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杜婉婉转头看玉麟。

“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好啊。”

玉麟停下脚步,面露清愁,慢慢地说:

“我曾因为故意杀人罪在监狱里呆了十年。”

杜婉婉怔住,面色煞白,像听错一样。

“玉麟。。你在。。开玩笑吗?”

“没有,我说的是实话。”玉麟对上杜婉婉的眼睛。

杜婉婉一个不稳,简直是站不住,扶着栏杆蹲了下去。

“婉婉。”玉麟内疚地说,“我想我必须告诉你我的过去,你那么好的女孩,我也许真的配不上。”

杜婉婉双手捂着脸,泪水溢出指缝间。

“不可能,玉麟,你别骗我。。。。”

“不,是真的,我也宁愿那是噩梦一场。”玉麟闭上眼睛,眼前又晃过秃头男人狰狞的面孔。

清静的夜里,四处都是桂花香,玉麟慢慢地将一切告诉杜婉婉,杜婉婉楞楞的,听到最后只是任由眼泪掉下来。

“你再考虑一下,我是真的配不上你。”玉麟摸摸杜婉婉的头。

杜婉婉苍白着脸,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没关系,你想好了再告诉我。”玉麟说。

杜婉婉点点头。

接下来的半个月,杜婉婉都没有来找过玉麟。

玉麟想,自己这样的条件,那样的过去是不会有人接受的,杜婉婉离开自己对自己对她都是一件幸事。

没料到,这天玉麟正在厨房里炒菜,小秋笑嘻嘻地凑过来。

“小薛,女朋友又在那等你里。”

玉麟心里惊讶,走出去一看,杜婉婉果然坐在角落里低着头喝手上的菊花茶。

“婉婉。”

“玉麟。”杜婉婉抬头笑笑。

玉麟一楞,一段日子没见,她瘦了整整一圈,面色憔悴。

“你病了吗?脸色很不好.”

“没,没。”杜婉婉只是摇头,“玉麟,你先去忙,我等你下班。”

玉麟点点头。

下了班,两人走在繁华的街上。

“玉麟,我和爸爸妈妈说了你的事。”杜婉婉低着头,声音哽咽,“他们都不允许我们在一起。”

玉麟垂眸,听着自己早已预料到的结果。

“我不管,我说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杜婉婉语气坚决。

玉麟看看她苍白消瘦的脸,猜出她一定因为违背父母的意愿吃了不少苦。

“婉婉,我真的不值得你。。”

“玉麟,你别这样说了,我已经够难受了,你只要回答我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杜婉婉含着泪。

玉麟不语,半晌后点点头。

杜婉婉立刻破涕为笑,扑进玉麟怀里。

玉麟轻轻地抚摸她的背,心里既酸涩又感动,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人对自己这样好,这样决然的好。

隔天,玉麟又登门。

开门的依旧是那个胖鼓鼓的菲佣,她对玉麟笑得有些为难。

“谁来了?”屋里传来又尖又细的声音。

菲佣说不出话来。

女人快步走到门口,一看是玉麟,一脸嫌恶。

“你来做什么?”

“我是想说。。

“不用说了,我是绝对不会同意婉婉和你这样一个人在一起的。”女人冷笑,“别做梦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死皮赖脸地贴着我们婉婉。”

玉麟怔住,微微低落头。

“能让我解释下吗,伯母。”

“不必了,你的用心我再清楚不过了,看我们婉婉单纯,想着法子哄她骗她,其实就是看上她有钱,我告诉你,你别痴心妄想!”

“我不是的。。”玉麟百口莫辩。

“快滚,我看都不想看到你!”女人尖声嚷着,随即重重地关了门。

玉麟站在原地,只听见门砰地一声在耳边轰炸,微微挪开脚步想回去,但想到了杜婉婉那张决然的苍白小脸,又收回脚步,站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玉麟隐约地听见房子里的吵吵闹闹,甚至是有种像锅碗瓢盆的碰击声。

玉麟心里煎熬着,却不敢再按门铃,只是安静地坐在门口,随声捡起地上掉落的芭蕉叶,捏在手上,撕成一缕一缕的,慢慢编织着一只小蚂蚱。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门开了,玉麟转过头,眼睛对上了站在门口的婉婉的父亲。

男人嘴里叼着雪茄,一脸失望,却还是示意玉麟进去。

玉麟跟着男人进了书房。

“你坐。”男人示意。

玉麟慢慢坐下。

“你的事情,婉婉和我们都说了。”男人顿了顿,“没想到你有那么复杂的经历。”

玉麟两手捏着裤子,像接受审判一样。

“我心里是不愿意婉婉和你在一起的,但是。。”男人重重抽了一口雪茄,蹙眉,“婉婉那么喜欢你,为了你一直和我们争辩,还闹绝食。”

玉麟抬起头,眼睛里是掩不住的惊讶,不由地心疼。

“我拗不过自己女儿,我知道她表面温顺,内心倔强得不行。”男人终于捻下烟头,“所以,我答应你们在一起。”

玉麟抿着唇,说不出话来,半晌后,重重点头:“谢谢您。”

“不过。”男人又蹙起眉头,“我就实话说了,我希望你能给婉婉幸福,至少能保证她现在的生活水平,我不希望,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跟着你吃苦。”

玉麟苦苦一笑,心中顿时明了:“您的意思是不希望我在餐馆里做厨师?”

男人点点头:“对,我希望你能做些更有前途的事,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

玉麟不语,男人所说的有前途的事情离他太远了,好似不在一个世界里。

男人站起来,走到玉麟身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既然婉婉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也不想看着她跟你过整日柴米油盐的琐碎生活吧?她从小就是被宠惯了的孩子,要什么有什么,吃的穿的都是最好的。”

玉麟有些恍惚,直盯着猩红色的地毯,脑子里闪过杜婉婉决然的神情。

“你愿意为她努力吗?”

“我想试试。”玉林低声道。

“那就好,我会尽量帮你的。”男人又拍拍玉麟的肩膀,这次的力道轻了些,有些安抚的意味,“我知道你小时候吃了不少苦,既然你肯为婉婉努力,那我也会尽量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看的。”

“恩。”玉麟只是浅浅地应着。

走出书房,就听到楼上有摔东西的声音,仔细一听,是婉婉的哭声和婉婉母亲的尖锐斥责声。

“你先回去吧,我会和婉婉她母亲说的。”男人微微点头暗示玉麟不必太担心。

玉麟点点头,正要走,杜婉婉从楼梯上赤着脚跑下来,满面泪痕。

“玉麟!”杜婉婉扑进玉麟的怀里。

玉麟紧紧搂着她:“别哭,婉婉,别哭。”

杜婉婉只是一个劲地抽泣。

“不害臊的东西!”杜婉婉的母亲在二楼俯着身骂。

杜婉婉哭得更厉害。

玉麟从口袋里摸出自己做的几只小蚂蚱,轻轻搁在杜婉婉手里,笑着对她说:“喜欢吗?我给你做的。”

杜婉婉从一片泪水朦胧中看着栩栩如生的小蚂蚱。

杜婉婉的母亲在楼上睥睨一切,重重地哼了声,说明自己的鄙夷。

“我会给你更好的。”玉麟淡淡地笑,坚定地说。

新启

杜婉婉的父亲杜勤鹤也是本市有名的商豪,他经营的事务所和乔岫藩的那片高耸的建筑群隔江相望。

考虑到玉麟基础薄弱,杜勤鹤决定先让玉麟从底层做起。

十月的天,已经有些寒意,餐馆里生意依旧很好,玉麟正在厨房里忙碌,他一手切着红润的西红柿,一边看看整个有些狭窄的厨房,突然有些不舍,自己做完这个月就要离开了

同样舍不得的还有陶思仁,一想到玉麟快要离开便蹙着眉,低头失意,他也想挽留玉麟,但转念一想,自己有什么资格挽留玉麟呢?总不能求玉麟一辈子窝在自己这个麻雀大的餐馆里而放弃去这座城市最豪华的事务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