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没有失踪啊!”我问小赵。
小赵看了看冰柜,说:“明明是少了一具,怎么还是两具呢?难道他自己跑回来了?”
小赵表情严肃,不过,我能感受到,他是在强作镇静。
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赵哥,你逗我的吧?”我问他。
“这都被你看穿了,哈哈。”小赵边锁门,边回头不好意思地说。
会走的尸体,怎么可能呢?
九 惊魂旅程
我们两个从楼里出来时,天又下起了雪。
四周武警岗楼的灯亮着,数栋监舍大楼灯火通明,透过一个一个铁窗,可以看到犯人们晃动的身影。
“你知道吗?从前,我们监狱晚上是不让睡觉的。”小赵说,“那时,大家都是整夜整夜地熬着。不过,有时可以把手机偷偷地带进来,我和我老婆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听说我们值班室曾经死过人,是吗?”
“哦,是有这么回事。”小赵有点犹豫。“那是多年前的事了,当时,监狱警察工资没有纳入全额财政拨款,发工资都成问题;导致警力严重不足,都是值单班。那个民警平时身体不好,恰好,监区里有个犯人会按摩,于是,那个犯人就天天给他按摩。犯人很年轻,是过失杀人。他希望可以通过给队长按摩得到有效奖分。虽然狱警给了他一些分数,但是,他仍然没有够减刑资格。就在减刑大会召开的那天晚上,这个犯人就问起减刑的事。狱警有点不耐烦,于是,犯人就开始殴打狱警,狱警的头撞了墙,之后,没几天,狱警就死了。那件事出了以后,这个值班室一度停用了几天。后来,实在没有睡觉的地方,还是用了。”小赵说着说着,瞪大了眼睛,“其实,他就是在你的床上和犯人搏斗的。”
我现在有点相信曾经和我说起这事的顾贩了。
小赵的眼睛湿润了。5九贰
“你怎么哭了?”我问他。
“他是我表叔。”小赵擦了一把眼泪。
“那个摔死的家伙是自杀吗?”
“是的,当时,有几个犯人,还在拉他呢。”
我点了点头,回到监舍,我没有睡觉。我找出了那个摔死的犯人档案。
有一行字让我大吃惊:家庭住址:土阴县黑雾村,故意伤害罪。
土阴县黑雾村,这不是马干家的那个村子吗?
怎么什么事情都与那个村子有关呢?
如果马师没死,她有可能回到黑雾村,既使她不回去,也可以通过别人了解到她的线索。
我决定再去那个村子走一趟,查出事情真相。
我上了两个白班一个夜班后,我休班一天。
利用这一天时间,我踏上了开往土阴县的火车。
没想到,我刚在卧铺躺下,就听到广播在喊:“三车厢有一位乘客突发疾病,请家属马上到三车厢…”
又是这节车厢,又是突发疾病的家属,难道是她?
我从卧铺上坐了起来,急忙跑向三车厢,事情是重复还是巧合呢?我真的希望可能看到马师。
我没想到,我又看到了那类似的一幕。一个女的脱得只剩内衣,背对着我,在车厢里张牙舞爪。我走到她的前面,我发现她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眼神迷离。
我想,我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妙。
我转身要走,她突然安静下来,转过身拉住了我,她说:“哥哥。”
“啊?”我晕,我打下她的手,“谁是你哥,你搞错了。”
她一把抱住了我的胳膊:“哥,我找你找得好苦啊!哥…”
我真是没招了,怎么什么悲催的事情都让我遇上。
这时,我的身后聚集了一些人,他们挤得我很难受。
乘务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她打量我一番后,用手捂着嘴,笑了起来:“咦,你就是上次那个裸女的家属吧!我认得你。哈哈,你家亲戚都这样啊?”
我瞪了他一眼,“我不是她家属,她认错人了。”
另外两个乘务员去拉那个疯女孩,结果,她死拽着我不放手,还拒绝穿衣服,乘务员们也无计可施。
我给试着拿着她的衣服给她穿上,她没有拒绝,两只类似天真的眼睛楚楚动人地望着我。
乘务员让我拿出证件,我把警官证给她看,好奇地说:“原来警官证全名叫人民警察证,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监狱警察的警察证是由司法部监制,正面是单位及姓名,并有防伪标志。”我拿着证件给她解释。
她点了点头,“好吧,为了安全起见,我和你先陪着这个女孩吧。”
于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回到了座位。
乘务员和我聊天,“上次那个女孩是你女朋友吗?”
“算是吧。”
“这次她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她死了。”
“你真会开玩笑!”女乘务员咯咯地笑了起来,“你们警察都喜欢开玩笑吗?呵呵,我的理想也是当一名警察。”
“不当乘务员了?”
“我还没有想那么长远,我现在在准备公务员考试,也许不久后的一天,我们就会成为同事。”她很自信。
“相信你会成功的。”我看到有几个人向我们走了过来。
这时,乘务长把疯女孩的家属找来了,女孩恋恋不舍地走了。
我这才松口气,准备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会儿。
奇怪的是,女乘务员还没走。
她专注地望着我,我发现她眼睛很大,很圆,含情脉脉。
“你好像很郁闷,也许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
“谢谢你的好意,不麻烦了。”
“你要去哪儿?”
“土阴县。”
“太巧了。我家也住那儿。我们一同下车吧。”她很兴奋,她穿着蓝色制服,上面印着她的名字,是两个字的,其中好像有一个“顾”字。
我不理她,埋头睡觉。
到了土阴县,我们一同下了车。
当时,天已经黑了。
我决定投宿旅店,她却希望我去她家坐坐,我婉言谢绝。
我们互相留了电话,之后,我就找了一家名为“花前”的旅店住下了。
夜里,我辗转反侧睡不着,我起来抽烟,想起马师,是很想,很想…旅店的隔音能力很差,隔壁房客在看电视、说话、“嘿休”的声音都宛若一室。
闲来无事,我把耳朵贴到了墙壁上,一对隔壁男女的对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我本来是只是出于好奇,结果我却被粘到了墙上,因为,他们的谈话太恐怖了,而且还与我有关。
十 黑雾村梦魇
隔壁男女说话断断续续,类似说梦话。
“都是那个家伙坏了我们的好事。”男的说,
“嗯,可恶,如果他再晚来一会儿,我们就得手了。”女的说。
“是呀!只差一步,那个老头的东西马上就快要到手了。”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听说是个警察,我们还是躲得远远的吧!”
“好的,回家再说。”
“昨天,我给姓林的打电话,让他把钱准备好,否则,他那些破事够他受的了。”
…
之后,我听到了关门声,透过猫眼,我看到白天在火车上脱衣服的那个女孩。
原来,她在火车上是装疯。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下意识地想起钱夹,我拿出背包,发现包上裂了一个口子,钱夹及钱都不见了。
刚才到旅店付款时,只是拿随身携带的钱,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查看这个钱夹。
幸好,那个木头手机还在。
我打开门,追了出去,可是那两个家伙早已不知去向。
我想报警,想想又觉得麻烦,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我身上只剩下了一百块钱,连回去的路费都是个问题。
我想到了那个女乘务员,我拿出手机,拔了她的打电话。
“您好,是我。”我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这么晚打扰您。”
“客气什么,齐警官。我在看电视呢!我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还不知道您叫什么?”我故意转移话题。
“我叫顾美。”她呵呵乐了起来。
“我叫齐枫。”
“好的,齐警官,你住哪儿?”
“花前旅店。”
“我住在月下小区,就在你对面,你透过窗子可以看到我。”
我走到窗前,她在电话里笑了,“我看到你了。”
“你在哪儿?”我问她
“我在五楼。”
我看到她了,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衣,一如见那晚漂亮的马师。
第二天早晨,她给我拿来了一千块钱,我要把警官证和身份证留给她,她却不要。
于是,我就给她写了个借条,她问我去哪儿,我没有告诉她。
我说回来时再联系她。
她点了点头,告诉我路上小心。
我想去寻找我想知道的真相,这件事与她无关,我相信那天,我从旅店接回的是真正的马师,而不是一个鬼魂。
我上了长途客车,晚上五点,到达黑雾村。
村民家中的灯光星星点点,幽幽如鬼火;村子的巷路错综复杂,与主路相互交叉,偶尔有村民开着小轿车从巷子中穿过,转眼间就消失在另一个巷子里。村主路上车流不断,基本上都是跑长途运输的车辆,我站在村口,我在想,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子,为什么有那么多村民家中都有车呢?他们除了种地以外,还有其他的副业吗?
我先去的村委会,第一个见到的还是打更的老王。
当时,老王正坐在村委会值班室里看电视。
我敲门进去,他看了我一眼,没理我。
我说:“老王,还记得我吗?”
老王摇了摇头,“您找谁?”
“我找您呀!您不记得我了?”我把脸凑近他。
他打开灯,认真地看了我一会儿,仍然摇了摇头,“有点面熟,但是不记得了。”
“马干家,您带我去过马干家!”
老王又想了一会儿,还是摇头,“我不记得了!”
过了一会儿,老王好像想起了什么:“我记起来了。”
“是吗?太好了!”
“你是卖保险的,以前来过两次,去马家推销过。”他握住了我的手。
“你要去哪儿,要我带你去吗?”老王很热情。
“不用了,谢谢,我自己去。”我怕他再把我带到坟地去,“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林主任家在哪儿住?”
“就在村子中间的位置,他家开小超市,名叫黑月亮。”老王说完,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小声说:“在村子里要小心哦,没事别乱跑,如果不行,你就住我这里,这样,你的小命才会保险。虽然我有点疯颠,但我人不坏,我起码不会害你。”
“是的,我知道。可是,为什么不能乱跑呢?这儿有什么?”
“有不干净的东西,特别是在夜里。我以前喜欢把陌生人带到坟地,是因为我老了,疯了,迷失了方向;其实不是的;我想,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比坟地更安全,更安宁的地方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老王脸色阴沉,继续看电视。
我走出了几步,想起自己没有向老王道谢,就又回去找他。
他依然在那里看电视,他看到我时,仍然是十分陌生:“你找谁啊?”
我晕,我转身就走了。
我想,老王可能是那种间歇性的失忆症,只是短暂失去记忆而已。
我走出去没多远,老王突然又跟了出来,抓住我的衣服,“刚才你回来了,是吗?有一件事,我还要提醒你,你以为你上次去的就是马干的家吗?你能确定你见到的人就是马干妈和他妹妹吗?”
“啊?”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老王怎么又突然恢复记忆了呢,但是,他不记得我是警察了,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感觉自己一下掉进了深渊中,我该怎么办,我该相信谁?
我还是想去马家看一下,无论会遇到什么。
我要先去林主任家。
旅店里那对狗男女,要敲诈的人姓林,难道就是这个村主任?
黑月亮超市还亮着灯,我走了进去。
一个睡眼惺松的女人正在玩电脑,我瞄了一眼,她在斗地主。
她的头发是淡棕色的长发,脸很瘦,个子不高,皮肤略黑,有点像南方人。
她头没有抬,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
她甚至都懒得看我一眼。
“林主任在吗?”我问他。
“不在。”女人说话的语气像吃了狗屎一样。
“有手电筒吗?”
“有。”女人拿出一个粉色的手电筒给我。
我付了钱,她瞧了我一眼,“外地人?很面生啊!”
“来看亲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