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章 往事

“我要一千两银子,我还要一个落脚的地方,我还听说你们林府有一个神医,我想求他一件事。舒悫鹉琻”柳艳知道,有些事情越早说就越说,等他自己查出来了,她只会处在更加被动的位置上。“如果你给我这些,我就同意和离。从此,再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你说的,我立刻可以答应你,但是,岑伯伯最近出远门了,你要求见他,只怕需要等他回来。”林清风看着柳艳,心想这女子也不算是胡搅蛮缠的一个人,只是她要找岑伯伯是为了什么?

闻言,柳艳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神医什么时候可以回来?”敏儿的病拖不了多久,如果再找不到神医救治,只怕她这辈子都不能像一个正常人那样活着了。

怎么办?难道这是老天在惩罚她当年犯的错吗?

“你找岑伯伯是为了…?”林清风瞧着她一脸焦急的模样,忍不住问道:“有什么难办的事儿就跟我说一声,我和正扬是朋友,你又是他的堂姐,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不会吝于伸出援手。”

听着他如此不顾前嫌的话,柳艳只觉心里暖哄哄的,内疚感也愈渐加浓,“对不起!”

“对不起!我当年不顾及林柳两家的颜面就任性逃婚,对不起!这些年来对你造成的伤害,对不起!时至今日,我厚颜上门。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我…”说到伤心处,豆大的泪水顺着柳艳的脸颊流了下来,她哽咽着道:“算了,你就当我从来没有出现过,我走了。”

她没有办法再面对林清风,站在他的面前,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厚颜无耻的女人。任性一走就是六年,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境她也不会回来,可是,现在听着他的话,她连一秒钟都不想再站在这里。

她不该回来的!

她就该带着女儿一起共赴黄泉。

“等等!”林清风大跨几步,拦在了柳艳的面前,严肃的看着她,“我能理解你当时的选择,我也不怪你!你现在这个样子,而且岑伯伯也不在,你还是先在这里暂住,待我忙完了这一段,我们再来解决我们之间的事情。”

“我没有脸面继续留在这里。”柳艳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一定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能说服自己重回林府,既然你这么做,一定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情。那你为何又要这样离开呢?你有什么难处就跟我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林清风哪里会放她这么离开?且不管两人之间的恩怨,就是冲着林柳两家是世交的份上,他也不可能看着她这样离开。瞧着她现在的样子,一定是遇到什么非回来林府不可的事情,不然她极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林府。

一个可以为爱抛开一切的女子,再坏应该也坏不到哪里去?

“说吧!”

柳艳想起了那个等着自己的女儿,终于硬着头皮,缓缓而道:“你猜的没有错,当年,我就是为了成全自己的感情而在成亲当天逃婚。我并不是有心在那天让你丢尽脸面的,只是在这之前,家里把我锁在了房间里,我根本就没有逃走了机会。我唯在等到成亲那天,他们都不再防着我时,跟他约好一起离开海平县。”

“那你为何又独自一人回来?”

目光渐渐染上雾色,柳艳的眼眶渐红,“我们把当年我带出去的嫁妆和首饰都花完了,我女儿又得了病,没办法之下,我听说你们府上有一个神医,便想着来求医。”

想起这六年来的事情,柳艳又掉下了眼泪。

真心相托,却是托错郎君。

一片真情,换来的却只是无情的利用和伤害。

当年王强甜言蜜语的欺骗了她的感情,教唆她卷着嫁妆和丰厚的首饰逃婚。之后,他们几经周转在泉州安定了下来,两人初时也过了一段蜜中调油的日子,可是,好时光总是不长久。

当年她怀上了女儿,王强便借着她大腹不方便的理由,成天在外面花天酒地,更是染上了赌瘾。她苦口婆心的劝说,却不料被他狠心一推,还差点儿流了产。如果不是及时医治,腹中的孩儿也等不到呱呱落地的那一天。

也正是因为那一边,柳艳生下的女儿站不起来,双腿虽是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可就是无法站立。这几年来,为了给孩子治病,她的那些所剩不多的嫁妆全都用完了,可敏儿的病仍旧一点起色都没有。

好几次,醉酒后的王强还借酒发疯,说要将敏儿丢弃。如果不是她拼了命的拦着,敏儿只怕早就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给丢弃在不知哪个角落,早就被活活冻死或是饿死了。

接下来的日子,她和敏儿隔三岔五就会被王强打一顿。

这些她都咬牙忍了,谁叫自己当初有眼无珠错爱了这么一个人渣呢?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敏儿的生父,她也许早就一刀了结了他,然后再了结自己。可是,她不忍心丢下敏儿,不忍心让这个苦命的女儿心里留下无法磨灭的阴影。

不知王强从哪里得到了消息,打听了一些关于林清风的事情,竟然不知羞耻的利用女儿来要挟她重回林府,让她找林清风要银子。她本是万般不愿,可王强深知她爱女儿的心,便利用林府有一个神医的消息来劝服了她。

如今,她已经在林府住了十天了,她每一分每一秒都担心着敏儿的处境,就怕王强不给敏儿吃喝,百般的虐待敏儿。眼看着林清风要收拾包袱要离开,她这才迫不得已的用上官楚楚的闺誉来要挟林清风。

她不是有意的,更不是愿意这样做的。

她真的是再也没有办法了。

她不能失去敏儿。

为了敏儿,就是让她下刀山,下火海,将来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她也愿意!

“那他们可是在外面等你?”眉头轻蹙了一下,林清风心想那个男人怎么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回林府,难道他就不怕自己不放柳艳自由,让他们再无团聚之日吗?

略带审视的打量了柳艳一圈,林清风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看她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刚刚说起往事时,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只怕那个男人并非良人,她是托付错了终身。

“他待你不好?”

“好不好都是我自己选的,我无话可说。”顿了顿,柳艳又道:“我现在再无其他想法,我只希望治好我女儿的病,我只想看着她平安的长大。至于爱情,我爱过,也付出过,既然是这样的结局我也只能认命了。”

自己种的苦果,她不能说后悔,只能怪自己识人不清。

“你放心的住在这里,我会安排赖伯帮你。你把他们住的地方告诉赖伯,赖伯会帮你把女儿接过来和你一起住。”说着,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那个男人你打算怎么办?在我们之间还没有了完全了断之前,我不可能让他来这个地方,希望你可以理解。岑伯伯那边,待他那边的事情办完之后,我会让他立刻赶回来给你看诊。”

他打心眼里看不起那个未曾谋面的男人,一个女人为了他付出这么多,他却置承诺于不顾,不能给她想要生活,甚至连基本的生活条件都给不了。必要时刻,他居然还能让一个女人为他出面谋取所需,这种男人简直就是败类、人渣。

“真的?”柳艳不敢相信的看着林清风,眼眶湿润的点头,突然她朝林清风跪了下去,哭泣着道:“谢谢你,林少爷。谢谢你不顾前嫌的帮助我们母女俩,下辈子我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伸手扶她起来,感受到她那皮包骨的手臂,林清风心酸的看着这个才二十多岁的年龄,却像是四十多岁的女子,心里感慨万分。

这个女人是值得他敬佩的,她为爱而勇敢的精神,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做到的。

她为女儿的爱,也同样让他感动。

这样一个女人,不管是于情还是于理,他都有必要帮她一把。

“你快起来!别这样。我们虽然没有缘份成为夫妻,但是,我们还是可以成为朋友的。楚楚说过,每一个为子女而付出的母亲,都是天下间最伟大的女人。你的坚强,你的勇敢,你那真心付出过就不后悔的精神,让我自愧不如。”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道:“你尽管放心的在这里住下来,待会就带赖伯去接你女儿过来。至于那个男人,如果他敢有什么对你不利的动作,相信赖伯一定不会轻易的饶了他。”

“柳小姐,感情的事情,不是旁人可以插手的。本来我不该多嘴,可是,我看得出这些年你过得并不好,他辜负了你的付出。这样一个没有

担当,没有情义的男人,并非是值得你继续为之付出的人。你好好的思量一番,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向赖伯开口。”

他本不想说这一席话的,但是,他看不惯一个男人这么对待一个为自己真心付出的女人。

楚楚说得对,面对感情,就算是两情相悦,也不能失去了自我。

170章 相谈

“这样会不会给你带来不方便?”柳艳很感激林清风对她说这样的话,感谢他的不计前嫌和现在的付出,只是,她担心会给他带来麻烦。毕竟他是有心上人了,如果让如意公主误会了,可不太好。

他们虽是名义上的夫妻,但是,就依她所做过的那些事,无论是哪一条,都足于让他休了她。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我会让赖伯帮忙请个大夫回来,你就安心的住吧。”林清风摆摆手,又道:“你不用有什么精神压力,没有人会说你什么,楚楚那边更加不会有误会,她一定会支持我的这个决定。”

微微颔首,柳艳的脸上终于绽开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谢谢你!我知道了。也谢谢你对我讲的那一番话,我会好好思量,为了女儿,我会重新选择人生的方向。总之,我真心诚意的谢谢你。”

“不用谢!我先出去一趟,其他事情等我回来再谈。”林清风朝院子里喊了一声,不一会儿,老赖头便背着他的包袱走了过来,“少爷,咱们出发吧。”

“赖伯,你留在这里,我带其他人出去就行了。柳小姐的事情,你要放在心上,只要她有需要,你都要尽量帮忙。府里头的下人们,你也要跟他们讲清楚,我不想听到任何对客人不敬的话。”林清风从老赖头肩上拿过包袱,就往外走。

“少爷,我送你离开。”

老赖头看了一眼柳艳,转身急步追了上去。

京城第一酒楼,包间。

尽管眼前的晚餐色香味俱全,但是上官楚楚仍旧提不起食欲,夹起一声八宝吃下鸭放进嘴里,也是如同嚼蜡,索然无味。对面坐着的柳正扬不时的看向她,眉头越蹙越紧。

“上官姑娘可是有心事?”看着心神不定的她,他也从刚开始的兴奋变成了现在的郁闷。好不容易等到两个再次相见,她却是一副人在楚营心在汉的样子,让他禁不止的生起了烦恼。

“啊?”上官楚楚有些困惑的抬起头,看着柳正扬眼光实实在在的关心,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没事!”

岑枫前天晚上就到了穆王府,昨晚连城也到了,两人几番诊断却都诊不出穆王爷的真正病因。这事让上官楚楚乱了心,她本以为有两个神医诊治,穆王爷身上的毒一定可以解去。

可是,岑枫和连城都说查不出穆王爷中了什么毒,而且他们认为,穆王爷根本就没有中毒。她听着这些,一下子就整个人都懵了,不是中毒,那又会是什么?他一个好好的人,不可能突然就变成这样的。

柳正扬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问道:“上官姑娘,你没有把我当朋友,我以为,此刻我坐在这里,咱们就仍旧是朋友。”他目光如炬般的落在了上官楚楚的身上,不容她搪塞一分。

那日乌恩其回来后,派人去了一趟兰王府,之后,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整天不露面。再踏出房门时,他双眼布满红丝,愁眉紧锁。两人又在房间里密谈了几个时辰,那结果让柳正扬又惊又怕,虚出了一身的冷汗。

“怎么会呢?我一直当你是我和清风共同的好朋友,否则,我也不会坐在这里。”上官楚楚一副好气又好笑的样子,轻叹了一口气,神思恍惚的道:“我只是在担心我爹的病。”

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柳正扬沉吟了一会儿,道:“上官姑娘,我有一个主意既可让今尊恢复健康,又可以让兰王爷上当,以为自己的计划全盘如意。”

“哦?柳少爷说来听听?”上官楚楚不禁提高了声音,很想听听他有什么两全之计。

“你同意和亲…”柳正扬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

“什么?不行!”不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冬梅立刻抢在上官楚楚的前头否决柳正扬的提议:“我家小姐不可能和亲,就知道你找我家小姐一定没安好心。”

一直垂首吃饭,从见到上官楚楚后就没有再吭过声的乌恩其抬头偷眼瞄了一眼气呼呼的冬梅,又看向冷静自如的上官楚楚,再看看一张没有表情却温雅依然的柳正扬。他心底长叹了一口气,唉——三殿下还是放不下这个女人。

这一次再见到上官楚楚时,他着实大吃一惊,现在的她终于与画像中的她有了八分的相似。虽然柳正扬的画功了得,但是,仍旧没有完完整整的画出她眼中的神韵和精髓。

见到了上官楚楚的真颜,让他心中又生了些许防备。他认为这个女人当时并没有真诚的对自己,还是不能完全的信任她。所以,他才一声不吭的只吃饭,不说话。

听着她对柳正扬说的那些没有一丝作假的话,他判断了又再三琢磨,终于还是相信了这个在这种情况下,还当他们三殿下是朋友的上官楚楚。

有情义者,乃良友。

“冬梅姑娘,你家小姐都没有说话,你一个小丫头凭什么替你家小姐决定事情?”

“你…”冬梅被乌恩其这么一呛,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说的没有错,她是一个丫头,就像小姐再不把她当丫头使,只把她当成好姐妹,她也始终只是一个丫头,再怎么也不可能替小姐决定什么。只是,她听着柳正扬的提议就忍不住生气。

冬梅嗫嚅着嘴唇,垂首紧盯着上官楚楚,生怕她会同意柳正扬的提议。

像是知道了她的想法一样,上官楚楚突然抬起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柳少爷的话应该还没有说完吧?”他明知她的心是放在林清风身上的,从装病那会他应该也知道了她的态度。这个时候,他还提出这个提议,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他一定还有下文。

暂且听听,如果可行,她不反对陪他一起玩这个游戏。

唇角的幅度渐渐变大,眼底浮现一抹赞赏和不可掩饰也无法遮掩的深情,他弯唇一笑,道:“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上官楚楚。”她怎么就这么聪惠,这么让人放不开手呢?

“柳少爷谬赞了,还请直言。”他那炙热的眼光,可真是令人头痛。

“好!如此我也就不再掖着藏着,有话就直说了。昨夜乌恩其苦算了一夜,终于识破了兰王爷的狼子之心。想不到他的野心如此之大,既想借草原国得到穆兰朝,还想着在最后连草原国一起吞下。既然他暗算在前,我要防卫一二,也属正常,他也就怪不得我们草原国出尔反尔了。”

乌恩其从兰王府拿回的那一幅羊皮地理分布图,让柳正扬大吃一惊。他身上流着的虽然不是正统的草原国皇室血统,但是,在那里生活了三年,他已经当那里是自己的家,也深深的喜欢上了那里的人情风俗。

当然,乌恩其不会仅凭一幅地理分布图就断定了兰王爷的野心,就完全信任了上官楚楚。他昨夜还真的是苦算了一夜,如果不是算出了与上官楚楚所说无差的结果,乌恩其不会将一切告诉柳正扬,也不会跟着柳正扬一起坐在这里。

草原国的巫术是厉害的,但也是累己伤神的。

“和亲是假,打击是真。上官姑娘,令尊并不是真的生病,也不是中毒,而是中了盅。”看着上官楚楚一脸惊讶的样子,柳正扬的脸上掠过一抹惭愧之色,“这事也是正扬一时糊涂,被兰王爷给怂恿了。和亲之事,以及令尊所中的盅都与在下有脱不了的关系。我不敢请求上官楚楚原谅在下的所作所为,只希望不必因为自己而给草原国和穆兰朝的百姓带来灾难。”

中盅?上官楚楚心中一惊,猛抬起头,却迎上他脸上浓浓的愧疚,虽然如此,她还是忍不住的生了气,“柳少爷,楚楚曾钦佩你是一个正大光明的人,你曾是海平县代表正义的四大公子之一。可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上官姑娘,我…”柳正扬垂下了脑袋,不敢抬头看她,心里很后悔自己当时听到兰王爷说能有办法让他名正言顺的得到上官楚楚时,就忘记了兰王爷是一只老狐狸,一个老谋深算的人了。

如今上官楚楚听到这些,只怕他们真的连朋友都没得做了。毕竟,伤她亲人这事,自己也参与了一份。

唉——情字所惑,眼不再明,心不再清啊。

“上官姑娘,我们三殿下只是对姑娘用情过深,不能自拔之下,误听了歹人的谗言,从而做下了一些失常之事而已。我们三殿下已经向姑娘坦白认错,姑娘又何必咄咄逼人呢?”乌恩其看着柳正扬的模样,心中不平,无视冬梅凶恶的目光,直言替自己的主子鸣不平。

“你…乌恩其,你根本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亲人无故被害的人是你,如果被人逼着离开自己的心上人,而去远嫁他乡的人是你的话,你只怕会比我家小姐更甚之。”冬梅冷冷的瞪着他,“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相信大巫师不会不明白吧?”

说着还不解年的冬梅,突然怪声怪气的哦了一声,若有所悟的看着乌恩其,又道:“哦——我能差点忘记了,大巫师只懂我们汉语的皮毛而已,这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只怕得请柳少爷回头好好的给你讲解讲解了。”说完,头一偏,冷冷的不再看向乌恩其。

171章 解盅(1)

“你…”乌恩其被冬梅气得头顶冒烟,双手紧紧的攥着,恨不得上前将冬梅的嘴巴给封住,这个家伙总是受气他,见面两次,没有哪次不是气得他几乎要跳脚。

“冬梅。”

“乌恩其。”

上官楚楚和柳正扬异口同声的喊住自己的人,听到对方的声音后,两人相视一笑。

林正扬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似乎越发高兴了,居然就这样当着几人的面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的敛去笑声,笑容满面的举起面前的酒杯,说道:“上官姑娘,敬你!谢谢你还当我是朋友,干杯!”

不用多说,他已从上官楚楚刚刚喊停冬梅的举止中得知,她没有计较自己做过的错事。

对于这一点,他的心情比得到珍稀物品还要开心。

“敬你!”上官楚楚也随之举起酒未意了一下。

冬梅的眼中射来怪异且困惑的目光,她想不明白,上官楚楚怎么会一点都不生柳正扬的气?

乌恩其看向上官楚楚的目光却是比方才有了温度,不再小心的防备着她。这个女子不是一般的女子,难怪三殿下会对她如此痴迷,难于放下?

“咳…”放下酒杯,柳正扬轻咳了一声,“上官姑娘请放心!穆王爷身上的盅,我今夜就会派人秘密前去解盅,只是这盅种下容易,要解则很难,不禁耗时耗力,解盅后穆王爷还需静养些时日才能完全恢复。”

说起这件事,柳正扬就忍不住的愧疚起来。

“好!待天黑之后,我会派人出来接应你的人,这件事情万万不可让兰王爷知情。”上官楚楚点了点头,“至于,柳少爷刚刚说的假和亲,楚楚同意了。只是,这事楚楚得先进宫跟皇上和太后说明原由,柳少爷请放心,关于大殿下的事情,相信皇上一定会站在柳少爷这边,待事成之后,草原国和穆兰朝之间的通商、联盟就靠柳少爷了。”

这件事情她不能瞒着皇帝和太后,如果可以,她还要从皇帝和太后的手中取回属于自己的那道婚事自由的圣旨,以及有三方签名的假和亲协议。

她不是没有想过,或许,这个风波过后,她们会迎来新的曙光,新的起点。

“呃!好…”柳正扬没有想到上官楚楚这么爽快就同意了假和亲的事情,更没有想到她对草原国目前的形势也了如指掌。

这个总是一身淡泊却又掩盖不住浑身绝代风华的女子,这个总是嘴角挂着轻轻柔柔的笑,内心却如铁般坚硬的女子,这个他怎么看就怎么也抑不住更是深陷几分的女子…

他从第一次见到她,就爱上了她。

可他和她,注定只能是朋友。

柳正扬轻声的在心里安慰自己,假成亲也是成亲,再怎么说他也可以见到凤冠霞帔的她,尽管是假的,他也可以做一回她的新郎,就当是圆了自己的梦。

夜幕悄悄降临,冬梅替‘龚御医’背着医药箱从大门一路直奔穆王爷居住的松院。

“哎哟——”突然‘龚御医’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上。他站直了身子,扭头愤愤的瞪了一眼站在他身旁,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的冬梅。如果不是怕暴露了自己,乌恩其真想敲开这个丫头的脑袋看看,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就这么小心眼,两个人的口角之气,她也能记着不忘。

没错!这个‘龚御医’并不是真的龚御医,而是易容后的乌恩其。

“干嘛?自己走路都走不好,你瞪着我干什么?”冬梅被他瞪得心里有些发毛,却又嘴下不服输,丝毫不相让。

谁叫这个异族人敢在王爷的身上下盅,他就算现在知错了来解盅,可给王爷造成的身体伤害还是不能一笔抹销的。这些日子小姐为了王爷的病心身偕疲惫,她可没有小姐那么大气,可以就这样原谅他们。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小气鬼。”乌恩其没有好气的低声斥道。

被他这么一斥,冬梅心里更是气了,她停了下来,抬头瞪着他,道:“你说什么?我小气?哼——如果不是你们搞出这些事情来,我犯得着跟你计较吗?如果没有这些事,我才懒得跟你有所交集呢?说我是小气鬼,我看你分明就是一个大神棍,大骗子。什么大巫…”

“闭上你的大乌鸦嘴,太后娘娘让我来给王爷诊治,可不是来听你这只大乌鸦叽叽喳喳个不停的。”乌恩其突然大声喝断了她的话,伸手一把夺过她肩上的医药箱,越过她的身边时,以仅两个人可听得见的声音,道:“假山后有人在监视我们。”

闻言,冬梅浑身一震,连忙拉起裙摆小跑着追上大步向前走的乌恩其,满脸不安的道:“龚御医,你可别把冬梅刚刚说过的话告诉我家小姐,我只是担心王爷。眼下王爷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是担心,呜呜…担心…我家小姐会一个人…”

冬梅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她用力的咬了一下唇,眼泪就像是不要钱一样的扑籁扑籁的往下掉。

乌恩其扭头看了她一眼,心里直摇头,女人啊!果真是水做的。这眼泪说来就来,眼前她这副模样跟刚刚那凶巴巴的样子还真是判若两人。

这个样子才像是女人不是吗?

明明就比刚刚可爱多了。

可爱?

乌恩其被自己心里的念头给吓了一大跳,他不敢再看冬梅,一边大步向前走,一边*的道:“冬梅姑娘知错就好!王爷可是千金之躯,一定不会有事的。”

垂着脑袋的冬梅点了点头,却同时又吐了吐舌头,偷偷的做了个鬼脸。

哼,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颜色就开起了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