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你死了,她怎么办?她有聚灵咒,跑到天边,也会被人四处追赶!你把她托给凌霜么?凌霜能护她到几时?或者,你要我做的下一件事,便是日夜无休的保着她么?她是人,我是妖,她不能驭我,这般与我呆久了,灵元会溃散,会不死不活。到时,生不如死….!”宁扬的话令倾绝心里一阵乱翻,狂燥之意又蠢蠢欲动!宁扬一把摁住他的肩头:“你燥什么,几句话就燥起来,怎么驭夜哥!”

“我,我再想想!”他紧紧的攥着手指,沉声咬出几个字来!

“这是最好的法子了!”宁扬轻声说着,回身示意身边的云儿上楼去!自己扯着倾绝往外走:“七年的时间,有多少变数。到时总有时间让我们想法子!你拿了聚灵咒,也免了她的灾祸!总好过你半年之后,狂血入髓的好!”

“不是还有半年吗?那就半年之后再说,现在不要强动!再说,那东西在她眼睛里。要的话,得先让她哭出来!我没有理由让她无端流泪!我更不想,做出惹她难过的事来!”倾绝勉强顶住那团乱流,轻声说:“你的玄丹,先留着吧!”

“那半年之内,墨虚家的人过来了呢!”宁扬叹息。

“那小子就算立时回去开法血,半年之内也来不了!半年之后,我自然驭夜哥出来,生擒他!还要制住那怪鸟!”倾绝说着:“到时,连人带鸟,送给缀锦长庆帝当大礼!”

“人生唯有情难死!”宁扬摇头:“这句话,我今日才懂了!”

重叠泪痕缄锦字,人生唯有情难死!倾绝微怔,这句话,在很多年后,当他怀中空荡,对她相思成狂的时候。他,常常会想起!

“你体内已经有狼灵,这玄丹对你无用!”宁扬摇摇头说着:“不过你走时还是带走一颗,若是她先流泪,总好过无药可医!”

“宁扬!”倾绝看着他,低语:“你真的很会为人着想!”

“因为伦!”他微笑:“这几年,我更想念得紧了!也不知道他,投生了没有!”他看着倾绝,忽然有些神思恍惚:“你长的真像伦,跟他一样,也是紫眼的!”

“哼,所以他能驭你,能驭八条灵蛇!”倾绝叹息:“我只见过他的画像。不过听说,驭灵的人,死了都要在衍生道涤罪,很难投胎的!”

“是吗?像伦那样的人,如果也要受这样的苦,就实在没天理了!”宁扬轻轻说着。

“天理?早就没有了!”倾绝冷笑起来:“天理,早就跟力量,合二为一!”

正说着,云儿已经下得楼来,轻轻向他们福了一福:“主子,公子!”

“怎么样?”宁扬问着。

“脑后骨已败,心脉已经不继,脏腑皆有败坏!灵咒一出,其命必绝!”云儿轻轻的说着。他们早就想到,但是一听,倾绝还是面上一寒,指节不由的轻响出声!

“灵咒有命罩,将云儿直逼出来,云儿不能呆的太久!”云儿垂头低语:“损处皆有命罩,护其周身!”

“你让朝日去找九冥草,熬了汤剂给她服几日!”宁扬吩咐着。

“奴才这就去!”云儿说着,便轻轻的去了。倾绝凝了半晌:“这季,九冥草难找!”

“谷沟里还有!燕窝人参你不缺,至于其它的,我也能弄到!先养些日子,我这就去月耀找那老参精怪!”宁扬忖了一下:“我会让丫头们都远着她些,省得她呆久了,灵气被妖毒所害!至于你,不用我多招呼了吧!”

“你不用管我们,我打算带她去月耀境集那边逛逛!昭平还有事,我也不能待的太久!”倾绝点头道。

“朝日寻了草来,有多的,就带回去给她喝!到时再寻得再给你送去。半年之后,不管我能不能找到,我都会去找你!”宁扬想了一下:“她有聚灵咒,又是白夜家的人。你就没想过,帮她开禁,让她驭灵么?”

“我一带她来,你便知道她的身份了吧!她身上有法血,那是天生的驭血之气!驭灵法血,一向只继男而不继女,之所以她会有,是因为她生在阴月!”黄泉,生于阴月,以黄泉为名,才能如此将聚灵咒封在她的眼底。白夜家,也是走投无路,无奈之举吧!倾绝轻笑:“驭灵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我不希望,她跟我一样!”

“如今,天理已经和力量和二为一,你却还在为她编织梦境!”宁扬突然笑起来,拍着他的肩:“倾绝,若是她真能了解你这份心!也不枉你白为他忙一场!”

“她若真的了解,便是梦境终了时候!我宁愿她,一生都如此过去!”他眼中略有悲怆,只是一瞬,却无法逃过宁扬的眼睛。他微微点头:“我明白,不过,有句话我想说!”

“对她过份的保护,有时也是一种伤害!你想说的,是这句吧!”倾绝抿了抿唇,牵出细小的弧度:“若是你知道她曾经是如何过的,就会明白。我今日,为什么要这样做了!”

开了她的禁,她就是白夜黄泉,是他的死敌!白夜家的一切,会随着她法血的重生而历历入现,进入她的脑海!不论她想不想知道,都成为了白夜家的奴隶。她的身体遭受到多么严重的创伤,至少现在,她还保有一颗纯真有如孩童一般的心!而当那力量进入她的体脉,她的心,同样会千疮百孔!到了那时,她所有美好的梦都会破碎,她会变成白夜家延续不绝的罪孽,不论她想与不想,都会成为力量的奴仆!一如他,一如,那走掉的墨虚星言!

第一卷

—第三十章 - 大婚,大昏—

三月二十,春光明媚,桃李芳菲。雀展莺啼,草柳共发!这一日,在缀锦的绛州,凌佩的昭平,正同时进行着喜气洋洋的大婚礼!

同样的浩浩荡荡,同样的锣鼓喧天。同样的宾客满堂,同样的朱红满眼!同样的琉光异彩,同样的花团锦簇!一个是皇上眼中的大红人,缀锦绛州都统校营使。一个是只手遮天的昭平王,天下兵马大元帅。一个皇上的同母亲妹妹,一个是皇上新认的干妹妹!绛州与昭平,两地皆是红光四起,笑语欢歌!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喜娘执着象牙梳,对着铜镜中那晕着满腮红的新嫁娘!梳子轻轻掠过如云的长发,丝丝缕缕倾泄!铜镜中,金池杏眼桃腮,粉面含羞,却压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她的眼是笑着的,眉梢是扬着的,嘴唇微微翘着的!她等了好久,等待这一天,已经好久好久!从他第一次踏进宫中,她的眼中,便只有他了。他是独子,早已经有了两房侍妾。但她不在乎,她只想嫁他,仅此而已!他终于来迎她了,他病了好久!上次接驾出了漏子,他因此而疾。他是因为担心皇上的安危吧,也许,也担心她了!所以,他才病了好久。她为此而揪心懊恼,恨不得飞到他的身边,天天与他相伴!但是,她还是得跟皇兄回京,然后她就枯坐宫中,等他来接她!她等啊等啊,从秋天,等到冬天,等到燕子又回了梁,等上湖上又泛了波,等到桃李都绽满了枝头,她,终于等到了!在这春光涟滟的时节,她终于等到了,他,来接她了!

浩浩的送亲队伍,一路远行来到绛州,车行的不慢,但她还是觉得慢!她满心都飞起来了,甚至都做不出那将要离家的悲意!因为,她满心的狂喜!

“主子,您今天可真漂亮啊!”待喜娘为小白束上云鬓,两颊的碎发已经都拢上了头顶。露出她小小的面庞!他们离开了凌波谷,去了月耀国的境集,去了骆驼的家,去看那里异国的风情!然后,他们回来了!她没进王府,而是住进了这所溢春园!这里,现在已经改名叫做平凌郡主行府。这里没有王府大,却是很美,楼阁是建在湖中央的,只有一幢主楼,两边重楼叠叠,拱桥延向两岸!这水中的居所,有如迷离的仙境!围着一前一后两个园子,翠树红花,交相辉映!这里原本是丞相行府,说是行府,其实就是个园子,房子不多,都是细琢如浑然天成一般的美景!从正月里,倾绝已经着人来改,将多数的房子都拆了,只留了湖中这一幢楼!眼界更是开扩,景致更可以全揽!

小白在这里住了二十天了,这二十天,明霜,烟雨,灿菊,芍药,连带着一大堆的仆从,四个喜娘。一直把小白弄了个团团转!天天都是芳芬四溢,暖水熏香!这些天,她没再见着倾绝。明霜说了,嫁前不能见的!而且王爷也忙的很,堆了一大堆的折报,积了一大摊子的事情!她就任他们摆布,嫁妆裹带,她们早就弄好了的。就等正主回来了伺弄她,头上每天都浸了花油,说这样头发才能更乌黑柔软。今天泡牛奶,明天浸蜜糖,小白觉得自己都快变成一块糕了。她每天都晕晕的,脚不沾地。每天睁眼,就是一叠连声的主子,眼前就晃着一大丛的人。他要娶她当正头的,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见了这个大园子,进里头住着,无数人拥着,还是令她觉得不真实!

灿菊扶着她的肩,同她一起看着镜中的她:“主子,您今天美极了!一会王爷见了,不晓得有多喜欢呢!”她喜滋滋的为小白的头上加上双凤衔珠,飞扬的凤尾垂下的珠串在两鬓微摇!看着她额前的红妆梅花,轻轻笑着:“这喜服上的雀屏展翼,可是京里最好的刺绣师傅的手艺!您瞧瞧,多栩栩如生啊!”说着,她伸手拿过一方帕子:“主子,这个是奴才亲自绣给主子的!主子大喜了,奴才没什么孝敬的,主子千万别嫌弃才好!”

“姐姐!”小白看着那红色的罗帕,百蝶穿花的图样。她握着那锦帕,一时竟有些动容:“姐姐!”

“哟,主子!瞧您这话!我这小玩艺,哪比的上您用的宫品精致啊!”灿菊执了她的手:“主子,我们几个伺候您一场,也是缘份!我们摊上您,是我们的福气!快别这么着!”

“是啊!以后您是王妃了。不比以前了!我们几个虽然打府里头出来,但现在算是主子的陪嫁了!”明霜也走过来,手里绕着一个精致的罗锦香袋:“明霜手不及菊姐姐巧,平日里头也给主子缝过不少。不过这个,跟菊姐姐一样,是明霜自己一点体己,不是什么好东西,主子可别嫌弃!”一时,烟雨拿了个挂扣坠子,芍药拿来个系襟的彩丝结,都往小白手里塞。小白看着她们,又觉得眼底冲的难受!看着她们的笑脸,让她,也不由的笑了起来!

一时鞭炮声四起,鼓乐声喧扬,迎亲的队列已经到了府外,乱纷纷的惊动了楼阁里的人们!她们给小白罩上喜帕,由着喜娘一路背出了府!今天打寅时一过就起了床,梳洗打扮,一通折腾!

出了府,八抬大轿已经等在门口,自西街到东街,穿行大半个城。迎亲送嫁的车水马龙,红通通的颜色有如红龙过江!街头巷尾水泄不通,万头攒动,直看着这最大排场的婚礼!如此的绚美华丽,如此的溢彩流光,勾起无数女儿家心头盼嫁的春梦!

轻晚与坚忙了个脚不沾地,两人的脸上都堆笑成大花一般!各因各的心思,轻晚因儿子终是肯有家有室,坚是落下心头大石!保命符进了门,日后便是皇亲!皇上就算想痛下杀手,也要顾及兄妹之情!各州府都来相贺,席开三日,第一天迎大小各官,第二天迎亲眷近族,第三天迎贵豪绅贾!东西两府皆是欢娱满门,筹光交错,红烛通明不败!星言着红色锦服,面上含笑一如,眼底清澈,进退有仪!推杯过盏,来者不拒。迎得满堂喝彩,带起喜宴的高潮!他执着杯,会饮八方,桌桌相敬,微笑不改,风姿依旧。但是,他的眼太过深遂。他的笑,有了饰意。他的指尖,总是冰凉。酒入喉肠,却无法给他微温的暖意!

倾绝酒意微醺,步履却依旧轻灵。欢宴过后,已经是长夜过半,推挡了那些要闹洞房的往来各官。他一路轻轻,向着东怀阁,向着他的小白而去!今天各州的官员全来了,京里皇上特派了乐公公过来道贺,劲轩京务繁忙,脱不得身。却让京兆尹顾正和京禁司左成来了,带了厚礼来贺,一时间,将整个昭平府给弄了个人仰马翻!明天还要宴请他的属下,各军统领。婚礼原来真的好累,特别是这种闹哄哄举国皆知的婚礼!简直比他带兵还要疲累!比这更累的是,他实在是想念她!他每每都已经走到西府的门口,每每都想直往里冲!他实在想的难过,怎么能这么想?是谁订的烂规矩,为什么就不能见!他总是想她,魂不守舍,诸事难安!他再没回到这东怀阁来,他开始讨厌独个儿守着这么大的院子过!

但是今天,他简直想生了翅快快飞进来!他迫不及待想看她喜帕下的脸,在她垂着头,轻轻踱向他面前的时候,他恨不得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当着满堂宾客也无所谓!但是他被无数双手拉着,眼睁睁的看着她被送进去!他却得在这喝来喝去!喝的是什么,已经无所谓了。酒也好,茶也好,倒进嘴里都是一个味道。他醉不倒!他当然不能醉倒!

他一推门,正看到明霜几个连带喜娘陪着小白在屋里头。小白坐在厢阁的床边,垂着头,蒙着盖头!喜娘看见他,拿了挑秤过来给他,刚张嘴要说些喜词。他却一伸手,一个大红包直举到她面前,生生的把她到嘴的话全给塞了回去!他几乎是把秤给抢过来的,明霜几个明白的很,很快的便扯着喜娘闪了出去。只留下他们两个在屋里头!

小白知道他来了,透过盖头下面的缝隙,她看到他渐近的靴!没来由的,她有些紧张起来!真是怪了,有什么好紧张的,她早就是他的人了!她早许了他了的!但是,这些天这样子一闹,连她,都开始紧张起来了!是了,菊姐姐说了,今时不同往日了。她是大花轿从正门抬进去的,是行了三媒六聘的。是拜了天地的!是,正头的了!她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脚,想坐的更端正,但下一刻,她只觉头上微轻,盖头已经滑落下去!她的下巴已经被他轻轻的拈了起来,正好与他四目相对!他红色的织锦,对襟绣图,映得他面容更是清晰光亮!他长发绾起,一双紫色的眼眸,此时正带着微微的笑,看着她!

她一双乌黑的眼眸,扑闪着蝶翼一般浓长的睫,此时衬得她眼珠更是黑亮!脸颊上的红晕,是胭脂的颜色,但是,连带着耳朵都是红的,那就不是妆染的缘故了!他轻抚着她的颊,感觉着那里正灼热得如同火烧。他深深的看她,因这二十天来的切切思念!

“还差最后一步!”他轻笑,回身从桌上拿了两个精巧的白玉花瓷杯:“交杯酒!”他将其中一杯交给她,然后,自己轻饮了一口。将饮过的半杯给她!她学着他的样子,也轻抿了一口,是很清淳的桂花酿。他们互换了杯盏,然后交叠了手臂,将半杯残酒饮尽!

他看着她,舍不得移开自己的眼睛!这东怀阁也经过大修,这间主屋此时装潢一新。地上是新铺就的大红喜毯,墙上是红挂毯,桌上是红织绣,帐子挂上两层红纱幔,红烛摇曳,窗棱都新漆了红色!全是红,映得屋里的两人,也是红通通的!放下了手中的杯,他终于可以一把将她抱个满怀!他紧紧的抱她,深深的吻她,不顾她嘴上还涂着鲜红的胭脂!

红毹拥出态娇妍,璧合珠联看并肩,福慧人间君占尽,鸳鸯修到傲神仙!倾绝轻笑着,这说的,不正是他们吗?

他抚着她眉间的花妆,梅花点额艳新妆,珠玉双辉暖洞房!这一点微红,已经让他醉倒,比起千杯浓酒,更有迷人芬芳!

他们一起歪倒,但几乎是同时,都不由的低呼出声!“什么东西!”他微蹙着眉撩开床被,一下子被里头的东西弄个哭笑不得,一床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他忽然笑起来,抱紧她:“别负了这一床的东西,我们得早生贵子!”他说着,撩开那一堆堆的圆溜溜,将那旖旎的柔光,关在红帐之内!

星言被人撑着回到了洞房,满身的酒气,步履踉跄,跌跌撞撞的直接扑到了床上!金池吓了一跳,也顾不得矜持,径直撩了盖头就帮着搀他。轻晚歉笑着一边给喜娘红包,一边说着:“都是外头子混闹,给灌个七晕八素!瞧,瞧瞧这个…!”这个儿媳是当今公主,她这个做婆婆的也矮了半肩!到底是国礼大啊!

“婆婆,怎么好叫您张罗!”金池伸手扶她:“我来伺候吧!”

“真是乐晕了头!有个美娇娘等着,还给灌倒下去!真是!”轻晚瞧着她就喜欢,拉着她的手不舍得放:“公主…”

“婆婆,如今我进了墨虚家的门,长幼有序!金池不敢有逾!”她羞红了脸,却依旧低声说着。

“好好,乖!那,我就先去了?!”她笑着拍金池的手,向着床上的星言努了努嘴。便带了一屋子的人闭了门走了!

红烛过半,夜已深沉!星言听着她细碎忙碌的脚步,心下,却是一阵阵的莫名的惘然!他醉了吗?杯杯相敬,杯杯不拒,如此一杯杯的饮进,他脚下已经浮荡。为什么,神思却还清醒!酒,原来是醉不了人了!他真的想醉,一醉方休!但愿长醉不复醒!但是,他依旧是醒着的!他保持着深沉平稳的呼吸,感觉到她手中的巾子,微微拭上他的额头!她是当今公主,金枝玉叶!十指不沾阳春水,百拥千护。但是现在,新婚佳夜,却在侍候酩酊大醉的相公!他早看出她眼底的情意,自小便知道!她甘愿放下身段,不计较他三房四妾,只是因为,她心中的情意!那么他呢?他能给她什么?墨虚星言的正妻,如此而已吗?他娶她,为的是,保住自己的家!他忽然觉得,自己不但愚蠢,而且非常卑鄙!娶了她,就是卑鄙。而现在在这里装醉,也是卑鄙!他已经娶了她了,已经娶了,她已经是他的妻子,是他墨虚家的一份子了!何苦还要如此,他今日能醉,明天能醉,能日日醉么?反正他一向是温和有礼的,那么,以后与她相敬如宾,也该不算难事!

金池的巾子还未拿下,忽然手腕一暖,已经被他执住。他正看着她,眼底深遂如海,黑亮的有如天上的星!

他手腕略拉,已经将她拉进怀中,他的温暖,一下子将她团团的包围。她的心跳如小鹿乱撞,满脸皆是红霞,烛光摇曳之下,别样的风姿!

“相,相公!”金池略抖着音唤他,盼这一声,盼了好久:“我们,还,还没饮酒呢!”她略去了交杯二字,实在有些难以出口!

“还让我喝么?那岂不是辜负了春光一刻!”他低低的说着,唇边略过一丝戏笑来,他勾过她的颈,吻上她的红唇!他怀中是温软满香,眼中是琉光摇曳,身处华屋锦帐!但是,在那一刻,他的心,却缩痛了起来!他忽然想起一句话: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一万重!

第二卷

—第一章 - 驭灵,制驭—

一大早,星言带着金池回到东府给二老敬茶。然后,放着她们娘两个闲话,自己随着坚来到鸟房。

鸟房,其实也是一个大园子。与一般的宅园没有什么不同,池塘,假山,楼阁,亭院!但星言知道这里的不同,一进了这里,他就可以感觉得到。鲜血的味道!他站在塘边,看着柳吐新绿,塘水面上,游着几只闲适的鸭。塘心的小亭边,栽了几株桃,此时花正灿烂。一丛丛的浓粉,上面还缀着未干的清露!

坚着一身灰色的丝绒长袍,腰间有银丝带绊。略花白的发此时梳的齐整。上面系着悬金带扣!他此时眉目凝深,双唇紧抿:“昨日你喝的太有些过了!”

“爹是怕我慢怠了公主吧!”星言微微一笑,指尖轻扣了一颗小小的石子。一弹而入塘心,激起一层层的涟渏:“爹爹放心好了,儿子娶都娶了,不会在这时拖后腿!”娶了她,再慢怠她,不是更引得皇上不快么?卑鄙就卑鄙吧,彻底一点也好!他再不要当那形似神不似的游商了,看似精深的计谋,只求表面。便会更容易暴露!这一点,是倾绝教他的!做个温文的好丈夫,这个角色扮演起来,比游商要容易的多!要做,就做的更逼真,逼真到,连自己都分不清真假!

“我知道你要开禁,是为了给她一条活路!不想为父亲自动手!”坚背负着手,多少年了,他们父子没有这般倾谈过了。

“说实在的,这些年来。我已经对她丧失了耐性!我明知那东西就在她的眼中,却无论如何,也见不到她掉半滴眼泪!甚至,连一丝哀伤的神情也没有!”坚轻轻的说着:“不过,既然我已经把她交给了你,无论你如何处置。我都不会再有任何意见!”

“但若是把她交给别人,则是万万不能!”星言接口道:“爹想说的,是这句吧!”

“不错!”坚笃定的点头:“当时皇上遇刺,却丢了她。我就知道,下手的人,要的不是皇上,而是她!她在我府中已经七年多,一直隐密非常。现在把她翻出来了,可见那人定是深解缀锦之人!只是想不到,碧丹家,居然还有活的!”

“哼,人算不如天算!爹找到她时,不也没想到,七年都拿不到聚灵咒么?”星言轻牵出一丝笑意,眼中却是冷凝:“爹爹不用再说了,让它出来吧!”

“言儿,你驭我所驭,是方便些!比起你再寻新灵,的确是一条快捷之路!只是,那血骊已经与我通灵三十多年,你若要继我所驭。现在固然方便,但日后将有驭关,你得突关胜它!你禁封已经十年,为什么一定为了要保她的命,而与自己过不去!”坚看着儿子,声音有些痛楚,他不敢想的太深,但又不得不去想:“难道说,你,你真的….”

“我见了他,就知道,他驭灵年头已经不短!我再寻灵物,都不及血骊之强。就算血骊…我要有必胜的把握,就得冒这个险!我不想要她的命,一开始我就说了。我也不想让爹爹再驭灵!”星言看着他:“难道说,爹爹舍不得它?”

坚叹息,微微的摇头,他慢抬起手来。掌心微翻,指尖拂动之间,掌中便有黑气突泛而上,日光之下,氤氳而上!在空中渐浮起一道六角悬图:“墨虚荡于夜,通灵我自知!法血得继世,与尔相执持。魅眼泛千波,含笑百花零,与我共生死,相知于此时!”他双掌猛然相握,浮图悬突入眉心,他双眼猛然大张,衣衫鼓风而起!池畔身旁绿柳,细枝乱摇,黑气弥漫周身,突然,他口一张,一声大喝:“骊儿!”

随着他的声音,自他口中,一道黑色吞吐而出,与之同时,在塘的另一端,在那一排房舍之内,同样弥漫出一道黑雾!摇摇荡荡,在空中形成一只鸟形!那鸟在塘心一旋,波浪便翻涌而起,两只戏水的鸭惊叫着浮掌乱扑,那鸟在空中旋飞,逐渐形成实体!绿色的羽翼,鲜红的头颈,黑色的勾爪!长长的尾有如一只孔雀,碧绿的长翎在空中飘摇!它引颈清鸣,其音低却悠长,有如泣诉的萧音!它有着通红的眼睛,头顶上开赤色六角花印,在塘心渐旋渐起,身姿招展间,身形又在慢慢变化!它越旋越近,在落地的一霎,竟已经成为一个盈盈的红衣女子!黑气完全的散尽,她沿堤而上,一双微细的长眼,似还带着笑意。两道细长的弯眉略略的飞扬,她微福一下,向着他们:“坚,你叫我!”

她此时的声音,一如刚刚那声的清鸣,如泣诉一般的迷人!她或者不是绝色,但身姿如拂柳,声音若清歌,一笑一动之间,令人沉迷!

“星言!我儿子!”坚看她的时候,面上突现温柔之色,眼眸凝深向她。一如向着最爱的女人!

“大公子!”骊儿微微向着星言含笑:“我们七年不见了!”

“骊血魅!想不到,你已经化成人形!”星言面色有些微青,指间不由的握紧,发出清脆的声音!

“坚,你要将我过给他吗?”骊儿轻笑,却是看着坚:“三年之后,驭关就为今日!如何?”

“我已经老了,骊儿跟着我,再不得曾经的荣光!”坚看着她:“我将你荐给他,一血之亲,如此可托!将来骊儿更有作为,坚也不枉此生!”

“我与你通灵三十年,自然听从你的差遣!”她轻轻下拜:“他承你的血脉,骊儿自当助他!”她转身看着星言:“三年之后,你若能胜我,骊儿便是你的忠仆!事事听从你的驭令,三年之内,骊儿愿意为你做三件事!以报坚对我的恩情!”

“也就是说,三年之内,你只肯听我驭令三次?”星言看着她。

“不错!”骊儿轻笑:“因为坚,我给你三年时间,已经不短!”

“不必,不必再等三年!就今天吧!”星言忽然笑起来,眼眉微扬:“我既然要驭你,就要当你真正的主人!”他说着,便回身向着院后而去!坚听了一声大喊,眼瞪得浑圆:“言儿,你莫要讲疯话!”

骊儿歪着头瞧着星言的背影,眼底却是玩味兴趣。驭灵,需得亲擒亲养,通灵数载或者数十载。才可驭驾其力!若要中途控制强灵,需有驭关,根据灵力的强弱,驭关年限不一!她是坚亲自探寻五彩山璃而寻得的稚鸟,亲自养育,直至化形!她与坚通灵三十年,所以,愿意接受坚的指派。他可以无需任何代价便纵驭她三次。如此,他居然还不满意!

“爹爹也信不过我?”星言微微侧身,平伸出手掌对着坚:“我若连一个化形只有两三年的灵物都对付不了,还凭什么再去凌佩?!”他微微笑着:“校场见!”说着,他接着前行,再无停顿!

“坚,你的儿子,很有意思!”她微微笑着:“现在,你还要把我过给他么?”他是坚唯一的儿子,动手之前,她自然要先问过坚。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

坚颤抖着手指,盯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许久,他轻叹:“骊儿,去吧!”

鸟房后院,一拢房舍,中间是一个大空场。无任何装点,青石铺地,是这里的一方校场!星言立于场中,青衫微摆,发尾飘摇!他眉眼低垂,看着脚下的石板地,他的眼眸隐在他的浓睫之下,看不到他的神情!

“大公子,你要如何比试?”骊儿依旧是歪着头:“你现在没有驭我,该可以唤出其它灵物来!不知道,来的那个,是何物?”

她话音刚落,星言已经轻笑:“我,还没开禁呢!要开,也开给你!”说着,手腕一翻,五指向下而压。他身如鹤展,掌在下压的同时相抵结印,手落地间,自掌心突出浮线亮点,自中间向四周快速蔓延:“两极天地,浮悬于心!万法相依,攻克相抵。制驭之阵,天罡地煞!”他话音未落,周围已经旋起强气,在他身周,裹带着他的衣襟与长发,强气之间,于他身后,突然窜起一声强啸之音!那声音裂人耳膜,摧人心肝!声音未绝,已经有一鸟冲天而起,一道明晃的红光,直直向着骊儿而去!

“火岩珑!”骊儿一声低呼,那鸟已经急冲至了眼前,一对圆圆的大眼,里面全是火焰!双翅挥展之间,已经火灼!她身形一蜷,已经化成血骊,引颈突飞,直上半空之中!

两只鸟在空中追逐,一红一绿,交叠上下而旋!跟来的坚却只顾死死盯着星言:“制驭之阵,你,你竟然…”

驭灵是与灵物心意相通,驾驭其力。灵物越强,其主越强!也正是因为如此,皇室一边要仰仗驭灵之力,而一边,又十分的忌惮!生怕其力无可制管,终至其心不足!

制驭,也因此而应运而生!制驭之人,可结五行罡阵,召唤灵物天敌,以制其力!与驭灵不同的是,制驭是只能对抗灵物的局限招法。唯有灵物出现,罡阵才有用处。对付的若是普通人,则毫无发挥!这些人是对皇室权威无伤之人,不会因为其力的增强而伤害到皇脉根基!国家军力强劲便可令其臣服,而他们,更可以帮助制约强灵。比起驭灵的来说,更是无害的。星言上京七年,自封其力,更得皇上重用。原来,原来是因为这个!

此时星言已经盘坐于地,十指不停结印,半空之中已经红光大炽。火灼之鸟已经占了上风!火岩珑是血骊的天敌,专与血骊为食!罡阵会因灵物而自发现出天敌以克,也正是因为此,皇室借这些人将驭灵者消除了大半!对于驭灵之人来说,其力无可约制,终会成为患祸之源!星言双指相扣,指尖不停相抵!七年,他上京七年,除了陪太子读书。就是研习制驭之术!但是,他在面对倾绝的时候,没有使出来。因为,在见他的一霎,他就知道,他的五行阵,根本克不了他!他不知道倾绝所驭的强灵是什么,但从他浑身所绽出的法血气息就能感觉到,他所驭的灵,是一个至少已经化形百年之上的强灵!凭他七年的修为,根本无法克他。到时他若放出阵法,无法制克他,反倒让他多知道一条关于自己的信息!

“够了!”坚忍不住出声大吼!骊儿已经被它半吞,其力已经不继,鸣音已经哀苦!连带他,已经觉得浑身灼痛,感同身受!骊儿现在依旧是他的,他依旧与她心神相合!

星言手掌绝飞,指尖松开,双臂同时像两边挥展。一瞬之间,天上红光霎时无影无踪,烟消云散!他长长吐气,慢慢张开眼睛,抬头看着骊儿在空中扑荡:“你输了!”

制驭之阵所出的灵物只是幻像,但对于敌方而言,就是实物!所受的每一道伤,都是真切非常!她喘息着跌落地上,四肢扑倒,面上还有鲜血,滴滴坠落:“想,想不到…”

“想不到一个驭灵的后人,会去练这个?”星言站起身来,向下看着她:“现在我开禁,你可愿意?”

“骊儿愿意!”她仰着脸向着他,轻轻的说着。星言拇指抵着中指,指尖用力,中指指尖,便滚出一滴血来,不偏不倚,正落在她的眉心!一落而下,变成一道红光,直入脑髓深处!坚浑身一抖,顿觉身体空泛了起来,扶摇无力!骊儿,以后,不再是他的了!

指尖的血线,一点点回收,直至中指再无任何痕迹。他微微的叹息,握紧了手掌,他看向坚:“爹,儿子继你灵物。从此之后,骊儿是我的奴仆!”说着,他向着坚,慢慢的跪倒:“多谢爹爹成全!”

第二卷

—第二章 - 父子,夫妻—

“你为什么要去练那个?”坚与星言,重新坐在园里观景厅内,但坚手乱抖不休。甚至都托不起茶盏来。

“为了表示对皇上的忠心,表示对驭灵,一刀两断!”星言帮着坚托起茶来,轻轻的说着。他们驭灵,而皇上,驭的乃是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是皇上,他坐拥天下,怎么会让一人独大?功高盖主?独大的,只能是他自己!

“既然你有强法,为什么不直接灭了他?”坚忍不住脱口而出!

“能吗?我要克他,他要先放灵物出来!但是那天…是我太冲动了!竟然想去夜探他,结果,让他逮个正着!”他冷笑着:“一院子人,一人一拳就把我撂倒了,何需再驭灵呢!”他戏讽的说着,他不想提起这个,但是,这毕竟是事实!

“况且,我能感觉到。他的灵物,是一个比骊儿更强百倍的强灵!我的阵法,根本无效!或者京里阵诀营全出,可能能制肘他!”星言笑容更是清冷:“但皇上能为了一个奴才的奴才,出兵征讨凌佩吗?”更何况,这个奴才想去找的,是有关驭灵的秘密。而这个秘密,这个奴才,连同全家,一直瞒着他!

“他驭何物,你可知道?”坚静了半晌,突然问着。

“听街上人闲话间可以听出一些,可能是驭狼的!昭平有狼舍,但没见过!”星言低语:“我想,他驭的,该不会是普通的狼!”

“若真是比骊儿还强百倍,你驭她去,还有何用?我却是不信,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小子,能驭这么强的灵!”坚摇着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是紫眼的!”星言说着:“三代才出一个的紫眼!”

“我见过他。十年了吧!”坚叹着:“我以为他死了!”

“他是凌佩的隐皇帝,在那里,他不姓碧丹!”星言微饮了一口茶:“我带骊儿去,至少好过带兵马前去!况且,现在除了皇上跟爹爹之外,无人知道我还会制驭之法!”

“回京述职的时候,千万要避那些制驭的人。莫要让人知道,你已经开了法禁!”坚颤抖着手,忽然一把拉了他。

“爹爹放心!我自有法子!”星言看着他,一时之间,竟觉他又老了好些。心下,有些怆然:“爹爹莫要再寻他灵。马上封了血,向皇上表明忠心!星言回京之后,一定想法子让爹回朝!”

“多少年,咱们父子,没有如此了!”坚惨然一笑:“我终是明白,你为何一直不肯为我美言!你怕我刚愎,让人抓了短处!祸连墨虚家!”

“这些年,皇上身边。有天狗,天星,天煞三个制驭的强法之人!他们为皇上广布眼线,四处搜捕驭灵者。如今缀锦国安,皇上用不着我们了!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星言低语着:“他们之所以没有动爹,是因为碍于我!当初先皇之所以要我伴读,根本就是拿我人质!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先皇也想不到,我会与当今圣上如此!我竭力远离驭灵,自封法血,我一再跟皇上表明,爹已经无力再驭强灵,只是舍不得灵物,一直没有封血!如今只要爹爹封了法血,向皇上表明忠心!星言现已经外放,又与皇室结了姻亲!说明皇上已经对我们不再严防。小心一些,安度此生,也不是不可能!”

“我封了,你开禁,一样是战战惊惊,如履薄冰!”坚长长的叹息:“当年我们为了缀锦,死伤惨重,为缀锦构建血肉长城。到了现在,却成了罪孽!”

“我过些日子,陪公主返京。顺便述职!”星言静静的说:“我自会避开那三人!爹爹不用担心!皇上知道爹封禁,一定要召爹入京。我想,一方面表示对我墨虚家的恩宠,一方面是要将爹就近督管!爹封了法血,皇上自然不会再动爹爹。爹爹也可安度周旋,星言便趁机再入凌佩!”

“萧家与我最亲,此外婚礼之上,朝中拿到旨意亲贺的京官都是星言过了明目的死党。为避皇上耳目,没有亲到,致贺的还有几人!再过几年,驭灵者已经从缀锦绝迹!到时皇上该除掉的,就是…”星言微微扬眉,轻哼出声:“忍字诀,爹比星言更明白!”这个道理,他早就明白,只不过,倾绝让他领悟的更是透彻!

“你,真的长大了!”坚看着他,忽然轻轻笑了起来:“是爹,太孤高了!”

“是星言,太拗执了!不肯与爹倾诉!”他微垂了头,轻道。

“你是我儿子,我怎么会不了解你。你怪我行事狠辣,处处不留余地!今夕何夕,爹真的老了!”坚摇摇头,微叹着:“我便封了法血,从此再不驭灵!只要聚灵咒不落在他人手上,我此生也别无它想!”

“爹用了七年都拿不到,他不会那么容易拿到的!”星言的手微颤了起来,拿不到,小白又要受苦!是他太大意了,是他,把她给害了!他竭力想让自己平静,但是,一想到小白,他就没办法平静!她如同在他心上系了一根丝,平日没有感觉,但一牵动,就疼痛难挡!一根丝,便扯得他鲜血淋漓!他要去找她,恨不得立时就去!但是,自从上一次,他更是明白。他所碰到的对手,不是一个只凭力量或者心机便能打垮的。他要周详再周详,他不能再输!他不管前仇旧恨,只管当下!他要带回小白,还要,保他全家平安!

两人正说着,忽然见墨虚劲远远而来。这里一直是劲在照管,小厮丫头,都是坚亲自挑了过来的。平时就管管打扫茶水,修整下园子,无事就全都遣到门外头仆舍去住。劲顺着桥直走过来:“老爷,少爷,夫人打发人来了!”

“啊?”坚一听,跟星言直站了起来。刚才他们在园子里,把人都遣出去了。只留了劲在,估计是刚才动了招法,半空红光大炽,以为是走了水了!轻晚不放心他们,特别打发人过来瞧!

“没事,就说刚才南阁子那走了水了。已经救下去了!我们这就回去了!”坚轻轻的扬眉,跟劲说着。

“是的,老爷。劲刚说了,估计夫人不放心。打发人来接了!”劲会意,点点头道。

“不用,一会我们就回去。就说我们聊的起兴,午饭就在这用了!”坚说着。

“娘近年间也不爱来这逛了!”星言低语着。

“呵,她总说鸟房鸟房,也没见半只鸟来!”坚笑着:“她也没兴致了!”

“水鸭子倒有几只!”星言淡笑着,爹,好久没这样开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