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直很爱你

虞光廷没想到盛国纲会进了自己的卧室。

盛国纲进门时,他刚刚脱下了睡衣裤,正仰卧在干燥松软的被窝里伸展了四肢,舒舒服服的抻着懒腰,同时又不住的用赤裸双腿去摩擦那床带被褥,感觉真是洁净惬意极了。

盛国纲穿的也很简便,站在床前他脱下了上衣,光着膀子就坐了下来。

虞光廷有些吃惊,下意识的就往旁边躲了一下:“盛兄,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

盛国纲掀起被子抬了腿,不由分说的和对方同床共枕起来:“睡是要睡的,不过你要陪我睡!”

虞光廷听闻此言,一时倒是心慌起来:“我为什么要陪你睡呀?”

盛国纲侧身面向了他,笑微微的问道:“不陪我,陪冯希坤去?”

虞光廷一听到“冯希坤”三字,就立刻气哼哼的红了脸:“讨厌,甭提他!”

盛国纲笑出声来,同时伸过手去,就摸到了一具光溜溜的好身体。

“别摸我!”虞光廷还在嘴硬:“我又不是大姑娘!”

盛国纲向前靠近了一些,直接就把人揽进了怀里:“小二爷,你不让别人摸也就算了,难道连我都不许碰吗?”说着他猛然把手向下伸到了裤衩里,用力的捏了对方那屁股蛋。

虞光廷痛的“哎哟”一声,面颊都烧成了火炭红,衬着那乌浓的眉眼,愈发有一种浓墨重彩的美丽,仿佛刚刚浓妆艳抹过一般。的“别掐我……”他的声音软化成了一股子糖水,轻轻细细的不成了腔调:“我……我不是……那种人,你少来欺负我……”的盛国纲笑了,把手抽出来抚到他的胸口上,拈住一点不住的揉搓:“小二爷,你和我说实话,你有没有和别的男人睡过觉?”

虞光廷在盛国纲的禁锢下极力想要瑟缩,头脑思想都迷乱了起来:“睡觉么?我……我只和我哥睡过。”

盛国纲把头向下埋到对方胸前,噙住那一处小东西用力吮了两下,手上也不闲着,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虞光廷身上的小小裤衩撕扯了下去。气喘吁吁的抬起头,他一边揉搓了对方的下身,一边双眼放光的问道:“什么时候?怎么睡的?”

虞光廷被他调理的痴了,晕头转向的张开双腿呻吟着答道:“好些年前……在西山……别墅里太冷,我给他暖被窝……”

盛国纲低下头,亟不可待的亲吻了虞光廷的脖颈锁骨,而后自己也脱下裤子压了上去,又戏谑着笑问道:“你们兄弟两个,脱光了谁更漂亮?”

虞光廷嗅着盛国纲身上的气息,不由自主的就抬手搂抱了他:“我,是我……我哥有病,他白的吓人……我不敢碰他……”

这话没能说完,因为盛国纲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一般,忽然用力吻住了他的嘴。虞光廷心慌意乱的感觉到腹部硌了一根火烫家伙,他知道今天是要不好了,自己真的是要被欺负了。

可惜他已经被盛国纲的热度融化成了一勺糖稀,泼泼洒洒的收拾不起来了!

盛国纲产生了一种迷幻感觉。

他一时觉得自己怀中所抱着的是虞幼棠,娇弱的简直不堪触碰;然而合身真切的压下去,所感受到的又是一具活蹦乱跳的健康躯体。双手捧住虞光廷的脸蛋,他发了疯似的亲吻对方,后来又坐起来反手掀开棉被,让两人的赤裸身体坦白在了电灯光下。

泛黄的明亮灯光把虞光廷的皮肤照射成了乳白色。他汗津津的仰卧在床上喘息着,红通通的嘴唇微张,仿佛是被盛国纲亲吻的有些肿了。

嘴唇红,胸前两点乳头也是嫣红欲滴,再往下看去,胯间的那东西跃跃欲试的抬起了头,也是一种洁净的粉红色。

盛国纲审视了他良久,心中深觉满意。伸手握住他那命根子上下抚弄了一番,他就见虞光廷断断续续喘了粗气,显然是很有感觉。

将人翻过来摆成趴伏的姿势,他看虞光廷那屁股圆滚滚的白嫩,就抬手过去先拍了一巴掌,而后用力扳开,去看那隐秘处的入口。

虞光廷这回不肯了,摇头摆尾的挣扎:“不行,盛兄……”他扭过头用力去打盛国纲:“别看!”的盛国纲没理他,只往那紧闭着的穴口处啐了一口唾沫。

重新把虞光廷翻过来仰卧了,他这回动作坚决的扛起了对方的两条腿,将自己下身那直挺挺的狰狞家伙对准了位置,随即俯下身去猛一挺腰,混头混脑的就捅开了对方后庭穴口。虞光廷万没想到自己会在盛国纲身下受罪,这时猝不及防,就痛的惨叫一声,眼泪都流出来了。

“不行……”他哭泣着去推搡盛国纲:“我要疼死了,你快出去啊……”

盛国纲这回双手握住他的肩膀,竭尽全力又是一顶,同时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话:“我去你妈的!”

虞光廷生平从未受过如此苦楚,疼的浑身都在打颤,连反抗的本事都没有了。盛国纲毫不怜香惜玉,连顶了几顶尽根没入,然后就开始大抽大送的痛弄起来。如此狠干了一番,他把个虞光廷蹂躏的昏昏沉沉,只剩下了流泪哼唧的份儿。

一时事毕,盛国纲真是觉得痛快淋漓,十分满足;而他既然遂了心愿,也就有了闲情逸致去发一点善心。将半死不活的虞光廷抱进浴室泡到热水里,他叼着一根烟坐在浴缸边沿,低头攥着酒瓶子给虞光廷灌了几口。

虞光廷侧身在水中半躺半坐,下身那里都疼麻木了;因为哭的太久,所以头脑也发晕。盛国纲很有耐心的一手抚摸着他的头发,另一只手则是取下了口中的烟卷:“别哭啦,黄花闺女第一场不也是疼?下次就好了。”

虞光廷半闭着眼睛,满面泪光:“没有下次了……”他嘶哑着嗓子轻声说道:“你竟然这样对我……”

盛国纲拍拍他的脑袋:“干你,说明我喜欢你,你委屈什么?”

虞光廷一抽鼻子,又带了哭腔:“你少来骗人……你都没有说过你爱我。”

盛国纲“嗤”的笑了出来:“尊敬的虞子俊先生阁下,在下一直都是很爱你的!”

虞光廷听出了那话中的玩笑意味,难过的抬手一打缸沿,结果正杵到了手指,痛的他“哎哟”一声立刻收回手来,把那疼痛的指尖含进嘴里吮了又吮。

盛国纲毫无同情心的坐在浴缸边沿,有一搭没一搭的逗弄虞光廷,后来他见这位小二爷是真难过,哭的都要昏过去了,这才收敛了言行,并且亲自动手为对方洗净了屁股。

虞光廷很悲伤,他觉得盛国纲真是太坏了。

他强烈的思念着他哥哥,虞幼棠虽然平淡无味,不过柔弱安全,而且也能够勉勉强强的供养保护起他。往日他豪阔风流,只顾着出风头受恭维,今日才发现外人都是头上长角、身上长刺的猛兽,张开嘴真要吃人的!

然而他的情绪并不持久,在盛国纲搂抱着他说出许多甜言蜜语后,他那悲伤渐渐淡化,又觉着盛国纲为人强大高明有趣,也是个可以暂时依靠的好人选了。

第21章 新年前夕(一)

虞幼棠在分家之后,不见弟弟再来吵闹,便以为天下太平了。

他自知药不离口酒不离手,又时常把日子过得黑白颠倒,故而很怕招人厌烦,非常自觉的就又返回了北平家中,修身养性,准备过年。

到了这年的十二月份时,他这天偶然见到阮明志在翻一本黄历,就心有所感的说道:“明志,你也该回家过年去了。”

阮明志抬头看了他一眼:“哦。”

虞幼棠就坐在他身前的一把沙发椅上,颇为费力的回过身来继续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呢?”

阮明志忽然就不耐烦了,立着眉毛一扭头:“不知道!”

虞幼棠坐正身体叹了一口气:“这叫什么脾气呢!”

阮明志不想回家,可是不回家又不合常理;况且就算家里那边不计较,但自己又怎么好意思赖在虞家过年呢?

捏着那本黄历,他沉默片刻后出言问道:“你急着赶我走?”

虞幼棠背对着他,无可奈何的笑了一声:“明志,你看你这样不讲道理。”

阮明志皱起眉头,向左呼出一口气,又向右呼出了一口气,烦躁的好像是要尥蹶子——然而最后他倒并没有真的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只是放下黄历上前一步,俯身用手臂轻轻环住了对方的脖子。

“我就不讲理!”他气急败坏的压低声音:“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虞幼棠向后靠过去,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神情平静,没有说话。

阮明志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

没人逼他,他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他时常想要抱着虞幼棠一起去寻死——反正活着分不开,留在虞家又根本谈不上前途,那干脆死掉算了,免得还要受家庭误解和良心谴责!

虞幼棠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把仆人叫过来,命其出门给天津的虞光廷发一封电报,想要得知对方是否回来过年。

照理说是应该回来的,毕竟老父还好端端的活着。可他要是不回来,虞幼棠也不惊诧。其实他现在也有些牵挂这个弟弟,可理智上又知道自己牵挂不起。

待仆人领命而走后,阮明志拎出药箱,想要给虞幼棠注射营养针。哪知针头刚刚刺入手臂血管,虞嘉棠忽然来了!

虞嘉棠现在的头脑,介于疯子和白痴之间,有时又要做出种种幼儿举动,简直让人捉摸不透。他这两天不知怎的忽然记忆起了虞幼棠的身份,天天闹着要儿子;仆人若是敷衍阻拦他,那他就大闹不止,能把一幢楼都折腾的鸡飞狗跳——他身体好,虽然如今也有了点年纪,可是终日好吃好喝的养息着,几乎拥有着运动健将的体魄。

虞幼棠不愿和病人相见,但心里也可怜这父亲,时常会派人过去监看,将虞嘉棠收拾打理的好人儿一般。

此时虞嘉棠进了房,不知怎的那么狂喜,夹着寒风就冲到了虞幼棠面前,也不说话,低头捧住对方的脸先胡亲了两口。虞幼棠动弹不得,就觉着他父亲那嘴唇冰凉的滑过自己那面颊,不禁也跟着打了个冷战。

“爸爸你不要动……”他好言好语的轻声劝道:“小棠在打针。”

虞嘉棠这回看到了虞幼棠果然是挽起了一边衣袖,而一根雪亮的针头就刺进了那雪白的皮肤里。

“哦!”他恍然大悟的点头:“哦!小棠又生病啦!”

虞嘉棠这回直起身来,自行脱了外面的大衣——他虽然如今是从不出门了,可是依然按季添置新衣,打扮的蛮漂亮,花白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看正面还是个摩登先生,看背影也是个摩登老太爷。

虞嘉棠仿佛是很喜欢这个小院儿,因里面房间全是相通着的,所以他就快活的在其中穿来穿去。他生的比两个儿子都要高一点,挺大个子晃来晃去,是个让虞幼棠和阮明志都很心惊的危险份子。

阮明志果断的终止了注射,又轻手俐脚的赶忙收拾起那一套家什,怕被虞嘉棠抢去玩耍。而虞嘉棠见儿子打完针了,就大踏步的走回来,不由分说的开始把虞幼棠从沙发椅中往外拉扯——他大概还以为儿子是个小男孩,弯腰将手插到虞幼棠腋下,他试图把对方托举向上。而虞幼棠在父亲这里是毫无还击之力的,阮明志跃跃欲试的在一旁盯着,时刻准备着把虞幼棠从这老爷子手中夺出来!

虞嘉棠真把虞幼棠举起来了。

虞幼棠歪着脑袋委顿在父亲手中,是又无奈又悲伤的神态。而虞嘉棠寂寞的笑喊着“小棠”,随即又一扭身转了一圈,险些把虞幼棠给甩了出去。

这回阮明志无论如何忍受不了了——他上前两步一手搂住了虞幼棠的腰,一手托住了虞幼棠的胸口,抢瓷器似的小心用力,嘴上还跟着解释安抚:“虞老先生,您不要这样闹,他会头晕的!”

虞嘉棠的眼睛里看不到别人,他根本就没有听到阮明志的言语。很执拗的将虞幼棠搂抱在了怀里,他力大无穷的向后一挣,而后就自顾自的拖着虞幼棠坐进了附近的沙发上。

虞幼棠那脸都青了,闭着眼睛依靠在父亲胸前,一动不动的只是喘气;方才虞嘉棠转那一圈让他头脑震荡,现在这太阳穴处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

然而虞嘉棠是独自占据一个世界的,对外面的一切反应都毫无意识。他想儿子了,而儿子就依偎在他的胸前,于是他便不管不顾的去亲吻虞幼棠,用手上下摩挲对方的手臂后背。

“小棠,叫爸爸啊!”他快乐的呼喊:“我是爸爸!”

虞幼棠的额头上渗出了虚汗,昏沉着低声答道:“爸爸……我要去躺一会儿,我很不舒服。”

虞嘉棠竟然能够听懂儿子的话了,当即起身拖着虞幼棠在房内转圈:“爸爸带你去睡觉……睡觉睡觉,床呢?”

阮明志蓄谋给虞嘉棠扎一针镇定剂。因为虞嘉棠近来进入亢奋期,已经是很不听话了。

然而未等他找到机会出手,虞嘉棠已然把虞幼棠扔到了卧室床上。他是诚心诚意要带儿子睡觉,站在床边就开始脱衣服。

把自己扒的只剩下一条裤衩了,他又去撕扯虞幼棠的衣裳;虞幼棠紧闭双眼躺在床上,头脑中一波一波的眩晕着,同时胸中烦恶,心脏也跳的又轻又快。

幸而虞嘉棠跳上床来展开棉被,当真是抱着虞幼棠睡觉了——说睡就睡,方才还那么精神呢,不久后就打起了高低起伏的呼噜。

睡觉也不成!

阮明志还是上来给虞嘉棠注射了镇定剂,而后命人为他重新穿戴好了,连抬带抱的运回了住处。

为虞幼棠重新盖好了被子,阮明志关上房门坐在枕边,深深俯身和对方面颊相贴了,结果发现虞幼棠面红耳赤的在发热。

向下蹲在了床前,他眼睁睁的凝视了虞幼棠——虞幼棠虚弱但不枯瘦,皮肤是鲜嫩水灵的,从里向外透出病态的红晕来。

阮明志托着下巴,忽然笑了,因为觉得虞幼棠真好看,随即他又想到虞幼棠现在是个半裸状态,棉被下面的身体是衣衫不整的。

这让他心猿意马的站了起来。围着大床烦躁不安的绕了两圈,他忍无可忍似的最终在床尾处跪下,把手插进了棉被之中。

摸索着握住了对方的一只脚,他像吸足大烟似的长出了一口气,同时觉着自己很恶心。

第22章 新年前夕(二)

在新年的一月份里,虞嘉棠变得迟钝而木讷起来,不再吵着要见儿子了。

虞幼棠对此很感庆幸,开始生出闲心来准备新年事宜——明年正是他的本命年,他记得自己十二岁那年接连生了几场大病,险些夭折,故而对此十分重视,生怕自己在这一年中会再遇波澜。

然而他尽管心里重视,可是落实到行动上,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是按照习俗,给自己从里到外的置办了几身红衣裳——非常红,连裤衩汗衫都是红丝绸制的。

除此之外,他又另外在成衣店里订制了一件大红缎面的狐皮袍子——照理说,其实枣红的更合适,既喜庆,瞧着又不那么刺目,男人穿了也不突兀;不过虞幼棠生平最爱浓艳色彩,这回正好借着本命年的由头,穿两天大红衣裳过一过瘾。

他饶有兴味的期待着新年,不想新年未至,他先等来了一叠子账单。

账单是从天津用快信邮过来的,外人不知道虞氏兄弟分了家,还按照老例,把账单往北平虞宅邮寄。虞幼棠知道自己那弟弟穷,心想若是这帐在五千以下,自己就默不作声的替他还上算了。

坐在沙发上一封封的撕了封口,他发现这信件的来历五花八门,从皮鞋店到跳舞场乃至饭馆子,应有尽有;而一张单子一张单子的心算了数目后,他气的差点厥了过去!

想要替虞光廷堵上今年这个窟窿,他大概得卖房!

虞幼棠默不作声的在沙发上哆嗦了半天,后来觉着心绪渐平了,这才把那单子尽数塞回信封,又让仆人拿来一只牛皮纸糊的大口袋,将其全部装了进去。

仆人拿着那只大口袋出门奔邮局,把它邮寄回了天津虞公馆。而虞幼棠独自灌了半瓶白兰地,痛心疾首的佩服自己英明神武,快刀斩乱麻的和那混账弟弟分了家!

这账单抵达天津之后,虞光廷当如何处置,这就是北平虞幼棠所不能知晓的了。如此过了半个月,他并没有听到虞光廷横尸街头的消息,便想这弟弟虽然败家,但也不是一无所长,竟然能撑着不向自己求援——不过他又能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的钱来还债呢?

就在虞幼棠迷惑之际,阮明志决定回南京过年了。

在阮明志离去的头一天晚上,虞幼棠趴在床上问他:“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阮明志坐在一旁,正很小心的为他按摩肩膀;听闻此言他怔了一下:“我不想回来了。”

虞幼棠沉默片刻,后来“哦”了一声。

这时阮明志忽然又开了口:“我一定回来!”

虞幼棠侧脸枕了手臂,低声说道:“好。”

阮明志停了动作,俯下身去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是不是舍不得让我真的走?”

虞幼棠闭着眼睛微笑了:“是。”

阮明志双手撑在枕头两边,低着头好像是要咬虞幼棠一口:“我要是离开久了,你是不是……是不是也会想念我?”

虞幼棠收敛了笑容,认真而又不假思索的答道:“想。”

阮明志骤然间快活起来,撅嘴在虞幼棠的脸上亲了一下,他直起身来清清喉咙:“我给你唱一首歌,好不好?”

虞幼棠睁开眼睛望向他,仿佛是很觉好奇:“好。”

阮明志后退两步站在了屋子中央,又伸手扯了扯衬衫领口——他本来就生着一张严肃冷峻的面孔,如今一紧张,瞧着更加气势汹汹了。

嫉恶如仇的立正挺直了腰板,他红着脸咳了两声,而后郑重其事的面向前方开了口,声音低沉浑厚的唱出了一串外国话:“克贝拉扣萨——厄纳哟勒纳塔厄叟嘞……”

平心而论,他这嗓子不错,只是神情不善,仿佛怒火满胸膛一般,唱的义愤填膺。虞幼棠看他气哼哼的曼声歌唱,自己想笑又不敢笑,真是憋的脸都红了。

幸而这歌不长,一曲完毕之后,虞幼棠强作镇定的问道:“这歌听着有一点耳熟,叫什么名字来着?”

阮明志盯着他答道:“我的太阳。”

虞幼棠把脸埋进枕头里:“唱得很好——我渴了,想喝点温茶。”

阮明志没有多想,径自出门去找半热不冷的温茶;而虞幼棠眼看他的确是关上房门离去了,就扯起被子盖到头上,在一片黑暗中爆笑起来。

阮明志在第二天订了去往南京的火车票,第三天他收拾停当,拎着个硕大皮箱上了路——并不是打算一去不复返,他那箱子里装的乃是北平土产,是要带回去送给父母尽孝的。

阮明志刚走,金光耀又来了——来看看虞幼棠,没别的事情。虞家人口少,过年没意思,金光耀有心让虞幼棠到天津去,可又知道金茂生对这病秧子一直有点嫌,纵是到了天津,也绝不能够一起过年。

年前事务总是格外多,金光耀在虞宅住了五六天后也便回了天津。

虞幼棠没有得到虞光廷的消息,也不知道这弟弟到底要不要回来过年,正是这样不上不下的悬着心时,在腊月二十九这天下午,盛国纲忽然提着礼物来了!

第23章 登门之始

盛国纲携带着一只五颜六色的铁皮圆筒,前来虞宅拜访。

筒子里面满满登登的装了外国糖果——这是他从洋行里购买回来的,糖果本身当然是没什么稀奇,不过这筒子外面的图案比较新颖,是白地儿上点缀着小彩鱼,瞧着又干净又美丽,倒是怪有点儿意思的。

他在这新年礼物上很是花费了一些心思——金玉古董是不合适的,虽然值钱,然而不伦不类;至于其它的吃喝穿戴,对方又绝不缺少;思前想后的忖度许久,他就夹着这么一筒子外国糖登门了。

虞幼棠所居的房屋温暖太过,让他甫一进门便出了一身透汗。虞幼棠是一如既往的和蔼可亲,让仆人给他拿冰镇汽水过来解渴降温;他茫茫然的连喝了两瓶,而后一鼓作气的打了四五个嗝儿——声声响亮,打完之后他自己都懵了。

虞幼棠,因为近来心情不错,所以笑的格外诚心诚意:“盛先生,我这里热,你把外面衣裳脱了吧。”

盛国纲出师不利,幸而不是那种脸皮薄的易羞之徒,还能强自保持泰然。起身刚要脱下外面大衣,他忽然发现自己腋下还夹着那个铁皮圆筒。

盛国纲就觉着自己这脑袋里嗡嗡乱响,深悔当初自己不该喝那两瓶汽水,搞得如今方寸大乱,一步接一步的出丑!

他动作未停,还是先脱下了厚呢大衣。

他身体好不怕冷,大衣里面就是衬衫配着绒线背心——衬衫是雪白的,绒线背心是天蓝的,瞧着又洁净又柔软,让人联想到一位很讲卫生的大号童子军。

这回重整身心坐回原位,他把那个铁筒拿起来放在腿上,一边抠那上方的圆盖一边对着虞幼棠笑道:“是糖。你肠胃不好,我不敢乱送你东西吃,不过糖果总是没有关系的……”

虞幼棠微笑着认真点头,仿佛是对筒中内容十分期待:“盛先生,多谢你。”

盛国纲咬牙切齿的抬头对着虞幼棠发笑——手上抠的正在用力,他没法笑的好看。

盛国纲好一顿抠,硬是没能抠开那个大圆盖子。

他窘的简直要落泪:“这个……没想到封的这样严密……”

虞幼棠这回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劝阻道:“盛先生,放下它吧,我现在又不急着吃。”

盛国纲搂着铁皮筒子,一脸不甘心的悲愤神情:“这东西……我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