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老狂魔双肩耸动,双掌之间突然喷出了七七四十九道黑色的流火!

这既是炼药之焰,同时又拥有极为灼热的气息,绝对可以杀人于无形。

奸诈!

傲青终于发现,夸父王族里并不是一个阴谋家都没有的,比起那些脑子一条筋的金环战斗来说,这老油条还真是歹毒。

好在他曾亲眼见过老疯子协助苏瞳的二度铜炼,此人身份神秘,在夸父历史中并未留名,却是集巫,医,阵几家所长为一身的超级强者,只怕若真的放在一起比较,连赫赫有名的日先婴及日清风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明明拥有九十九道炼丹焰色,此刻却只展现一半之数,为的是麻痹自己,待自己放松警惕,好轻松地给予沉重一击!

有趣!

傲青的战心也被勾起。

他素来是能偷懒便偷懒,能省力便省力的作风,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心中没有血性,若不是为了自己的最后一战保留底牌和神秘,只怕连道成至尊都早被他挑战过了。

“来啊!相互伤害啊!为老不尊的家伙,看本尊把你打回原型!”掌中喷薄出浓稠的鲜血,无尽血光在众人恐惧的目光之中,凝化成了一柄足比傲青高三倍的巨大血镰。

此镰像是盘曲的老藤交织结成,巨大的刀头给人一种恣意收割生命的轻狂。

看到血器的出现,老疯子的眼中蓦然生出两簇鬼畜的野火!

好奇异的生命体,真想抓来开膛破肚,好好研究一番啊啊啊…

这只老鼠,是我的了!

连争夺开天斧时好像都没有迸发出过如此强烈的渴望,老疯子的双眼已经锁定了傲青的所在,对他挤出迷恋般的笑容。

只见老疯子提手轻轻朝傲青所在的方向挥了一下,无数细小的风旋倏地在空中凝结,它们化成了暴雨般的针阵,朝着傲青的身体各穴飞来。

强大到老疯子这般,已经无需如素女一样,随身携带针灸银针,以风流与气息,便可以迅速凝出锐利的针刺。

傲青微眯双眼,持刀在身前一抡,血息拔地而起,似在自己身前结成血幕,那些妄图刺透血幕的气针,在其强烈的腐蚀效果下迅速消融,根本无法如老疯子预期那样靠近傲青的身体。

“哦?”老疯子咧开大嘴,挤出了更加疯狂的笑容,四十九道流火顿时自前后左右朝傲青袭击而来,磅礴的火息,大有将血幕完全融化的趋势。

傲青虚晃一招,朝后退了两步,就在他移步时,无数黑焰突然从身后窜起,这便是老疯子事先准备的杀招。

好在傲青早有准备,朝老疯子露出一个不屑的冷笑,“嗖”地一声原地消失,无数火光交汇于一起,迸射出迅猛的光芒。

一道雷网从天而降,从傲青闪退到布施雷网,动作一气呵成,衔接毫无间隙,如果一般对手在初次交手后落空,总难免心绪激动,再蓦然看到巨大的雷网当头罩来,一定会出现破绽。

可是看到漫天雷光,老疯子毫不畏惧,竟伸出双手,徒手去撕!

要知道傲青的雷力已经远远超过一般雷霆的范畴,带有一丝天罚的意味,可谁都没有想到老疯子的肉体强横如此,居然可以直接用肉身来抗衡。

大手抓住雷网之后,老疯子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从指尖与雷网间迸出的火光余力,震得环绕在其四周的两位狂魔老祖下盘不稳,噔噔噔噔地向后退去。

失控的雷光如蛛网般向外辐射着,可怕的裂缺遍布了整个天幕!

冷牙等人被傲青强大的力量所震慑,谁都没有想到,以他一人之力,居然可以与那狂魔老祖中最强大的存在单挑而不落下风。

“嘿!”小烛气得把爪刺深深地刺入骨堆之中。“明明这么强,之前还怯战,真的搞不明白,这些人族心里想着什么东西!”

比起傲青的神威,金环强者们简直自惭形秽。

同时,被自家狂魔老祖威猛气势鼓舞,也顶着青肿的脸颊从地上爬起,之前他们为争夺开天斧而互相厮打的行为简直是愚蠢透顶,那神器本应属于他们的王者,这毋庸置疑!

“杀!”嘴里发出混沌的嘶吼,堕魔者们开始朝着金环战士们发起了冲锋。

这样一来,情况便大大不妙,因为此刻守护着瀑布流水结界的,只有曾誓死追随老铜人的一干旧部,从人数上说,根本不及堕魔者人一半之多,虽然有了铠化异能,但在堕魔者们的狂暴技能之下,还是占不着什么便宜。

之前堕魔者被傲青打成了一盘散沙,对众人还没有那么严重的威胁,可是现在他们已在七位狂魔老祖的王息之下团结在一起,摇身一变,化为了死亡的大军。

“怎么办?”小烛一边拖着大鼓闪避,一边焦灼地四下打量,寻找可以突破的契机。

被老疯子瞬间卸除行动力的还有十多位同胞,不但不能有效组织防御,还成为了大家需要分神保护的对象。

“先把伤员抬到后方去!”没有首领指挥战斗,小烛有些力不从心,只能呼唤队友先保护受伤的人。

就在他们背起自己的战友时,身后突然亮起了灿烂的圣光。

那光如大潮,气吞万里如虎。

毫不矜持扭捏,迅速从天的这头铺向天的那头!整个乱葬之地,立即被灿烂异光完全照亮!

“那是什么?”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悸动,不但小烛等人被光明感召,迅速加头眺望,就连堕魔者们也受到影响,放下手中的武器,抬头眺望远方。

他们看到,一尊如山的巨人缓缓从水帘下走出,他矫健的身躯如天神一般伟岸俊美,刀刻斧凿的面容,便是人人心中最完美的模样!

夸父始祖,史上最强之王!

日清明!

他的额间,有日月星辰在徐徐旋转,天道圣眷,长发便是鎏金的火!整个环山湖底,此刻都充斥着他并不霸道却势不可挡的气息。

无论站在这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抬头眺望,都能看到他挺拔的脊梁,与周身环绕的圣光!

“天啊!神迹!”寨中被蒙在鼓里的百姓们,纷纷跪地膜拜,嘴里发出虔诚的声音。

一柄发灰发暗的巨斧从水瀑后飞出,变大之后被日清照的祖影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只听他闷哼一声,那些附着在斧身上的锈迹,兽影…以及斑驳污渍便通通如秋叶一般簌簌而落。原来连斧柄上的兽纹,都不是开天斧原本具有的东西!

好不容易才从老铜人体内寻找到稀薄祖息的苏瞳,踉跄站起,跟着这巨大的神影迅速冲出水幕去,虽然不知结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自己入定时嗅到了各种混乱的气息,这令她心中微微忐忑。

刚出现在乱葬冰土之中,她便被那个正与傲青撕斗的人魔影给吓呆了!

比起旁人,苏瞳自然更熟悉自己溯源者的气息,那不就是离经叛道的老疯子么?天啊!他还活着?

被激得一阵痉挛,苏瞳立即将自己的仙威源源不断推入日清明的体内,呼唤这样的超级古祖,力量消耗的速度简直比同时通灵五祖还要吃力。

被温柔的力量滋养着,日清明的虚影又凝实了一些,其实根本不用他再做些多余的事情,堕魔者们在看到自己的初代始祖之后,便如听见水咒一样,纷纷像雕像一样僵直在地。

哗哗哗哗!

开天斧的外层继续剥落,直至它完全露出蛮荒的模样。

纵有一万次猜想,苏瞳也想象不到,被世人奉为定界神器的古斧开天,原来如此朴质入凡。他斧面光滑无纹,斧背上残留着粗糙的打磨痕迹,黑色中夹杂着淡淡的金。

斧柄为木质,因为时光的侵染,而变成了与斧面类似的乌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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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放假了,毛毛还在燃烧着灵魂拼命码字,嘤嘤嘤嘤

第617章 神光涤荡(一更)

就是这看上去朴质无华的斧头,却徐徐向外推送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神圣气息。

大概世上真正强大的东西皆如此,已经不再需要任何外物来装饰与标榜自己。

它存在,即是无敌!

看到开天斧上荡漾出的阵阵仙威,所有堕魔者们混沌的眼眸深处,开始涌动起不一样的光彩,他们滚动着喉结,急切地想发出什么声音,只可惜被挤出唇舌的,却还是沙哑的呜咽。

日清明高举巨斧,持斧的动作也没有花哨,可是当双手矗立天空之际,整个人与开天巨斧却突然和谐的化一,令人不自主地联想起定界之初,将清浊分流,凝天造地的无上规则!

轰!

日清明身后的水瀑已被在风中不断沉积的神威冲破,山石与流水冲入骨堆之中,从此环山之下,再无两界!

“嘿!”

巨神长啸一声,将开天斧从上自下地劈斩,一簇迅猛的金光从斧身上喷薄而出,夺走了所有人的视线与呼吸,仿佛已在这浩瀚的力量下感觉到了自己的宿命,那些僵硬直立在骨堆间的堕魔者们,脸上有欣喜的释然,也有恐惧的扭曲。

令他们产生恐惧的,并不是他们的本心,而是蛰伏于他们心底多年的魔性。

不甘就这样被轻易驱散,在斧光临近的刹那,所有堕魔者们七窍之中,突然飞腾出一簇簇黑色的魔烟,它们化作狰狞的模样,发出阵阵刺耳魔音,叫嚣着朝天顶奔去!

果真不是神谴!

看到这些从来无人发现的黑光,所有夸父心中满是怒火,就算天道欲灭却夸父全族,也断然不会使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此祸人为,虽然手段高妙,却还是露出了马脚!

环山天湖的封锁大阵,此刻也遍布着斑驳的裂痕,若是被这些歹毒魔烟聚力冲击,只怕真有可能顶破封印,逃到天外去。

日清明的虚影只觉得自己手掌一轻,开天斧竟自行飞入苍穹,赶超叫嚣的魔烟拦截在天顶之下,同时从斧身内喷薄出极烈的火息,将那些奔走四逃的魔息通通笼罩于其中,迅速涤荡一空。

“咦?”苏瞳心底,似响起了日清明诧异的轻叹。

同时傲青也一皱眉头,从那澎湃的烈火之中,似看见凤凰的身影…

是凤凰么?为何那些若隐若现的飞影,令自己有一种毛骨悚然,似曾相识的感觉?

绝对不可能!

傲青迅速把萦绕在心头的那一抹淡淡疑惑驱散。

金色的斧光懒洋洋地散落四野,将那些还不甘消失的沉重雾色驱散。堕魔者们通通瘫倒在地,过分膨胀的肉体因为失去狂躁的力量而迅速干瘪。

爆起的青筋隐隐陷入肉里,长年过度消耗的后遗症开始出现在他们身上,骨骼与肌肉的酸痛令他们再也举不起杀人的拳头,不过似乎还记得自己这些年来都在魔心的控制下做过什么,在骨堆之下,隐隐地传出了一两声痛苦的抽泣,而后哭声竟如病毒一般,迅速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日清明的祖影微微一笑,便化万丈金光从大家的视线中消失,老铜人力尽跌倒,而那替代着环山湖阵遮挡天幕的开天巨斧却并没有回归的意思,继续徐徐在天顶转动,如星辰一般守护着湖下的众人。

“结束了么?”

小烛将手掌伸出,一枚从天空飘落的星火余烬落在她分明的掌纹上,一闪而灭。

虽然这情景她渴望了多年,但当它真的到来,一切却显得如此地不真实!

“瞳瞳救我啊啊啊啊!这里还有一个妖怪没被清洗!”就在众人被满山恸哭感染,纷纷为来之不易的和平所抽泣之时,一声不和谐的尖叫却划破了天空,袭击了众人的耳朵。

傲青委屈地朝苏瞳狂奔而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疯癫的糟老头儿。

“给我血,就一点点,让我研究研究!不要小气嘛后生,又不会扒你的皮…老夫手法很温柔滴,不是老夫吹嘘,就算是把你开膛破肚,一样也能照原样样缝回来。”

疯老头双颊洋溢着痴迷的神彩,如狗皮膏药一样紧跟傲青身后,誓死不休。

看他颧骨高高耸起,眼窝深陷的模样,苏瞳不禁默默在心中感叹信念的可怕。所有堕魔者们都因为力量的瞬间清空而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却只有老疯子还被傲青奇异的血息吸引,不把他研究透彻绝不放手。

“这老前辈本性就是如此,嗷呜,你还是自己好好保重吧。”挥挥小手绢朝傲青摆手,苏瞳无情的回答顿时令傲青生无可恋。

只见傲青满脸悲意,梗着脖子站在风中。

“罢了!要战便战,想要本尊的血,没门!”

轰!啖鬼血镰再一次从他掌心生出,强大的血器,散发出淡淡的芳香。

“太有趣了!”老疯子激动得浑身战栗,鼻涕都差一点儿从鼻孔里喷出来:“老夫现在改主意了,一点血已经不足以满足老夫的渴望,我要把你钉在太乾阵上,将脏器通通翻出来好好研究!”

老疯子详细的描述令傲青脊背生出无数的鸡皮疙瘩。

“啊啊啊啊!要你再说!”二人生龙活龙地在半空中互殴起来,阵阵罡风震得众人丹海生潮,那些原本就带着内伤的家伙们更是可怜兮兮地大口吐血,纷纷让出战域,让这一对活宝战个痛快。

老铜人一脸肃穆,目光直接无视傲青和老疯子搅起的飞沙走石。

他威严且慈悲的目光扫过延绵的骨海,而后深吸一口气,用自己的内力传出嘹亮的声音。

“兄弟们,经过无数年的黑暗,今日我夸父王族,终于迎来了晨曦。”

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首领一出口竟然如此有诗韵,小烛等人的表情也认真起来。

斧光彻底照亮环山湖下每一个角落,连岩石罅隙的黑暗与人心的阴霾都彻底驱散,老铜人中气十足的呐喊,响彻密林与骨海,平原和山川。

“无论之前有多艰难苦困,至少这些苦难都终止于此时,缅怀先人最好的方式,便是我们的再次团结…”

“兄弟们,欢迎你们回来!”

简单的词句,却令封闭已久的心灵再一次有了温热的感觉,从地上爬起的堕魔者们,眼望无尽骨海,失声痛哭起来,虽然泪水与愧疚并不能唤醒逝者,却鉴证着一个崭新的开始!

“去寨里看看吧。”小烛率先丢下了自己手中的武器,背起一位脱力的堕魔者。“那里有蝶灵女王,一定能让你们快些恢复健康。”

失去魔心狂化,堕魔者们的皮肤都呈现干枯发灰的颜色,长年被瘴气侵蚀,其实他们的底子也几乎被超出负荷的力量榨干。

见小烛如此,金环战士们也纷纷效仿,一些听到巨响从寨中匆匆赶来的夸父们,也手忙脚乱地加入到了抬人的队伍里。

夸父一族,的确是心胸宽广,多年积怨,只在首领的一句话下便烟消云散,不是忘记了仇恨,恰恰相反,无论是重获新的生归林者还是终于醒来的堕魔者们,都非常清楚这场苦难的根源。

相互仇视,只能加剧本族的创伤,所以他们把自己的满心苍茫深深地藏了起来,将悲痛融入骨血,化为再次前进的力量!

“赤鬼!你杀我父亲,我要与你拼命!”只有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冷牙还是压制不了内心的悲愤,高举手中武器朝暂时失去行动力的赤鬼冲去。

“白痴!”小烛刚要上前制止,便被老铜人摇头喝止。

“放他去,冷牙并不是没有轻重的孩子,再给他一些时间。”

于是骨堆之中,留下了两对酣战的人影,一方是气势磅礴的傲青与老疯子,一方是快要失控的冷牙与赤鬼。把四人丢在身后,大部队踏着整齐的步伐朝寨中走去。

最开始他们的踏步声是沉重且沉默的,可是渐渐地,这节奏发生了变化,变得更有力量,更加坚定。

听出了这细微的转变,苏瞳心中像打翻五味杂瓶一样,又感动又心酸。

大概从不放弃对美好的追求,才是夸父这支种族在经历了无数苦难后依旧可以再度崛起的真正法宝。

“我说…”小烛虽然一手扛着大鼓,一手扛着个陌生的堕魔者,却还是一脸好奇地凑到了苏瞳身旁。“外面的世界里,是不是有好多像傲青大人一样奸诈的人族?我现在有些担心啊,第一次出门,我们遇见的是铜熔,便被坑得不要不要的,差点都化为金属雕像。现在又看傲青大人那…样子,真仙界现在是不是…非常非常不安全啊?”

看着小烛一脸畏惧的样子,苏瞳拼命摇头。

“瞎说,那厮是血族的,跟我们善良又敦厚的人族可没有半点关系。”

“啊啾!”傲青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差一点儿被老疯子偷袭成功。

谁说我坏话?

回到寨里,首领打破流水结界,彻底根除神谴的消息已经不径而走,整个寨内沸腾着欢喜的氛围,明明从未与堕魔者打过教道的老妈子们,热情地拥抱着这些终于回归本心的孩子们。

流浪太久,应当回家。

------题外话------

月票之争,真的好凶残,宝宝害怕…

第618章 左手(二更)

夸父一族的事情,自然由夸父自己解决,当夸父寨中一片喧闹之际,苏瞳却悄悄溜走,再一次朝着因果红河的方向奔去。

这一次堕魔的神谴也解决了,康仁的债务也应该彻底还清了吧?

当苏瞳奔上山岗,满心的期待再次被无情地打散。

只见无尽的红芒蜿蜒这大地之上,以浩瀚之势嘲笑着她小小的私心,那红意不见丝毫减退,反而愈发浓稠,仿佛凝集了这亿万年来死于战火和神谴的夸父之血一样,腥赤得令人心情沉重。

苏瞳站在山风里,腮帮子都抽动得酸痛起来。难道一边解决多种夸父一族的难题,都无法偿还昔日康仁老祖亏欠此族的种种?

不知道自己还能付出些什么,苏瞳有一种困惑的感觉。

就在此时,她的身后响起了脚步声,本以为是傲青已结束了与老疯子的械斗,可是细细分辨,来人的步音又与傲青截然不同。苏瞳回头看到老铜人与蝶灵女皇出现在密林下,正朝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

“寨子里那么忙,你们怎么来了?”苏瞳皱了皱眉头。

“大家最想感谢的是你,结果你倒是先跑掉,自然也没有什么可忙了。”老铜人慈祥地笑着,伸手揉了揉苏瞳的长发,眼中都是怜爱。

“我可受不了那种场面。”苏瞳不好意思地揉着自己的鼻子。“看到大家都恢复健康,我很开心。”

有些人施以善意,是为得到赞美,而有些人无私奉献,是为善事本身。

只有当一个人有能力令不幸者重新得到幸福,成为强者才有意义。

“可是你现在却并不怎么开心。”老铜人看了一眼铺张于眼底的漫漫红河,眉心生出了一抹忧虑。

苏瞳已经为夸父王族付出太多,他也想尽自己的力量回报她,可惜面对这样的场景,他也无能为力。

“我的祖地,有一个秘密。”蝶灵女王清了清嗓子,三人四周,突然飞起数量惊人的金色火蝶,它们上下飞舞,令蝶灵女王的嗓音变得缥缈而不真实起来。

“此地是真仙初代神王的左手。”

“而我的父神,名为盘古。”

蝶灵女王侧过头来,仔细端详着苏瞳那张错愕非凡的脸,而后轻轻地笑了起来。

“父神是洪宇初定时第一位有灵智的古神,他以天外陨星为斧,将此界清浊分流,清气蒸腾向上,化为天,浊气沉积向下,化为地。他口里呼出的气变成风和云,明亮的眼眸变成亿万群星,手足身体化为四极。”

“他以自我的牺牲,成全了真仙万物神俊…你曾问我,我蝶灵一族,为何自甘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笑意在蝶灵女王的脸颊上迅速扩大:“因为我们正是父神殒落之后,他留下的残血所化之精,也是他在这世界上,意志的最后延续。”

苏瞳完全听呆了,可是她看看老铜人紧锁的眉头,这才发现其实夸父首领们,似乎也传承着这件秘事!

“我父神的身体,化为了整个真仙繁荣的力量,只剩下左手自封于黄泉的夹缝处,镇守着这个世界的生死平衡。”蝶灵女王抱歉地朝苏瞳点点头:“之前你提到什么因果红河,我与首领都认为这因果力量的一端牵引着夸父一族的命脉,毕竟夸父,也是父神的后代。所以并没有将真相告知与你,毕竟关于父神的事,只在我微火蝶灵女王与夸父首领二人间流传,亿万年来,同时知晓此事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两个。”

“可是现在看来,你想偿还的因果好像与夸父一族和我微火一族毫无干系,而是直接作用在了…父神的身上!”

“你是我两族的恩人,我们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这些事情。”蝶灵女王的表情诚挚,像这样的秘密,一旦泄露只怕会激起滔天巨浪,可是因为苏瞳需要,是以她和老铜人便毫无保留地与之分享,同时确信以她的人品,绝对不会令第四人知晓。

神之左手。

苏瞳脑海之中,蓦然闪过一道闪电!

再看看在大地蜿蜒流动的因果红河,忍不住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

如果把想象的界限无限放大,此浩瀚红河,岂不正像是缠绕在债主手腕上的红线一样?

“父神…真的殒落了?”苏瞳呆滞片刻,颤巍巍地朝微火蝶灵发问。

“从你们的意思上,是的。”她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了双眼。“父神牺牲了自我,成就了大海星辰,他不会收回一种力量,是以不会再度重生,不过在我微火蝶灵一族看来,天地万物,皆有父神气息,皆是父神血脉,只要真仙界在,它即是永恒。”

听来听去,还不是没希望了?

苏瞳张着大嘴,久久不能平复自己心中的震撼,康仁最后的债主,居然是位逝者,逝者无法言语,这滔滔大河之债,要怎么还?

非常想哭。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怂恿师兄们辛苦地四下还债,想想可怕的昏觞残宫,想想差点被仙妃水念陷害的阴谋,想想这多年来的艰苦卓绝,苏瞳有一种被康仁老祖坑到穿心烂肺的感觉。

苍天啊!大地啊!

日后再见到浑敦与夜吹,她要如何交代?

看到苏瞳哭丧着脸,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老铜人都觉得十分愧疚,若是早把实情告知,她就不会抱这么大的希望。

“都是我的错,是我自私…”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瞳挥手打断:“什么都不用说了,就算因果与夸父一族无关,我也一点都不后悔为大家做的事。”

虽然一直把“偿还因果”挂在嘴边,可那只是拒绝感激的借口,要是因此而让老铜人满心愧疚,根本没有必要。

“不过你那名为‘康仁’的师傅,究竟是何方人士,为何会欠…父神因果?”蝶灵女王皱着眉头,显然对苏瞳的秘密也十分好奇。

“这我还真不知道!”一提康仁,苏瞳的语气便不自主地变得恶声恶气的。

“不过今日听你们一说,我倒有了一些想法,也不知道两位知不知道,洪宇的第一代主神们,到底都有哪几位?”

“你怀疑那康仁,是第一代主神之一?”蝶灵女王诧异地惊呼一声,随即便觉得自己的失态实在愚蠢。

因为父神是在定界之初便自甘牺牲的创世主神,所以能与父神打过交道者,除了同为主神的那几位,真不还不做它想!

关于洪宇第一代主神的秘闻,除了询问蝶灵女王与夸父首领之外,的确没有更好的人选,只怕真仙现世,知道“神明”还分为一代和二代的人都没有几位,更不要说数出他们的名字了。

“除我父神身为自然道主之外,我听说过的还有两位,一人神殒之后,宣告第一代主神时代的结束,从此进入第二代神明的统治时代,还有一位…有人说他早就离开此界,去了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蝶灵女王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盘托出,不过就算她略微了解的比旁人多一些,道出的还是些语焉不详的说辞。

“他们的名字呢?”苏瞳很想从这两位传说中的一代神王中听到与‘康仁’谐音的词句。”

“不知道。”蝶灵女王摇着头,很遗憾无法为苏瞳解惑。“他们的名字便是天道法则,根本不可能以被被传颂的声音和文字流传下来,不过我依稀记得…父神说过,他们并不是此界原始生灵,而是从…外面来的。”

外面?

也许这个词一直困惑着历代微火蝶灵女王与夸父首领,可是苏瞳却目光一怔,突然想起了呼罗珊!

既然洪荒二宇,都是由界外强尊以石定界,那么此界第一代主神,身为界外修士的可能性便大大提高!

他们是为繁荣此界而来的,也可以说是在呼罗珊打下的基础上,进一步创造生命,不管他们从何而来,至少可以认清一点,那就是为了孕育万千苍生,盘古父神不惜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第一代神王与第二代神王权力交接时,真的没有发生过战乱或者不同寻常的事情吗?”说到神王旧事,苏瞳突然有了更多的话题。

“没有。”蝶灵女王斩钉截铁地回答。“所有神王,都是此界规则的掌控者,他们存在,才能维持此界的平衡,如果是非正常交接,我们一定能感觉到异动。”

“哎…”感觉自己又陷入了死胡同,苏瞳长叹一声,不甘地继续发问:“再问您最后一个问题,那就是父神…有什么为尽的心愿么?”

依旧不想轻易接受康仁债务永远还不清的残酷现实,苏瞳希望能从蝶灵女王嘴里说出一个靠得住的答案,就算尊王已逝,可是若将他临终的心愿达成,因果红河应该还是能化去的吧?

“没有。”蝶灵女王摇头的速度比刚才还快,生怕苏瞳不够伤心一样。“父神以身祭天地前,便已经完成了所有夙愿,所以才能从容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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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写到夜里两点,为了出门玩一天,我也是醉了。

第619章 插曲

“我我我我我我…”苏瞳一巴掌糊在脸上,只希望今日种种,只是一场噩梦。

可是张开眼,浩荡的红色因果长河,依旧像挂在大地上的狰狞血口,唇角高高掠起,嘲笑着她的渺小与无知。她甚至在朦胧中看到了康仁老祖那张欠扁的脸,听到他作妖般的怪笑。

“想摆脱老夫?没门没门没门!”

“给你额头画个大叉叉,给你宿命画个大叉叉,给你裤衩画个大叉叉,让你一辈子,两辈子,三辈子…直至生生世世,都成为老夫的债徒!灭哈哈哈哈!”

我要…弑神!

苏瞳的鼻孔喷着火,怒气冲冲地捏着自己的拳头,骨头深处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不要…生气。”老铜人感觉苏瞳身上的气息十分可怕,迅速拍着她的头,将她纤细的身子托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还是回寨里喝酒吧,大家都等你呢,不要去想不开心的事,总有一天能解决的,放心,放宽心!”

朝蝶灵女王使了一个眼神,老铜人背着苏瞳,迈开长腿,轰隆隆地朝山下跑去。

寨里人声鼎沸,曾经用来给归林者们“洗澡”的大铁锅都用来煮肉了,众人抬出了傲青用来收买大家的美酒堆在广场中央痛饮,置身在这欢乐的场景之中,苏瞳的确把之前的种种不痛快抛在了脑后,坐在人群中大声唱歌。

喧闹的宴会从持续一天一夜,醉醺醺的苏瞳看到鼻青脸肿的冷牙与赤鬼相互搀扶着,一拐一拐从寨外走来,狂醉的众人甚至没有发现他们的归来,烈酒几乎被痛饮一尽,寻了半天,二人才找到半坛佳酿,便席地而坐,你一口我一口地向喉咙里倒去,谁都没有再埋怨谁。

最后反是赤鬼哭得像个孩子一样,被冷牙夹在了胳膊下,细语安慰。

傲青呢?看着赤鬼与冷牙,苏瞳开始担心被自己抛下的傲青,这么长时间了还不回来,那厮不会真被老疯子开膛破肚吧?

丢下手中酒杯,苏瞳打算去看看傲青的近况。

来到乱葬地内,迎面扑来的便是一副从来没有见过的奇异大阵,此阵幅员辽阔,阵纹皆以鲜血凝成。

被定在阵中的疯老头儿,像是双脚长在了地面上一样,双手徒劳地挥动,正扯嗓子发出阵阵告饶。

“哎呀我去,老人家只是与你这小娃娃开开玩笑罢了,不要这样当真嘛。你看看我这慈祥的老脸,怎么可能是吸血的妖怪呢?”

“你的血都是你滴,老朽一点都不要。”

大概是被傲青打怕了,顶着一双黑眼圈儿,疯老头每一句话都在为自己开脱。

“你不是说就算开膛破肚,也能医好么?”傲青手里甩着剔骨小刀,漫不经心地在老疯子面前来回走动,还时不时把刀尖比向老疯子的肚皮。“那我正好看看,你这老家伙肚皮里,到底有没有心肠。”傲青的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可是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傲青越是笑得温柔,便越危险。

“别别别,我切你,我能医,你切我…你可没有那个本事。小后生,不不不,小可爱…不不不,小公子,你可千万不要试,老爷爷刚才不过是逗你玩的,现在的孩子们怎么如此开不起玩笑?你不喜欢,老夫自当再也不提此事。”

感觉到傲青并不是在开玩笑,老疯子头上的汗都冒了出来。

“你这油嘴滑舌的模样,还真不像个夸父。”傲青一阵讥讽,在他印象之中,夸父战士应当都是像大鼓和小烛那样令人敬佩的傻瓜才对。

“糊说!你可以践踏老夫的肉体,却绝不能玷污老夫的人格!”梗得脖子上都爆出青筋,老疯子无比强硬地打断傲青的嘲笑。

“既然还记得夸父的荣耀,以你医术,为何无法在大破灭前看出首领日先婴的堕魔征兆?”苏瞳朗声出口,借着傲青将老疯子以血阵定身的机会,正好前来插一句嘴。

老疯子的存在,简直夸父王族的活化石,若夸父们的传说是真的,老疯子应该是那场毁灭之灾的见证人!能找到这样一位亲眼目睹过当年实景的幸存者,简直是奇迹中的奇迹。

“现在才来,要是我弱一点,等你来了,便只能守寡了!”对于苏瞳的姗姗来迟,傲青表示非常地不满意,其实他与老疯子早就分出高下,他一直不去寨里,就是想看看苏瞳这个没良心的,什么时候想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