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就近拼命抱住某个能够固定身体的东西,满脑子浆糊地四下张望。

下一瞬,整个龙舟猛地想海底沉下去。

“啊啊啊!”

苏苏吓得涕泪横流。

导演于君很镇定地吩咐摄影师,“拍摄,不要停,所有画面都拍下来,编剧,编剧在哪儿?”

多敬业,这时候还想着能不能加戏,顺应突发状况。

龙舟瞬间入海,一群人没等到可怕的窒息感觉,上面忽然多出来一个透明的气泡,而且入了海之后,震荡也渐渐停了。

众演员:“…”

廖燕咳嗽了声,四下看了看,见青温容一直皱眉,不多时竟然偷偷溜达去了控制室,其他人也没解释的意思,便道:“听说这个本来是国家设计的新型海陆空三栖战舰,拥有下潜功能,大家不用担心,这东西绝对能承受水压。”

事实上,在场的多少也算见过大世面的人物,就算没见过什么世面,周围穿着戏服,实际上都是荷枪实弹的各种保镖,也足够让他们的心情平稳下来。

再说,没看导演这般镇定,没准儿这是剧组玩出来的新花样。

要是别的剧组敢这么玩,非得被一群演员一人一口吐沫星子喷死。

但谁让人家这剧组如此高大上,连黑科技都给整出来了,就是心里面不满,也得憋着,表面还要表现镇定自若。

当然,海底的风景,也确实美丽惊人。

演员们不用表演,一样表示——小伙伴们都看呆了。

谁能真正毫无挂碍,轻轻松松地下到海底,看到海底那些千奇百怪的神秘生物?

一直在海底游荡了最起码有半个小时。

拍摄继续,演员们一个个临场发挥,毕竟大牌比较多,难得的抢镜机会,当然要加油努力。

廖燕就自己给自己加戏,一口气加了不少。

当然,大家都不怎么怕的主要原因还是这艘怪模怪样,能在海中潜行的‘神舟’,的确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除了一开始动荡了一下,其它时间始终平稳。

等到‘神舟’开始上浮,刘天王反而喟叹一声,整张脸都趴在透明的泡泡罩子上,扭来扭去,扭来扭去:“别走那么早啊,多玩一会儿也没什么,机会难得。”

他年纪不轻,却正是一个男人最富有魅力的时候,成熟稳重,吸引了无数成年未成年的女性粉丝,不知道他的那群粉丝看到如今刘天王的逗比模样,会不会失望地从此提刘色变。

于君导演指挥着摄影师,抓紧时间拍摄海底的各种景象,其实不用他提醒,四台摄影机都没有停止工作。

刘天王正感受从海底向海面上攀升,那种徐徐而起的逍遥,不由笑道:“于导,我这一辈子拍戏也拍了有几十部,就没一次像今天这么刺激的…”

他话音未落,更刺激的来了。

在‘龙舟’浮起来的一瞬间,透明的泡泡刚刚落下,海面上瞬间出现两个龙卷风的漩涡,一南一北。

‘龙舟’一晃,刘天王嗷了一声,就咕噜咕噜地被甩到了海里,狂风怒卷,这个庞大精致的龙舟简直变成了海面上起起伏伏的小扁舟,演员们一片鬼哭狼嚎,到处抓各种能稳住自己的东西。

刘天王在海里也就露了两下头,就没了踪影,廖燕和青温容对视一眼,青温容打了个手势,低声道:“船交给我,放心。”

廖燕连衣服都没脱,扑过去一跳,就入了海。

青温容拿出特制手机,飞快拨打路采薇的电话:“你的秘密武器在哪儿?”

第七十九章 毁三观

路采薇这会儿正在做一台紧急的心脏手术,护士长拎着她的手机。

“血管钳——我放在第三层地下室,那东西很凶,你小心。”

“你确定那小东西能制住那个混蛋?”

“放心,百试百灵,不过,你小心点儿别把那个混蛋给淹死,他不会水——剪刀。”

“…”

一个青龙王,一个海中女神,还是在大海上,让一不会水的混蛋耍得团团转…

青温容叹气:“你忙,我挂了。”

路采薇正在做手术,万一一分心,可是会死人的,他也不好过于打扰。

事实上青温容也很忙。

苏苏披头散发地嗷嗷叫着飞到半空中,青温容一甩袖子,袖子里飞出一条青色长链,卷住苏苏瞬间固定在船舷上。

同一时间,海里飞出一绿油油的人影,青温容一手接住,廖燕上了船板,正好抱住落下去的胡玉。

廖燕穿的戏服居然只闪烁着水珠,她一上来,水渍滚滚而落,长发垂落,脸上带着笑,轻松写意至极。

一手捞住摄影师和摄影机,廖燕看着还跳脚大喊——‘注意拍摄,镜头不要抖动’的于君于导演,忍不住大笑:“导演,咱们这部电视剧不火也难!”

哪一部电视剧敢当真在龙卷风肆虐的大海里拍摄,特效做得再好,也比不上大自然真正展示它的恐怖。

搁下摄影师,固定好,又把摄像机重新放在他眼前,让他牢牢抱住。

廖燕和青温容做了个手势,两个人随即飞速移动,分工合作,一个个地把即将落下去的可怜人们都给接住,送到地下一层去。

于君气得跳脚:“廖燕,你演的雪明真人这会儿已经堕入魔道了,你恨修仙门派的人,别给我抢镜头。”

他一边喊,一边心疼,实在是廖燕这会儿在镜头里该死的漂亮极了。

编剧在一边扯着于君的裤腿,一张嘴就灌进来一大口海水,整个人在漩涡里飞来荡去,晕头转向,还是嘶声裂肺地大吼:“改剧本,我改剧本…雪明真人是亦正亦邪,不是纯粹的魔头,我,我…”

让人家在这种情况下还得琢磨剧情,还真是敬业,怪不得很多人都说,不疯魔不成活!

廖燕提溜起于君来,先把他弄到了地下室。

少了这个大嗓门,整个龙舟顿时安静了三分,各种救援活动也变得井井有条起来。

苏苏可怜巴巴地抱着脑袋瑟瑟发抖:“呜呜呜,我就说,就说不能来的,我就说,我晕船…”

胡玉皱眉:“安静,你看看人家廖燕,人家和你的年纪差不多,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让你给缠上,要不是因为你,我说不定就是知名经纪人…”

她话音未落,看见廖燕的经纪人孟雪竹在风暴里拔腿狂奔,手里也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一根钓竿儿,匆匆甩出,就把已经滚到半空中的一把重剑,还有即将被重剑砸到脑震荡的一个副导演全给卷下来,一只胳膊夹着一个,哐当哐当地直奔地下室。

“…呃,胡玉姐,我看经纪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要不然你转行?”

苏苏连哭都忘了。

胡玉也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呆愣愣地点头:“…我考虑考虑。”

说起来时间长,其实也就十几分钟的工夫,所有人都进入了地下室。

刘天王还换了身衣服,牢牢地被捆在椅子上,手里捧着只塑料杯,摇摇晃晃地往嘴里送水,看着外表风雨如骤,忍不住嘀咕:“怎么可能,台风怎么会凑在一块儿,而且这台风完全像是漫画里出现的样子了,现实生活中,尤其是这片海域…它怎可能出现!还是瞬间出现…”

说实话,刘天王整个脑子一团浆糊,乱七八糟的,眼前的情况实在是太毁三观。

不只是他,其他人也一样糊里糊涂的。

只不过——

面对一地的瓷器碎片,各种道具乱七八糟地散落一团,那块儿一见就价值昂贵的黄玉摆件儿,碎成了八片,滚的到处都是,一群演员心疼的小心肝乱颤,这会儿别说是台风来得蹊跷,毁三观,就是天塌下来,估计他们也得心疼完了再去死。

于君这会儿怀里抱了一叠信纸,挨个往演员们,还有工作人员的手里塞。

廖燕和青温容在一片忙乱中也被塞了一张。

“实话告诉大家,这次咱们国家弄出来的这种高科技海陆空三栖战船,本来是自动驾驶,但大家看看,现在换成了人工驾驶,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大家还是做最坏的打算,留下一纸遗书,当然,最后要是用不到最好,万一用到了…”

哪怕是最稳定成熟的刘天王,这下子也脸色发青,一些胆小的女士已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手机没有信号,船上难道就没有救生艇?”

胡玉咬牙——这么先进的战船,怎么也没有个救生艇之类的东西。

廖燕哭笑不得,连忙笑道:“各位不用担心,这艘战船我曾经驾驶过几次,哪怕人工操作也十分简单,比开车简单的多,至于飓风,大家更不必操心,这艘船十分坚固,即便被卷入风中,只要大家镇定,也一样不会受伤,而且有确切的情报,台风马上就能过去了,大家千万镇定。”

虽然各种混乱,但是那些士兵们确实训练有素,他们显然也受过及其专业的训练。

廖燕的声音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带了一种奇异的安抚,渐渐的,所有人都略微放松了精神。

“各位,请大家绝对听从海军同志们的指挥,接下来,我们的船会始终和台风保持同样的旋转和速度行进,以免发生危险,或许有些颠簸,请大家保持安静。”

刘天王眼睁睁看着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女踩着升降台,直接进入半空中被透明的罩子笼罩的,似乎是驾驶舱的地方,忽然深刻地感觉到什么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只要不是前浪死在沙滩上就好。”

青温容好半天,才从地下上来,怀里还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浣熊。

“浣熊?”

一瞬间,好些演员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或者是刺激过大,出现幻觉。

“这是道具,道具而已。”

于君抹了把汗,尴尬地解释了两句。

大家表示:这部戏最万能的是道具师。

不过,小浣熊就算是一种凶残的小动物,样子还是很可爱,尤其是这会儿乖乖巧巧地缩在一个大帅哥儿的怀里,简直不能更萌了。

苏苏刚想说——青先生是个很温柔的人。

青温容就很粗鲁,很嫌弃地把小东西使劲一扔。

“啊!”

苏苏捂住嘴,惊骇万分。

廖燕一把捞住浣熊,搂在怀里,顺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开心果给它。

青温容皱眉道:“等一会儿接近的时候,你直接把它扔到直升机上去,能投得准吗?”

下面一行人:“…!?”

廖燕叹气:“尽量。”

“直升机?”刘天王惊讶,“这样的天气还能出动直升机?”难道,直升机过来只是为了救一只浣熊?

虽然说浣熊是濒危动物,但怎么也是人的命更值钱些吧!

刘天王觉得自己拍完这部戏,一定得老上十岁,或许还不止,也许他回头就息影了。

脑子正一片混乱,然后所有人,在座的所有人,都听见了直升机的声音。

他们本来身处地下室,头顶上的甲板却忽然裂开,半空中的驾驶舱上移。

大家眼睁睁看着廖燕一只手拎住小浣熊的脖子,猛地往上一扔,那只浣熊又凄惨又愤怒的一声吼叫,顿时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刘天王现在很确定,浣熊这种东西,的确是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十足的凶悍。

然后,那艘和天空的颜色差不多的直升机,就倒栽葱似的,一头飞进了海里面去…

“难道没有自动驾驶?”

刘天王觉得他真的开始变得不正常,这种时候还能想这种奇奇怪怪的问题…

但在直升机下去的一瞬间。

大家忽然又从地狱回到了天堂,暴风雨骤停,台风也瞬间消失。

刚才经历的恐怖,似乎就是一场梦,只不过是噩梦而已,但满地的瓷器碎片,滚到各个角落的奇珍异宝,无不说明,这不是梦。

而且,还有好几台摄影机坚持工作。

刘天王觉得,这摄影机的质量实在是杠杠的,一会儿和摄影师打听一下,问问品牌,也好送给相熟的朋友们。

第八十章 刺激

“廖燕?”

恢复成一片晴空万里的大海,蓝得让人心醉神摇。

好些劫后余生,半天缓不过劲儿的演员,刚刚松了口气,就看见廖燕从透明的玻璃罩里一纵而出,扑下海去。

刘天王刚刚站在甲板上伸了个懒腰,正想和导演搭讪几句,留下张名片,将来还有合作的机会,虽说这回受了巨大的惊吓,但他本身就是个习惯冒险,喜爱冒险的人。

刚走了两步,头顶跳下一美人鱼。

他立时本能地扒着船舷,探头下眺——当初都说廖燕演跳水健将的时候没有用替身,他总是半信半疑,毕竟娱乐圈里这类宣传多得是,可信度有多少,就见仁见智了。

但今日他能确定,廖燕在电视剧里表现出来的跳水技术,恐怕还留有余力,今日她入海的那一瞬间,自己简直像看到了一条偷偷到岸上游玩的,真真正正的美人鱼。

然后他就看见那只小美人鱼对在海中挣扎的驾驶员视而不见,游过去就把在海中漂浮着的小浣熊给顶在了脑袋上。

再反过头去救驾驶员。

刘天王不免有些担心,怕落水的人挣扎时弄伤廖燕,或者救人的时候出现意外,连忙也顾不上对方能不能听得到,高声提醒:“廖燕,别正面接触落水的人…”

他话音未落,廖燕已经游了过去,速度到不算快,但随着她的接近,那个落水的驾驶员却一动也不动,手脚僵直,显然是昏死过去。

“青温容。”

廖燕的声音清越动听,明明是在海里,距离遥远,偏偏近在耳畔,一点儿也不会变音。

“在,扔上来。”

廖燕点头一笑,忽然一击水面,那个驾驶员让她拍得飞起来半米,踩着水面跳起来,一脚又把他给踹上船去。

那驾驶员砰一声,砸在‘甲板’上,一动不动。

刘天王心下大惊,刚想凑过去看看这人是死是活,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他们剧组为了保证拍摄进度,防止演员生病受伤,出海的时候可是带了好几个医生的,医疗器械也一应俱全,而且附近就有个军医院。

青温容上前两步,拦住刘天王,笑了笑道:“我来。”

这人看面相其实只是个少年,刘天王比他大两轮,但不知道为什么,真正面对面,他一时间却觉得,把这个少年当小辈很不合适,不是因为这人有一张能让从八岁女孩儿,到八十老太都痴迷的漂亮面孔,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至少青温容一句话,只有发出命令,从来不听从命令的刘天王就老老实实地停下脚步,眼睁睁看着斯文的少年很不斯文地抓住那驾驶员的胳膊,一路拖着向地下室走去。

走的并不是他们这些演员使用的通道,而是由那些荷枪实弹的战士们严密看守的那一条通道。

青温容一路从容而过,所有看到他一手拖着人,像拖着一只狗似的,表情都——囧!

那个驾驶员头上还缠着海藻,湿淋淋地一路被拖曳,脸却第一次露出来。

好些演员看到,都愣了愣。

苏苏一眼看过去,也忘了原本的惊慌害怕,瞠目结舌——这人长得,不像是真人!

那是一张完美无瑕的脸。

也说不出什么别的,哪怕病态苍白,五官不出奇,但汇合在一起,你便会觉得这人是绘画大师手绘出的,经过细细调整,正面侧面,哪一面都漂亮到亮瞎人眼。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了这个剧组,我忽然觉得别人叫我清秀美女什么的,已经算是最高赞誉。”

苏苏叹了口气,耷拉下脑袋。

刘天王也叹气:“我真想问问,这人究竟是怎么保养皮肤的。”像廖燕,青温容那样正年轻的少男少女,皮肤很好还能理解,虽说也好得过分,但也不算不能接受,可像被拖曳着走的这个驾驶员,怎么也有三十几岁,皮肤也好成这般——由不得他不羡慕嫉妒恨!

刚在海里捞起来,想必也擦不成什么BB霜!

娱乐圈不缺少俊男美女,身为演员,无论真实的面孔会不会完美无瑕,但化妆术的神奇,想要什么样漂亮的肌肤都能得到。

可在这个真实的世界,在荧光灯之外,演员们皮肤好到廖燕那样的人很少,大部分演员的皮肤都不算特别出色。

毕竟化妆品再高级,也会伤害到皮肤,而那些演员们上电视,又必须要浓妆,再加上三餐不定,熬夜是常事,经常性减肥,偶尔可能还要增肥。

像苏苏这样,出道时间不久,年纪也轻,可能好得多,最多长点儿青春痘,但娱乐圈其他在屏幕上艳光四射的女星、男星们的真实面目,很多都能吓人一跳。

于是,护肤保养成了永恒的主题。

刘天王探头探脑,很想去问问那个倒霉蛋,他到底用的什么护肤品?

不过,门口一串站岗的士兵,同时转头,冰冰冷冷地盯着他,他到底还是没敢多说话。

青温容把驾驶员拖到地下室。

廖燕正和路采薇视频聊天,一扭头,便笑道:“他就是戴卓?你说的那个联盟最大的叛逆者?”

长得到是人模狗样的。

廖燕对她没有经历过的世界多少有些好奇,和路采薇聊天的时候,她就说过,在自己重生之前的十年,是一场旷世决战,地球上的能力者们,和阴影位面的侵入者,真真正正地生死之战。

那段时光,是她所经历的,联盟的人所经历的,最璀璨也最恐怖的十年,多少人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流光溢彩,又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任凭生命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