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许多年没有听过自己的真声,早习惯在无声的世界里以沙哑艰涩的精神共振进行交流,乍听自己娇柔的声音,小烛被自己吓出了一背的鸡皮疙瘩。

不过不管声音有多不对劲,至少能发声了不是,而且自己的脖子,怎么摸起来这么光滑这么柔软呢?几乎是一瞬间就爱上了这种手感,完全不记得火照之主还站在面前,小烛一脸迷醉地上下自摸,发出自恋的咋舌声。

“啊,脸好有弹性,我都几乎快忘记肉是什么触感的了,原来这么脆弱又不堪一击。”

“还有手,哇!前些年留下的断口也消失了。”

“胸,还好胸没变小,这柔软的感觉…啊啊啊啊啊啊!”发出一声几乎可以震破玻璃杯的高分贝尖叫,带刺的巴掌一巴掌将石化在阵上的火照之主给扇了出去!

连体内的归林之息都被蛮横的炼器火给烧化了,身上还会有什么衣服?

原本苏瞳在脱力之前,还是极好心地给小烛盖了个毯子,谁让她听到风声一个骨碌就飞了出来?还在火照面前摆弄了半天!

“我要,挖掉你们所有人的眼睛!”

黑色的金属从小烛体内涌出,迅速在其丰美的双胸怀前结成了铠甲!

可是那紧贴身躯的黑铠,却更勾勒出女子完美的曲线,大鼓被小烛凄厉的尖叫给震醒了,不过在看到眼前一幕的刹那,鼻孔发出几声噗嗤,再度陷入了幸福的晕厥。

这便是二度铜炼的成果,令铜封完整地保留在夸父体力,同时又从禁锢她们肉体与修为的枷锁,化成了可以随心而动的金属武装!

与本命武器完全不同,这融合在小烛体内的金属,可恣意幻形,是她身体的一部分,而且经过冶炼,就算是破损也能如生命体一样自行修复。

谁都想象不到,本是诅咒一般的铜封,在经过不可思议的炼化之后,竟然变成了加强夸父战力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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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0章 还不尽的债(二更)

其实小烛的身材再好也没有用,因为铜人们眼睛都盯在铠上,兴奋得忘乎所以。

她那尖叫倒是味厉害的醒神药,把阵台上累瘫了的众人都震得一个哆嗦,张开了眼睛。

火照之主被小烛一个巴掌扇飞到了他的药材堆里,傲青不失时机地扶起苏瞳,皱鼻冷哼一声:“火照啊火照,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啧啧!”

一截千年老参从药材堆内飞出,直向傲青正吧喳的嘴打来。

“胡说!”火照之主双目赤红地飞起,乱发里还别着一根七星草须,模样狼狈。

“噗!”习惯了傲青和火照一没事就要吵架的性子,苏瞳笑眯眯地朝生气的小烛招手。

“来来来,让我看看,身上有什么不适么?”

“没有没有,前所未有的舒服!”只有见到苏瞳的笑脸,小烛脸上的怒气才蓦然消失,欢快地朝苏瞳奔来,将自己双手伸到她的面前。

苏瞳细细检查着小烛体内环境,情不自禁感叹之前那场炼体的凶残程度。若不是疯老头的出现,若不是这奇异的蝶灵祖地,无私地为她们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只怕小烛早已暴毙当场。

此刻铜封的力量流淌在她的体内,真正化为了一种可以随心支配的力量,令小烛的战斗力和防御力都有了质的飞跃,可是谁能知道,今日的喜悦,是用多少苦难换来的?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看来是成功的。”精神力在小烛体内周游一周,缓缓抽离,苏瞳长舒一口气,感觉将自己体内沉积的郁气通通挥尽。

只要方法是可行的,那么铜人们便都能恢复自由之身,现在小烛的身体,再也不受铜封的限制,丹海识海可以再度扩大,脏器也可以孕育自己的后代血脉。

此次炼体之所以如此艰难,无外乎因为是在探索阶段,而且中途还因为小烛斩断铜块而产生了意外,积累经验之后,褪铜之炼的时间势必大幅度地缩短。

“谢谢你。”小烛看着苏瞳的眼睛,激动而真诚地说道。

夸父一族没有什么华丽的词藻修饰自己的心情,可是这样简单的一句,便说明苏瞳完全赢得了王族的尊敬。

“不客气。”苏瞳咧咧嘴,笑着对铜人们说道。

“下一个让我来吧,既然被炼体的人也能溯源古祖。”老铜人激动地冲上前来,之前他还道守阵者不能同时被炼体,看到小烛才发现苏瞳的秘技已经出神入化。

“不行,刚才太凶险了,你们四位,最后铜炼。”苏瞳坚定地摇头,万一四贤的通灵者出现什么意外,好不容易搭配的阵容便会立即瓦解,经历了那么困难的历程,她可不想再心惊魂魄一次。

被苏瞳无情拒绝,老铜人明显相当失落,但他很快打起精神,知道苏瞳的确是在为众人考虑。他用手掌托起苏瞳。

“真不知道怎么才能表达我们心中的感谢。第一次见你,你还只是陷入驭灵十九家陷阱的一个小丫头,可是如今,你却成了我夸父王族的恩人。也许你并不喜欢标榜自己,可是你知道你和你朋友所做的一切,对我们而言意义有多深远么?”

老铜人的声音带着颤抖,若寨中族人全部摆脱归林之息的影响,再加上他的铜人部下们恢复肉身,夸父的王族血脉便终可以保留和壮大。

一旦实力得到恢复,他们便有余力追溯当年令日先婴发狂的原因!

“不用说得这么煽情。”苏瞳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早就习惯夸父直率简单的性子,乍一听老铜人这长篇大论,她都有些不好意思。“我帮你们,一是因为正好具备这样的条件,二是宿命的牵引,你们谷外那条红河,便是我一位师傅的因果,他老人家多年前可能欠了夸父一笔重债,所以带着我来偿还昔日亏欠。”

“因果之河!”老铜人身体一怔,这才想起谷外异动,现在想想,果真是在苏瞳现身前后出现的,他当时前去查探,的确感觉到了一股磅礴的因果力量。

没想到是…债务?

“你师傅?”

“康仁老祖,不过他老人家经常变幻名字。”

“康仁?”老铜人一阵茫然,搅尽脑汁也没在记忆中搜罗出任何与此音节相关的名字。

“想不起来没关系。”苏瞳本就不对此事抱什么希望,她摇摇头,旋而绽放出微笑。“说不定褪铜和寨子里的事情解决之后,那因果红河就可以消失了。”

“不管你说的康仁老祖是何方神圣,我十分感激他亏欠过我族先祖…若非此债,今日我们也未必得到这样的救赎。”老铜人一阵唏嘘今日感慨良多。

“我也是第一次,听到债主的感激呢。”苏瞳吐了吐舌头。

傲青带着铜人们回寨子中巡视了一番,看到治疗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众人便心安地回到了祥厄炉中,选取了新的志愿者,开始了又一轮的秘炼。

虽然苏瞳是说只教导白蝶一年,不过既随着自己的师傅来到这神秘的夸父居地,白蝶并没有放弃修行,她发现自己对医术也相当感兴趣,便随着火照之主为寨里的夸父们疗伤,收获颇丰。

宗文日日跟着傲青厮混,神通不知道学到没有,无赖的本领却是日益深厚,诓得狮锤大君一愣二愣的,又白白授了他不少好处。

苏瞳算是一个特别有定性的人,说了一定要帮助夸父,便终日不出熔炉,日复一日在祥厄炉中进行锤炼。

这样日复一日,很快一年过去。

夸父寨中日渐熙攘,他们走出石穴,开始建造高大的房屋,路上再也不见浑浑噩噩的行人,所有仍待治疗的夸父都搬去了寨西,主城区开始有了繁荣的模样。

特别是一些高大的金环战士,不但臂上佩戴着金闪闪的兽形图腾,身上红碧异色的铠甲更是令人艳羡不已,虽然它们的主料是铜无疑,不过经过神匠的火炼,坚硬程度堪比神器!

豆芽儿与自己的爹爹在寨口开了一家武器店,虽然手艺完全不及日神锋的神技,可是灵智开始觉醒的夸父们,开始对武器有了疯狂的追求,那些简单而粗糙的石料再也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就连屁大点的铁蛋儿,现在腰上都别着一双金闪闪的弹弓儿。

草曲与花乐都长高不少,因为吸取了大量归林之息,几乎令他们半脚迈入了皇境,谁能想到当年无意之间落在苏瞳手里的花种,竟会有今日的奇遇?

林中一声长啸,一道红影从祥厄炉中破瘴而出,原本矗立着巨大炉鼎的地方此刻空无一物,只剩下五位高大的夸父。

站在寸草不生的泥地里,老铜人默默看着四周岩缝中努力一簇一簇窜出的野草,目光有一丝恍惚,只有这曾矗立着熔炉的大地,还残留着被遮挡阳光的痕迹。

可他这一年来所经历的总总,却恍然若梦。

也许现在再被苏瞳称为“老铜人”已不合时宜,他伸出自己的双手,手掌光滑似少年时,不仅铜色,就连早年挥斧争战的茧都消失无踪。

他在微风的吹拂下,想起了自己的本名。

清寻。

行万里路,为夸父王族寻找最后一场生机,却没想到兜兜转转,竟在原点上,等来了苏瞳的救赎。

“吾祖荣耀,生生不息!”

长跪在地,清流从指缝溢出。

苏瞳兴奋地享受着山风的抚慰,这一年多来憋在炉子里,可把她闷坏了,可是经过这场褪铜之炼,她的精神之洋已经数度扩张,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此刻不需要分心,她便听到山风中传来的气息,生机在每一枚叶脉上汩汩流动,发出如清泉奏响般的仙音,山下寨里,豆芽儿偷偷打量着金郎的背影,撺掇着父亲在为金郎打造的巨斧里,多添加一些贵重金属。铁蛋儿腆着肚皮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马路上,对其它小伙伴们幼稚的咬屁股游戏嗤之以鼻。

世界在她眼中变得更加清晰,万物经纬,似藏在薄纱之后,令她有一种可以碰触的悸动。

是迈入了皇境么?好像又有那么一点儿不同。

虽然现在很想找傲青打一架试试,不过苏瞳此刻还有一个更想去的地方。

寨里夸父们的归林之息已经快被驱散了,铜人们也都恢复肉身,还人人拥有了更强劲的武力,那蜿蜒在整个环山湖底的因果红河,怎么说也该消退一些吧?

越过了最后一座山岗,来到记忆中的地方,苏瞳满怀信心地放眼眺望,只见红河漫漫,无穷无尽,似比一年前更鲜亮如洗,气势磅礴!

噗!

胸口立即干瘪了一块下去!

“没有变化呢。”傲青不知什么时候是悄悄来到苏瞳身后,无奈地摇着自己的头。“一直都是这样,不敢告诉你,怕影响了你的心情。看来这场债,还没还完。”

“还要怎么还?”回想这一年来自己每日精神力被榨干的感觉,苏瞳便不寒而栗。

“瀑布之外,不是还有堕魔的夸父么?”傲青幽幽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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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1章 我需要一个答案(一更)

“堕魔的夸父,你们等着本姑娘!”指着眼前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绵延红河,苏瞳发出呲牙咧嘴的咆哮!

不过话是这样说,对于怎么解决这个麻烦,现在苏瞳也毫无头绪。

“不如都杀光吧。”傲青摸着自己的下巴,最喜欢这种干脆利落的处理方式,他话还没有说完,苏瞳刀子样的目光便甩了过来。

“哦,我开玩笑呀…气得跟小猫似的。”傲青笑着提了提苏瞳的耳朵,觉得她这腮帮子鼓鼓的样子实在有趣。“要真是杀光了,八成这因果红河得把你我吞了,说点正经的…我觉得吧,此事可以问问日先婴。”

“你以为溯源通灵真的那么神奇啊?”苏瞳白了傲青一眼,打落他捏自己耳垂的手。“溯源只是对古祖力量的唤醒,并不等同于重生逝者,所以之前发生在日先婴身上的那些事情,其实是问不出来的。”

“那可不一定。”傲青的表情沉了下来,流露出一丝罕见的认真。“你也许小看这术了,被列为驭灵一脉三大神术之外,并不是因为溯源通灵不够强大,而是真仙曾经的驭灵者们,都没有像你一样,把溯源术修炼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虽然你无意君临天下,可是经过这一年的观察,我却发现此术潜力,犹在君天下之上。”

听着傲青这门外汉的话,苏瞳竟真找不到能反驳的地方。

虽然他不修驭灵,可是眼光的确老辣,溯源术似乎比其它秘法更锤炼精神强度,同时与因果和血脉有关,令她的精神异力在短短一年中,扩张数倍不止。而且对因果大道,有了非凡的见识。

“你在大鼓身上通灵的日先婴,虽然只是虚影,可是他在夸父大破灭之灾中忍受的屈辱,说不定会化为了执念,残留在子嗣的祖血之中。”

听傲青如此笃信,苏瞳也有些动摇,反正现在溯源通灵对她来说代价微弱,再去找大鼓聊聊,也没有损失。

苏瞳是那种说干就干的性子,打定主意之后,立即拉起傲青的手,朝寨中飞去。

现在的夸父聚居地,终于有了井然有序的样子,看到苏瞳入城,夸父们都放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子对她微微行礼,不要小看这种尊敬,放在平时,可是只有首领才能享用的特权。

苏瞳微笑着朝他们一一回应,而后在傲青的带领之下,找到了大鼓的居处。

虽然大鼓是最后被二度铜炼的金环战士,可是在自家兄弟恢复肉体提前离开祥厄炉时,他便一再嘱咐众人,一定要把他的房子建得大一点,紧紧挨着小烛的房间。

夸父虽然身体庞大,可是尤其喜爱吊脚楼房,房屋的下部被数枚巨木高高托起,离地七米,才是房屋的主体。

看着出现在眼前两个紧紧相贴的圆房子,苏瞳抿嘴笑笑,径直朝较小的那间飞去。

“大鼓!大鼓!”还没有进门,苏瞳便扯开嗓子,只听房间里一阵叮叮咚咚,还有什么重物坠地的巨响,等了许久,大门才被人打开,一股呛人的烟云从门内涌了出来。

“咳咳咳咳!”苏瞳拼命扇着鼻子前的烟,一边咳嗽一边抱怨:“大鼓你这是在做什么?不是要把房子给砸了吧?”

“嘿嘿嘿嘿。”从房间里伸出脑袋的大鼓不好意思地干笑着,他整张脸都被熏成了黑色,只有一双小眼睛处,还能看到些许白。

“快进来。”大鼓挠着自己的后脑勺,为苏瞳和傲青腾出了地方。

“真没想到,你也没回来多久,就这么能造!”进入室内,房间里的凌乱程度简直令苏瞳咋舌,好像被火烧过一样,桌子都焦了,地板上一圈还未完全熄灭的火舌,正舔卷着被角。

其实大鼓是与苏瞳一起从祥厄炉中出来的,守阵的五人,皆最晚离开,苏瞳不过只绕路去看了看因果红河的情形,大鼓回到自己的新家里,便把房间糟蹋成了这个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被打劫了呢!

“还不是技痒么。”一边猛踩地上的余焰,大鼓一边为自己解释。

“技痒?”傲青高高挑起眉头,杀人放火的技术?

“丹术。”大鼓并没有读心术,听不到傲青脑海里恶毒的声音。他揉着自己的双手,圆圆的脸颊上迅速浮起一抹羞涩的红晕。“还不是因为这一年来总是眼见着我那先祖跟着老疯子炼丹,所以我也…”说到最后,大鼓的声音已细若蚊蝇。

哦!原来如此!

苏瞳恍然大悟,原来是日夜观摩日先婴的丹道,大鼓心中,也潜移默化地产生了对丹道的喜爱。

“这当然好,不过在木头房子里炼丹可不是什么高明的主意,明日先去豆芽儿家的铁铺里打一尊鼎吧,再去问问火照,有什么入门的法子可以传给你。”日先婴能炼丹,并不意味着大鼓可以,不过至少大鼓已经有自己努力的方向,至于日后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便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那太棒了!”听了苏瞳的话后,大鼓的声音都兴奋得提高了八度。“鬼道族的丹术并不适合我,我已向首领要求,开启族库为我寻找一些丹师的古籍,不过族中并没有合适的师傅指点,若能请火照之主指点一二,最好不过。”

夸父王族在大破灭后隐居于此,自然也随身携带着不少古籍和族宝,只是因为归林之息日益侵蚀他们的识海,在自知病情继续发展,最终族人将忘记一切知识,恢复蛮荒原始状态的情况下,从老铜人之前的几代首领开始,便开始有意识地将珍贵的书文和祖宝封印在远离寨子的一处山洞里。

现在归息之息得以扼制,夸父们终于能重拾先祖精深的各种技艺!

苏瞳没有想到大鼓已对丹术痴迷如此,居然都想到了请老铜人立即找出古籍这招来。看来她得好好替他为火照请愿,勿希望火照能多照拂一点。

“我看好你。”本想拍拍大鼓的肩膀,可惜自己身高不足,苏瞳用力地拍了拍大鼓的腿。

“对了,你们突然来,是有什么事么?”好不容易把屋里最后一些火星子给扑灭了,大鼓这才想起正经事,照道理这个时候,苏瞳应该是去找首领才对,怎么会突然来到自己的圆舍里?

“的确是有事。”苏瞳点点头。“我想再溯源一次日先婴。”

“好啊。”大鼓一屁股坐在地上,闭眼任苏瞳动手。模样极是坦诚,竟连她到底要做什么都懒得过问,这是怎样一种信任?

苏瞳心弦微动,更加喜爱起这些直率的夸父来。她并没有在铜炼结束后立即清除留在铜人们体内微薄的契力,所以将自己的力量徐徐推入大鼓体内,立即便溯源到了日先婴的气息。

噗呲。

一声异响,日先婴的神体,再一次凝形于半空之中。

与一年前见到的日先婴又有不同,仿佛随着铜人们肉体的恢复,他满身戾气也消减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份让人心痛的沉静。

见到苏瞳,日先婴下意识地升手起火,准备炼丹,可是火意刚起,才发现四处场景已然变幻,是以他目光一片茫然。

毕竟不是真人,只是一抹祖息。

他怔怔地看着苏瞳,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源于她身,于是默默等待驭灵主的指令。

“我且问你,是谁令你堕魔?”苏瞳深吸一口气,缓缓问出这个问题。当气流通过唇舌时,苏瞳还满心地不确定,感觉自己这样问,实在是太傻了。祖血只是力量与神通的载体,并不是日先婴本人的残魂。

当她双眼,看到的也是日先婴苦笑摇头的画面。

“你知道,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缥缈的声音,传入苏瞳耳际。

“是啊…”苏瞳长叹一声。“我也明白,可是我真的需要这个答案。”

对面苏瞳的渴望与迫切,那淡淡的祖影回应她的只有无奈的笑颜。

“大鼓!你个王八蛋!烧到本姑娘房子了啊啊啊啊!哪个该天杀的,把你的臭棚棚建得离我家这么近?”咣当一声,大鼓圆舍的大门,突然被一只黑色的利爪斩碎!

随后一丰美的夸父女子便踏着气势汹汹的步伐冲了进来。

她愤怒的吼声,震得大鼓一个趔趄,差点无法维持祖息在体外的凝形。

小烛本一脸狞色,低头突然看到苏瞳与傲青抽搐的嘴角,母老虎的模样立即变成了温柔的小兔子。

“原来苏瞳和傲青也在这里啊…哈!哈!哈!哈!”捏着鼻子发出娇憨的笑声,小烛迅速化为黑色的电弧一闪而逝。被砸烂的大门外,涌来了嗖嗖的寒风…

“吾的后裔…真的看上了这样凶残的女子么?”日先婴摇着头,虽然无法回答苏瞳的问题,却调侃着自己的后人。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又有一人影闪入房中。

“大鼓,你要的古籍我给你找来了,还给你带来了一尊大鼎,你快来看看!”老铜人兴奋地将一大鼎丢在地上,兴奋地揉着手心。

然就在此时,一脸笑意的日先婴,却突然于眉心生出了一簇妖红色的杀生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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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依旧可能晚更,其实我每三天需要一天一更是调整自己用的,因为每天时间都是挤满安排,如果没有缓冲,很容易恶性循环。这个月打算为了冲票努力多更几个二更,所以晚更的情况可能加剧一些,还望大家可以理解,毕竟我的肉爪子实在不中看也不中用…嘤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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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2章 真正的魔心所在(二更)

苏瞳比旁人更敏锐地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她猛回头,立即呼吸一滞。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罪恶的夜里…

无数夸父强者在酣梦中被斩下了首级,他们被巨斧震飞的头颅,翻滚于半空中看到的最后一幕,便是自己敬爱的首领,眉生杀生红线,手舞开天神斧的画面!

“回去!”

在肃杀与冷凝感蔓延整个房间前,苏瞳速速斩断了与大鼓之间的溯源通灵,此刻大鼓已晕倒在地,被刚才那突如其来的邪恶感震得失去意识。

汩汩的汗水从老铜人的太阳穴两侧流下,他手中的丹书古籍已散落在地,可是双手仍保持着高举的动作。蛰伏在灵魂深处的恐惧,第一次甦醒。

“发生什么了?怎么会有那么邪恶的气息出现?”

刚刚离开没多远的小烛又匆匆返回,好奇地伸头打量屋内,看到嘴唇发白不断抽搐的大鼓,惊叫一声双拳便幻出了爪刺,一脸凶悍地左右打量,寻找那并不存在的敌人。

苏瞳与傲青现在可没空回答小烛的盘,同时将目光落在了被老铜人丢入房间的药鼎上!

“你说得没有错,记忆不在,执念却还是烙印在血息里了!”

苏瞳朝傲青点头,二人迅速朝那青灰色的药鼎冲去,先用层层禁法将其封印,生怕鼎中跳出什么魔念再次荼毒生灵,而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后退三步,与那被包裹成粽子的药鼎拉开安全距离。

刚才日先婴祖影的魔化,并不是身为祖息的他再次堕魔,而是刚才出现了什么东西,刺激他突然失控。

这征兆比语言更加有力,给了二人鲜明的提示。

小烛出现时,日先婴的祖影还没有任何问题,直到老铜人从族库里拿出药鼎,砸在地上!

哇!

傲青与苏瞳的出手令小烛完全看呆了,那一层层的禁法,通通带着强大的威压,而且种类之多,气息之烈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这就是人族皇者的手段,华丽得让人眼花缭乱!

“你们在查…第一次神谴的线索?”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老铜人迅速整理自己的思绪,最终确认了眼前二人来大鼓圆舍的目的。

虽然知道苏瞳在意那因果红河,可是见她如此为自己的族人劳心费力,老铜人心中还是泛着阵阵感激。

她简直就是在同胞们默默承受了无尽屈辱之后,被上天派下来拯救众生于水火之中的天道使者啊!

苏瞳指着一个变成两个大,被火旗,生死禁,血威,雷霆…层层禁锢的药鼎,一脸凝重地询问老铜人。

“这鼎?”

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声“咔嚓”脆响打破了房间中凝重的气氛,因为承受不起多重强力的压迫,这被视为洪水猛兽般的药鼎,竟没出息地在众人眼前碎成了渣渣。

余尘之上,还有禁法咆哮,它们像失控的旋风一样,把大鼓的房间又洗劫了一次,若不是苏瞳和傲青收得快,把圆舍连同方圆十里夷成平地都没有问题。

呃…

慌乱之后重新站稳足步的傲青傻了眼儿,若这药鼎藏着什么令夸父堕魔的玄机,它未免也太脆弱了一些吧?

可是如果是自己判断失误,之前那如临大敌的样子,岂不太丢面子?一想到这里,傲青的脸色立冷了下来,身上散发出阵阵煞气。

“我去,怎么就碎了?也太不结实了!”苏瞳可比傲青坦诚直白得多,直接哭丧个脸,挠起了头皮。“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还没有把话说完呢!”

一阵风吹过,空中的尘被卷走,地上的渣都不剩几枚。

“你是想问,这鼎的来头吧?”老铜人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征询苏瞳的意见:“要不要去族库里看看?那里这样的低阶药鼎,应该还有几百枚。”

傲青要杀人的目光横扫而来,立即令老铜人改口又道:“不看!不看也罢,真的没什么特别的,这些破鼎通通属于大破灭后的产物,因为大鼓只是个炼丹初学者,我便没有给他选太好的东西。”

不愧是一族首领,非常懂得开源节流,物尽其用。

不过老铜人既然这样说,便是彻底断送了傲青与苏瞳的念想,既然药鼎是大破灭后才被制作出来的,自然与王族堕魔没有关系。

“除了药鼎,刚才还有什么东西?”傲青捏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浑深思。

“还有首领呗,我看着他进房间的。”小烛毫无人道地出卖了自己的首领。

“胡说,我也是大破灭结束很久后才出生的!”对于这种没有证据的诬蔑,老铜人气得鼻子都歪了。

问题的确应该出自老铜人身上,苏瞳的目光闪了闪,之前只是因为药鼎丢在地上的声音吸引了她和傲青的注意力,才令他们下意识认为是药鼎引起了日先婴祖影的杀心,可是从时间上说,他与药鼎可是同时出现在房间内的。

不过当然…王族的罪魁祸首绝不可能是老铜人。

那么…

苏瞳将视线落在了别在老铜人腰际的开天斧上。

此斧乃王族重器,既遇见了真正的王族,逐日虽然心中不舍,却还是把它还给了老铜人。

虽然没有把它带入祥厄炉里,不过一离开炉子,老铜人便珍惜地将它别在自己腰际。

“开天斧来!”

苏瞳招了招手,重斧立即从老铜人胯上飞出,落在了大鼓的身前。

苏瞳再一次进行溯源通灵,日先婴的虚影出现之后,果真对此圣器流露出憎恶和疯狂的表情。

未免那狂暴之意影响大鼓心性,苏瞳赶紧又掐断与大鼓的精神联系,而后走到开天斧前,怔怔发呆。

“怎么…怎么会这样?”老铜人一阵心悸,竟不敢再从地上将斧头捡起。

“虽然不可思议,却也能解释当年日先婴堕魔的迷团了。”苏瞳从腹中吐出一口浊气,眉头却更深地蹩在一起。

“只有开天斧,能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污染夸父王族,因为它本王族圣物,一直供奉在圣殿之中,接受强者们的膜拜与参悟,尤其王族首领,有资格选用它成为自己的战斗法宝,与它进行精神共鸣,所以更容易受到它的侵蚀。”

“可是这斧头,不是你找回来的?逐日兄弟也佩戴它了几年,怎么不见他也堕魔?”

老铜人依旧保持着瞠目结舌的模样,完全不敢相信苏瞳的判断。

“因为上面的魔性,已经被人洗去了。”

苏瞳眼波震动,回想起不死鸟把开天斧送给逐日仙王时的那番说辞。

不死鸟曾说,此斧是被夸父的敌对势力盗取,不断令其沾染暴虐之息,弃于沧海荒滩,后被他无心拾起。他已抹除烙印在斧上的邪性,又封印尚不愿消散的杀戮之息,待逐日仙王力量加强,以正义化解斧上杀念,开天神威便会再次降临天地之间。

现在想来,除了那敌对势力的身份有待考证,其它诸事,应该与夸父王族失斧的经历一致,而且这么多年来开天斧没有再散播魔念,便说明它的魔心的确已彻底根除,最多残留了一些不甘的怨念。

然而为她扫清障碍的不是别人,正是…不死鸟!

苏瞳抬头看天,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张巨大的网里,有康仁的债务,有神王的仇恨,有不死鸟的救赎…自己到底是他人颠覆天地的棋子?还是完全自由的灵魂?

现在她也疑惑了。

“何人如此强大?你到底从哪里得到我族王器的?”老铜人一脸惊悚,这个问题虽然问过苏瞳许多次,但他并没有从她嘴里得过到确凿的回答。

既然能让王族在不查的情况下一下堕魔,便说明曾附着于开天神斧上的魔念极为强劲,可是那种力量,竟能被人轻描淡写地封印和抹除?

苏瞳捡起了掉落在地的开天斧,表情有些繁杂。

“一位先贤。”她眼中的落寞,尽收傲青眼底,这样的表情,他似乎也见过几次,印象最深的,便是在虎河那破败的渡河之舟上。

难不成破船的主人,与将开天斧交到苏瞳手里的是同一个人?

“我记得他叮嘱过,王器开天的力量尚未解封,只有等到强大的夸父化解上面的杀念,封印才会完全消失。”

“你的意思是…”老铜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迟疑。

苏瞳的手指轻轻划过斧背。

“如果他留了驱魔的力量在开天斧里,说不定也能用来唤醒那些堕魔的夸父。”一切好像太顺利了,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把她推到这里,不但拥有褪铜的炉,溯源的神技,吸取草木力量的童子…连驱散魔性的钥匙,也一早就落在了手里。

“要怎么做?”老铜人此时已经不想再追问苏瞳开天斧的来历,满心只想寻找到破解神谴诅咒的关键,把苏瞳当成指路的明灯一样,老铜人满眼热切地盯着她的脸。

“你既然是日清风的后裔,始祖自然是夸父的第一强尊,日清明,对吧?”苏瞳回神之后,嘴角掠起了浅浅的笑意。

“跟我来吧!”她把开天斧还给老铜人,而后拉着他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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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幕弹啊烟幕弹~啦啦啦…。

人就是不能把话说在前面,昨天刚说了这个月努力二更,结果今早公公就跟我说了,放假三天,亲戚带我去天路玩…

好的,我木讷地点头,然后疯狂存稿,要挤出一天的稿子…伦家以灵魂献祭的方式拼命挥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