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圈下,苍白的脸颊上不明显两股泪痕。莫孜一不相信一般的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温热的液体从眼眶滑落,顺着刚才那不清晰的泪痕滑落。“啪嗒”再次在手上晕开了两个小圆圈…

缓缓地抬起沾满红色泡沫的手,莫孜一擦着镜子里那张脸上的泪痕,却在镜子上留下了红色的抹痕。

多久不哭了呢?莫孜一流着泪,非常清晰地想着这个问题。

三年前吧,他笑着杀了沈丙辰,宁二珂爬上飞机消失不见后,眼泪也是这样没有意识地滑落了下来。他的演技很好,揉着眼睛说飞机扫起窗台上的灰尘,迷了他的眼睛。

出了祠堂后,他坐在彭沁明的车上,彭沁明笑着说:“这与计划不一样。”

计划是要杀掉宁二珂,而不是打伤沈丙辰。

他拿枪指着彭沁明的脑袋说:“这是因为你提供的条件与计划也不一样。”

彭沁明劫持了他的母亲…

彭沁明笑着掰下还发烫的枪口,手指在他脸上擦了擦:“孜一,你哭了。”

莫孜一的呼吸渐渐急促,他捂住嘴压抑住哭腔,鼻腔内满是洗手液的味道。莫孜一这次是真的累了,累得连洗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有精力去搜集证据来惩罚郁萧的滥情,有时间陪着彭沁明慢慢耗来惩罚他的背叛。但是他却没有任何东西用来对抗宁二珂。

不是因为他对不起宁二珂,也不是因为宁二珂的手段比其他两个人厉害,而是因为他爱宁二珂要比爱那两个人爱得多。

为什么自己的每段感情都要掺杂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到最后把爱磨没了,留下无数的伤痛。下一段感情的开始,预示着这一段感情的结束。但是他现在谁也爱不起来了,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真的要跟宁二珂纠缠一辈子,不眠不休?

门在这个时候突然发出了声响,莫孜一眼疾手快地拿过蓬蓬头拧开,“刷刷”的水声响起,将他脸上的泪痕冲得一干二净。

宁二珂打开门,复杂地看着穿着衣服淋浴的莫孜一说:“宾馆七点后才提供热水,你这是要干什么?”

蓬蓬头里喷出的水凉透了骨髓,莫孜一说:“所以我才备着环丙沙星。”

宁二珂冷哼一声,砰得一声关上了门。

冻僵了的莫孜一失手将蓬蓬头放进了浴缸,蓬蓬头里的水顺着浴缸边沿流进排水孔,打了个旋后,冻住了。

莫孜一抹了把脸,出了浴室。

宁二珂将枕头一个放在北边一个放在南边,并且提前睡在了北边,莫孜一换好衣服站在床前看了一会,爬进了被窝。

他认方向,每天晚上睡觉都是枕头在北。这个习惯从小养成,今天乍被换掉,就算吃了安眠药也于事无补。

新疆昼夜温差巨大,窗外刮着呼呼的寒风。莫孜一将腿伸展开来,促进血液循环。但是刺骨的寒冷仍旧钻进了单薄的被子,脚尖已经冰凉。

莫孜一翻了个身将身子平躺,呆呆地望着天花板,那头的宁二珂已经传来了熟睡的鼾声。

宁二珂其实很累,不但要在这想方设法地折磨他,还要处理山鹰帮大大小小的事务,还要与彭沁明周旋,任凭他有三头六臂也处理不了那么多事情。

莫孜一坐起身,黑暗中他看不清宁二珂的头在哪里,只能通过鼾声的位置大致的估摸。宁二珂睡得很死,莫孜一伸出手朝着黑暗里摸索了一会。微热的气息喷在掌心,莫孜一的手顿住了。掌心离着宁二珂的脸大约有五厘米的距离,他心中微恸。

回来之后,第一次这么安静地离着他那么近。莫孜一动了动手指,将手抽了回来。身子还没躺下,双脚就被一双手给握住了。

源源不断的热度从手掌传向脚掌,宁二珂鼾声依旧,可见仍旧睡得很熟。莫孜一用力抽了一下,谁知宁二珂抱得更紧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脚掌已经被手掌温暖了过来。温度是最撩人的安眠药,莫孜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边一传来匀称的呼吸,那边宁二珂猛然睁开了双眼…

第二天早上,莫孜一是被冻醒的。睁开眼,宁二珂已经不在了。昨天睡得不错,莫孜一精神满满地起床收拾着洗漱,收拾好后林晓刚好来叫他。两个人随着大部队去了拍摄地点。

《寻找和田》是部古装戏,该戏背景是采玉人采到一块旷世璞玉,结果却被当地知府抢玉杀人。这部戏讲述的就是莫孜一饰演的采玉人的后人经过一系列探查与追踪来找寻这块玉的过程。

古装在中午温度惊人的和田无疑让演员们苦不堪言,不但如此,这部戏还以打戏为主,作为主演的莫孜一第一天的打戏更是超过了三场。

每一场都要求大幅度动作,没有替身。莫孜一汗流浃背,身上的戏服已经贴在了背上,让他浑身说不出的难受。

这样也就罢了,每一场打戏必然见血。手上从早上起就是“鲜血淋漓”的,让莫孜一焦躁而烦闷,恨不得剁掉这双手。

每一场戏下来他都抑制不住地想要洗手,而郁萧往往是拿着剧本吆喝:“一会就要开拍了,手先不要洗!”

生生压抑下内心的焦躁,莫孜一双手微微发抖。林晓担忧地将水递过来,被他一手打翻了。

不能看到水,看到水他就想洗手。洗手他就止不住了。热浪滔天,他将手缩进衣服里,不敢放出来,他怕看到手上红色的“血”,刺目得让他恨不得剁掉它们。

郁萧赤着膀子搭着毛巾悠悠地走过来跟莫孜一说戏,看到他焦躁不安的样子,郁萧饶有兴致地说:“要是太热,可以把衣服脱了。但是受伤的血不能擦掉。”

莫孜一抬眼冷冷地看着他,双手似乎浸在滚烫的沙漠中,每一个沙子的热度都透过毛细血管刺激着他的感觉。手上的汗水,顺着掌心流下,滴在沙子上,瞬间被蒸发的无影无踪。

“不用。”

宁二珂早就光了膀子,他最受不了得就是热。要说这演员还真不是人做的活,这样强度的温度下穿这么热还不停的打斗,得亏莫孜一体质好,不然早就晕倒无数次了。

随行的有医生,备着冰镇绿豆汤。宁二珂架着二郎腿躺在车上喝绿豆汤,斜眼看着莫孜一认真地听着郁萧说话,还不时地插上一两句嘴。眉头紧皱的认真模样,让宁二珂挪不开眼。

眼看着郁萧的身子就要趴在了莫孜一身上,宁二珂踹开门,大摇大摆地朝着他们走过去。

宁二珂过去的时候,郁萧已经将戏说得差不多准备开拍了。宁二珂走到他们跟前说:“你们今天拍戏一个人得流了一二十斤血了,让我看看那都是什么材料啊!”

郁萧说:“成啊,小张…”

宁二珂打断他:“不用,莫孜一手上不是就有么?我记得你没让他洗掉,拿出手来给我看看呗。”

莫孜一僵住了脸,郁萧爽快地说:“孜一,快给宁先生看看!”

眸子紧紧地盯着宁二珂,莫孜一沉着脸将手伸了出去。

漂亮的双手已经看不清原来白皙的模样,修长的手指上全被红色的颜料给涂满了。这种颜料的效果很逼真,要不是真凑到跟前闻不出血腥味还真跟鲜血分辨不出来。

宁二珂认真地端详着莫孜一的手,鲜红的颜料下手背上还有一些细微的伤疤。那都是莫孜一洗伤了手后留下的,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莫孜一伸出手,眼睛不自然地看着不远处的戈壁滩。宁二珂的鼻息喷在他的手上,脑海里骤然一闪,出现了沈丙辰血肉模糊的脸。

莫孜一的手剧烈一抖,猛然抽了回来。他大叫:“林晓,水!”

宁二珂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的时候,莫孜一就已经开始疯狂地洗手了。

郁萧站在一旁暴跳如雷:“谁让你洗掉的!一会就开拍了~嚓,大明星都这么娇气么!?惯的!”

莫孜一双耳嗡嗡直响,根本听不到郁萧骂他的话。他粗鲁地洗着双手上的鲜红的颜料,看着它融进水里,顺着他的双手掉进沙漠里蒸发得无影无踪。胸口一阵憋闷,眼前一黑,莫孜一晕倒了。

林晓吓得差点哭了,抱着莫孜一大叫:“医生!”第二声还没喊出来,莫孜一就被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给抱起来,跟阵风似的跑到了医生跟前。

医生拿出听诊器,吩咐着:“脱衣服,掐人中!”

烦闷而又无聊的拍摄工作在莫大明星昏倒后顿时有趣了起来,所有的演员都凑了上来,嘴巴里说着安慰的话,眼睛里却带着看热闹的神气。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宁二珂呼吸困难,他随手揪住旁边一个人大力地甩向一边,双目血红地大吼:“给老子滚开!”

那个人被他一个四两拨千斤给扔出去老远,人们赶紧鸟兽群散,离着他要多远有多远。

医生大致地检查一下后,用酒精球擦着莫孜一的太阳穴说:“无大碍,中暑了。”

宁二珂紧张地问:“那怎么还没醒?”

医生瞟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刚晕怎么醒?泼他一脸绿豆汤就能醒,但是刚才被你都喝光了,没得泼了。”

宁二珂:…

不一会,酒精球起了作用。莫孜一抬起沉重的眼皮,醒了。

宁二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睛里已没有了刚才的紧张感,冷嘲热讽道:“一个人耽误了整个剧组的进度,你还想躺到什么时候?”

莫孜一站起来就往拍戏地点走,医生吆喝着:“再休息会吧,看你脸色发白,血糖不高吧!?”

莫孜一冲着医生柔柔一笑:“谢谢,没事的。”

这一笑配着苍白的脸色,显得是那么的病态美,医生的脸一下子红了。喃喃道:“不谢不谢。”

宁二珂看了看两人,胸口窜上一层怒火:“还不快去?”

莫孜一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莫孜一走后,医生不解地问:“你说他晕倒的时候你比谁也紧张,这一醒过来就跟欠了你钱似的。”

随行的医生是个维吾尔族的小伙子,五官深刻,有着异域少年特有的美。宁二珂无视掉他的美,怒视着他,流氓似的说了句:“要你管。医生怎么都这么爱管闲事。”

医生:…

拍戏第一天,剧组一直到了晚上十点才收工。大晚上寒风凛冽,古装戏服白天被汗水浸了个通透,晚上又是凉风刮过。莫孜一洗完澡后就觉得头有些疼。

头晕脑胀地躺在冰冷的被窝里,莫孜一的脑袋都快炸了。明明是一层薄被,却压得他喘不上起来。

宁二珂打完电话回到房间,房间里静得出奇。他啪得一声开了灯,莫孜一被强烈的灯光刺得捂住了眼睛,仰着头粗喘气,喉咙酸涩难忍。

觉得有些不对劲,宁二珂叫了声:“莫孜一?”

“嗯。”沙哑得应了一声,莫孜一放下胳膊,面色潮红。

宁二珂心下一惊,抱起他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高得吓人。暗骂一声,抱起莫孜一就往医生的房间跑。

医生刚睡着就被吵醒,头顶鸡窝面带煞气地开了门,被狗熊一下子带到了门口。“砰”得一声撞到门上,彻底醒了。

宁二珂急躁地看着晕晕乎乎的医生,大喊:“他发烧了,快过来看看!”

医生赶紧跑过去,一系列检查后下了诊断:“发烧,吃点药捂着被子发发汗就好了。”

宁二珂显然不信:“他都烧成这样还吃点药就行?”

医生边收拾着药边说:“看他体质应该不错,吃药就行啊。挂点滴可是离着这里很远呢,周围都是戈壁滩,你开着车跑进戈壁滩里就别想爬出来。先吃点药看看情况,明天要是还不行的话就要去挂点滴了。”

宁二珂还是有些不放心,抓着他的胳膊问:“那要是烧坏了怎么办?”

小伙子被问烦了,无语地说:“哎,他这么大个男人又不是小姑娘怎么会烧坏了?听我的,吃药,回去抱着他捂汗。多大的人了,怎么这么经不住事。”

被比自己小十余岁的小伙子吐槽了,宁二珂讪讪地接过药,喂了莫孜一嘴巴里,然后抱着他回了房间。

莫孜一俨然是有些烧糊涂了,抱着宁二珂不撒手。嘴巴里喃喃自语,全部是些胡话。宁二珂张着嘴巴听了两句,也不过是“妈妈”或者是“不要我”之类的。

怀里是八爪鱼状抱着自己的莫孜一,宁二珂心里纠结地快要出血了。眼下不就是折磨他的最好时机么,白天也是,现在也是。可是,怎么脑袋一热就忍不住了呢?明明已经过了年少的躁动期了,虽然表面犯二,但是自己一向沉稳,可是碰到莫孜一后就全乱套了。

渐渐冷静下来后,宁二珂看着怀里的莫孜一,想着他句句刺心的话,心里是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的。但是动作上,在他想要放开莫孜一的时候,却不禁将他搂得更紧了。

宁二珂搂着莫孜一滚烫的身子,眼眶突然就红了。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爱上的人,这个人给了他很多快乐,很多幸福,但是这很多的快乐和幸福最后却变成了很多的伤痛。

如果,如果三年前的事情没有发生,他是真心想跟他过一辈子的。跟大王三学一起,坐在池塘边发呆。要是实在寂寞了,他们会领养一个孩子。慢慢地看着他长大,看着他成家立业儿孙满堂。

可是,他一枪把这些东西全毁掉了。他不知道他的原因,他也不想知道原因。他永远也不会原谅他,原谅他就是背叛他生死与共的兄弟。在宁二珂的心里永远都有一把尺,不看谁在他心里更重要,而要看那人做的是对是错。当莫孜一做错事以后,就算宁二珂整颗心都是他的,他也会把满腔的爱意转化成恨意。淬上毒药,一根一根毫不留情地全部射还给他,让他体会那种锥心的痛苦。

眼泪浸入枕头,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宁二珂死死地抱着莫孜一无声的哭着。压抑了三年的感情瞬间爆发,宁二珂干涸的唇小心翼翼地蹭着莫孜一的唇。开合处温热的气息在两个人口中来回转换,像是一首寂寞的歌,曲调优美,歌词悲伤,心亦是凄凉。

莫孜一发了一身汗,第二天醒来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身体还有些飘忽,拍戏的时候被喊了几声卡。

休息的中场,莫孜一去棚子里喝绿豆汤,医生笑眯眯地问他:“发烧好些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莫孜一没有多想,笑着说:“没事了。谢谢关心。”

医生摇着头啧啧:“我就说没事吧,他还担心地死去活来的。”

莫孜一疑惑地问:“你说什么?”

旁边的突然窜出个宁二珂,一巴掌拍在小伙子头上吼道:“还不快给我倒绿豆汤!”

宁二珂一过来,莫孜一自动敛了笑容去另外的地方休息去了。

一个月后,《寻找和田》这部戏在众位的努力中杀青了。

戏一杀青,大家一扫拍戏时的沉闷,都生龙活虎了起来。要说在和田拍戏,那还真不是人干得活。白天热死,晚上冻死,还要各种打斗,一个月下来莫孜一足足瘦了十斤。原本白皙的皮肤也被晒成了小麦色,在阳光底下显得特别健美。

宁二珂虽然天天在棚子底下翘着二郎腿喝绿豆汤,却被烤成了一块焦地瓜,又黑又亮。被医生吐槽是刚擦出来的臭皮鞋,宁二珂扬着毛巾就打。

拍完戏,莫孜一真是完完全全地松了一口气。不为别的,就为他挺下来了。

强迫症在这一个月内愈演愈烈,药也吃完了,再不回去,他真该疯了。郁萧并没有就几年前他告发他的事情而在拍戏的时候对他有什么报复行为,这也是他撑下来的原因之一。

要是他跟宁二珂一起折磨的话,他早就崩溃了。

杀青宴定在最好的酒店,大家回宾馆收拾一通就准备去吃饭。

拍最后一场戏的时候,莫孜一手上身上沾满了颜料,回到宾馆先去洗澡。

宁二珂本想进去换件衣服,却被大老沙的一个电话给留在了走廊上。

彭沁明开始找麻烦了,夜总会被苏白虎带着人去砸了。宁二珂让大老沙报警,黄慕凡接着就给他打了电话。

两个人在电话里闲聊了一会,黄慕凡喝完咖啡就切入正题:“你跟孜一在一块呢吧?!”

宁二珂:“嗯,怎么?”

黄慕凡笑了笑:“孜一的病越来越厉害了,你要是有点良心就别把他折腾的太厉害。”

宁二珂反问:“他把沈丙辰折腾得半死不活躺在医院里,当时怎么就没人劝劝他积点阴德?”

宁二珂声色俱厉,黄慕凡尴尬了。当年的事情他知道得也不多,他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让宁二珂对他朋友下手轻一点罢了。

干咳一声,黄慕凡讪笑着说:“当年那事咱们俩都知道没那么简单,你怎么就不问问莫孜一原因呢?他是个硬骨头,什么事情都习惯了自己扛。当初做了那样的决定说不定是当初让双方损失最小的决定了。”

一句话将宁二珂的思绪带向了三年前,“砰”得枪响至今回荡在他的耳边,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宁二珂说:“他有他的硬骨头,我也有我做事的原则。不管当初的理由是什么,他把沈丙辰打成植物人这都是不争的事实,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谢谢你帮我处理夜总会的事,再见。”

黄慕凡着急地:“哎,老宁…喂喂喂?”电话里只剩下了一串盲音。

“这俩牛脾气,铁打的心脏也能伤出一串窟窿眼!”黄慕凡骂了一句,问旁边的小刘:“定位到地点了么?”

小刘点头:“新疆和田。”

黄慕凡放下咖啡杯子,拿起外套拍了拍小刘的脑袋笑眯眯地说:“干得不错,我先走了!”

宁二珂挂掉电话进了房间,莫孜一正对着窗户发呆。听到开门声,双手开始擦头发,方才的话他都听到了。

宁二珂默不作声地换好衣服就出了门,莫孜一看着他的背影想着刚才他说得话,淡淡地笑了。

剧组在酒店包了大厅,杀青宴搞得很隆重,烤全羊、烤羊肉串还有嫩玉米饭、抓饭等,还有一种和田特色烤鸡蛋。

这种鸡蛋是和田巴扎上特有的小吃,把鸡蛋放在撒了灰的碳火上慢慢的烤,不停的翻动,火候一定要掌握好,否则鸡蛋会爆炸。

医生是地道地和田人,烤鸡蛋烤的风生水起。而林晓手痒想要烤个试试,那鸡蛋一下子爆开,吓得趴在医生怀里没敢起来,惹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

杀青宴上,大家玩得很嗨。莫孜一坐在角落里,端着酒杯看着场上的人,时不时地笑一笑,惹得酒店的女服务员惊声尖叫。

郁萧找了好久才找到他,看着女服务员,他笑着调侃:“到时候一定要支持我们莫大明星拍得新电影哦!”说完,还甚是骚包地举了举酒杯。那群女服务员又是一阵尖叫。

莫孜一把头扭到一边,完全不鸟郁萧。郁萧有些尴尬地坐在他身边,讪笑着说:“好歹也是咱们最后一次合作,好聚好散,来喝杯酒吧!”

莫孜一回过头,唇角微微一勾:“cheers!”

这样子干杯想当年还是郁萧教给他的,郁萧说这样干杯才显得有气质。莫孜一这次用了,以后不会再用,就像以后永远不再见郁萧一样。

郁萧的脸上带了些感伤,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说:“孜一,你说如果当初我不滥情,你是不是现在还跟我在一起?”

莫孜一毫不留情地说:“不会。”

郁萧一脸受伤:“为什么?”

手里的酒喝完,郁萧赶紧从旁边端了一杯递给他,莫孜一喝了口酒说:“因为我会滥情。”

似乎是听到了很好听的笑话,郁萧扑哧笑出声来:“你比以前幽默了。”

酒精发挥作用了,莫孜一变得比平常健谈。他耸肩说:“我一直都是谐星。”

“噗哈哈哈!”郁萧直接趴在桌子上大声笑了出来,手一挥,酒杯里的酒洒在了莫孜一白色的小西装上。

红色在他的心口处一下子晕开,莫孜一一个趔趄站了起来。

郁萧道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快擦擦!”

莫孜一脸色惨白地任凭他擦着,脑袋里嗡嗡直响。郁萧皱着眉头扔掉手里的纸巾,商量着说:“我们去包厢吧,我给你弄点水擦擦。”

呼吸越来越急促,压抑下心中的紧张感,莫孜一咬着牙点了点头。

脚步虚浮地随着郁萧进了包厢,里面有提供的热茶水,莫孜一坐在椅子上,郁萧开始帮他清理身上的污渍。

莫孜一拧头不看胸口处的红色印记,郁萧的手却似有似无地碰到他胸前的红点,让他有些神情恍惚。当他意识过来的时候,郁萧已经压在了他的身上。

莫孜一皱紧眉头挣扎,但是浑身酸软无力。刚才郁萧递给他的那杯酒里,被下上迷药了。

“反应过来了?反应过来也晚了!”郁萧满脸淫笑地看着他,一直手伸进他的衣服里开始乱摸。

他身上的敏感点,经过这么多年,郁萧竟然还没忘。莫孜一冷静地说:“你不怕我把你私吞演员片酬的事情公布于众么?”

听到这句话,郁萧笑得更为猖狂了:“抖出去吧,我已经在这屋子里安了针孔!你敢把我的事情抖出去,我就把这视频抖出去。大不了鱼死网破,咱们看看谁更狠!”

从他知道莫孜一将他告发时起,他就恨不得马上就把他剥皮剔骨。但是他碍于他手里的证据而一直忍着,终于等到剧组杀青。这下,他可没法拿那些东西来威胁他了。他还能重新尝一尝老情人的滋味,这计划真是太美妙了~尽管摸着他的敏感点,但是身上压着的是郁萧,这让莫孜一除了恶心再也没有其他感觉。

头昏昏沉沉地没有一点力气,但是双臂好歹还能动弹。莫孜一趁着郁萧低头给他解腰带的时候,左手往桌子上一摸。拿起滚烫的茶壶一下子砸在了郁萧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