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看到众神的怒意都被自己挑拨而起,因果道主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个更加令人痛恨的表情。

“不过是蝼蚁而已,灭了又如何?不要说下界众生,就是你们,就是整个神界,我颠覆了又如何?”

“事到如今,也不怕告诉你们,当年雷道主卞冰雷便是本尊杀的,今日你们的下场与他没有不同!”因果道主哈哈大笑。

“你说什么?”碧横波睚眦欲裂!

“畜生啊!”神王立即悲愤交加地怒骂起来!

看到那矗立在洪荒二碑前气度非凡的男子,神界诸强怒不可遏,他们无法接受这样的真相,明明在今日之前…他们还把因果道君当成此界至尊一样发自肺腑地敬仰。

然而此时,当圣人的面具被撕开,展现在世人面前的,居然是一幅如此丑陋的嘴脸!

“杀了他!他是恶魔!”

一位道主拍起层层狂风,从云中扯出一柄青色龙牙烈枪,愤怒地朝因果道主冲去,因果道主并没有还手,而是任那龙牙刺中自己的身体。

而后脸颊上浮现出了一抹令世人心惊胆寒的讥笑。

噗!

随着鲜血四溅,挥枪的男子便因为主动攻击因果道主而受到天罚的反噬,脊背上冒起滚滚黑烟,从半空跌落。

所有人的心情骤然落入冰窖里,看来除了那不属于此界的雷道主可以摆脱天罚的禁锢,任何一人主动挑衅因果道主,便是找死!

苍天不公!

该罚之人不罚,不该罚者却死状惨烈!

“不要与他动手,这是他的挑衅,你们的死亡和鲜血,只会让他更快地祭炼武器!这场弑神之战,让我一个人来!”傲青的咆哮声被掩埋于众人愤怒的抽剑声中。

神界不乏勇士,既然东仙一域小小的流缨城主都可为自己黎民故土倾尽一切,那么神界之中,自然更有无畏的强者为守护洪荒而战!

“杀杀杀!”

“吾界吾护!我乃神界道主!”酒行狂喷出一口烈酒,瞬间狂意震天,在他的号召声中,众人皆挥兵向因果道主而去!

震耳欲聋的呐喊震得傲青表情麻木。

大势所驱,自己一力不可扭转乾坤,纵这些神界道主们听懂了自己的话,也不会就此罢手,因为是他们是无畏的勇士,宁可死在战场上,也不愿坐以待毙。

一朵又一朵的血花盛开于星海中,很快弥漫于天际的咸腥气变得浓郁起来。吸食了神王的血,神圣的洪荒二碑,碑色变得妖冶起来。

死者越多,碑石内散发出的气息便越强劲。

谁能阻止他?

众神王们悲哀地发现,此刻只有那不属于此界的雷道主,才真正拥有与因果道主一战的底蕴,除此之外,无论是谁,上前便是送死。

他们染血的剑在风中颤抖。

有些人的目光落在莺飞草长的自然圣峰上,有些人目光落在生死意正在觉醒的生死之山前,神界为何三王立世。那是因为自第一代神王以来,便有一个传说。

传说双尊联手,可以合力镇压与封印第三位道主君王。

所以神界至尊,不是一位,不是两位,而是三位!

稳定的挟制关系,长保神界太平。然而就算神界延续到了当代,依旧有无数道法,无主继承,下界修士皆在路上,还没达到问鼎巅峰的强度。

自然道主,气息如风,自入主圣峰之后,便从来没有在世人眼前出现过,生死道主…今日依稀有现世征兆。

那么他能赶在界灭之前,出现吗?

苏瞳走入了彼岸圣殿,看到的是一片辉煌之景。

这里居然像一个孩童玩具的陈列室,无数透明水晶匣里,静放着形态各异的袖珍船模。

她走过鎏金的地砖,赤足在地上没有半点声音,光滑的砖面,倒映着苏瞳的身影。

苏瞳停留在一个水晶墩前,台面上水光阵阵,一枚碧叶轻轻载着一位俊朗少年。

他像极了自己当初以莆草渡河的模样,即对此刻忐忑无比,又对未来充满希冀,一个小小的浪头打开,便能令碧舟左右摇曳,可是少年努力平衡着船身,身上生死之意交替得分明鲜明,仿佛一息而生,一息又死。

有意思。苏瞳眨了眨眼睛。

看来彼岸殿里陈列着洪荒有史以来,所有踏入生死之门,且能在河中泛舟人的记录。所有行舟,都是从最简陋的模样开始,一点点向着巨轮演化。

有人半道船殒,有人正在路上!

没有精力去嗟叹少年的伤心旧事,苏瞳一步步朝着殿前行走,看到了许多色彩黯淡的无主之舟,船主已逝;同时也看到了一些正闪闪发亮的船支,船主意气风发。

最意外的是,在这些生死之舟的剪影里,她居然还看到了君琰的父亲!

那谪仙般的画匠,站在一张宏大的山水画卷上,居然跻身万舟之前!

“能生得出君琰那样孩子的父亲,又怎会平庸?”苏瞳笑笑,以神识覆盖整个圣殿,并没有再发现熟人的气息,便径直走到殿前。

殿前有五抹极强横的生死道意。

它们几乎齐头并进,前后之间只有细微的差距。

最前一船,是属于真道灭的!虽然它的巨轮形态最不伦不类,似乎杂揉着许多混乱气息,但混乱里,又带有一种奇异的平衡。

第二是自己的…

一团混沌。

无舟无形。

因为自己的蒲草已送给了黄泉里的不死鸟,所以从严格的意义上说,自己已经船殒,然而彼岸殿却仍保留了自己的道念,这倒是在苏瞳的意料之外。

看来失去渡河之舟和自己的肉体,的确是一件极为特殊的事件,毕竟整个大殿内,除了自己的道念,其他被记录者,皆有渡船。

但这仿佛并不影响她竞争生死道主的资格。因为自己那被留在殿前的混沌之光,已经隐隐有着超越真道灭那破船的趋势。

剩下三艘船里,火照之主落在最后,还有两枚河舟,气息陌生,却在火照之前,也不知道是何方隐世强尊?

唯一令苏瞳感到费解的,是在整个殿里,她都没有找到不死鸟师傅的船影。

该不会是他本人超越洪荒面位,所以并不记录在这个世界的生死道里吧?

一个滑稽的念头闪过苏瞳的脑海,她勾了勾唇角,将脑海里不切实的想法甩开,而后朝众舟竞相争游的方向看去。

彼岸圣殿最深处,矗立着一枚梭形的巨石。

此石高有百丈,宽五十丈。

她似乎在哪里见过同样的材质,其色缥缈,若深邃,若光明。材质如石如液,像是随时都会融化,又如根本不似此界之物一样。

可以透过它光滑的表面,看到一片与真仙截然不同的星空。

“虚空法镜?”苏瞳轻声呢喃,感觉此石与曾在雷王殿里惊鸿一瞥的虚空法镜材质类似,不过却未经打磨,还保留着最原始的粗犷。

“这就是生死道的极致?”

对巨石的存在充满好奇,苏瞳轻轻靠近,随着她的身影越过那真道灭的船影,那团本停留在真道灭船后的混沌光团也一跃而上,紧紧跟在苏瞳身后,超过了第一位的船只。

走到巨石前,苏瞳首先看到的是自己。

自己的魂色鲜艳,眸光动人,一身红裙,将脸颊也衬托得樱粉一片。在这石中,只有她自己,殿里身后的千帆,在镜中皆是混沌光色。

天地唯我。

她眨了眨眼,而后石中人便突然变成了另一位截然陌生的女人!

喝!

突然出现的女影令她有些意外,不过还不至于被惊吓得连连后退。苏瞳只是双眸微缩片刻,便大胆地更上前几步,细地打量石中人的容颜,虽然在记忆里寻找不到任何关于她的记忆,可却又在冥冥之中又感觉到了一抹熟悉。

她身材高瘦,自己明明已不算矮,但对方竟比自己还高出一个头来。

苏瞳的目光落在女子的脸颊上,就算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她依旧看不清对方的脸,不是因为幻影模糊,而是因为对方双颊与额头分别以赭石颜色绘制着精美藤花。

那繁复的花纹,像是孔雀的翎羽,又像是某种从来没有见过的奇异植物,层层叠叠油彩浓艳,完全遮掩了女子本来的面目。

她虽着白衣白披,可是头上却戴着巨大法冠,镶嵌红蓝宝石,流光溢彩犹如深海礁石上瑰丽的异域。

这种装束,不禁令苏瞳想起了听訞一族的巫。

只有神权至高无上的巫,才配拥有全身纹绘与如此奢华的法冠。

“吾乃玛依努尔?月神。”

就在苏瞳猜想对方身份的同时,一道曼妙的声音却已从巨石下传出,不过并不是听訞族语,而是纯正的仙语。

这个名字苏瞳也曾在老荒巫罕古丽的嘴里听说过,不过当年罕古丽只说月神乃是听訞一族历史上最强大的巫。却并没有提及她生死道主的身份!

看来因为年代过于久远,许多重要的信息都已在后人脑海里失传!

苏瞳强行压下自己内心的震惊,怔怔凝望这洪荒神界的第一代神主。

“若你能在此见到我,便说明我已逝去,而你将要取代本尊,成为洪荒两界生死道的掌权者!”

毕竟只是一抹被保留在巨石中的残念,未必还有多少灵俊。她看不见苏瞳眼中的震惊,只是缓缓解下了自己肩上,如烟如云的纱。

最高等级的黄泉蓑衣!

“继承我的生死大道,从此此界众生生死,皆在你的掌握,可令腐骨生,可令生魂灭,可截黄泉!可断轮回!”

“此世最强的力量!”

素手向前,石中的月神慈祥地凝视苏瞳的脸,手里那团轻纱几乎要破石而出,自己飞到苏瞳的肩膀上!

在这个刹那,苏瞳看到自己的肉体一点点凝实,看到了玉湖众姐妹站在自己身后微笑,看到了卞之问与牧云秋,看到了那些在自己一生之中,想挽回又不可挽回之人,想屠杀却又无能屠杀之人,心底有一股强烈的欲念升起。

拿起它!

披上它!

此界生死,为我执掌!我左手是生,右手是死,从此生死不可再撼我阳寿!

石中人,错愕地看到苏瞳退了一步。

“为什么?”月神侧头,疑惑且震惊地看着苏瞳。

虽然在苏瞳之前,从未有人走到今日这一步,可是月神却有十成把握,没有人会拒绝执掌生死的诱惑!

然而今日来到自己面前的第一继承者,却拒绝了自己的好意!这简直匪夷所思不可思议!

“我想成为道主,可是这好像不是我的道。”苏瞳苦笑一声。

她可以感觉到,石中的第一代生死道主并没有欺骗自己的意思,也可以笃定,自己若接下那白纱,定被神界接纳。

但月神所说,却与自己的道不合。

“你去哪里?”怔怔举着白纱,玛依努尔?月神的身影在石中变得一片模糊,然而她错愕且震惊的叫声,却在大殿内回响不止,妄图挽留苏瞳凌乱的脚步。

苏瞳没有回答,而是逃也般迅速地退出了彼岸圣殿。

我去哪里?

这绝对是世上最难回答的一个问题。

嗡!

神界的生死峰又是一响,原本悄然上升的复醒之意,倏地枯萎,如巨树遭遇瘟疫一夕枯槁,那再一次降临的沉寂感,才是生死峰的常态。

哎!

诸神长叹,没想到在此关键的时刻,生死圣峰上好不容易出现的生机戛然而止,大概奇迹没有那么容易出现。

在化身为修罗的因果道主面前,世人若洪流中挣扎残喘的蝼蚁,纵意志不灭,然下场还是可悲的。

傲青瞪着突然熄灭的生死圣峰,双眼渗出了血!

苏瞳!

是你么?

你为什么,还不归来?

挥斩着手中巨大的血镰,傲青如凶兽一般疯狂地进攻着!

星野四散血色残月,皆是他刀的残影,凌厉至极!

酒行狂惊讶地看着这位不知姓名的雷道主,发现自战斗之初到现在,他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强,此刻已强大得自己不可直视!

妖孽啊!

看到漫天血斩,将因果道主的二重法华完全打散,沉沉神威,压得诸星破灭,自己心中狂意之道,竟依稀有着易主气势。

酒行狂口吐鲜血。

这真的只是一重华的雷道主吗?

似乎只有他一人越战越勇,而先前怒吼着向因果道君扑去的同僚们,非死即伤!

天罚已在因果道主的身上失去平衡,也许是执掌了洪荒二碑,终拥有凌驾于此界的力量,此刻的因果道主,就如之前攻击他的傲青一样,在神王与神王的对战之中,根本不受屠杀神王受到反噬的影响,那些冲在最前方的神王们,已有十七八人陨落在他的手上!

道主之中,有司战者,也有司术者,比如命婆,双腿残疾,只能跪于因果峰下拼命演算。

高悬于众人头顶的众生镜中,光影疯狂交织变幻,然每一次的演算结果…都是一片血色浩劫!

哇!

命婆猛吐一口鲜血。

每一次的计算,都是对自己生命的消耗,可她不敢辜负众人的期待,只能不断燃烧自己的生命催动镜面推演。

有些人的战心已被因果道主击溃,双眼直直地盯着众生镜中的卦象,仿佛镜中有生机自己便可生,镜中无生机自己便死亡。

“都魔怔了!”秦风缓缓摇头,受到攻击因果道主的神罚反噬,他那英俊的容颜上,出现了可怕的死灭之势。

一股一股的黑烟从他破碎的衣袍下升起,但他并没有失去自己的战心。

自己的命运,都不敢依靠双手创造,却偏偏把一切赌在天机里…当真可笑!

虽然秦风觉得他们愚昧,可那些死死盯着众生镜卦象的道主们却并不领情。

感觉到那些期望的目光如巨山一样压在自己肩头,命婆不忍将自己最后一次推演的结果如实相告。她苍老的脸颊上出现了一抹难得的坚定,拼尽自己最后一口气,将高悬于天空的众生镜给震破!

哗!

镜碎声如心碎声,登时令一些全神贯注窥视镜中天机的道主震得七窍流血,识海巨浪!

“我看到了光明的影子!可惜老身才疏学浅,强行推演只能撑破宝镜…大家不要灰心,天机道主位悬空,若是正主到来…必能给大家指条明路!所以在生机出现前,务必不可…放弃!”

留下了自己一生之中,唯一的一个谎言,命婆微笑着气绝于自己吐出的鲜血里。

被命婆鼓舞,那些还沉浸于自己幻梦中的道主们终于醒来,再一次提起自己的勇气与决心,朝洪荒二碑下那邪恶的身影走去。

他们不知道,在命婆的推演里,一切都是血红的,从来都没有什么生机。

不过血红之中,的确是有一片红绸,好像遮盖了天道一角。

东仙流缨城上,可怕的黄沙风暴终是过去,所有用自己修为补贴锁星阵的修士们皆如释重负,惨淡一笑便向后厥倒,如陨石一般向大地坠落。

只有拼命咳血的城主大人还屹立于碎阵之前,目光无限幽暗。

袖中传讯水晶不断点亮,皆是毗邻盟友的求救声音。

看来浩劫并不止波及流缨一处,整个东仙此刻都沉浸于莫名的危险里。

他抬头看天,天道在变得稀薄,这一点居然连他这结丹中期的修士都能感觉得到,说明事态的发展已经严重到不可想象的地步了!

刚刚的大难,好不容易以牺牲众多百姓和道友的生命为代价渡过,然而这种当量的冲击…要是再来一次呢?

只怕到时整个流缨星辰都会分崩,纵自己献祭金丹,也无力力挽狂澜!

谁来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赤八丈站在空间裂隙前,刚刚一刻,他挽救了两枚星辰上的苍生,待风暴渐弱,立即朝着这片被东仙众人视为生命禁区的地带。

来到此地之后,他便怔怔地立在摇曳的星海里,感觉五内都在焚烧。

那些原本隐藏于空间中的交错裂口,现在通通如妖兽的巨眼,张得浑圆,在它们之中,可以看到醉南亭的剪影,可以看到异域大陆,然而所有的异域之中,都有毁灭之风强行掠过。

无数的尖叫声,哭喊声冲入他的耳膜,阵阵血腥气息,迎面扑来!

“大哥!你现在所在的真仙,又是怎样一幅光景?”

随着苏瞳的离开,赤无与五毒圣祖,呼延邪等人,也先后渡劫升仙,然而他们被接引入真仙各界,因地域之巨大,界洲之辽阔,从来没有与彼此相见过,也没有找到苏瞳的身影。

赤无沉沉喘息,在星海震响中狼狈逃窜。

“今儿是怎么了?今儿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星星都从天上掉下来了哩?”

本以为自己天资卓越,可万万没有想到来真仙就是个渣,那么多剑仙,都能祭出元意剑,混了这么多年,自己居然还只是个二品金仙。

一个脸上画满难看花纹的男子,顶着满口的大金牙,对着正在倒塌的山峦发出嗤嗤的笑声。

“呼延邪!你不要命了!山都要倒了,你傻笑个姥姥啊!”一个花衣毒修,愤怒地一掌劈在傻笑的男人脸上。

“我只是觉得…山倒了风景更加好看嘛!”呼延邪捂着鼻子,委屈跟上前人步伐。

“变态!神经病!恋丑癖!”无情的怒骂,一声盖过一声。

澹台雪寻苏瞳无果,回到了本家,却在踏入宅院的刹那,感觉到了地动山摇。

十九家老祖纷纷出动。

“这是怎么回事?好像天要塌陷?”

“不知道,不管怎么说,现在又是我们做好事的机会了,到时候驭灵主归来,一定会夸奖我们的!”澹台老祖一脸精明,兴奋不已,声调都因为激动而陡然提高了几个八度。

嗖嗖嗖嗖!

十九道身影立即从长空掠过,呼唤徒子徒孙外出赈灾。

“琰儿,快去吧!”君父揽着君兰的肩膀,怀里女子,已经露出了慈母娇妻的表情,与世人记忆中那飞扬跋扈的女子截然不同。

攻玉仙宇,此时只有君琰一位仙王,玉人已亡,他便需要肩负起保护攻玉的使命!

荒宇里,吉老头儿与墨墨脸色不良地站在一起,之前苏瞳匆匆来又离开,已经在他们心中留下了些不好的感觉,此刻星海乱动,荒能散失立即让甲兽一族的超级强者们齐聚一堂。

“我可爱的乖女儿,不会出了什么事吧?”墨墨双眼飙泪,愤愤地咬着手指,此前他想去寻苏瞳爆发气息之所,却被吉老头强行留下。

“闭嘴!老夫感觉到了浩劫将止的灾,现在想你女儿有什么用处!”吉吉老头虽是这样说,心里却一直沉浮着苏瞳的身影。

是灾是福?是灾是福?

玄谷异界中,音王火王等人都找到了荒巫罕古丽,希望从这位睿智的长者嘴里,听得对未来的解读。

而罕古丽老荒巫,则是以一种死水般的目光是打量众人。

“神…消失了啊!”

“首领,环山要塌陷了!”小烛担忧地凝望着自己首领的背影,刚才的天地震荡,已令湖口垮塌,湖底无法再居住,所有族人已举家搬迁。

而首领这段时间,却一直驻足在这条奇怪的因果红河前,时而叹息,时而深思。

“走吧。”老铜人又立了自诩,才缓缓迈起步伐,朝天空走去。

红河之浪,已可达天!

如此激动的因果,是为了呼唤什么?是为了终结什么?

老铜人想象不到,只在心中默默地呼唤着苏瞳小友的名字。

虽然她走时并没有说过自己要做什么大事,可老铜人几乎可以从红河的泛滥中笃定,天地异变,一定与苏瞳和傲青脱不了干系!

若有可能,夸父一族,愿追随她左右,誓死一战!

去哪里呢?

苏瞳又回到白滩之上,抬头打量天空。载自己而来的莲舟依旧静静地漂浮在岸旁,一浮一沉,并没有远去。在苏瞳身后,那曾勾勒出鲜活“生”字的巨石,此刻已经字迹模糊,仿佛就在这一去一回里,经历了万年沧桑,石色发暗,开裂的“生”字,依稀变成了个“死”!

不选彼岸道主之生,便是黄泉轮回之死。

苏瞳的面前只有这两条路。站在那死意缓缓上升的石碑前,苏瞳头顶的天色刹那黯淡下来。

她在沉思,自己的去向。

她此时渴望着力量,前所未有地强烈。

如无意外,傲青还在与因果道主交战,也不知道现在他情况怎样,有没有受伤?

她本满心欢喜,想要成为神界道主,可是在月神递来黄泉蓑衣的时候,她却听到了这样一句话:“继承我的生死大道”!

可笑,什么叫我的生死大道,难不成此界生死规则,皆是月神界定的?

大道便是大道,既能适用于洪荒两界,也适用于所有天地生灵,没有什么“谁的”一说。

虽然自己曾劝真道灭不要被大道束缚,但并不是在诋毁道意本身,而是在强调本心的力量,若本心不坚,则道法不正。

普世之道,应当严谨公正。

月神的道,不是我追求的道!

苏瞳目光倏地由茫然变得澄清而湛亮。

我的道在心里,我的路在脚下!

苏瞳突然伸出赤足,一步踏入了黄泉水里!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他身后那白色的石碑,碑上鲜红的生字完全消失,一枚又一枚漆黑的死字不断闪现,一个压盖着一枚,最后几乎将碑石给撑裂。

那停驻于湾内的莲船似乎也被苏瞳的举动给吓到了,一动不动地浮在水上,刹那之间,整个黄泉都在摇曳。犹如纸上字画,唯美却失了真实。

她要魂灭!从此轮回不收!

永寂天地之间!

可是就在此时,苏瞳又踏出了第二步。

冰冷的水拍打着她的脚踝,试图将她吞没。

“我向去处去,无需渡河大船,无需护魂莲舟,我想去时,便能去。”

道意冲天!

在这个刹那,彼岸殿发出巨响,船殒所阵阵激浪,苏瞳的面前,出现了一条旖旎的水道,一直延伸到一片金光里!

她微笑地提起裙摆,消失在灿烂中。

真道灭在舟河的摇曳里,震惊与心酸!

看来苏瞳是到达了,到达了此道的巅峰!

他回首再看彼岸大殿,却发现那恢弘的宫殿居然在眼前消失了!

“这不可能!”真道灭猛地跳起,张大了嘴巴。

道主是可以被更迭的,所以彼岸大殿理应永远存在,可是此刻,明明已极靠近大道巅峰的自己…竟失去了最终的目标。

这是为什么?

手中船桨划落,真道灭陷入死寂般的沉思。

生死道的巅峰,被改写了,只有这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