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她这样耀眼的竞争者,一定会被厉云龙关注,哈哈,凡是能让厉大哥在意的罪子,最后没有一个是好下场!

一想到这里巢飞的脸颊上又升起了兴奋和期待的表情。

“你们两个,还能走吧。”苏瞳走到阎子明和易莲的身前,轻声问道。

“还…还行。”阎子明吞着口水,再也不敢小看苏瞳的实力,以他刚才对她的观察来看,自己就算是全盛时期,也不会是她的对手,而且看她对付穆子平,似乎并没有用出全力。

“很好,我送你们离开这里。记住以后不要再擅自闯入苦水泽了。”苏瞳扶起易莲,此刻她已穿好苏瞳的橙裙,虽然因苏瞳及时到来,她的清白还在,不过只怕今日的经历将成为她一辈子的噩梦。

“把她也带上。”

苏瞳招了招手,小荷的尸骸便从远处飞来,落在易莲手中。易莲本不敢接,但见苏瞳坚定的目光,便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抱紧自己惨死的师妹,易莲忍不住再次放声大哭。

她知道这一次自己是闯了大祸,就算师傅不罚,她也准备回焚香山后闭关百年,潜心炼药,同时也是对自己的惩戒。

四人乘鹏,很快便到达了苦水泽的边界,再远一步,苏瞳便不能踏出了,于是她将易莲与阎子明二人放下,挥手道别。

“三年之后,我定会求我师天翔子来苦水泽接你。”阎子明坚定地看了苏瞳一眼,只觉得以她的实力,三年后必是苦水泽出关十子之一!

苦水泽年赛十子,成功出关后便可拜入揽天圣宗诸山重头修炼,不过一出来就入天字尊者门下的,并没有几人,若有天字尊子收出关罪子为徒,此人必前途无量。

“哈哈,不劳阎师兄费心。”苏瞳却并不领阎子明这个人情,三年?她才不会在揽天圣宗待上三年,君琰伤愈合之后,她便会离开此地。

“那道也是。”阎子明脸色一暗,低声呢喃:“我早应该看出苏师妹的来历不凡,应该背后还有强人指点。”

他拱手朝苏瞳一拜:“还请苏师妹出关后去天翔山一会,我想与你正式地切磋一把。”

“到时候再说吧,你们先养好自己的伤,我就送到这里了,你们路上小心。”苏瞳回了一个礼,便回也不回地带着夜吹沿原路返回,只剩下阎子明与易莲二人站在苦水泽外,久久地眺望。

苏瞳本想继续回去杀兽,可是鲲鹏没飞多远,前方湖泽上便出现了一位站在水面上一动不动的老头儿。

他本闭眼,但在鹏鸟靠近的刹那双眸却蓦然张开。

那湛湛的眸光,令苏瞳与夜吹下意识地侧头对望,天大地大,却无法忽略那双眼睛里蕴藏的光芒。

“敢问前方可是苏小友与夜小友?”老头儿大声问道,他的声音虽响,他的双手也在动,可是他踏足的水面,却半点涟漪都没有掀起,足见其对力量控制的精准细微。

“我是。”

苏瞳喝停鲲鹏,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来人。

这苦水泽里的魔仙们都杀气腾腾的,包括那芦长老,包括那穆子平,还包括那跳出来喊打喊杀的什么巢飞…但立水老者,眼波中却有更多的东西。

“揽天圣道十山,小友听过吧?”也没有什么废话,老头儿开门见山。

“听说过。”这些天来苏瞳听说的东西不少,红衫王不正是因为第三眼内蕴藏的气息与什么心火道有关,才被带走的么?

“跟你一起来揽天的那个同伴,五日后就会去第五圣道山内接受传承的考验,若他能得到传承认可,便会为揽天圣宗极力培养的弟子,若他能一举燃火,便会成为除了天虚子、天元子、露纯仙子之外,本宗第四位圣道魔仙!现在宗内长老都很看好他的实力!”

原来五日之后,便是红衫王最重要的日子。

被老头儿一说,苏瞳只觉得自己心中已经烧起了火,迫不及待地想去观望那日的盛况!

“您想对我说些什么?”见老头没有什么恶意,苏瞳的语气也更客气了一些,她虽然需要这个消息,却不懂一个陌生的老者为何要将这个消息告诉自己。

“我想告诉你的是,苦水泽的弟子也不是永远不能踏出此地的,只要三枚四阶妖兽的内丹,或者与之价值相当的炼丹炼器材料,便能换取一次前去圣道山的机会。而且次数不限!”老头儿笑着说道。

这样的规矩,苏瞳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一下便解决了她五日后想去观摩红衫王受礼,却又受限于苦水泽罪子身份的难题。

她一阵激动,只是脸上没有表露得那么明显。

“多谢前辈指点…只是我还是…”她侧着头,不明白立在水中的长老为何要带给自己这样的信息。

“老夫名为帛阳舒,去年年赛第九,专门来与小友交个朋友。”老头儿微微一笑,似明白苏瞳接下来想问些什么,说出了答案之后便对苏瞳挥手道别,负手神清气定地迈起小腿,悠然朝远方走去。

“师妹,这老头儿…有些怪。”自打被康仁坑过之后,夜吹有了一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毛病,就是一见白胡子老头儿示好,就有一种菊花一紧的感觉。

“的确有些怪,不过按他说的试试,倒也没有什么困难。”苏瞳寻思自己手里已有不少高阶妖兽的东西,包括那狮身蛇尾兽与穆子平的毒鳄,五天内再杀三四头四阶妖兽,应该不是问题。

“那倒也是,杀厌了正好去给红衫王捧场子。”夜吹脸上表情一松,想想这里面的确不会有什么陷阱。

二人说干就干,一头没入苦水泽的深处,很快便听到妖兽们的哀鸣声四起,很有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第四天到来,苏瞳与夜吹满载而归,带着足数的妖兽内丹和炼器炼药材料返回弟子院落里。不过到的时候不巧,收取材料交换物件的长老刚好轮到每月一日的假期,苏瞳与夜吹吃了个闭门羹,只到先找住所,准备第二天再来。

弟子院内有大量无人居住的房间,随意找了个小院,二人便简单打扫后住了下来。

苏瞳捏着司狱铁令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愣愣出神,不知君琰那里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依她判断,这几日来,令瑶那里应该有所变化才对。

比起她的焦虑,令瑶才真的更不好过,她本以为苏瞳那种被许多男人捧在手里的小公主,根本在苦水泽里住不了几天就会前来求她,可是这些日子她不但没有听到苏瞳的求救声,甚至武西去打探消息都被苦水泽的那群老混蛋们随意两句给打发了回来。

苦水泽内,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她狠狠地咬着自己的指甲,百思不得其解。

君琰的何况,比想象的更加严重,一直昏迷不醒,就算是她师傅出手,为保他体质无伤,也要数月的恢复期。

她有些想把自己的担心分享给苏瞳听,又觉得自己简直欠打,平白无故的,怎么老想自己的情敌?

“苏瞳,你就死在苦水泽里吧!反正君琰也不知道你来了!”愤愤地跺脚,令瑶一转身又跑回去守着君琰了。

流星划过夜幕,云墟的天空没有月亮,却夜夜都见流星,可以看出来,云墟处于一片并稳定的星海,苏瞳正在闭目吐纳,突然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她感觉得到,一股无形的结界力量悄悄地包裹住了自己的院墙,将她与外界隔离,若不是她精神力分外敏锐,绝对感觉不到这样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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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有了一二更交替,多年写文的毛毛,终于有了一种有假期的感觉,嘤嘤嘤嘤,哭一把

第190章 为草还恩(一更)

苏瞳从床上一跃而起,无声无息,她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发现夜吹毫无察觉,仍在专心炼化折林仙王的冰灵根。

她又朝院里看了一眼,发现院内一个人影都没有,微风静谧,一切都井然有序,没有任何威胁正在逼近自己。

咦?

苏瞳挠了挠头,只觉得事情好像与自己的想象有些出入,她手脚麻利,迅速从后墙翻出,踏着无痕的步法,迅速绕到了房前,这才听到叮叮当当的激战声!

原来之前她感觉到的结界之力,并不是为了伤人,而是为了保护她不受伤害的!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苏瞳干脆跃上了邻院的房顶,坐下静观其变。

她很快看见了一群穿着夜行服的家伙,正在与他们撕打的赫然是贾易海、俊友与是重伤未痊愈的梦曼。

贾易海三人极有默契,虽然人数不占优势,却战得虎虎生风,卷起狂风刀雨,将来人拦在黑暗的巷道里,无法再接近苏瞳的院落半步。

“谁敢管我的闲事?”这声怒喝响起之后,身着夜行服的魔仙们朝后方退去,迅速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聚拢。

一位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摇着扇子缓缓地走了出来,他拿着的是一柄柔软的羽扇,洁白的羽毛如云朵一样,轻轻遮掩着来人的半张脸颊。

他眉色极淡,发也发灰,却整齐地梳在头顶,包裹在一顶金光闪闪的金冠中。身上宝石之光乱溅,这样的行头在苦水泽里简直就是一个奢侈的异类。

“我记得你姓贾,去年差一点点挤上赛榜前十。”来人扬头看了贾易海一眼,脸上挂着的却是不屑的表情:“怎么着?终于放弃你那已经被人废了修为的旧主,来讨好新来的女罗刹了?”

没想到苦水泽的魔仙们,这么快就给苏瞳起了个女罗刹的“美名”,蹲在房上的苏瞳听到这三个字简直哭笑不得。

“你放心,我宫某人此来只是与她结交,并不想动手。”男子摇着羽扇,一派从容。

“放屁,你家说说话交朋友要动手这么多蒙面的手下?”贾易海才不信男子的说辞,双手抱在怀里,大刀阔斧地站在来人面前。

这姓宫的名为宫天骄,乃是去年赛榜的第七子,别看长得娘里娘气,所用仙宝也阴柔,却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狠角色。

“大胆!你宫爷爷的事情,你这蝼蚁也敢插手!”耐心被贾易海的倔强消磨一空,宫天骄猛地一扇扇子,天空中顿时有无数碧光毒液如暴雨般袭来,那绿油油的颜色让人不禁心慌意乱,从其中可以嗅到浓浓的死亡威胁。

苏瞳眸光一缩,知道那定是腐骨剧毒,可就在她想要出手的刹那,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突然传出一阵轻轻的咳嗽。

“咳咳咳咳…若是我想管,够不够资格?”

苏瞳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的神识,居然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忽略了一人的存在!他的气息极为微弱,似乎体内连心跳都不存在,但在他出声的刹那,他身上那股强大四品金仙的威压却无声地散播出来。

“你是…”

宫天骄情不自禁愣了一下,只见从黑暗中缓缓踏出的男子披着一件与瘦弱身材极不相衬的宽大袍子,就算衣领系紧也微微露出了突出的锁骨。

他的脸又瘦又长,手指纤细得可以看出分明骨节,一头银色的长发如瀑般披散于身后,既无发带也无装饰,看上去像是刚刚沐浴而出的样子。

但此人出现之后,星空便奇异地出现了扭曲,那一枚枚小小的星光,仿佛变成了四下飞舞的萤火虫,以一种蛊惑人心的节拍缓缓律动,而他扇出的荧碧毒雨,也刹那成空,被星光撕碎卷走,而后被轻易地挪移到万里之外的无人地带。

“你你你…你是华音!”认不出来人,却能认出来人可怕的空间神通,宫天骄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连头上歪了的冠子都不记得扶起便狼狈地跑了出去。

“华大哥,杀了他!你重新出现的事,还不适合太早曝光!”贾易海站在华音身后,咬牙切齿地说道。

华音抬起了自己的手,平举片刻,突然又放了下来。

“罢了,反正也瞒不住,多杀一个,不如少杀一人。”这些年过得猪狗不如的日子,似乎令贾易海记忆里的那个人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若在两年之前,华音的出手,从不犹豫。

“怎么就瞒不住了?我去杀他们!”贾易海咬牙切齿,提起裙摆便朝前冲去。

“当然瞒不住,我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七弦草送给你的,就算当时你走运没有厉云龙的手下在附近出面拦截,想必这个消息现在也已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七弦草能干什么,他比你更清楚。”

一直都觉得厉云龙这个名字好耳熟,在苦水泽里不止听过一次,现在出声,苏瞳才突然想起,第一次听人提到这三个字,便是在贾易海的嘴里。

她缓缓从巷子对面的空楼顶上站起,低头俯瞰愣愣站在地面的三人。

她之前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华音的气息,可是同样的,华音对她的突然出现也大感意外,只怕心中震惊未必比苏瞳之前的少。

虽然从来没有与苏瞳打过照面,但在她开口的刹那,华音便已猜出了她的身份。

借着星光,他好奇地打量着那站在房顶上的女子,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凶狠泼辣野蛮冲动,她的眉眼弯弯,浅笑起来一点都没有攻击性,头发利落地束在身后,不施粉黛,不挂环佩,青衣白裙,干净如洗。

“姑娘赠草之恩已还了,若你愿听我一句,明日便回妖兽禁区里去,虽然那里妖兽横行,却易掩盖行迹,待你有实力来争前十,再重新露面不迟…再下告辞了。”

华音优雅地朝苏瞳欠了欠身子,便拖着过分宽大的袍子,步伐无声地朝巷外走去。

他只是来报恩的,得知这痛打芦长老强抢七弦草的新女弟子从妖兽禁区返回弟子院的消息,华音便猜到年赛十强的后几席,会蠢蠢欲动来试探她的底牌。

所以他白日便命贾易海查探出苏瞳的住所,夜里张开结界,护她一夜平安。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去我院里坐坐?”反正今夜是别想再修炼了,苏瞳双手抱怀,对华音来了兴趣。

“因为我们不想交‘朋友’!上一次的好‘朋友’把我们害得太惨了!”俊友迫不及待地代华音回答,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华音以眼神制止。

“因为在下容貌丑陋,怕惊了姑娘,还是…后会有期吧。”华音的声音一直客气却冷漠疏离,看样子的确不喜欢与人结交。

“可是…这不公平呢。”苏瞳挠了挠头,一脸的委屈。“我与芦长老撕破脸皮,招惹了那么多苦水泽强者对我视为眼中钉,不惜一切地为你抢回救命的七弦草,这样的付出,只换来区区一夜守护,我赔本哇!”

贾易海被深深地震惊了。

他第一次知道一个女人也可以如此地无耻!

明明是她自己与芦长老结仇,气愤不过才杀上门去,只是顺带打劫了一株仙草,怎么此事到她嘴里,竟立即变成了她舍命救人?

“咳咳咳咳!”华音拼命咳嗽,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将点把他憋得背过身去。

“你还想要些什么?”华音抚平了自己的心绪,将之前自己对苏瞳的判断彻底撕碎,贾易海形容得没有错,此女便是一个拥有人畜无害人皮,心里却黑得流油的货色。

“我需要信息,关于苦水泽年赛十强,还有一些此地隐秘的信息。”苏瞳蹲下身子,一脸怅然地说道。

入夜前她凝视司狱铁令的时候就想过了,令瑶那里,一定出了一些她未想到的事情,说不定离开的时间要比她想象的更长一些,她原本对苦水泽的一切没有什么兴趣,可现在那向她透露红衫王消息的帛老头,那随时有可能上门挑战她的强者,还有深藏在此地的秘密…随时都会成为她的困扰。

在这种情况之下,她只能先做准备。

华音沉默,在苏瞳脸上看到了一种他意料之外的表情,所以沉默片刻,他便淡淡地回答。

“那就…去你院里,坐坐吧。”

未等苏瞳跳下房顶,华音便又迈起他无身的步伐,跨过门槛坐在了苏瞳选定的小院里,结界原本就没有被解除,在尾随而入之后,苏瞳又随手布下了五灵旗护阵,这样一来,就算是君级强者在附近,也未必能穿透结界听到他们对话的声音。

“哪位朋友深夜来此?”

刚有人入门,夜吹便警觉地推门踏出,看到的是贾易海三人簇拥着一陌生男子,他本要发火,却见苏瞳背着手笑嘻嘻地从门口跃入,不知是什么时候已出门一回。

“大师兄来,有客人,拿杯子!”

在院里摆开了一些简陋的桌椅,苏瞳便将青梅仙子酿出的酒拿了出来。其实除了有些消息需要从华音这里获取之外,她是有心想在苦水泽里交一个朋友。

这华音虽然性子寡淡,但至少能为一草之恩有所报偿,想来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在他出现在自己门口的那一刻,她便记住了他。

第191章 夜谈(二更)

“我不饮酒。”面对馥郁非凡的青梅酒,华音只是裹紧了自己的袍子向后回缩,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更深的黑暗里。

不过苏瞳还是借着微光看见了,他隐藏在银发之下的脖子上,依稀闪动着细小的银光,那是鳞片的痕迹…看来华音大伤初愈,根基极为脆弱,大概在用药前连原型都被打了出来。

“好香!”俊友的口水直接流到了地面上,捧起杯子就吞了起来。

在苦水泽里,众人过的都是苦修的生活,莫说有酒了,就连最寻常的伤药都是奇缺品,有些人囊中羞涩,在妖兽禁地里受了伤也无药可用,只能自己挖个洞府藏在里面,用口水舔舔伤口。

“想知道什么?”华音不自在地梗直了脖子。

苏瞳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先跟我说说帛阳舒。”

“你见到那老头儿啦?”华音眼睛一亮,原来他的眼睛是淡黄色的,中间还有一枚绿色的竖瞳。

“对,几天前见过,感觉他有些古怪。”苏瞳没有否认。

“他的确是苦水泽最古怪的家伙,虽然很多人都将其忽略,但我这些年…也常常想起他,他是这里待得最久的一位老人,有时会从妖兽禁地现身参加年赛,有时却多年不出,每次参加年赛,也不一定会得到名次,可是在妖兽禁地里遇见时,却鲜少有人敢向他出手。”

“因为他很厉害?”

“不,因为他身上没有杀气。”华音摇头:“那种气息是你一见到,便提不起自己杀心的,此人我判断不了,你小心就是。”他这句话的确说到了点子上,因为苏瞳几天前看到帛老头的时候,就是那样的感觉。

“我想去圣道十山看看。”苏瞳眨了眨眼,见华音也对帛老头了解不多,便迅速将话题转移到圣道十山上。

“可以啊,只要三枚四阶妖兽的内丹或者对等价值的材料,圣道十山欢迎所有弟子参悟,苦水泽出身的也不例外,我曾妄想点燃一脉山火,便可以迅速脱离罪子的身份,不过当年却因为那不切实际的奢望…荒废了很多宝贵的时间。”正好切中华音的一些回忆,他的话开始多了起来。

苏瞳与夜吹迅速对视一眼,看来帛老头的确没有说谎,华音没有骗她的理由,那圣道十山,是安全的。

“圣道十山,是哪十圣道?”

“你到底因为什么罪名才被丢到苦水泽的,怎么连揽天宗最基本的东西都不知道?”这下轮到华音反问苏瞳了,见她那么狡猾,本以为定是为祸了哪个主峰才被审判,哪想得到这姑娘与一旁的夜兄弟,真的对揽天的一切一片空白。

“有个圣女嫉妒我绝世的美貌。”苏瞳一本正经地回答,却令还在吞酒的俊友一口喷了出来。在他的记忆里,揽天宗的每一圣女,都是绝色好么,虽然这苏罗刹也不差,终是少了些妖艳的气质的,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嫉妒她?

“咳咳咳咳!”华音又猛烈地咳嗽起来,明智地收回了想在苏瞳身上套话的念头,他还是快点还完债务,速速离开这祸害的好。

“十大圣道,是要依靠自己去悟的,不过第五峰心火道人尽皆知,毕竟我宗最强宗主丹缘老祖便曾在第五圣山开始他的传奇历程。”

华音舔了舔自己干涸的唇,开始为苏瞳数了起来。

“第二峰乃空间奥义,我曾花大量时间在其中寻找大道气息。”

“第三峰是最强大的杀戮圣法,被苦水泽的开创者天虚子点燃圣火,是以他的威压,现世宗主见了都要害怕,而同被他点亮的第七圣山内到底蕴藏什么天道却是一个迷团,他自己从未公布,弟子们在入山体悟时也毫无收获。这一点与第九峰有些相同,第九峰是唯一一座自揽天圣宗开山之后完全无人可以点亮山火的一座圣峰,其余诸山,就算再难,每隔个百十年的沉寂期,总还是会遇见有缘者的,所有也有人判断,第九峰内的圣法开山鼻祖并没有来得及放进去,他本人就已经去遨游寰宇了。”

“第六峰被天元子前辈点亮,其中绝学是虿虫道,传说他本人已体化虫穴,可命万虫了。”

“第八峰是移魂道,被露纯仙子在十三岁时点燃,不过第八峰的圣火传承有些不同,揽天后世弟子对移魂道的专研最为精深,是以寻找到了可将此法代代传递的简易方法,所以揽天各主峰才会有那么多圣女,她们皆是被精心挑选出来,专门为了传承移魂道而后选的女子。”

“露纯的意境,也是当年天梦仙子坐化前移交的,本觉得她是圣女中天资最为卓越者,可是露纯仙子这些年来却一直没有突破六品修为,待她大限到来,她的意境很快便会交到下一个圣女的手里。”

“除我所说的二、三、五、六、八峰之外,其它圣山里记录着什么大道我真不知道,也许你问其它人,他们的答案会与我有不同,不过这种自己悟出了什么的隐秘,一般很少有人会对其它人坦白。”

华音的确对苏瞳透露了许多重要的信息,苏瞳心下感激。

“可是你告诉我了你参悟的第二峰,与空间有关。”苏瞳朝华音感激一笑。

“那是因为我失败了。”华音的表情有些落寞,若是此道大成,就不只是转移宫天骄的毒雨那么简单。

“你有几年的落魄,能让人想明白很多东西,而且每一次成功前的所有尝试,都是以失败而告终的,也许你再坚持几次,便能达到成功。”

从生硬的信息叫唤,变成了相互的鼓励,众人说话的气氛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华音一愣,深深地看了苏瞳一眼,却没再说话。

“最后一个问题。”苏瞳将自己的身体向后倾斜:“我觉得人性极难改变,就算经历大喜大悲,大苦大难,一万人中还是很少有人会完全颠覆自己…说白了,混蛋就是混蛋,不可能一夜洗白!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连续三年年赛前十的苦水泽弟子,一被放出之后便立即洗心革面,从头做人了么?”

“我还以为你会问厉云龙。”华音反而坐得更直,面对着苏瞳,表情繁杂难述。

“我对厉云龙没有兴趣,在我看来,为了成为年赛第一而暗算自己朋友的家伙,不会有多强大。”苏瞳叩击自己手指,看都未看华音一眼。

之前俊友那句“我们不交朋友,朋友才害我们如此境地”便让苏瞳明白,华音是怎么落魄的了。

她猜得一点都不错,华音与厉云龙之间的恩怨简直是一天一夜都说不尽,二人本是对手,却又惺惺相惜成了朋友,但苦水泽的年赛还有一条该死的规矩,就是连续十年年赛第一,便能直接拜入天字尊者的门下成为弟子。

正是因为这奖励极为诱惑人,而华音当年又比厉云龙强那么一丁点儿,所以在华音未完全展露头角的时候,厉云龙便痛下了毒手,令华音经脉堵塞,这本并不是什么难解的毒,但华音的体质只适合用七弦草调养,但在长老那里,却许多年都换不到七弦草这一味难见的药材,华音的毒伤便一直被耽搁了下来。若不是宫天骄也是在苦水泽里待了十多年的魔仙,绝对认不出他的气息。

苏瞳不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对华音的内心产生了多大的触动,这些年来他也把事情想得很清楚了,厉云龙不过是一个胆小的家伙,才会背后使用那么卑劣的手段。

贾易海他们也在他面前骂过厉云龙的背叛,却从来没有人能说得如苏瞳一样简明扼要切中要害,最有趣的是,苏瞳连厉云龙的人影都没有见过一次!

为此他不得不再高看苏瞳一眼。

沉默片刻,华音才开始认真思考苏瞳提出的最后一个问题,其实她的疑问也困扰了他多年,但苦水泽的弟子大多时候只记得思考自己要如何脱罪出关,并没有怎么关心之后的事情。

“我本以为,天虚子的本意,是剑走偏锋,只有那些明明无罪却被构陷沦落在此的弟子,才会拼尽一切想要证明自己,所以每年年赛前十,大多应是无罪之人,比如我这种只是不小心目睹了长老之间不公正买卖的人,便曾卯足了一切力量去得第一。”

“但…”华音的眸光黯淡下来。“但事实如你所说,混蛋就是混蛋,只有无所不用其极者,才最风光快活。”

此刻华音的脑子里勾勒出的,一定是厉云龙的模样。

“所以虽然我不知道揽天圣宗用了什么法子,但可以笃定的是,十罪子脱罪之后,一定还会经历我们想象不到的事情。也许…为了避免那种不可预计的事情发生,想得到自由的唯一方式,还是去点亮圣道之火,只要成为圣道魔仙,无论曾犯过什么重罪,都是可以免除的。”

在这个刹那,华音又有了重回圣道之山悟道的冲动。这原本是苏瞳询问消息的夜谈,却不知为何,一直迷茫的华音,心中却依稀有了前路的模样。

------题外话------

昨天游泳,又肥了一斤…我要是继续游下去,会变成个桶么。

第192章 朋友(一更)

“多谢赐教。”苏瞳觉得自己想问的东西已经问完了,再强留着华音一行人有些说不过去,于是拍拍大黄的脑袋,让它从嘴里吐出一枚小小的东西,在手里把玩了片刻,便丢入华音的怀里。

“华兄知无不言,小妹很是感激,这是谢礼。”

华音一愣,之前不是因为一夜守护无法偿还苏瞳的赠草人情才回院里夜谈分享消息的么?怎么话说完了,她突然又有谢礼?

华音本想追问,看着苏瞳那湛湛的明眸,声音却突然哑了下来。

“告辞!”华音略欠身子,将自己完全包裹在衣袍内,捏着苏瞳的“谢礼”踏出院门,直到回头瞧不见院子和深巷,华音这才停下脚步,好奇打量自己手里的东西。

“这是什么玩意儿?”俊友越过华音的肩膀,伸过头脑前来打量。

“那女子心性狡猾,不是什么好人,我们还了情就是,她的其它东西,还是不要沾染的好。”一摸自己身上的伤口,梦曼就情不自禁回想起自己被苏瞳打落食人妖兽水域的那凶险一幕。

“还是看看吧,我总觉得那女子…不同寻常。”要让贾易海承认一个人很难,在他的嘴里苏瞳能有这样的评价极是不易。

华音迟疑了一下,伸出嶙峋的手指,轻轻在圆珠上一挑,苏瞳所设的障目法便破了,很快露出一枚妖兽内丹的样子。

“切,一枚区区四阶妖兽的内丹,有什么好稀奇的?”一看内丹的品质,俊友立即嗤之以鼻,他虽然远没有独战四阶妖兽的实力,但曾跟着全盛时期的华音混日子,什么四阶妖兽没有见过?想当年华音的手袋里,这种玩意儿多得跟不要钱的糖豆子一样!

贾易海也微微有些失落,总觉得苏瞳最后的目光里包含着一些东西。

倒是梦曼微微吃惊:“已经能杀四阶妖兽了啊,他们才两个人而已,若是再强一些,倒是能与她们联手对付厉云龙那个混蛋。”

看着手里的妖兽内丹,华音却没有出声,直到叽叽喳喳的贾易海与梦曼等人停止了争论,才注意到华音的异样。

“华哥!老…老大?”贾易海迟疑地发问,伸手想要碰触华音的肩膀。

“我问你。”还没等贾易海的手伸来,华音的声音一沉,语速便突然变得极快:“五年前初露头角的那个会炼制尸魂钉的家伙…好像叫穆子平,去年年赛,排名第几?”

“第六啊!比宫天骄还强一些。”贾易海挠着自己的头,不知华音老大这个时候突然问这样的问题做什么?

“呵呵…呵呵哈哈!”华音突然很落寞地大笑起来,终于明白苏瞳站在房顶上长叹自己做了赔本买卖的理由。

她根本不需要一夜守护!

她连年赛第六的尸傀强者连同他的毒鳄坐骑都能一并杀了,哪里会忌惮区区一个宫天骄的深夜拜访?倒是自己自做多情了,还以为小施恩惠便是多么姿态高贵,其实落在别人眼里,都是笑话好么?

难怪她敢在弟子院众目睽睽之下痛殴长老,难怪她回到故地也毫不乔装,因为她有足够的实力和自信,令自己在任何情况之下立于不败之地。

是自己唐突了啊…未想到数年不出江湖,眼力已经倒退到了这样的程度。

你是拿穆子平坐骑的内丹,在笑话我么?

用力捏着指间的丹核,华音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心痛,刚才那一席夜谈,令他情不自禁地欣赏苏瞳的聪慧,虽说他不愿再相信任何人,但她脸上那浅浅的笑,却有一种治愈人心的魔力。

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伪装,她那微笑的脸下一直藏着的是恶毒的讥讽与耻笑?

没有人看见,原本平整的星空,突然扭曲了那么一点点,一股积压了多年的痛楚,似在这个刹那又被鲜血淋漓地揭开。

贾易海他们不敢说话了,因为他们现在都感觉到华音身上的气息十分可怕。

但在怒火完全冲垮理智之前,华音突然又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了手中的内丹之上,紧紧地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因为他隐约可以感觉到,这枚内丹上,还隐藏着另一层障目法!

犹豫再三,在是弃是留这妖丹的念头间摇摆,最后华音还是一狠心,又用尖细的指甲一挑,将第二层障目法戳破。

而后他便看见了…浮现在妖丹之内,一株保存有八成完好的化龙草!

华音的双眸刹那瞪得浑圆,下意识地用左手猛地捂住自己脖子上的鳞片痕迹!他的心脏突突狂跳,蓦然听到第二障目法破开后从里面流出的苏瞳的声音。

“朋友,多谢你今夜能来,恩不言谢,好好养伤,日后有缘再聚。”

轻吟随风而散,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却在华音冰冷的心房上投下了多年来的第一抹阳光。

化龙草!

对他这个兽族之身的魔仙而言,有着其他愈伤草药无法媲美的功效!它能催发他本体的进化潜能,就算不能成功跃升血脉,也能最大化地激发已经失去活力的肌体复原和再生!

穆子平的座骑内丹内为何会保存着大半株化龙草?华音并不知道缘由。

但他明白,苏瞳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真身,是以才用“进院谈谈”为借口将他强行留下,将这珍贵得已经不能用仙玉来衡量的东西,以“谢礼”的名义客气地送出,从头到尾,都适时避免着他的尴尬,保护着他因多年委屈而不堪一击的可笑自尊心。

“朋友”二字,曾是他心头挥之不去的伤痛。

但今日苏瞳那低吟的“朋友”二字,却让华音的眼眶里,有了温热的感觉。

“恩,不言谢。”华音没有再次返回苏瞳的居处,而是对着那悠长的巷子,深深一拜,久久不起。

“你又使坏了,为什么下两道障目法?就不怕那兽族以为你讥笑他,一怒之下将化龙草给丢了?”直到华音离开一会,夜吹才伸手去刮苏瞳的鼻子。

“他要是把我想得那样坏,那化龙草不送他也行啊。”苏瞳吐着舌头,虽然华音一直温和有礼,但在苦水泽这种凶险的地方,苏瞳不得不多一手提防。

“那倒也是,不能太便宜那小子了。”夜吹点头:“幸好之前那丹女忘记向我们要化龙草的事情,不然华音也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要补身子正好遇上兽族进化之草。”

“我想她不是忘记了吧?而是极力想要忘记。”一提起易莲,苏瞳便有些落寞。

化龙草对易莲来说,早已不是什么送师傅的贺礼,而是自己师妹的索命之符,所以苏瞳之前根本未讨论此草归属,免得惹人伤心。

不过她留下化龙草也不是很有用处,大黄自己就是龙,用不着化龙,鲲鹏有着自己强横的先祖崇拜,也不向往化龙,到是华音,得到此物最有用处。

前提是送给此人,值不值得?

在苏瞳心里,华音是值得的,能因小恩想起夜中前来回报,他的心比他想的更加灼热。再看看贾易海为他拼命的样子,苏瞳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没错。

这一夜是注定无眠的,到了天空刚刚放亮的时候,苏瞳便与夜吹去换取了前往圣道十山的许可证。

那一脸麻子看到是苏瞳和夜吹前来,办事的速度那叫一个麻利痛快,似乎生怕苏瞳一个不耐烦便将拳头招呼到他的脸上。

看自己吓得管事长老连连颤抖的模样,苏瞳只能很无奈地对其解释:我真的很温柔的。

可是有恶名在先,谁还信她信口开河?

教到苏瞳与夜吹手里的,居然是两条模样奇怪的项链。

项链上坠有一枚倒计时的小沙漏,刻度有十二划。

此物必须老老实实地戴在脖子上,在离开苦水泽的刹那便开始倒数,进入圣道十山任一峰内会停止计时,也就意味着在来回的路上,她有十二个时辰消耗,时间一过,项链会自动收紧,只有拼命赶回苦水泽内才取得下来。

真是严苛的设计,不过红衫王那里应该已经开始了传承的试练,所以苏瞳与夜吹也没有计较那么多,将项链套在脖子上便冲了出去。

去了啊!

在苏瞳与夜吹消失于天边之际,一个个子不高的老者缓缓从楼房间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