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多人的验证,众人确定了诏书的真伪,但仍然左顾右盼,似乎不相信,陛下竟然会将皇位传给傻子七皇子。

“七殿下救陛下有功,对于其他用心险恶的皇子,陛下当然将皇位传给七殿下。众大臣究竟还有何异议?!”谢振平站出一步,朗声道,“别忘了,若不是七殿下救出陛下,臣等才攻破皇宫,将叛党抓尽,七殿下功不可没!老臣支持七殿下即位!”

谢振平话一出,有不少人也纷纷表明支持,但大多数人处于观望当中,觉得二殿下即位的可能性更高,他们看向段烨的党羽,见他们各个阴沉着脸色,明显的不高兴。

“本宫,也支持七殿下…”

贵妃娘娘的出声让朝堂一片混乱,见她步伐轻挪地从门外走进来,高声道:“既然陛下遗诏如此写到,我们就应该谨遵遗嘱。七殿下能在如此危难的关头机智地救出陛下,实在是英雄出少年。”

她缓缓地看了看四周,道:“本宫是绝对支持七殿下的。不知众位爱卿,你们的感想是?”

“臣支持七殿下即位…”

“臣支持…”

那一刻,无数人在同一时刻跪拜了下来,高呼着同一句话:“恭喜陛下即位,万岁,万岁,万万岁。”

段宵环顾了下四周,并没有露出喜悦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众爱卿,平身。”

段宵的登基仪式举办地十分简略。这一次段净的叛变给西锦造成了巨大的打压,一时间国库紧张,国家也有些一蹶不振。

登基的当日,段宵下令处置了被捕获的段净残党。在段净同母一胞的段旭身上时,他突然犹豫了。谢振平不断地催促他斩草除根,将段旭杀了,免得日后他东山再起,但段旭一想到段钰生前所说,心不由一软,只废去了段旭的双腿,将他终身监禁。

登基后一日,段宵快马加鞭地赶去了江川,而他在那里一等便等了三日。

“段宵,你还有脸过来,我要杀了你!”

段宵从幻想中回过神来,见谢妍握着剑,目光仇恨阴冷地望着她。他还来不及询问谢妍怎么,就听她哽咽地喊道:“段宵,就是因为姐姐知道你佯装痴傻,所以你就要杀了她吗?!”

“我…”没有…他的话还未完,谢妍的剑已经劈了下来。

他连忙伸手迅速制住她,抢了她的剑。谢妍被夺了剑,声音愤恨道:“没想到你的武功竟然那么高,你这个小人,现在开心了吧!姐姐死了,殿下死了,你可以稳稳地坐着你的皇位,你可以肆无忌惮地践踏着殿下的心血!”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皇兄没死…她还会回来,她还会回来的…!

段宵想让她住嘴,忍不住掐住了她的脖子。待到谢妍脸色发白时,他慌张地松回了手,不停地摇头着:“皇兄没有死,我要在这等她…我要等她…”

望着谢妍愤恨的表情,他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连谢秋言不是他杀的都忘记解释了,慌张地逃离了这里。

皇兄一定没死,他们为什么不相信呢!

之后的之后,他再也没有遇见到谢妍,甚至连谢宁都失踪了。

庆历一年。

帝王的生活,对段宵来说,和从前发生了巨大的改变。那些从前敢怒骂他的人,各个变得心惊胆战谄媚他了起来。

他由一个自幼丧母,没有强大外戚支援,从未得到父王宠爱,无足轻重的傻子皇子一跃成为了西锦的君王。

他知道,朝中许多大臣在暗处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有着诸多的不满。他也知道,李燕虽成了皇后,他虽将段烨打发到了远离京城的封地上,他们李家仍没有放弃夺位。他更知道,谢振平将他的亲信安插在朝中各处,试图一手遮天,控制朝堂。

但是他无能为力…他只是凭借这一张莫须有的遗诏而即位的傻子七皇子。在没有凑足实力之前,他除了等待,唯有等待。

在他即位的十五日后,他纳了谢芸为贵妃。谢振平为此差点与他闹僵。他却只能笑着忍耐,袖中的拳早已紧握。

在纳妃之前,谢振平多次向他举荐自己的女儿,说他家芸儿有帝后之相。而朝中大臣也极力怂恿他纳妃,扩充后宫。他两相权衡了一下,却还是只让谢芸成了贵妃,因为他不想让任何一个人成为他的皇后,在他眼里,那些女子只不过是生孩子的工具。

但他为了稳住功高盖主的谢振平,还是给谢芸举办了一个空前绝后的盛大侧妃仪式,堪比帝后。

但是那一晚,他点了谢云的昏睡后,睡下了。

那个与段钰面容相仿的女子总是在不经意间勾起了他的回忆。但是,他分得十分清切,段钰是段钰,谢芸是谢芸。他永远不会因为自己的私心,让谢芸成为段钰的替代品,化解他的思念。

之后陆陆续续,段宵为了稳固自己的实力,又纳了一些妃嫔。但他从不主动去她们的寝宫,只有被纠缠烦了,晚上去一次,点着对方的昏睡,在一旁躺一夜。

现在的他,宛如回到了小时候,挣扎着在这冰冷却令他人钦慕的皇宫中求存着,他学会对那些纵然他心中无比反对的政务微笑着点头同意,他学会对谢振平和李燕暗中的小动作,装糊涂,在必要时视而不见。

他不敢哭泣,不敢醉酒,不敢沉眠。

他怕自己一不小心,泄露了心机,在梦里喊着:“皇兄…皇兄…”

于此同时,他也立下过重誓,他现在虽然放任他们胡为,但他绝对不让谢振平和李家坐大到足以威胁到他。

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他都会为段钰守住这个天下,他会铲除掉一切障碍,直到她的归来。

庆历二年。这两年间,段宵不断地派人去南周寻找段钰的尸体。他坚信一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不见到尸体,段钰就没有死!

她说不定受了伤,待她伤好了,她一定会回来的。

他还要向她解释他为何佯装痴傻,他还要求得她的原谅,他还要为没能救下秋言和她的父皇母后而向她请罪,他还要将这个天下完好无损地交还给她。

皇兄,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庆历三年。这三年,段宵勤政国事,好不容易将西锦恢复到了从前的强盛。

三年了…他实在是等不及了…他要去见皇兄,他要亲自找她…

段宵瞒着所有人,戴着一个银色面具假扮了他杜撰出来的将军,领着兵,开始进攻南周。

他找准了时间,正值南周太子不在南周,他立马派大军攻入,甚至亲自赶往迷雾森林,谣言段钰战死的地方,他要亲自攻破这个的谣言。

但是,所有的期盼,在见到段钰的墓全部都死了。

他知道,那个时候,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即使站在了权利的最高之处,即使拥有了所谓的后宫佳丽,他至死想要保护的人,都不会再回来了。永远的…舍弃了他。

段宵原本想要攻下南周为段钰报仇,但南周一蹶不振的军队却看到叶瑶和南周太子时重振了起来,他更是被人当众戳穿了面具。他只得改变方法,同意南周的求和,要求割让九州和穆持的首级。

那时,他刻意停留在九州一晚,将段钰的骨灰埋葬在她最爱的桃花树下。

红粉花瓣缤纷而落,他恍惚地望着片片桃花,思绪不由得漂浮到了过往…

“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陌生的女声勾起了段宵的回忆。儿时,段钰也喜欢望着院中的桃花叨念着这个一句诗句。她还曾说过:“如果可以,我真想在这仙境般的九州隐居,过着云卷云舒的平淡生活。”

想到此,段宵不由地向着声音走去,他远远地望到,一个女子,穿着绛红色百花曳地裙在桃花林中穿行,她眼眉弯弯,笑意盎然,像极了桃花仙子。

“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这能来到九州。”

他的心不由得柔软了一下,打趣道:“身为南周人,郡主以前竟没到过九州?”

他从未想到,这个女子,竟然是他这么多年心心念念,想要守护的皇兄。

那之后,段宵返回了西锦,一个人去了有些荒废的青岚宫。那里一片郁郁葱葱的绿意,无人修剪,而在中央,有着当年他与段钰亲手所植的桃树。

只不过,那年他们所种下的桃树,如今已亭亭如盖矣。

风景依旧,但他的身边,再也没有他的皇兄了…

他望着那满目的桃花,低声喊着她的名字,一遍一遍,最终,那十几年未落下的泪水,终于止不住地滑落了下来。

他伸出颤抖的手,拨开了桃树下的泥土,将当年他们两人种下的思归酒取了出来。

思归,思归,那个人却再也不会归来了。

执起思归的瞬间,段宵突然想要大醉一场,想要在这难得的醉意中宣泄着他的情绪。

他执起酒壶,一仰而尽,一壶又一壶,将这七坛思归全部饮尽。

“他不是痴儿…我会照顾他,哪怕是一辈子。”

“他只是记忆不好,不是傻子!”

段宵醉得迷迷糊糊,唇角努力地比出一个微笑的样子。他的眼前似乎站着一个少年,隔着一片桃花花海,隐隐约约,白衣翩然,夺目地让他移不开视线。

他不由走进,对她笑道:“皇兄,这是思归酒。欢迎你回来。”

修长的手指执起一个杯子一饮。似乎醉了,她的脸立刻变得微红,歪着头,笑着望着她,道:“恩,我回来了…”

段宵的呼吸一滞,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胸口膨胀着。他沉默了一会,一口饮尽思归,然后俯□子,将酒液渡给她,并趁机偷吻了几口。

月色下,桃花铺满了一地。段宵不由地解开了段钰的发带,细细地摩挲着她的青丝。随后,他再次吻上,自顾自地加深了那个吻。段钰的长发擦过他的面颊,那长长浓密的睫毛,在离他咫尺的地方,微微颤抖着。

段宵觉得自己那颗突然死去的心,突然暖活了过来。

他恍惚间想起,他曾说过,段钰是他的劫,他一生都避无可避…永生地都沉浸在这其中…

他同样也知道,她并没有回来,是自己醉了,所以才会因思念幻化出段钰的身影,做着这样的梦境。

但即使是梦也好,他愿意就此沉沦…

段宵低下头,手不由地轻抚着段钰的面容,哽咽道:“皇兄,你…真的死了…真的…不回来了吗?

微风之中,似乎掺杂着段宵静默的啜泣,但那轻微的哭泣声又似乎只是个幻听。

作者有话要说:段宵的番外到此结束了。我想了想还是将穆祈去南周和清歌的相遇扩充下。他虽然是男配,但毕竟新文里也要露个脸的,下个番外会涉及到东沐女尊国,涉及到新文的主角配角,还有剧透,恩,算是给想要存稿但到现在一个字都没有写的新文打个广告吧(喂【主要是这篇到现在没写完…)希望大家在不久的将来支持新文啊(喂)

QAQ看了下点击大家似乎对番外都没啥兴趣…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希望大家看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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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穆祈与重生之术(一)

南周。

“你说…段宵即位?”穆祈颤着唇反问,他的眼神迷茫,整个房间醉醺醺的,地上也躺了好多酒瓶罐子。

“段宵都即位一年了。朕派过去求和的使臣还被他斩杀。”穆阮皱眉道,“祈儿,都一年了,你还放不下吗?”

穆祈突然站了起来,目光锐利道:“将西锦发生的事情告诉我!”

段钰死后一年,穆祈才愿意叫穆阮父皇,正式以南周太子自居,并脱离原本日夜醉酒的颓废生活。

因为,他不得不怀疑,西锦的变故,段钰的死亡真的是表面看得那么简单吗?

既然段宵成为了西锦君王,他必须达到对等的地位,来解开所有的真相。

穆祈悄然走进他的别院,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女子,她的嘴角依旧挂着柔柔的笑意,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醒来…

半年后,穆祈拿着一本跑到御书房,“啪”的一声重重地放在书桌上,急急问道:“父皇,这书上面记载了东沐的历史。”他深呼了一口气,抚平了自己激动的情绪道,“天下之大,竟然真有让人起死回生的圣药。它就在东沐,就在东沐!”

穆阮愣了愣,顺着穆祈的手看向了那本书,这是本年代久远的史书,记录着历史上各国的变迁。上面也记载了,千年前,东沐的第一代女皇用自己的鲜血制造了五十粒药丸,传说是为了救自己中冥界剧毒已经死去的女儿。自此以后,圣药一代代相传,据说能使人起死回生,据说能使了不老不死,据说保留在东沐皇宫最隐秘和最机关重重的地方。

穆阮看了看圣药的介绍,不由摇头笑了笑,“什么鲜血制药能使人起死回生,什么冥界剧毒。这么传说性质的东西怎么可能存在。祈儿不要因太过激动而丧失了理智,这世界上怎么可能真有使人重生的秘药,这只不过是传说,是后人杜撰出来的故事罢了。若真有圣药,东沐的女皇岂不是一直可以不老不死下去了…”说话他摇头大笑,“既然第一代女皇的鲜血那么有用,她又究竟是怎么死的…又不是仙人,普通的人血有何用处!”

穆祈抿了抿嘴,却还是不死心道:“说不定真的有。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他说着,拿着书转身离去。

第二日,穆阮派人千呼万唤自己的皇儿,却始终不见他过来。他连忙赶去他的太子府,却始终不见他的踪影。穆阮心想糟了,连忙派人四处寻找,而自己赶去他的别院。

那里空空如也,那个一直静睡在别院床上宛若只是睡着般的女子,也消失了。

穆祈他…竟然去了东沐!竟然这得去寻找重生之术!

穆阮心中又气又急,气他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其实若他愿意,南周可以以两国交好的名义派他名正言顺地前去东沐拜访,而穆阮心中又十分焦急。最近东沐国内混乱,大皇女和三皇女夺位之争日益激烈,他的皇儿可千万别卷进他国的是非之中啊!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南周还等着他回来继承啊…

东沐境内。

穆祈坐在马车里,为着早已死去一年半的段钰擦拭着面容,目光专注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融了多少感情。

微风轻轻拂过,悄悄地掀起马车门帘。驾车的女子一回头,瞧见这场景,不由钦慕道:“小公子对妻主真好,看着脸色苍白的摸样,应该是病入膏肓了吧。”

“不是。”穆祈皱着眉,沉着脸,阴沉沉道。

女子一拍脑袋恍然道:“公子莫非是外乡人!…”

穆祈的眼神轻轻地瞟了一眼她。这么严厉冰寒的目光怎么可能是东沐温柔的男子。

女子一惊,立马拉住了缰绳,劝道:“既然公子不是东沐的人就不要好奇去东沐了,那地方,像公子那么漂亮的人,外加你妻…”她的“主”字在穆祈冰寒的目光下咽了下去。莫非两人不是那种关系?

她抽了抽嘴角,继而道:“东沐以女子为尊。像公子那么漂亮的人,外加姑娘病怏怏的摸样,很容易出事的。”她好心规劝着,眼神不由地飘着面目霜寒的男子,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阵银光在女子眼前闪过,她还未来得及反应,马车顶便被人劈成了两半,两个惊慌失措的女子从空中掉了下来。

她们完全没有看到清俊冷漠的男子究竟是如何出手的,因为她们连他拔剑的摸样都没有看到

穆祈随意地甩了甩剑,淡淡道:“自从我上车便跟到现在,原本我不想说的。刚才特意停车说话引起我的注意,就是想分散我的注意力,让车顶上两人一会对我下手。我说得可对?!”

他轻轻地瞥了一眼狼狈,面色僵硬的女子们,冷冷吐出一字道:“滚。”

女子们互相看了一眼。她们原本就是见穆祈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像这么俊美的男子卖到青楼不知能赚多少钱,便动了诱拐的心思。知道穆祈他们要去东沐京城凤凰城,驾车的女子便自告奋勇说是同行,可护送他们一段路,只收少量的钱。而那时,大家都很忌讳去凤凰城,他们找不到别的马车只能乘她们设下的陷阱。当然她们不会傻到真去凤凰城,现在去那里,完全是找死!

可他们却估错了人。那个人可不是东沐那些绣花枕头。

但东沐的女子总有些傲然,总觉得自己比男子高贵一等。即使被穆祈从车顶上摔下,即使有些害怕穆祈冰寒的面容,但总觉得那么灰溜溜地走了很没有面子,别出手偷袭了躺在软座上的女子。

当然她们的目标并不是女子。在穆祈盛怒的目光和冰冷的剑下,一个女子砍断了束缚马的缰绳,马车瞬间一阵巨晃,发出哐当一声。穆祈一瞬间没有站稳,连忙用剑插着地站稳。而女子们骑上了马,对着一个飞吻,便一流窜地跑远了。

穆祈黑着脸抱起了段钰。

东沐真是个奇怪的国度,竟然以女子为尊。他原本怕舟车劳顿伤了段钰,便选择坐了马车。没想到却碰到了这么一出。现在倒好,马车坏了,马被人骑跑了。

穆祈叹了一口,认命地将段钰背起,收拾了一下散在马车上的行李后,便上了路。

他根本不熟东沐,现在也不知是在哪里,离东沐京城究竟还有多远…

大道小道,穆祈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天色越发暗沉,浓重的乌云已经在天空上翻滚着,空气中透着一股窒息的沉闷感。若再不找到安身之所,他和段钰恐怕都要淋湿了。

“殿下让我传一句话,你若肯帮她,殿下对于你的背叛既往不咎。”那个声音冷冷的,带着一丝杀气和警告。

穆祈的步伐一顿,这深山老林总算出现人了,他可要问清楚路才行。他抬步往声音走了几句,又觉得卷入他人十分不妥。东沐的女子各个十分奇怪,他之后也不是没碰到过,只不过见到他抛头露面还背着个一个女子都退避三舍,不愿与他交谈。让他的脸瞬间黑成了碳,原本就不善言辞的他更加说不出话来了。

“本王从未效忠过她,何来的背叛。”女子朗朗笑道,“本王知凤琳的脾性,残忍麻木,连自己的同胞皇妹都舍得陷害并杀害,只因为她挡了自己的路,自己的未来。还有凤晗,他是她亲皇弟啊,她怎么能派人做出如此无耻之事!聆语皇姐的下场和皇弟的时间告诉本王一件事,决不能让凤琳成为东沐的女皇!三姐说的对,她简直禽兽不如!”她将口中腥腻的鲜血吐了出来,怒骂道,“让本王效忠她,呸!”

穆祈站在一棵树边,透过层层树叶,他清晰地看到一支队伍紧紧地围绕着一个受伤的女子,那个女子的白色锦衣早已染成了血,样子可谓是狼狈,但她即使是跪着,又散发着一种高贵孤傲的气息,神圣不可侵犯。两种感觉融合在一起特别奇怪,跟他来至东沐看到的任何女子都不同。

穆祈的眉微微一挑。

他从众人不愿载他们去凤凰城时已经略微了解到了什么,大皇女和三皇女互相竞争皇位,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境地,没想到此时竟然被他亲自遇到。

他眼中流光一转。她自称本王,不知是哪位皇女,对方是大皇女的手下,现在凤凰城已被大皇女掌控了?

“你!”对方气急,但见女子持剑半跪着,胸口的鲜血不停地滑落,她平复了下心中的怒气,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七殿下,你知道的太多了。你若还和从前一般,只做清闲逍遥王,便不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了。殿下原本有心放你一命,你却还不知足,实在是可惜。来人,给她个痛快吧。”

女子闭上了眼睛,十分爽快道:“死就死,大不了下九泉陪聆语皇姐。”

她聆听着剑出鞘的声音,心中划过悲哀。那年一起上学堂的众姐妹们,如今到了互相残杀的地步。

她的脸上撒满了温热的鲜血,但身体却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她猛然睁大眼睛,望着从天空翩然而降的男子,那人一身洒着血迹的墨衣,墨发凌乱吹拂,却意外得清俊不凡,宁静淡然。他面色冷冽,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将她眼前的女子全部斩于剑下,一把扶住她的臂膀,皱眉问道:“能动吗?”

她摇了摇头,胸口一剑,腿上一剑,她现在连站着也十分吃力。

男子淡淡地望了她一眼,也不多什么,连忙抱着她施展轻功离去,徒留那些叫嚣着要杀她的侍卫们原地直跺脚,怒吼道:“追!”

凤清歌从小到大从未被男子如此碰过,甚至可以说是厌恶男子碰触的,那胭脂水粉一过来,她立刻恶心地够呛。所以那么多年,她府中连一个小侍也没有。倒是对英俊潇洒的女子看得顺眼多了。当然,还有她家清秀的九皇弟。三姐笑她应该投胎做男子,这样就可以和她仰慕的女子在一起了。她脸色更加僵硬,一想到喜欢女子又觉得一阵别扭和恶寒。

她觉得自己不喜欢男子,不喜欢女子,一辈子注定孤家寡人了,而她也乐得自由。你看那宋晓,娶夫后被夫君吃得死死的,连上个青楼都心惊胆战的。她想,男子就是个麻烦。

她想自己一定是想得太多,看美男看得呆住了。这不,美男一把甩开她的臂膀,站得她远远的,面色暗沉道:“这里离凤凰城多远?”

她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钦慕的目光吓到他了,让他那么惶恐。

“你要去凤凰城?”凤清歌惊讶道,“我劝公子还是别去。”她呻吟了一下,查看自己腿上的伤势,随意扯着自己的衣服便去包扎,袒露出肌肤一大块也不觉得有异。

“你只需要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了。”穆祈冷冷地擦拭自己的剑道,“我去之后的事情不用你管。”他抬眼望去,瞧见女子衣冠不整,顿时脸色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