面前怎可自称为我?”

“呃?”夏荷停下了脚步,不知如何是好的看了看太后娘娘,又看了看穆王爷,扑嗵一声又跪了下去。

“水嬷嬷——”

“启禀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和穆王爷异口同声喊道,两人双双停了下来,对视了一眼之后,穆王爷朝太后娘娘拱手行礼,道:“太后娘娘请息怒!夏荷这丫头从小在海平县长大,自然不知宫中的规矩,请太后娘娘看在她在过去半年多的时间里,尽心尽力的照顾如意的份上就饶了她这一次吧。老臣会让府内的老嬷嬷教她识会宫中礼仪的。”

“穆王爷不必在意,哀家很喜欢这丫头直爽的性子。”说着,她轻扫了一眼水嬷嬷,“水嬷嬷,这里不是宫中,不必如何谨慎。”说着,又看向夏荷,“小丫头,起来吧。”

“是,主子。”水嬷嬷连忙应是,暗暗的看了一眼夏荷,不明白太后为何会对她另眼相看?

“谢谢太后娘娘。”夏荷不敢大意,连磕了三个响头谢恩。

夏荷刚走到外室,张总管就迎面走了进来,神色怪异的对着夏荷,问道:“夏荷姑娘,王爷可在里面?”

“在啊!”

张总管点点头,抬头看向内室,喊道:“爷,灵泽大师到了楚园门口。”

“灵泽大师?”穆王爷蹙着眉头从内室走了出来,看着张总管,问道:“灵泽大师怎会来这里?”说着,见张总管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便率先走在前头,“走,随我看看去。”

内室的太后听到灵泽大师来到了此地,也是一脸的疑问。

这个灵泽大师在穆兰朝可是出了名的得道高僧,他住在【灵泽寺】的后山洞里,常年侍佛,从未离开那里半步,今天他怎么就突然下山,而且还到了穆王爷呢?

太后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贴在床头上的符表,沉入了思绪之中。

141章 恶灵

灵泽大师手持法仗,迎风而立,寒风吹过,那白花花的长胡子和灰色僧袍随风飘动,站在白茫茫的院子里,仿佛就是那从九天之外而来的圣佛。穆王爷大步迎去,朝灵泽大师拱拱手,道:“大师好!不知大师来访,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阿弥陀佛!穆施主,不必多礼!老纳昨晚发现天降瑞星,紧跟着又见有一道凶光落入京城方向,那凶光乃是恶灵生成,老纳怕他残暴害人,便一路追他而来。”灵泽大师双手合十给穆正还了一礼,直接道出自己来此地的目的。

闻言,穆正的脸色变了几变,连问:“大师是指那孽畜就在梦园?”

他不是第一天认识灵泽大师,从十六年前灵泽大师突然造访,并送给上官楚楚一块如意玉佩之后,穆王爷每年都会上【灵泽寺】的万佛洞与灵泽大师像是老友一般的品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