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认真发问的!

其实赤八丈也说不清自已为何会对这瑶池玉湖的小姑娘心生收徒之意,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仿佛冥冥之中,她本来就应该是自已的徒弟!

君琰的大预言神术虽然斩断了人与人之间的某些偶遇,但似乎依旧有什么看不见的丝线残留在交错的宿命里。

就在赤八丈等待苏瞳答案的同时,远方天际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声响。一片灿烂之光,隐隐浮现于夜色远方!

“来了!”

赤八丈顿时收起葫芦,将自已的注意力转移到天幕里,一双虎目中爆发出湛湛精芒!

不但赤八丈如此,刚才还喧闹无比的酒宴也突然陷入前所未有的寂静,所有人都从那远方天幕下传来的延绵不断轰鸣中感受到了一股雄浑威压!

明明没有强迫人的意味,却神圣得让人灵魂战栗,浩然激荡于天地之间!

“来了!”

金母娘娘激动地从席间站起,快步走到阁楼的栏杆旁抬头眺望。

她等的那个人,说好三天之后来瑶池娶她…

现在正是约定的日子,可其中等待,却长得像是千年。

她以为自已早已看淡情爱,可以把自已的心情掩藏在无暇的笑意里,但当感觉到他气息的那个刹那,她已顾不上满座宾客,一路小跑向前,想要立即投入他温暖的怀抱!

“婉妗丫头与东王公还真是情谊深重啊,值得庆贺,值得庆贺!”

看着金母娘娘迅速向槛边靠近的背影,一位面容枯槁的老头子顿时发出乌鸦般难听的笑声。

能与瑶池金母同席而坐者,只有八人,分别为东仙星域各星洲的元婴强者,看着金母仓促离席的背影,表情各不相同。

率先发声的枯槁老者,乃是方丈星洲的枯崖老祖,之所以敢称瑶池金母为“丫头”,是因他的资历比在场每一人都老上许多。

传说东仙星域还属于一片混沌时,这枯崖老祖就已经是元婴大能,所以就算现在九洲一府分域而治各有洲主,众人依旧对这素来神秘的枯崖老祖保留着一份特殊的敬畏。

“有什么好庆贺的?难道列位都乐见瑶池与紫府联手,日后势压其余诸洲?”

席间一个阴柔的中年男子却不屑一顾地剔着自已的牙,毫无遮拦地抱怨道。

不喜东王与金母双修者大有人在,可敢于直接挑明自已想法的却只有这藤王一人,看来此人亦是个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的主!

他的话如重磅炸弹一样,立即引起数道目光的聚焦!

有人偷笑,也有人怒得拍桌而起:“藤王!你可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东王兄可没有称霸东仙的心思。”

打抱不平的是蓬莱仙阁的岑丹子,在众人中资历最浅,实力勉强可敌元婴初期,不过因炼得一手好丹,也位列洲主之一。

只见他男女莫辨的脸上显出一片潮红,起伏的胸膛显示他情绪之愤慨。

与岑丹子的激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藤王的不屑,这明目张胆带着不满情绪而来的男人,依旧将自已舒服地陷在高背靠椅内,轻轻摩挲着十指上那些闪闪发光的戒指。

“小丹师,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给老子滚一边去!你要当紫府的狗,我管不着,可是他日你蓬莱不保,被那东王霸占,你可别来求我。”

弹了弹手指,藤王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你…你你你!”岑丹子顿时被藤王轻蔑的模样气得吐血,指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姓藤的,你要想找事,跟老子出去打一架!”

赤发童子猛地捏爆酒壶,脾气比他赤城的炼器之火还要嚣张!

赤城城主与东王是众所周知拜过把子的兄弟,自然要站在东王与金母一方,他实力比岑丹子深厚很多,从身上散发的威压顿时与藤王桀骜的气息在天空中相互碾压,震得桌上琉璃酒盏和盛放佳肴的玉盘不断颤动,发出阵阵乒乓声响。

席间的气氛顿时陷入冰点,眼见着就要打起来。

“好了好了,你们都省省力气,人家家办喜事,你们在这嚷嚷啥?都闭嘴!”

两个高瘦的男子异口同声地打断了赤城城主与藤王的对视,一巴掌拍在桌沿上,那些原本正在战栗的碗和碟子立即静止不动。

这说话二人不但声音相同,长相也一模一样,只不过一个黑发,一个褐发。见这对怪人也开口了,藤王这才有所收敛,其它人的深浅,他还略知一二,可是这玄关星洲的血伏双圣,却一直是洲主中最神秘的存在。

说是双圣,其实这二人一尊是本体,一尊是分身,也不知道修炼的是什么奇门异术,本身与分身双双拥有元婴初期的实力,二者归一时,修为将无限接近元婴后期!

九洲一府十位洲主里,除了枯崖老祖和瀛洲老怪是已知的元婴后期大修士之外,也只有这一魂二体的血伏双圣拥有威慑其他人的强大战力,他一出马,赤无和藤王之间弥漫的浓浓战意立即消弭于无形。

藤王冷哼一声,果真不再开口,而是抬头扫视了下席上剩下的最后二人。

“一个酒鬼,一个哑巴!”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你们这些家伙才是真阴险!明里客套,暗中算计,各打着自已的主意罢了!”

一直没在席上开口的二人,一位是阆苑的水曲上人,就算来贺大婚,他依旧蓬头垢面,不修边幅,从坐入席间开始便一直闷头喝酒,连藤王与众人的摩擦都未将他的狂饮打断。

而另一人则是桃源洲主静缘仙子,从来没有人有缘窥她那隐藏在雾霭之下的容颜,可是她曼妙的身姿,却总能引起世人无限遐想。

此刻这位恬静的女子,亦目光湛湛地眺望远方天幕。

夜空中升起了一团紫气!

雍容的紫,如改天换日一般,迅速取代了星夜的黑暗,潮水似的漫过瑶池仙宗最高的山峰。

轰轰轰!

延绵不绝的爆响声充斥着众人的耳膜,无数银光很快在紫气缭绕的苍穹下绽放,如繁星一样闪闪发亮。

在所有人抬头赞叹之际,数百位面容俏丽的少女便手捧大红霞披与一顶金光闪闪的凤冠从银光中鱼跃而出。

“伏魔谷火雀内丹,熔岩山火蚕丝线,深海鲛鱼明珠,才配得上我妻绝美的容颜。”

跟在这队俏丽少女之后,一位身着火红喜服的男子自银光最盛处缓缓踱步而出。

东王!

成千上万双眼睛,瞬间把视线聚焦于此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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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 东王娶妻

苏瞳抬着头,好奇打量这从未谋面的紫府之主。

只见他长发梳得一丝不苟,以金冠束于头顶,两缕鬓丝垂落垂落胸前,更显飘逸如仙,眼角的细纹不能影响他英俊的容颜,如玉般白皙的脸,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和英俊。

大红的喜服上游龙走蛇,将他完美的身材勾勒得更加挺拔,腰上一柄装饰用的玉配,绿得好像雨后新长出地面的青草,随着他从容步伐在腰间微微摇晃。

东王那双湛湛有神的眸子,扫过大地,众生心中顿时犹如沐浴神光,发自灵魂深处地想要顶礼膜拜。

不是岑丹子那种亦男亦女的阴柔,亦不是藤王那种宝石之光的富态,东王有一种大成的风度,仿佛将万物踏在足下,看透时光变幻,岁月无情。

王者!

苏瞳默默对自已说道:“难怪君琰有种凌驾于一切的帝君气质,原来他师傅才真是位气势不凡的王者。”

在东王富有磁性的嗓音之下,那队从传送阵内踏出的黄衫少女,迅速捧着凤冠喜服走向凭栏而立的金母娘娘,将那镶嵌着拳头般大小明珠的金冠小心翼翼地戴在她头顶上。

火雀,火蚕,鲛鱼无一不是世上难寻的奇物,没想到东王居然将它们一一寻出,取丹抽丝,为金母量身打造了这么一套万金难求的华服。

看着那水袖曳地的绝美长裙,在坐几位元婴洲主忍不住在内心赞叹:“这哪是什么喜服?明明是套极品火焰长袍!比火魄内蕴藏的火元更精纯澎湃,若非火灵根人使用,甚至可以施展出本无法驾驭的火系神通!”

被妆点一番的瑶池金母,美得令人窒息,连那一开始就对瑶池和紫府联姻不满的藤王见了都心跳加速。

可那矗立于远方天幕中的东王,却并没有急着走近,而是目光如水地深情眺望着自已的妻子,再次挥了挥衣袖喝道:

“华服凤冠,不足以彰显我之诚意,我预言,今日大喜,祥瑞之景将笼罩整个瑶池仙山!”

在说出“我预言”三字真言之后,万道金光登时从天而降,环绕在东王身侧,那神圣的金光,汇成虚无的碑文,一尊尊浮于苍穹,好似宿命之书,为东王一人而握!

“大预言神术!”

双眸瞪得老大,岑丹子从坐席上一跃而起!

纵然知晓紫府最强秘术大预言的存在,可还是难以想象此术会被东王用在自已的婚礼上,而且强行要求天道将祥瑞之景降临整个瑶池!

“这已经不是预言,依稀有种搅动宿命的意味了。”枯崖老祖脸颊上出现罕见认真的表情。目光咄咄地紧盯东王从金光碑文间重新排布浮光掠影的手。

“这厮是在暗中示强,警醒我们,若与他为敌,可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水曲上人大口吞下一口酒,心里揣测着东王实力的深浅。

“切,他说祥瑞就祥瑞,我看故弄玄虚罢了,不过就是捣鼓出一些破光。”藤王嘴上不屑,可眼中已经有了谨慎的意味。

只见一枚璀璨的明月自万丈金光中冉冉升起,冲破云层,直接悬浮在瑶池仙宗的天庭之上,散发出柔美的光。

当这皎洁的光芒洒满大地后,冥冥之中,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在这轻盈光华的照耀下,所有人身上都似披上一层梦幻之纱。

“好美啊!”

宾客们一脸迷醉,被眼前美景深深吸引,就算不是什么祥瑞之景,只是一轮讨好瑶池金母而制的假月,这分浪漫心思,也足以让人感动。

东王抬头自信地望了被自已造出的“明月”一眼,再向前踏出一步。

“五百仙徒,为我迎娶婉妗的聘礼之一!”

东王身后的银色星辰又顿时点亮数百枚,从银光中飞出一队衣饰整齐,容貌俊美的童男童女,通通身着瑶池仙宗外门弟子长衣。

这些涉世未深的孩子,通通是从紫府星洲各地寻找到的灵根单一且精纯的修真弟子,因天资卓越,日后必成为一派中流砥柱。

“连弟子都送!是要把紫府送给瑶池吧!”

有人惊叹,而回荡于天空的磁性嗓音仍未停止。

“七百法宝,为我迎娶婉妗的聘礼之二!”

“哗哗哗!”

银星越绽越多,一道闪烁着七彩光华的法宝长河自东王身后蜿蜒流出,由微风牵引,铮铮地在瑶池后山插了满地!

“这家伙疯了!他从哪里寻得这么多彩光法宝?通通拿来白送瑶池,要是他送老子这些东西,老子也嫁啊!”赤发童子忍不住在席间激动地拍着桌子狼嚎!

就算是迎娶瑶池金母,这些聘礼加起来也有些惊人!

东王每走一步,都会朗声报出一份聘礼。

众人只见天空中宝石之光湛湛,兵刃威压浓烈,奇花幽香袭人,但凡入耳之物,皆为世上难寻的美物。很快整个瑶池圣山之阴便被这些紫府的聘礼堆出了一座新的山峰!

所有人被震惊得有些麻木。特别是瑶池仙宗的长老早对着那些白来的法宝哭瞎,早知道东王如此大方,就应该多培养几个貌美如花的姑娘,把她们通通嫁出宗去,瑶池一夜之间就能成为东仙首富!

“金父!金父!”几个没节操的瑶池长老感恩戴德跪地膜拜,就连五池首座都免不了看向东王的目光变了颜色。

而已经站在山顶百米之内的东王却依旧神秘莫测地微微一笑,向身后一甩袖袍。

“最后一件聘礼,可让瑶池仙宗千年之内无人撼其根基!”

“我要让我的妻,享尽世间荣华,看尽天地美景,从此平安喜乐,无忧无虑!”

这是东王的誓言,美好浪漫到瞬间激起宴席上无数女修声嘶力竭的尖叫。

轰轰轰!

随着甩袖,隐藏于浓郁紫气中的一枚银星被点爆,而后一条巨大的风蛇便从闪烁银光中俯冲而下,长有百丈的躯体蓦然出现在世人面前,恍惚间神似苍龙!

此兽即出,狂风大起!吹得瑶池百里红樱从枝头震落,倒卷入天,一时之间,东来之紫气与上扬的樱雨交汇在一处,泼洒出梦幻瑰丽的仙境红云!

“紫府镇宗之兽!”

“咣当”一声,水曲上人手里的酒壶落地,静缘仙子失措地从椅子上站起。看那成年风蛇如船帆一样的飞翅,还有尖锐的獠牙在星夜微光中闪闪发光。

“看来紫府为娶金母,把老底都掏完了啊。”岑丹子的下巴掉在地上拾都拾不起来。

“不是老底,紫府又不是从此就不存在了,只能说我们小看了倪君明的底蕴。他既然能调遣如此多法宝弟子遣来瑶池,紫府那里,必有更多我们不知道的看家宝。”枯崖老祖不再微笑,布满皱纹的脸颊上升起道道阴云。

风蛇见满座宾客都抬头敬畏地打量自已,心满意足地发出一声刺耳嘶鸣,而后如旋风般轰地没入瑶池圣山脚下,将方圆百里的大地推出鳞鳞般的土痕。

大地震动,桌面上的酒盏内荡漾起层层涟漪,众人正襟危坐,因为自已足下大地深处盘踞着风蛇那等恐怖异兽而突然心情忐忑,少了些恣意狂妄的心情,对了些许带着忌惮的敬畏!

有修为堪比元婴初期的风蛇异兽坐镇瑶池,瑶池仙宗可不是如东王所说,千年内固若金汤么?!

随着风蛇之吼,所有紫府迎亲队伍纷纷从云后现身,他们每一人的出现,都伴随着银光的闪烁。

开始这些银光还若明若暗看不出什么规律,不过很快就有人在人群里尖叫起来!

“妗!是个妗字!”

一个由闪烁银光交织而成的巨大“妗”字,在以天空为背景的巨大幕布上一笔书就!

“那银色星光,居然是传送阵光!”

直到此时,人们才恍然大悟那些举着聘礼的美人身后闪烁之银光到底是什么东西。

原来不是装饰物,而是传送阵光!

原本只需开启一枚传送阵,就能将紫府的迎亲队伍通通接来瑶池,可紫府那位好阔绰的设计,居然在瑶池仙宗之外的开阔之地设下分布数千阵台,只为依次点亮时银光可交汇成金母娘娘的一个闺字!

“难怪君琰这些天讨要的都是阵符原料,他一人布施上千阵台…这家伙是怎么办到的?”

玉卮仙子亦难掩心中震惊,目光急急在人群里寻找君琰的身影,只见他一人独坐一张酒席,正遥向远方举杯。

已经用大手笔征服在场所有人心的东王,再次用最简单明了的方式向世人宣誓了他对瑶池金母的浓烈爱意!

我以星辰之光,呼唤你的名字!

我用天空大地,镌刻你我真情!

光是建造传送阵的材料,都足以让一个小门派破产,千余阵法,为凝一字!这是何等恢弘的手笔,这是何等磅礴的权势?

“天啊!我要不行了!我要不行了!快扶我一把,我要晕倒了!”小莲撕扯着自已的衣领,激动得喘不上气!

“师妹,你生病了,需要吃药吗?”木英疑惑地看着小莲,想要伸手摸她的额头,顿时又得到了小莲一口新鲜的唾沫和个清脆的“滚”字。

“实在太浪漫了!”

“要是我嫁人的时候,也能得到夫君这么深情的表白就好了!”

“以阵凝字不难,难就难在那高高在上的一洲之主,肯放下架子这样讨好金母娘娘,看来东王殿下对金母娘娘是真心实意的好。”

圣山上惊呼声连成一片,任何人都不曾想象东王迎亲,会以这种方式镇场。

靠在栏杆上的金母娘娘双颊绯红,好像有火在烧!

“我要让整个世界知道,你是我的妻!”

这句话,东王做到了!

之前的那些回荡在金母娘娘脑海里的踌躇犹豫通通都被抛到九霄云外!

仅为此刻,她愿与全天下为敌!

奋力向前一跃,金母娘娘将自已的手与东王宽大温暖的手掌紧紧握在一起。她们二人立即幸福地相互对视,其目光中坚定的光芒只让身后那些各怀心思的元婴洲主们打起了退堂鼓。

能威慑敌人的,并不仅是强大的武力,更重要的是坚定的心意!

此刻东王和金母表现出来的那种强烈想在一起的执念,令人灵魂忌惮!

“啧啧,恭喜二位了。”

见瑶池金母与东王携手踏来,枯崖老祖干笑着站起,率先端起一杯酒,今日不是发难的时侯,总觉得这东王为与瑶池联姻还有后招,就凭他那些气势惊人的“聘礼”,枯崖老祖不想当出头鸟。

“恭喜东王兄!”岑丹子倒是十分欢喜地跳起,真心实意道出自已的祝福。

“哼!那什么大预言神术,果不是假的么?”抬头看着高挂于天顶的银光“假月”,藤王流露出不屑的表情,却不见皎皎月明中,有什么浮光在悄然变化。

“啧啧!”

苏瞳坐在桂树上发出一声感叹,她在此地比下方酒席间众人的视角更加辽阔,能清楚地看到金母娘娘与东王手拉着手屹立于圣山之巅,遥向山下弟子眺望的场面,那二人鸾凤和鸣的模样,让人好生羡慕。

女的绝美无双,男的英俊威严。

所谓神仙眷侣,不过如此!

“来我赤城吧,我赤城弟子大多为俊美的少年。”赤八丈自豪地看着自已一身小山样的肌肉,热情不减地说道。

“噗…”

苏瞳差点一个倒栽葱直接从树上砸到地面上去。

“我,我还是觉得玉卮师傅很好…”好不容易摆正身子,在赤八丈凶残目光的凝视下,苏瞳壮起胆子一口回绝。

可就在苏瞳摇头之际,一声恐怖的巨响突然直冲她的耳膜!

轰轰轰!

像是把天打破了一个大窟窿,四野瞬间毒雾四起,威压爆涨,刀剑长鸣!

有什么东西…从极远的天幕咄咄而来,仿佛凶兽布满獠牙的巨口,欲将瑶池一口吞下!

“天啊!发生什么事?”

“何人敢在东王与金母大喜的日子作乱?”

只见坐席上的酒盏一个接着一个的碎裂,排山倒海的狂风直接把圣山上一株株红樱连根拔起,蛮横地丢到一旁,众人惊叫连连,有人崩了发带,有人皱了衣领,他们慌乱地大叫,就算散出筑基甚至结丹的力量都无法在此毒焰恶风中独善其身。

“咔嚓!”

苏瞳屁股下的桂枝应声而断,她只觉得身体仿佛被千斤重担所压,瞬间便下地面坠去。于惶恐之间,赤八丈一把提起了她下落的身体。

“赤前辈,我不拜你为师,你也不能杀人哇…”苏瞳被震得头晕脑胀,分不清好歹,撅着屁股委屈哼道。

“不是我。”

一直盘坐在树梢上的赤八丈已站起身子,结实的肌肉在黑暗中兴奋地抖动。

“是我等的人来了!”

丢下苏瞳,抽出背上赤剑,从剑声上喷吐出的烈火,将赤八丈原本就凶残的容颜映照得轮廓分明!

顺着赤八丈的目光向远方眺望,苏瞳看到了一团巨大的黑影自天外迅速压来,很快便有了清晰的轮廓!

一只巨大的蝾螈!

其体积甚至比紫府的护兽风蛇更加威武雄壮,浑身布满荧绿色的斑纹,眉头两片银色的皮肉,更添其妖异的程度!

它那船桨一样的长尾,只需轻轻在空中一划,便卷起恐怖的狂风,将在场所有人的长发倒卷入天。

这面容狰狞的毒兽头颅之上,赫然站立着一位妖邪的男子。

长发凌乱地披在身后,像是多年未洗,丝丝缕缕纠缠在一起,蓬蓬乱飞!

他赤足而立,消瘦的骨架上只披着一件花花绿绿的长褂子,露出半个胸脯和锁骨,那衣裳的颜色,好像发了霉的面包或者是有人在上面打翻了数十种颜料,各种让人联想起不良印象的颜色混合在一起,说不出来的怪异。

不过当苏瞳看清来人的脸后,顿时觉得他那件奇怪的衣服也不是那么不能让人接受了,因为这男子的脸颊上写满了荧绿色的符号,一双眼皮居然跟他的坐骑一样,以银粉浓浓地画满眼影,在黑夜的映照之下,那银色的眼皮闪闪发亮!

好另类的装扮,此人面容,渗得人寒从脚入,冷汗直流。

来者一开口,更是语出惊人!

“妗妗,你居然背着我嫁人!我要毁了你们这狗屁大典!我不承认,你们便不是夫妻!”

男子愤怒地擂拳咆哮,直白地宣告对紫府与瑶池联姻的不满!

苏瞳立即明白了来者的身份!他那嚣张跋扈的模样和咒怨的唾骂无比符合之前听来的种种传说!

“他必然是觊觎金母娘娘多年的瀛洲之主,涎河老怪!”

苏瞳脑海怀里迅速闪过在流缨城内从翠华小妞随从手里抢来的蝾螈令,模样跟来人足下那恐怖的妖兽一模一样。

此人当真狂妄自大,在元婴洲主齐聚一堂之际,一人一兽,竟单枪匹马杀来!

听到这声“妗妗”,瑶池金母一个哆嗦,胃液翻滚,差点从东王身旁跌倒,就算好不容易站稳了脚步,也难以抑制不断从手臂上冒出的鸡皮疙瘩。

“终于来了!”藤王挑眉,暗自好笑,揣摩着在座不少元婴强者,只怕都在等着这出好戏!

“又是这烦人的老毒物,妗儿,在这等我,我把他打发走。”东王拍着金母的手背,以眼神安慰她不要害怕,而后潇洒地转身,踏着流风缓缓向星夜走去。

看东王如此从容的模样,想必来时已经预料过涎河老怪的出现。

这二人一个疯狂至极,容貌吓人,一个从容大气,俊美无双,分别矗立天庭两端,立即形成鲜明的对比。

东王一身大红喜服,刺痛了涎河老怪的眼!

“倪君明!”涎河老怪愤怒吐着口水,激动地破口大骂:“我与妗妗青梅竹马,是你在中间横插一脚坏我好事!我要撕了你这身衣服,我要撕了你这张人皮!不管你是哪个,今日我要带我的妗妗离开这里!”

涎河老怪此话一出,立即惊得世人下巴通通落地,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明明瑶池金母一生最痛恨之人就是这蝾螈老妖孽,他却敢说自已与金母娘娘是青梅竹马!他哪里来的底气?

“这家伙是来抢亲的?”

“真是天大的笑话!”

“哈哈哈哈!人人都说瀛洲盛产疯子,以这涎河老怪为最,我看这句话是真理!”满坐宾客,似乎已经忘记被涎河老怪威压震碎手里酒盏的事实,不顾一切地极尽嘲讽起来。

“妗妗,跟我走!我对你的真心,不比这姓倪的少!”涎河老怪倒不废话,张开五爪便向东王扑来。

“哎,痴心可鉴,无奈行事太癫狂。”水曲上人摇了摇头继续大口喝酒,世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事太多,本不足称道,可这事发生在成名已久的元婴强者身上,实在是场巨大的笑话。

比起东王与金母执意要结为双修道侣的任性相比,涎河老怪的一意孤行才是真正的离经叛道,所做一切,完全不符合一洲之主的身份地位。

听到水曲上人这等酒痴都在叹气,瑶池金母羞得满脸通红,她一生最恨被人与涎河老怪同时提起,那个死变态几乎毁了她一生清白。

“夫君,好好给他个教训!”凝望东王的背影,瑶池金母恨不得他的夫君将那讨厌的涎河妖物直接送入地狱!

“请宗门护兽!”

东王踏了踏足尖,中气十足地仰天长啸,他的呼声惊醒了风蛇,那之前破土盘踞于瑶池圣山下的巨兽立即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它百丈长身掠过层层大地升至天际,引得山摇地动,气势磅礴。

“哇!风蛇,又见风蛇!”

“只有紫府之主,才有这等气魄,明明不是兽师,亦能驾驭如此凶悍的巨兽!”

看来东王之所以将镇宗护兽带来瑶池,正是为了防备涎河老怪的偷袭!

谁都知道涎河坐下之五毒蝾螈,乃是东仙星域第一凶兽!

吼吼吼!

看到蝾螈的脸,风蛇登时张开了自已六对风翼和周身鳞甲,高亢嘹亮地嘶鸣起来,像世人所叹,虽然东王本人不是兽师,但因紫府常年供养风蛇,所以风蛇在战时自愿成为东王的助力!

巨兽咆哮,惊得整个瑶池仙宗的飞禽走兽魂飞魄散,小莲的荧虫在袖间不安地扭动,玉湖弟子们顿时各自安抚着自已的虫兽。

只有大黄懒懒地抬起头来,对着风蛇的背影打了个哈欠,不满地亮了亮獠牙又再次睡着。它孱弱的小身板自然无法与成年风蛇,蝾螈抗衡,但这些巨兽的兽威,却无法撼动烛龙的身体。

“毒牙!”

涎河老怪从背上取下一枚绿色的葫芦,也不知道这法宝是什么品阶,浑身上下绿得让人心里发毛,一拍圆滚滚的葫芦身,粘稠的毒液就像熔岩翻滚的汁液炸开一个又一个难看的气泡,迅速在半空中气化成雾。

光是此雾余烟,落在山间草木上都令花草瞬间枯萎死亡,难以想象毒气最浓郁的地方,东王是否有自保的力量。

“那涎河,可与老夫一样,是元婴后期的大修士啊。”枯崖老祖摸了摸胡子,淡淡说道。

东仙星域十位洲主,除岑丹子一人是元婴初期,其它人至少都迈入了元婴中期,而年纪最长的枯崖和身为特殊灵根“毒”灵之体的涎河,早在数百年前便显露过元婴后期的强大修为!

听枯崖这么一说,瑶池金母脸颊上闪过一道忧色,一咬牙准备也飞入战场。

东王急退,可是从毒葫芦内喷出的毒烟竟在天空中打了个弯直接将东王包裹起来,仿佛某种捕蝇生物灵活的舌头,绝不过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猎杀的对象。

很快天空内就找不到东王的身影,席上众人甚至不敢大口呼吸,因为那些弥漫在空气里的毒烟无时无刻不腐蚀着他们的肺叶,有些人甚至拿出大把的丹药塞入自已口里。

风蛇继续与蝾螈相互撕咬,举着绿色葫芦的涎河老怪将一身灵力都放在控制毒汁之上,将东王所在的地点包裹成一个巨大的绿色毒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