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停的将风送进去,拼命的挤隔他的身体与鳞皮之间的空隙,甚至她可以听到细小的分剥之音。他的身体依旧在颤,眉头紧锁,头向后仰。脸上的表情,似是痛苦,又似快慰。他光是分出头脸,已经用了大半年的时间,若要分剥全身,没有别人的帮助。他也许要花费数年甚至更久的光景。他已经不想再等了!

她也开始颤抖起来,她的力已经竭,不能再聚风下送。她忽然轻呼出声,胸口一震,指尖一绕,双臂猛的一拉。只能哧的一声轻响,他的胸前,顿时打开一道裂缝,裸露出人的肌肤。随着她的动作,他发出一声低吼,脸上泛出血色,带出红晕来。在阳光的照耀之下,罩上一层彩釉般的光芒!

她轻喘着,额前的汗越来越多。她的发与衣都已经半干,掠出层层的光影。她双手不断开合,手臂依旧在拂动,摆柳一般的飘摇。脚下是水柱涛涛,她便站在这水柱之上,有如凌波仙子一般。玄衣散开衣袂,与她的黑发交相辉映,让

的月印,更加清晰起来。

她猛的又是一拉,肘臂曲弯再拉直,掌心旋转,指尖开合。他更多的肌肤露了出来,先是胸,然后向左右延向肩两侧。直到,他的手臂完全的露了出来!

他看着自己的双臂,尝试着将它们慢慢曲起然后伸直。他看着自己的双手,脸上浮现起喜悦的神情。他慢慢试着张开五指,然后攥成拳头。感觉到那丝丝偻偻的异样与快活,这么多年了啊。他终是练化成人,摆脱鱼的身体。变成人地模样。像人一样呼吸,像人一样拥有手臂。实在是酣畅淋漓。

“我要休息一下。”她急促的喘息:“他,他们忍不了了,你,你把他们放上来。”

他微微笑着,忽然双臂一个高举,自他身后,轰地一下掀起巨涛来。平平的有如一道帘幕一般。分水而起,如山一般宽高凝远。小白吓了一跳,直瞪着他:“你,你干什么?”

“没什么,试试这手是不是像以前鱼身一样灵活。”他手腕轻转,指尖弹动。水帘顿时绽开无数水花,在空中跳跃绽放,阳光之下,折射出琉光异彩,格外绚美!他双手下放,水花纷纷落下,在这四周,有如落下一场大雨一般。全然倾泄在他的身后,他五指拱收,向上一提。小白感觉有股水力自水下而上。很快的,便看到倾绝与鬼目灼的身影。水分两边。他们有如踏浪一般。不对,他们完全没有动。是水力将他们托了上来。团团绕绕,就在浮波之下,让她看个分明!

“你看,他们好好的。”淬云海笑意盎然,一脸的快意。因阳光地普照,因他面上的红晕。为他凭添了娇艳的色彩,不再惨白如鬼,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浮波散分而来,鬼目灼脱水而出,身下有水柱相托。身周有半罩水气而裹,像小白一样,被托上半空。他四蹄有如踏云,曲折如奔,但双翅已经深陷入体,此时的他,更像一匹黑色的骏马。鬃上挂着水珠,眼却灼红发亮。倾绝看着淬云海,手臂已经出来了,胸腹之下,依旧是鳞,却已经有些卷起,像是被撑开地外壳一般。他碧绿的发此时披散在身后,荡出青翠的烟波,眼眸如银色的珍珠一般,粹灿发亮。

他看着自己的身体,忽然腰身处鳞片倒立而起,一下变成薄薄刀刃,阳光之下,银光乱舞,掠花人的眼睛:“你们来拿血,该准备了容器了吧?”他依旧笑盈盈,看着小白。

“我,我还没做完。”小白看着他一脸笑意,那快慰因为是发自内心。所以格外的动人,让他浑身,都散发着光芒。

倾绝从怀里掏出一个细颈的磁瓶,向他丢去:“你已经撑开他鳞皮的隙间,边沿已经卷起。你已经放开他的双手,他不再需要外力了。”

“不错。”他轻笑,伸手拔下自己一片鳞,这样生扯,不似小白之前延隙分剥,反倒带出腰间一丝血来。但他却未觉痛楚一般:“用来当药引,当然是心脉地血最具灵力。”说着,他将那薄薄地银鳞直送进自己的胸口,深陷入肉,登时,顺着鳞片,血滴了出来。他低头看着那血,不是鲜红,却是淡红色。却闪着莹莹地光,一滴一滴,灌进那细小地瓶中。

血一突体而出,倾绝与鬼目灼便立即感觉到那股灵罩之气。他们看着他动作,血滴了一阵,便自行停住,那薄鳞竟然慢渗入体,掩住他的伤口。那里,连一丝伤痕也瞧不见了。

“各取所需,你们满意了吗?”他指尖一弹,那小瓶抖出一道弧度,直跌到倾绝地怀里。倾绝伸手握住,感觉一股凉意飞窜而入掌心。鱼龙的血,他的眉头微展,唇无可抑制的上扬起来。这样的结局,最好不过!

“你,你的鳞?”小白怔仲的看着他,有些回不过神来。

“呵呵,抛却这层鳞皮,我人的皮肤之内,很快会再生一层鳞皮出来。”他抬眼看她:“谢谢你,小白。”说着,他的身体猛然弹直,倏得一下顺水而下。快得有如一道白光,连涛浪都没有,瞬间不见了踪影,而依托他们的水柱,哗的一下散落而下。鬼目灼早有防备,猛然抽翅而展,向着小白而来。小白浑然不觉,整个人猛的向下一载,倾绝一把拉住她。将她拽上鬼目灼的后背,刚才那一下水柱散开,水罩倾泄。也把他兜头浇成个落汤鸡,他这么湿嗒嗒的一抱她。小白原本半干的衣服又湿掉了!

“这世上不会再有人可以驭他了。”倾绝看着幽深的湖,轻声说着:“他的气罩,已经在他的血脉深处。”

“他以后会离开龙禁海吗?”小白贴着他,忽然问:“他真的把血给我们了。”

“嗯,因为他不喜欢惹麻烦。”他抱紧她,忽然她轻轻打了个喷嚏。他抚着她的脸:“我看我们还是快找个地方换衣服吧,不然,我们要麻烦了。”他说着,与她四目相对,笑了起来。

第六卷

—第四章 - 欲敬花事老—

平府西临阁,这里与东怀阁相对而设。坚一到这里,吃惊,这是他第一次来到昭平。这里之大,根本不像是凌佩南境边陲州都,倒更像是凌佩的京城。主城分内外,内城与外城之间也有一段不近的距离。一入内城,更是高楼林立,兵甲当道,昭平王府设在内城东门,整整两条街将它挟在当中。一条名府前,一条名府后。这两条街上,除了王府四围设空场,其它的宅院皆是为王府服务的辅助建筑。

王府以东西走向,内墙之外设四面角楼,占地之广,有如皇家内苑。坚一到了南关之境,便有夜哥接应。顺离散关盘云道入昭平。在昭平外,便看到有官员相候,来人带了黑衣铁甲的兵勇。半押半送将他们一直送进王府,他也没什么机会去看这里的情景。血骊将他们送到昭平外,便收到星言的讯息,根本没停便急急往回赶。其实就算她在,坚也知道,此时再无作为。星言还在倾绝手上,而他们,也无处可去。

王府大门终年紧闭,除非重大节庆一般不会开。只开侧边角门任人出入,整个王府横向极宽,是一个长方形。门口有山雕挡,绕过之后看到前院,是一方极大的开阔地,然后是正堂。两边是拱手游廊,廊边侧开拱门,一径入西,一径向东。是两个前园子,坚隐隐看到树影婆娑。有楼台隐于林木之间。

此时正堂大门皆闭,绕两侧偏洞门,依旧景致如前,还是一个院,加堂室。只是比前面略小一点,两边还是廊道。再往里而去。便看到中径分错的通廊,有四五个拱门,延向不同的方向。坚知道,从这里再分两侧,该是主人家的后院了。府里静的很,丫头小厮成群,但各忙各的,分工明细,并无人高声言论。就算此时主人不在。依旧规矩条理分明。

一进大门地时候,有一个半老的男子带了人引他们过来。过了前堂之后,便换了另一个。估计这一个,是内务的总管,衣衫虽然颜色暗素,却是上好的云帛,细目窄脸,一样的面无表情。他带人一径将他们向西引,无关建筑一概不语。穿云渡水一般的向西走了很久。过了几个园景,这才停住脚步。

“爷,这西临阁奴才早打发人收拾好了。里头有二十来个丫头,还有十来个小厮,缺了什么,尽可开口!爷先歇歇,晚些时候奴才再来问候。”他虽然言语淡漠,但形容恭顺,丝毫没有轻慢之色。倒像是坚等人,是王爷迎请来的大贵客一般。

坚不语。拱门朝里看去,是一道曲转小径,看不清里面的全景。他回眼看了一下身后的轻晚,此时她是让抬过来地,面容惨白无色,半昏半醒。微微的喘着,手指却紧紧绞着坐榻的软垫。静桐与芜清也是一脸的焦黄,相扶着立在轻晚的身边。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是迎他们的官员以及夜哥。驻兵都留在外头,并没有跟进内苑来。他轻叹了一口气,举步便入了庭院。

他知道,虽然身体已经疲累,但无人能眠。他们到的时候,天才刚刚放明,星言为了让血骊可以最大限度的成翔。继了血给她。让她以风驰电掣的速度,直出绛州,过缀锦洪关,横掠长城,到达凌佩。

这院里倒是一应俱全,不仅丫头小厮皆配,还有一个大夫候在里面。坚勉强安顿了几个女人,自己却在堂屋里发呆。他很担心星言,当初。如果星言跟他们走。或者他中途会改变方向去别地地方。倾绝帮他们引来制驭,但去投他。实在太过危险。但是现在,星言不在,而他,只能乖乖投向凌佩。碧丹倾绝,他实在是步步心机。故意让小白进去,让星言方寸大乱。竟然跟着她走,现在一入凌佩,再难脱身。与在缀锦,又是什么不同?

他看着阳光洒在院里,日影向东,然后居中,然后西斜。看着树影,从明亮变得暗淡,时间,一滴一滴的流走。让他的心,起起落落的不定。

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天已经黑透。从分播树径的尽头,又传来纷沓的脚步声。声音很轻,但足以令他惊觉。他几步便跨出堂屋,隔着廊看着外面。他在这里枯坐了一天,也没人来打扰他。倒是芜清来问候了两次,请他去吃饭,但他哪有茶饭心思。

他微眯着眼,看到进来的人,心一下放了大半。是星言!他刚要迎过去,突然又一个人继星言身后而现。倾绝!

坚生生顿了脚步,原本一肚子话霎时散了个干净。他们回来的好快。不是说要龙禁海找什么药吗?如此顺利吗?

“爹。”星言一步跨过来,伸手拉住父亲:“娘呢?”

“睡了。”坚看他毫发无伤,心略定了下。继而看向倾绝:“你肯来救我们,我们自然奉上墨虚家的驭法,只不过,旁人要是习练,也需个数年的光景。没有我们地指点…”

他的话还未说完,倾绝已经轻轻笑了出声:“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只不过,你的聪明,没有用对地方。”他虽然在笑,眼中却没有笑意,眼眸在月影之下,紫灿生辉。他怎么不明白坚的想法,只不过,坚却不了解他的想法。

“两件事。”他开门见山:“一,墨虚云光,墨虚亦,这两个人身葬何处?我要详细的方位墓图。”

“什么?你,你究竟在想些什么?”这话一出,不仅是坚,连星言都吓了一跳,直瞪着他。

“第二,墨虚坚,我要你帮我带兵。”倾绝绝不废话,直接阐明要点:“我给你三天地时候休整,三天之后,我要你前去南关!”

“你为什么要我家先祖的墓葬图,那里根本没有

藏值得你索取!”坚隐忍不住,甩开星言的手,就要去:“如果你想羞辱我们墨虚家的话…”

“墨虚坚,你再废话连篇。我便要重新将你评估。”倾绝身形不动,冷冷的看他:“羞辱?你配么?”说着,他转身便走:“不管你路上作何打算,现在人已经在这里了。你没有选择,我已经出了应出的价码,值不值得,要看你地表现。”

“碧丹倾绝,你这小王八蛋,你回来!”坚大吼着。一时仪态全无。压抑久远的情绪一下全部爆发,更是表现了一种绝望之下的忘情发泄。

星言倒是静了下来,看着倾绝的背影消失在树影之后。他微微地凝眸,虽然他不知道倾绝为什么突然对他们家的祖先感兴趣。但第二点,他在瞬间已经明白了。他看着父亲,看他有如一夜苍老了十年一般,咬了咬牙低语:“爹,照他说的做的。爹想要的荣光,在凌佩一样可以得到。”

“言儿?你疯了吗?他要刨祖坟。他要毁了我们。不仅要我们地命,还要我们…”坚的眼微微泛红:“让我,死了之后,再也无颜面对我们家的先祖。墨虚坚这一代,把墨虚家数百年的基业,皆断送在自己地手里!”

“他要爹帮他带兵,就并不是想毁了我们。而是让我们,成为他借此收揽曾经逃离缀锦驭者的一颗棋。”星言扶着他,感觉他在颤抖:“这二十多年来,不断有驭者逃离缀锦。有些去了漠原。有些去了月耀。但是,他们从此消匿,再无声息。他们曾经都是良将,背景离乡是迫不得已。有些也许真地就此归隐,但还有很多,却是无路可投。”

坚怔了一下。抬眼看着星言。他的宁静,让自己的心安定了下来。当他可以冷静地思考的时候,突然有些了悟。缀锦所有的驭者都知道,被称之为正统三家,早成世仇。但是倾绝,却突然要他带兵。带兵是虚,缀锦与凌佩之战,各国皆闻。他是想借此,收揽更多无用武之地的驭者。

倾绝此来,冒了生命的危险。当然所求,必要一本万利。星言是料中他的情意,故意用契来激他。但他所要的,当然不仅仅是一张契。星言仅仅是料中他的情意,但是他,已经将墨虚家了解个通透。父亲是难得的将才,二十年前,洪关大捷,那时也是与凌佩之战。

父亲以八百轻骑。克敌三万。当时,所有人都说。父亲是借驭术怪力,才能以少胜多。但星言心里一直明白。血是父亲亲手所饲,化形只是最近几年而已。二十年前,根本未成年,还是稚鸟。父亲就算可以聚气生力,也无法以一敌百。当时祖父刚故,先帝故意为难父亲,洪关被困数日,却不派增兵,要借凌佩之手除他。但父亲临危不乱,坚定民心,布划周详。以云盘道为要喉,设乱石阵,身先士卒,为军民典范。成就洪关大捷,振缀锦声威。

父亲多年来,一直孜孜不倦。却不得缀锦重用,闲赋在家。大好年华,付诸流水。对,他是贪权,但他有才华,但这才华,却被埋没在驭者的身份之下!

让父亲带兵,可一举两得。其一,此举会令长庆帝大怒,确定墨虚家早已经通敌。不然不可能一逃之下,马上为官。长庆帝一直不相信父亲不再驭灵地事实,此番父亲现身南关,不管他是否还有当年的水准。缀锦都会派制驭前来,而且会增派强手。这样,倾绝再想去缀锦行事,便容易的多。从他刚说的第一点要求来看,他想要的东西,都在缀锦。

其二,便是给天下驭者一个信号,投入他的麾下,才能一展所长。他任人为才,不记前仇,在凌佩呼风唤雨。可以给那些驭者更好地前景,这比逃往月耀,当个小小副参。或者逃往漠原,就此销声匿迹有更好的未来。而他,也可借此,将觊聚灵咒的人由暗化明。操纵一部份,比如像他们这样的。增强自己的实力,让暗藏者更加忌惮。将之前他失手被擒的可能,尽最大限度的降低。

父亲还有没有当年的本事,他已经不记较。他要的,是墨虚的身份。如今他们已经落在他地手上,如他所言,没有选择。

倾绝这个人,心机之深,已经可怕。他是弈者,包括他自己,都是棋。在龙禁海,星言没有想到,他会让小白下去探。这简直就是拿小白的命在开玩笑!虽然他也凭去年一役,猜度鱼龙并非好勇之徒,但如此险着,根本斐夷所思。他究竟是太相信自己的判断,还是根本不在意小白的性命?但他们回来的一瞬,他看到他眼底惧意,虽然一闪而逝。但让他骨彻生寒。

倾绝不是不在意,而是太在意。但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已经不容得他有弱点。而且是这么明显的弱点!他以半年的时间,催发小白的力量,之前他千方百计不让小白开禁。但当开禁既成事实之后,他便顺应其道,开始严格要求她。以近乎逼迫地方法促进她的成长,这点,从小白现在驭风地熟练便可以知道。因为他明白,他的情意已经难以掩示,或多或少,都会表现出来。那么,他就不能让小白变成他的弱点。她多强一分,才能更有一分活下去的机会。每每他将小白的生死放在一个极为危险的境地的时候,他眼底的惧意就久久不散。虽然这危险很表面化,他之前已经作过周详的计划。而当小白成功的达到他所要求的高度的时候,他的快慰与恐惧便交织在他的眼底,很浅,但并不是看不出来。

第六卷

—第五章 - 莫道不争春—

言踱向院中,这里前院有一汪池,掩在桃李环拱之间初吐,含苞待放。聚蕊仍羞,却已经压抑不住那欲吐的芬芳。已经可以预见,数日几后,该是如何的姹紫嫣红。

“我老了,无力再争奇夺艳。花事与尽,红颜凋零!”坚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抚上枝梢上的花蕾:“如果我们一家可以就此安渡,别说让爹带兵。就是身先士卒,爹也心甘情愿!墓道图........也罢了!”他痴痴的看着那粉白,在月光莹莹之下,有如带笑一般。他三日之后一现身南关,叛逃缀锦,挥军旧主。他家的祖宗宅地,就算不双手奉给倾绝,皇上也保不齐用此出气。如倾绝所言,他没有选择,再没有选择了啊!

“爹,事与至此。多想无宜!安心住下来吧。”他说着,挽了坚的手:“走,咱们进去吧。晚上太凉!”说着,他淡淡笑了笑,掠出一丝令人安定的气息。一并向着廊阶而去。

三日之后,倾绝正式封墨虚坚为铁近营校营副使,加封为泱洋十三关中的青松关副督统。正式封表于昭平内城昭平王衙府而出,宣告各门。同时快传复拓于各关各道。一时之间,搞得满城皆知。从缀锦而来一员大将,弃暗投明,归降凌佩!而且,铁近营是昭平王府自设的禁卫军。墨虚坚被任为铁近营副使,仅在凌霜之下。可见王爷对他的重视!足以令人揣度纷纷。

星言冷眼看大戏上演,不管他们愿意与否,都已经成为戏里的主角。倾绝任命地方武官,根本不奏朝廷。所见其府规模,更是令人叹为观止。于此之前已经听过不少,如今亲见。更是唏嘘。他之所以如此,并非好嶂功显赫,而是有他的计较。他每一件事,每一步,都有他的计算。去年的时候,星言曾经扮成驼商混入京城,让他一眼发觉。当时他挫其意志,将星言遣返。那时地倾绝,已经体查入微。细致非常。但是与一年之后他的相比,实在的稚嫩的可以。

如今的他,不会再轻易给人机会。而且,更懂得如何控制对方。他会将每一步,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当他磨炼小白的时候,同样也磨炼自己心。将自己的意志,一次次顶到崩溃的边缘。他不但有坚强地身体,同样的,也有钢铁一般的意志。

星言每每看到他的时候。都会后骨生寒。没来由的,会对他有一丝丝恐惧。一个人真正的可怕,并不是无情无意。一个人真正的冷静,也并不是他是如何临危不乱。倾绝的可怕,在于他可以很冷静的磨炼他最薄弱地环节。他掌握到自己的弱点,并非是将它掩藏,而是,逼迫它完整。

倾绝正式授表授印,亲自送行南门外。要墨虚坚带铁近营兵马一万四千,前往青松关。宁扬昨日已经回来。此时正在为小白炼药。凌破尚留在缀锦的京城,小白与他千里通语,得知长庆帝已经接到墨虚家举家北逃的消息。龙颜大怒,欲增兵北关,与凌佩决一死战!这个消息最好不过,想来数日之后。坚现身南关。不知长庆帝会作何感想?到时,制驭的人去到边关,绛州一带他便可以趁机再入。找到墨虚亦与墨虚云光,那么,离最终真正得到聚灵咒就更近一步了!

当天晚上,他便在平纱馆设宴,招待星言。这里是西临阁外的一处园景,原本是两个小院,现在合二为一。延墙设一假山,横峰叠翠。格外逼真。自山顶而下,一帘三股瀑布,下面灌出莹莹细流,十分精巧。这里精石巧雕无数,错落有致,有些若兽,有些似花。有些堆成各状石台,有些绕出巨大石园,花草居中。翠环碧绕,带出葱郁之色。

此时他们坐在一处高台上。这里三根石柱雕出花样,筑成一个三角状的小亭,皆是石制,不见任何木梁。三角小亭,三串石制垂角吊环,非常细巧,有如木雕,却是石刻。从这里可以平视那假山瀑帘,平平垂落,风起水帘竟然微颤,有如轻纱。平纱馆,原来如此!

“这梅子是去年摘的,渍的还不算好。但勉强还入得口!”倾绝执起花柄小壶,青梅煮酒,他微微笑着。酒此时温度正宜,酒香四溢,撩人心脾。

“王爷厚待,星言愧矣。”星言眉眼不动,唇角微牵:“只求能略尽绵力,才能以报万一。”

“我在跟你论酒,你却官话连连。瞧不上吗?”倾绝轻弹袖笼,拂风掠发,笑意轻浅。

“醉翁之意不在酒。”星言举起杯,那浓香在他鼻下流连。他看着晶莹的杯:“王爷一向深喑酒意,如此甘醇佳品,王爷却用玉杯相陪。岂不是错负温意?”星言轻轻笑着:“亦或者,王爷想说,若想展翅凌翔,也该择枝而栖。”

“你不是酒,你可以选。”倾绝看着面容平静,眼波流光,风彩依旧,翩静如星。

“王爷已经替我爹选了杯子,接下来要替我选了?”星言放下手中地酒杯,轻笑出声:“星言洗耳恭听。”他们那天一回来,倾绝便让血住了狼舍那里。现在夜哥也在那里,还有,无数的银灰巨狼。

“与我一同,再入缀锦!”倾绝举起手中的寒玉杯,笑眼微微:“你爹兵抵南关之日,便是你我起行之时。”星言看着他,他要入绛州墨虚祖坟,要找墨虚云光与墨虚亦的尸身。他当然为不是要为了羞辱墨虚家,这种无用的事他犯不着亲自去做。究竟是为了什么?这几日星言想了很久,最终,他得到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敢再深想的结论。聚灵咒!也许是要找到聚灵咒地某种秘密。也许,这世上,真有一种驭术,可以驭死者之魂!这想法,令他有些毛骨悚然,却也令他有些好奇起来。这一次,不仅是倾绝要他去,就算是他自己,在想了这么多之后。也的确想亲自去验证一下!

第六卷

—第六章 - 行行重行行—

绝回到东怀阁的时候,夜已经深浓。簌簌微风,裹一派春夜之景。他沿着碎石小道,穿过沿途园景,看着拂柳青萍,一时间觉得心情臆舒而开。他进了东怀阁,踏在廊道之上,雕花彩,勾纱叠屏,与正中的湖水之景交相辉映。守夜的小厮依旧克尽己责,老老实实的驻立。沿廊添灯的女婢,执着灯烛,沿廊慢步。院里很静,但该忙碌的皆是一丝不芶。

他们远远避开倾绝的行进路线,并不出声相扰。伺候他并不是他们的工作,这里分工明细,他一进门,已经有专门照路引灯的过来伺候。他挥手打发掉众人,自己静静沿着长廊慢行,这等静谧,足令他神清气凝。如此平静的光景,于他,已经是十足的奢侈。他一直朝最深处的主屋方向而去,直到,他看到她。

她当然没睡,他知道,无论多晚,她都会为他而等待。一如已经成了习惯,当他们缓缓自北向西南,从漠原一路回到凌佩,这漫漫的路途,有如渍酒的大瓮一般。将他与她,埋在松根之下,酿出醉人芬芳。她靠坐在屋外的廊台上,面对着湖,两边的花荫让她的身影若隐若现。她的长发披散着,从两边直直的垂下,让她原本便很尖小脸更成了窄窄的一条。让那对本已经很大的眼睛更加的乌亮起来,她环抱着膝,一身纯白色的长锦,花边裙袂,半散在廊台的两侧,抖出一团团的光晕。在她边上,灿菊与明霜陪着她,没人讲话,皆是静静。与月相映。却是分外柔和。

他看着她,心有如浓淀一般的餮足,令他不由自主便勾起唇角,带出一丝动人心魄的笑容。与那些面谱般的表情不同,因为发乎于心,而格外地夺目。他坐在她的身后,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将自己的温暖带给她。

灿菊笑笑,微微嗅到酒气。遂和明霜去打发人沏茶。王爷一向酒罢,必是要散散才歇,她们早知他的习惯,更顺便将地方腾给他们说话。“星言的娘亲,能治好吧?”她抬眼看他,轻轻笑笑。回来好几天了,那院里的人虽然她都不陌生,但也不好随随便便的去探看。灿菊替她问候了几次,还送了点药。但听灿菊说,好像不大好的样子。在小白的心中,轻晚一直是一个温良娴淑地女子,待人最是和善不过的。如今,她卧病不起,小白也替她难过。倾绝这几天忙的要死,早出晚归,两人也难得在一起闲话。

“我让人给她调治,一切尽力便罢了。”他轻轻揽过她:“过几天,还要去缀锦。”踏着先祖的遗骸。一点点触摸聚灵咒的秘密,同时完整的了解那些过去。那关于驭者的分分与合合。他垂眼看着她:“也许会真正知道所有过去,比我,宁扬,甚至从任何一个人那里得知的,都要详细的多。”

她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神。那紫色的深遂令她沉迷,他的话语令她向往。关于过去,她一直是残破的片断。通过倾绝的告知,知道是长达数十年的相互仇杀,目的最初只是因为聚灵咒。对于那些仇杀的过往,她并不想再知道的多么详细。她只是想知道自己梦境里地女子,与她之间一定有着亲密的关系。她更在意那些情感上的东西,她希望在满目疮夷的曾经里,可以找到一点点美好的存在。

“带我去好吗?”她看着他:“我也想知道。”

“当然。”他轻轻抚过她的眉眼:“你有权利知道,而我。更不会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不过.......”他低声说:“这一次,不同与去救星言。更不同于去龙禁海找药,我无法预测,更不能随意揣度。所以,绝对不能像上次那样冒险。”

“上次也不叫冒险,你根本不会让我冒险。”她看着他地眼眸,一直看到那最敏感细弱的地方。

“那也叫冒险,是极大的冒险。”他一把搂住她,紧紧的将她压进怀里:“我会带你去。不因为任何事。只是不想让你远离我的视线!因为要带着你,所以。我必须格外的小心谨慎。这几天我会很忙,你要照我的话去做。”

“好!”她轻轻回应,听到他的心跳,微微的促急。带了一点点的慌张,于他,已经是非常明显地表现了。

“明天开始不要导血入脉,行气聚风,与凌破通语的时间,也要放在傍晚风起最易之时。时间不要超过一刻,其它的时间,不要做任何与驭灵有关的事。”他轻轻交待。

她微怔,从漠原归凌佩的时候开始,她每日都要导血顺脉三个时辰以上。借此以不断的提高自己操纵血脉的熟练度,但是,他此时却要求她不练了?而且,与凌破通语也控制在极少的时间之内?不怕荒废掉吗?

“宁扬的药,这两日便可成。药成之后,蛇丹便要自你体内让宁扬帮你取出。失掉蛇丹,你地风力会更强,但刚开始身体会孱弱。所以,现在最紧要的,是保养。而不是练习!”倾绝轻抚着她地后脑:“我会召集最好的药师,加上宁扬以奇门之药。以最大限度的将你的身体调理到一个相对最佳的状态!如此,以后才能更好驭灵继血。”

“哦。”她点点头,答应下来。

“我会尽力将缀锦的注意力吸引到南关这边来,以方便我们深入行事。而之前,我们必须要有周密的准备,身体达到最佳状态,是最基本的。”他轻声说:“要记住一句话。”

“珍惜自己的性命。”她看着他,认真的低语,又补充了一句:“你,也一样!”

“当然.......我死了,谁来.......”他接下的话淹没在与她的唇齿之间,他深深吻她,让心中相思,绵绵持持。要突破死灵驭关,以成就驭者至高。要与死者通语,尽力的了解。让曾经或血或黑的过去,不再成为他与她之间任何的阴霾。要在这风雨飘摇的动荡之间,依旧不迷失自己的方向,并且,获得想到的平静。他当然要带她去,他与她,不能分割!

第六卷

—第七章 - 复往皆由意—

白与倾绝坐在车里,在王府静静的调养了几日,让她红润起来。小白昨天晚上便来到府衙,今天一早从这里出发,到战火纷燃的边关去,然后从那里越境去缀锦。这一次倾绝没有带鬼目灼,将他留在昭平看家,只带了夜哥。宁扬已经提前去了云州,到时会与他们汇合。

他们沿途会有铁近营的人护送,小白不时看着窗外,天气一天暖似一天。东怀阁里的桃李尽放,这次一行,又不知道何时才能回返。想到灿菊临走时又红了眼圈,一时也觉得怅然所失。星言在另一辆车里,跟他们一道走。倾绝膝头还摊着坚之前所绘的图,看方位,就在绛州以东不足百地之地。

“为什么这次不带鬼公子,他可以飞啊。”小白忽然问他:“夜哥长的很像你,可以留在这里当你的替身呐。”他以前不就是这样做的吗?怎么这次,却带上夜哥。

“越来越仔细了,有进步哦。”倾绝轻轻赞了一句,伸手揽过她:“鬼目灼可以凌空,但是缀锦多平原。他的招式便不及夜哥更有发挥,现在我不在,昭平必须要留一个。”他将图随手放在小几上:“而且鬼目灼化形之后,灵罩太强,平原之上很难掩气。夜哥我用身体养他九年,灵血与我相汇,更容易潜掩。”

“小破在京里呆了好多天了,他天天都问我什么时候让他回来。”小白靠着倾绝:“我也很想他。”

“你这样说,我会吃醋。”他握着她的手,轻轻笑着。却一副慵懒惬意的模样:“你只能想我!”

她面上微红,微扭了一下身体:“我是…”“知道。”他的眼半睁半闭,勒紧她的身体:“你告诉他,待我们到了绛州墨虚家的祖坟。到时就让他回来。”

“不救公主了吗?星言一定很想念她。”小白抬眼看他:“他们分离了好长时间了。”

“凌破不能入皇城,不然很危险。公主没本事跑出来,就不用管她了。”倾绝抵着她地头顶:“长庆帝是她哥哥,就算再怎么样,他也有法子保她。死不了的。”他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轻声哼着:“至于星言想不想念她,那可不是你我能管的了的事了。”

小白听了,便不再说话。这些天,他们虽然是同在一个屋檐下。但也没什么机会见面。相公让星言的父亲做了官,这次还让星言一同跟着。他父亲在凌佩当官了,缀锦那边,一定对他们恨之入骨。星言去了,万一落到他们手上,不是要倒大霉了?她偷眼看他,想问又不敢,只顾在那胡思乱想。

他略紧了紧手臂:“我说过的,你只能想我。你再乱想。我可要恼了!”他微牵了唇角,言语低低,小白低了头:“不想了,我睡觉好了。”她这话倒是接的快,说完,二话不说便闭上了眼睛。他垂眼看她,她合目安然的模样让他宁静。他轻笑了下,也跟着闭了眼。

他们轻车轻马,一行很快。不足半日,便出了昭平。向南关而去,这南面一边十三座关卡。有十座是连成一线,三座位于喉舌之地。他们当天夜里便到了泱关,在这里短暂停留。便由星言驭血骊,以星夜掩行,向东南而去。血可以开六分身。所以,鬼目灼此行地用处根本不大。驭双灵固然可以力量加倍,但倾绝近半年来一直血气溃散,勉强双驭只会事倍功半。

南关自坚现身以后,缀锦明显增兵,火力皆集中在外关余平。那里是与月耀连境之地,与其它各关相连较远。缀锦有此举,已在倾绝料内,所以他们所行路上,反倒宁静了许多。

他们一路南飞。到了绛州的时候已经快到黎明。他们横过绛州,在东郊外临近墨虚家祖坟灞陵之地落脚。他们来之前,莫奇已经通知潜伏在缀锦的人相应。

东郊外的果园里,有一处极不显眼的农庄。而庄主,姓金名武,便是长年潜在缀锦的密探。星言按照倾绝的吩咐,一直到了庄上,这才明了庄主的身份。这家果园,在缀锦不下七八年。绛州城内大部份的水果输送,都从这里出。庄主居然是凌佩人。而且数年不为人所知。

他们安顿之后,金庄主便将这段时间地情况向倾绝一一告知。他四十来岁,皮肤黝黑,圆脸细目,一脸和善。无论从外表还是神态,乃至一言一行,都是一个标准的农院地主的模样。

“王爷,属下接了密报之后。便已经向灞陵一带探查,那里居山涉水,背有靠,前有台,的确是墓葬风水之地。只是一连多日,并未找到陵园,倒见有几个小包突,也不知是不是封土。”他说着,将所绘的详图奉上:“时间太短,属下

探土质。只是从地位而看,若是下葬,该是以灞陵处,有九曲流水固云位。这个位置,该是最好不过的。”

“嗯,墨虚云光曾经被封为晋王,是墨虚家最受尊宠的一代,所以他的风水之地一定经过精挑细选。”倾绝坐在主座上,托着腮:“不急,这里离灞陵很近。制驭自墨虚坚举家外逃之后,已经分派各地。可以慢慢探细!”

“属下的庄上,也有几个熟识土封之人,不如明日让他们再去。”金武说着:“属下的庄院,这些年来,已经扩及灞陵边围。与其界地卫长也算关系良好,属下明日便以采土培植为名,再去细探。”

“行,就这么办。”倾绝微忖:“我们在这里暂歇几日,白天我不方便各地走动。户籍的事,莫要让人起疑才好。”

“王爷放心。属下食王爷厚禄,定不会令王爷失望。”他跪地沉声而语。

小白这边在后院休息,这个庄子极大,周围都是农户。密种果林,此时春花正盛。微曦清露,格外多姿。她此时坐在后院门口,远远看星言与血骊在外面林间练功。

星言指尖开合,不见血雨,但看额间光影明灭。血骊翩飞于花林之中,如此密布的树林,却丝毫不阻碍她凌绝其中,她低低飞翔,穿林度叶,翅羽大张,碧红交错。旋飞之间,额前星图耀目。星言在她飞行旋转之中,乱影纷纷,桃花如雾,他伸臂勾手之间,带出乱红飞度,花瓣如雨,衣袂翩然,明明暗暗之间,看到他眼眸如星一般闪亮。将花瓣股股因气而旋,因他展臂之间,旋飞有如花流凝而不散。开始是两股,然后是更多,最后,有如天星北斗,旋于身周,勃气之间,红光四溢,像是欲将火灼一般!

那些树枝,树干,都丝毫不动,像是完全不被影响一般。血骊飞舞之间,只带飞花瓣,更是姿态轻灵,让人痴醉。

“好厉害啊。”小白轻轻赞着,星言早知道她出来了。他并没有避她,招尽人止,花流遂乱落而下,形成一大片纷纷扬扬的花雨,在晨曦的微光之间,若浓若淡,飞扬如棉。

“你怎么不睡会?”他举步之间,踏在那花瓣之中,衣袂轻飞不占尘埃。他眉目如画,淡笑似烟,身形修长,神情如昔。在他身边,血轻旋,长羽飘飞,欲起欲落。让他有一种,不真实的美感。

“我不困。”小白站起身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我不是有意要偷看你练功。”

“我并不介意。”他永远是那种温和动人的微笑,一如他人生的起落,都无损他的风彩。他始终依旧,气定神闲。一如,他并不是被迫前来挖掘自己先祖的陵墓,而是来,悠然自得避世养生一般。

“你催血的时候,为什么会旋出那样的气流。好像和我相公,不太一样。”小白看着他:“你也有法血六脉不是吗?但为什么催出来的气流,行迹路线很奇怪。”

“各家的驭术是不一样的。我地六脉,行走之时,要符合星天之图,以碎行天罡入全身。所出的气力,是网状的。”星言并不介意与她讨论自家驭术。他走到她的面前,垂眼看她:“墨虚荡于夜,我的驭术,在晚上用,比在白天更有威力。”

“哦?!真是好厉害啊。”小白忍不住拍手:“而且很美。”

“美?”星言微怔,遂轻笑:“杀人的招式,怎么会美?再美,不过虚有其表而已。”他看着小白:“其实你驭风,与驭生灵也是不同。只不过,指点你的人,是一个驭生灵的。”

“我相公教的也很好。”小白笑着:“他教地很好。”

“嗯,他教的很好。”他轻轻重复,看她巧笑嫣然地模样:“这世上,已经没有驭风的人了。所以,他已经算是最好的驭师了。”他坐在门台边上,看着天一点点亮起来,一天又一天,这世上没了谁,或者如何的纷乱,依旧无碍红日冉冉。

“我想告诉你,公主快来了。”小白看着他,突然想起正事来。她是循着他的气息过来的,结果看到他练功,把正事给忘记了:“我刚才与小破通语。公主跑出来了,往绛州来了。他跟着她呢,说等出了京,便助她过来。你很高兴吧?你们终于可以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