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玮……”我满眼心疼地看他。

“不用说了,”他捂住我的嘴,“真的不用,不是一开始就回答我的话就失去意义了,你真的什么也不要说了……”

“可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我对他保证。

他已走到门前的身子顿了顿,也好像颤了颤,回头对我一笑,走了出去。

我全身软趴在床上,低头正好看到地上几件凌乱的衣服,虽说身上还套着中衫,可……我扫了自己一眼,还是穿上好了。

我一件一件地捡起来,一件一件地套上,整理好衣冠,继续躺在床上,刚刚自己是怎么回事?那句话有那么难出口?为什么不马上回答炼玮呢?映月,我到底怎么想他的?

……

越想越乱,越想越迷糊,眼皮也慢慢盖上,一下子就混里混沌地睡着了……等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了夜月寒静静地坐在桌旁,见我醒来,就朝我一笑。

“你一直等着?”

“恩,”他点头,“一想到你以后可能没多少机会睡觉了,就让自己在这儿坐着等一会了,也没什么的。”

“我又没打算谢你,你说‘没什么’干嘛?”我冷瞥着他,冰冰的语调,“要怎么对付我,已经得出结论了?”

他又点头,揉和着嘲讽和必然的神色,“我不过出去了一段时间,那些堂主就变得很难沟通了,想必是你努力的结果?不过你也真白忙了,在我杀了其中反对声最强烈的三个以后,其他所有人马上就乖乖的了,虽说邬子善走了,但也没多大妨碍,你还是把他女儿的下落告诉他了?我以为你会以此要挟,强迫他帮你对付我……还有,魔教上下一致决定,明天就以你为祭,以慰前任教主绝世在天之灵。”

“知道了。”

看着我波澜不兴的容色,夜月寒挑了挑了眉,“认命了?”

见我不理他,又道,“我还以为你会在临死前挣扎什么,也不过尔尔,那么多年,你还真是白活了。你以为收买了那几个怕死的堂主能起什么作用?还是我少了邬子善就会不行?或者你是把希望寄托在映月身上?”

看我神情微动,夜月寒满意地笑了,“不过我还是先告诉你好了,只有映月是不可能的,他绝对不可能会背叛我,即使是因为你也一样,所以,那种他会为了你而做什么,诸如此类的希望你还是断了的好。”

“说完了?”我走到门前,单手外伸,“说完话就请出去吧。”

“这里是魔教你还赶我走?”他装作意外,摇头,“我才是主人。”

“当年赢不了我师父,所以这次想赢我?”我冷哼一声,靠在墙上,“夜月寒,你还真是柿子专掐软的吃,这样就觉得自己很出息?”

“呵呵……”他望着我发笑,“你想激怒我?”

“你怎么想就怎么是,”我又走回床边,随意一躺,“没事的话别在我眼前晃了,看了心烦。”

屋里静了好一会儿,如果不是那么大个人站着,我还真以为他已经走了,“不过,严格说来,你的确是无辜的。”

夜月寒走近床边,看着我,“没想过复仇,什么都没做过就要被杀,你不会觉得不甘心?不会想要复仇吗?”

“对你复仇?”我冷冷一哼。

“我帮你复仇,对整个天下,”他脸上露出笑容,“是这个天下错待了你,所以,就毁了这天下。”

“天下错待了我?”我重复反问,表情转正,愈发得冷,“不是你错看了天下吗?”

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错过,错的永远是人,错看了这个世界!

“我们两个人真的很难沟通呢,”夜月寒怔忡的神色上挂着虚假的笑容,“我还以为在最后可以跟你好好聊聊,看来是我想错了。”

“好好享受最后的夜晚吧!”

最后的夜晚吗?

我苦笑,如果真的失败了,真不知后果会怎样,不敢想象……

至少,会死很多很多的人,不止我一个,炼玮,守兰他们都会陪葬吧……唉,我叹气,赌注还真大!

紧张……是肯定有的,我坐在床上,用膝盖托着头,睡不着啊,真该死,居然失眠了。

一下子倒在被子上,暖暖的,还留有炼玮的气息……炼玮,不知道怎么样了,去看他一下比较好,明天真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也不要让他留下遗憾……

我一步一步慢慢走,心绪复杂,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也搞不懂,不知不觉,迷迷糊糊中,就到了炼玮的门外,定定心神,我敲门,“可以进来吗,炼玮?”

里面一阵‘乒乒砰砰’的声音,我低低一笑,可以想象出他的慌乱。只一会儿,门打开,炼玮白皙的脸庞染上一丝丝的红,“进来。”

“你在紧张?”我笑睨着他,“脸红了哦!”

他向后一退,神色甚不自然,“你想报我刚刚的仇?”

报仇?真亏他想得出,谁像他那么小心眼啊,不过也放心了,他做出那些举动也是花了很大的勇气,还好还好,否则我以后不被他吃得死死的了?

心里这样想着,我脸上却是另一种表情,“恩,所以你以后还是少做那种事的好,我很记仇的。”

见他一下子还没反应,我笑笑,一步上前,抱住他,轻轻一吻,“不过,这才是报刚才的仇,知道吗?你吻了我,我就要吻回来。”

只见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微微一楞,很快露出笑容,“可是,我刚才比你吻得狠……”

我笑,又把唇凑了过去,“那我再来一次……”

一会儿,炼玮又皱了眉,“还是没我吻得狠啊……”

骗人,瞧他气息都不稳了,还这样说?我眼一眯,又凑过去,“那再来一次好了……”

“还是不行!”

“那,再来……”

“不行!”

“再来……”

……

一次又一次,那晚,我也不记得吻了他几次,好几次好几次……

我们一直接吻……

我说,“炼玮,现在我告诉你,即使映月死了,我也会和你一起走,是真的。”

真的,对我来说,炼玮更重要。

决杀(大结局)

天蒙蒙亮,我们许多人就聚集在了师父的坟前,魔教里堂主以上级别的人都来了,静静地站立在一旁。而映月,果真没出现……

地上尽是黄沙尘土,风一吹,愈发地张扬肆虐。

明明是对前任教主的祭拜,可没有一个魔教中人跪下,如雕像般地站着,似乎没有夜月寒的命令,就没人敢动。

夜月寒的眼中是意义不明的光彩,难以捉摸。

他走到我跟前,掏出一个精致的瓶子,微微一笑,“在我动手之前,还请你先把这瓶血喝下去,否则怕是杀不了你。”

就是这瓶吗?

我手一伸,接了过来,“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抬起头,斜睨着他。

“你现在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尽量告诉你,”他好心地解惑,“让你死也可以死地明白点,没有遗言吗?”

我还是看着他,似笑非笑,即使盯住他很久,那家伙脸上还是挂着浅浅的笑,无动于衷。我舒了舒眉,轻轻一叹,“没什么好说的。”

“那么,请你快点把这瓶血喝下去。”

我点头,“会喝的,只是……”眼珠子转了转,“待会儿再喝。”

“待会儿?”

“恩。”我又点头,双手一拍,疾步后退。

我掌声刚落,夜月寒猛地一惊,警觉心骤升,可什么也没有发生。任何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我笑了出声,目光嘲讽,好像在说:你以为会发生什么?

他一顿,当再次把注意力放我身上的时候,地上的尘埃也是一滞,夜月寒的背后像长了眼,身一偏,躲过了守兰刺过来的快速一剑。

他笑笑,像是早料到一般,“垂死挣扎?”

一剑失手,守兰很快地又是一回刺,夜月寒武器都没拿出来,只是掌风,擦过脸颊就已划出血痕,虽说还没分出胜负,可两人的功力我已一目了然,不出五十招,守兰怕就不行了。

更何况,一直都犹豫站在一旁的依兰也拔出了剑,就快插手进来。

还没到吗?我焦急地望着进出口,明明让炼玮……心刚是一顿,我瞄到了出现的两个人影,没错,炼玮把映月引来了。

炼玮刚到见到这形势,立马飞身过来挡住依兰的攻击,守兰败势愈浓,映月几乎是反射一样,迅速向守兰攻去。

看到映月,夜月寒楞了一楞,“映月,你不是不想……”

瞬间,我要的,就是这瞬间。

夜月寒失神的这瞬间。

身子很快的转移,一下子晃到夜月寒的面前……几乎在同时,一柄长剑透过了我的身体,染上了血迹的长剑,也穿透了,站在我身后的夜月寒!

好痛!我口中喷出一大片血……四周,都静了下来,在打斗的那四个,也停了下来。局面改变了。

长剑收回,我笑了笑,虽然,身上痛得要死!

夜月寒脚步不稳,一下坐倒在地,他被刺穿的位置,是心脏,苦笑,“子善,你果然还没走……”

刺出那致命一剑的赫然就是本已离开魔教的邬子善,他点头,“我还没走,柳雨霖说要我办完这件事,才告诉我小凝的下落。”

“呵呵……”血流不止,映月一下掠到夜月寒身边,点住他的八大穴,却被夜月寒阻止,“没用了,映月,不要白忙了。”

全身滩软,我也往后倒了下去,正被炼玮接住。

“所以,才不喝那瓶血吗?”

我点头,“我还得靠我这体质来恢复伤口。”

“你赢了,”夜月寒闭眼,“时机抓得很准啊,那剑的位置也刺得很准。”

“不准的话,完蛋的就是我了。”伤口已开始慢慢愈合,我估计要再过个三天次会好吧。

“其实我也料到了,映月不会出现,所以,这也会是你们动手的最好时机,”夜月寒不断地咳,不断出血,“可是……却没想到,你还会……故意把他叫来……”

“所以你才会分神,不是吗?”失血太多,我意识有点糊涂,“甚至在那个时候,你认为我不会武,而其他两个又无暇分身,所以,大意了……”

“不是,我的确……大意了……”夜月寒语速越来越慢,“却不是你说的……原因……因为映月来了,我觉得……赢定……了……”

“参见柳教主。”在场的教众全对着我下跪。

教主?我苦笑,别这么叫啊,我才不要当教主,可意识却更加地模糊起来……

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床上,床沿边,是炼玮枕着头在睡觉。

我笑了笑,都结束了。身上的伤应该都好了,可四肢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察觉到我的动静,炼玮睁开眼,“醒了?”

我困难地点头,“后来怎么样了?”

“如果你想问的是映月的话,他离开了。”炼玮的声音没什么语调,平平板板,“那时教里的人都怕他会发狂,可他什么也没做,只放了一把火,烧了夜月寒的尸体,离开了。”

“其他呢?”

“邬子善也走了,我告诉他有关他女儿的事了,至于守兰,”炼玮停了停,看我一眼,“怕依兰会做出什么,所以来不及等你醒来,就死拖活拖拖着他妹妹离开魔教了。”

我干笑两声,真像守兰的做法。

“你先别笑,”炼玮轻瞪我一眼,“还有一件事。”

“什么?”

“魔教所有人一致同意由你来当教主,你说怎么办?”

“啊?”我伸手一拍脑袋,“果然变成这样了。”想了想,我向炼玮望去,“逃走?我们还是逃走好了?”

“那魔教怎么办?”炼玮说着风凉话,嘴角微微勾起,“你不怕再来一个像夜月寒那样的人当上教主?”

“不会的,这里的人,生活在这种环境,应该都是爱好和平的,”我慢慢支起身,“真不行的话,教中大事就都由堂主决定,少数服从多数,那样多民主啊,我就留一封信好了。”

“可外面都守着人,怕是不好离开。”

“没关系,”我从床上下来,开始写信,“他们不像守兰和映月那几个人,对药物没啥抵抗力,很容易就能迷晕了。”

“你啊……”炼玮也笑了出来,“那就快把信写完,我们也好快点走。”

我点头。

“去哪里呢?”

“哪里都好啊。”

“那我们就游遍大江南北?”

“好啊。”

“不隐居吗?”

“想隐居的时候再去隐居好了。”

番外

天气已开始渐渐转暖,树上的叶子也越绿越深,空气中像是弥漫着湿润的水气,柔腻而温爽。夏天的话还是应该往北方走吧,恩,决定了,往北方!

映月独个儿坐在酒楼,静静吃饭,洁白的衣料,谪仙的气质,纯净的容颜,引来了四周所有人的注目。

浑似不在意,淡白的人影把钱放在桌上,站起身,无声无息地离开,留下一片惊叹。

从离开魔教那一天起,映月就开始独自旅行,一个人游山玩水,望遍名川大山,在每一寸土地上留下自己的足迹。从某种程度来说,他对这种生活方式其实是很喜欢的。

“看天色……”映月抬头一望,再无奈地望四周瞥去,“大概只有露宿野外了,还好天变热了。”

他一步一步踏足前行,远远看到前方有房屋的样子,一提气就疾速掠去,近些距离才发现那只是一座破庙,可还没等他靠近就听见了里面靡乱的声音。

“啊……不要……不要……救……”

“啊,这娘们儿皮肤好白啊,那里还挺紧的,爽歪了!”

“大哥,大哥……你动作快点儿,让小弟也尝点甜头……”

“大哥,还没轮到我们吗?快挺不住了,都硬了!”

……

好恶心!映月离着那庙门口五米左右,重重一叹气,真不走运,听到这么恶心的声音,还以为今天可以住室内了,算了,反正也只是一破庙,也不会舒服到哪里去,还是快点离开这地方……

离开这儿的时候,经过那庙门口的瞬间,感到有人看着他,映月就顺着那方向往里望去。

好漂亮!

好漂亮的一双眼睛!

那双瞳孔的主人是个约摸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粉雕玉琢,圆润可爱,一眨不眨地,直直盯住映月。那帮像强盗似的男人明明就在她旁边做着苟且不如的事,淫乱的气氛缭饶周围,而那个小女孩一个人坐在角落,却好像什么都看不到的样子。

事不关己地对那女孩颇有好感地一笑,映月转身欲走,却不料迟疑的时候被人发现了:

“大哥,门口有个人。”

“恩?”

“我们出去看看……”

那帮强盗的移动速度也很快,看来不是一群普通人物。

感到那一双双的贼目盯在自己脸上,“呦,好俊的小哥啊!”

“呵,长得像个娘们儿似的……”

“不是吧,比里面那娘们儿还俊!”

“看来等大哥爽够还要个一段时间,我们不如先拿这个来打发打发时间?”

“是啊,这么上等的货色不去碰,太浪费了!”

一只只恶心无比的黄腻的手要伸过来纠他的衣服,映月极度不悦地往后一闪,微微笼眉,“恶心死了,手别伸过来。”

“什么?”

“受不了。”看着那帮好像听不懂他在讲什么,色欲攻心靠过来的男人,映月轻轻叹气,“本来不想管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