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清冷沉静,却令董眠眠越来越不安。沉默了片刻后,她终于忍不住了,不由压着嗓子低声道:“陆先生,有什么事么?”她努力控制着,面色淡漠,并且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镇定从容。

不难看出,她此刻的心情十分害怕,可是偏偏又要装出平静淡定的模样,这种矛盾又滑稽的行为,竟然令他觉得有点儿意思。

短暂的注视后,陆简苍收回了目光。董眠眠以为他准备直起身离开,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刻,他修长的双臂从她身体两侧环过,冰凉的指尖,滑过她手臂上光裸柔滑的白色皮肤,直接激起了一阵战栗。

忽然的肢体接触令眠眠脑子里警钟大作,她漂亮的大眼眸子蓦然圆瞪,瞠目结舌地盯着陆简苍依然离得很近的脸,棱角分明,无懈可击。

这种距离,他呼出的气息甚至拂过了她的嘴角,很冷,很凉,又有点酥。痒。

董眠眠皱起眉,这种姿势实在太尴尬了。他的体格十分高大,这种动作,简直像一个不伦不类的拥抱。

换做平时,换做另一个人,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飞起一脚踹上去。可是这时情况特殊,对她做出这种唐突举动的对象,不是她得罪得起的。

眠眠深呼吸再深呼吸,用了很大力气才克制住问候他祖宗十八代的冲动。就在她准备开口说话的前一秒,一阵清脆的“咔哒”声突兀响起,与此同时,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腰上一紧。

她怔了下,垂眼去看扣在自己腰间的安全带,骤然大囧——原来只是帮她扣安全带么?也是醉了 。

替她系好安全带后,陆简苍沉冷的黑眸微抬,看向她,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的容貌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精致,完美,身上的气质却是令人胆寒的铁血肃杀。董眠眠承认,她对他有种莫名的恐惧和排斥。

她爷爷是国内知名的风水大拿,她从小到大也跟着董老爷子见过不少达官显贵,却从来没有任何人,能令她打心眼儿里觉得凉意刺骨。

八字不合,一定是八字非常不合。

眠眠在心里默默给这位指挥官画了个大大的×,然后颤抖着脸皮跟他挤出一句礼貌性的话来:“……谢谢陆先生——”顿了下,还是决定将语句补充完整:“帮我扣安全带。”

“不用客气。”仍旧是相当标准的中文,他的语气客套疏离,清冷的面容浑然一副生人勿进的姿态,淡淡道,“我会保证客人的绝对安全。所以,你现在不用害怕。”

“……”让她不害怕,你好歹离远一点说话好么,隔得这么近真的能好好谈事情么?

董眠眠几乎要给他跪了。分明是一句充满了安抚意味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来,味道却变得面目全非。她嘴角抽搐,觉得他让她不害怕完全只是句敷衍——因为从始至终,他都离她很近,非常非常的近。

近到她必须紧紧贴拢机舱壁,才能勉强让自己不触碰到他质地冰凉的黑色制服。

琢磨了几秒钟,她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低声说:“那个……陆先生,不然,您坐回去,弯着腰您也不方便……”

“不会。”陆简苍的回答是他一如既往的说话风格,简洁而干净,嗓音低沉有力。

“……”呵呵,人家都不闲弯着腰累,她咸吃萝卜淡操个毛的心。

他漂亮的黑眸盯着她,眸色沉静,面容冷漠。

眠眠侧目看着窗外夜空中的云层,意识到自己没有时间再在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上纠结。于是,她目光转向别处,干咳着飞快整理思路,憋出一句话来:“这架飞机的目的地是什么地方?”

“我会在曼谷郊区下令降落,然后派人送你到最近的警署,其余事情,我想董小姐不需要知道。”他这样回答。

其实这样的回答也足够了。董眠眠心头略微放松,至少知道自己不会被带到什么莫名其妙的地方去。

忖度了会儿,她继续开口,仍及目光闪烁不敢看他,“那么……关于酬金的问题,我希望再和您商量一下。”这句话的语气明显比之前弱许多,她咬了咬唇,心头骤然忐忑不安起来。

话音落地,机舱内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她更紧张了。

须臾的光景之后,笼罩在她头顶上方的高大身影微动,眠眠的目光扫过去,看见陆简苍缓缓直起身,视线比之前似乎更凉了几分,锐利如鹰一般俯视她。

董眠眠惴惴不安。

几秒钟之后,她听见他的声音从头顶上方毫无温度地传来,淡淡道:“我不喜欢为难客人,也不喜欢强取豪夺。只是董小姐,我认为从你目前的处境来看,并没有任何资格和我讨价还价,而且希望你记住,我从不谈判。”

“……”果然她就是个智障……竟然奢望跟一群比强盗更加凶残的家伙谈价格……OTZ。

眠眠听出了他的语气不善,很快就放弃了这个超现实主义的念头。开玩笑,她和那帮孩子的命都还在这个人手里捏着,如果这位老大一个不顺心,她怀疑自己会被直接扔下去。

为了避免这种惨绝人寰的结局,她十分明智地闭了嘴,转念又想:等她脱险回国,钱能凑就凑,实在凑不够应该也关系不大。毕竟神州大地广袤无垠,她董眠眠只是十几亿分之一,他们想到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吧……

大丈夫能屈能伸,先保命再说,嗯!

董眠眠垂着头一阵沉默,然而,他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漠然道:“希望你不要心存任何侥幸。毫不夸张地说,董小姐,我想在中国找到你,很容易。”

“……”打脸啪啪的。

泥煤啊……雇佣军还选修读心术么我靠……

她俏生生的小脸黑了一半,干咳了两声抬头看他,换上副极其正儿八经的表情胡说八道:“陆先生实在是太多虑了,我是个老实人,从来不干坑蒙拐骗的勾当。你放心,欠你的款,十天之内我一定分文不少地给你汇过来。”

眠眠一副真诚又恳切的小眼神,大眼睛闪闪发光。

陆简苍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低下头,冰凉的手指捏住那雪白尖俏的下颔,黑眸若有所思,沉声道:“坦白说,我认为你的话不可信。”

“……”她诧异地眨了眨眼。

紧接着,他轻轻笑了下,整副冷厉俊美的五官都变得更为耀眼,“留个纪念。”

董眠眠眸光微闪,甚至来不及反应这句话的意思,他冰冷的唇就重重落了下来,以一种强硬到不容一丝拒绝的姿态,吻住了她颤抖着的柔软唇瓣。

脑子里一道白光炸开,她瞬间惊呆了。

第7章 Chapter 7

男人嘴唇温度和之前触碰过她皮肤的手指一样冰凉,可是这种触感又和之前非常不同。他的唇形薄而优雅,柔软却强硬,不由分说地占据她所有感官。

董眠眠根本就还没有回过神。

她明亮的大眼眸子瞪大到前所未有,木呆呆地盯着那张骤然放大的英俊面庞,脑子里嗡嗡地响个不停。这种呆愕持续了大约两秒钟,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瞬间将她飞远的三魂六魄给拽了回来。

平静绅士的短暂停顿之后,他含住了她不断颤栗的唇瓣,有力的舌尖将她的唇齿撬开,每个步骤都有条不紊,沉稳冷静。

她此时的感受简直像被雷劈了——他的舌头舔吻着她口腔里每一寸土地,游走过的地方都像是被电流过了一遍。她僵硬着背脊承受这个莫名其妙的吻,清晰异常地感觉着他舌尖的温度,和那种十分独特的清冽气息。

眠眠惊慌而诧异地皱眉,垂在身侧的两只手臂立刻抬了起来。然而紧接着,他修长有力的左手就扣住了她的两只手腕,高举过头顶,轻而易举扼杀了她试图反抗的举动。

下巴被一股不容忤逆的力道钳制,她的头几乎动弹不得,只能被动地仰起脖子迎接他极其强势的唇舌掠夺。

脊梁骨一股凉意攀爬而上,她心中强压了多时的恐惧随着他舌头的每个动作不断放大,膨胀,亟待迸发与宣泄。冰冷有力的舌尖在扫荡完她嘴里的每寸土地之后,轻轻地勾了勾她完全缩在角落里的小舌。

她有些慌张地躲闪,却被他封堵完所有退路。

陆简苍的吻几乎没有任何技巧可言。

强势,侵占,强取豪夺,这是她脑子里所有能用以形容的字眼。像是逗弄又像是试探的触碰之后,他缠住了她的舌,一开始就狂风暴雨一般强势激烈,越吻越深。

她脑子越来越沉,被这个暴戾而残忍的吻弄得快要窒息,呼吸间全是他的味道——很淡很淡的烟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清甜,有点像薄荷。

董眠眠眉头越皱越紧,由于缺氧,她白皙的双颊泛起两抹诡异的红潮,神思恍惚地觉得自己可能马上就要被亲死了。

不过万幸的是,高大的男人结束了对她唇舌的肆虐。

他微凉的薄唇离开,她立刻别过头大口大口地喘气,仿佛重新回到水里的鱼一般。

……这个强吻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重新吸入氧气的大脑开始恢复运转,这种情境之下,她内心的五十六种语言都汇成了一句话:日你仙人。

董眠眠已经要抑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她十分地确定已经肯定,在之前的对话过程中,自己的居心虽然有点叵测,但表面上的和平是绝对维持了的——所以,这位之前始终都表现得清冷沉静又禁欲的仁兄,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

Exo me,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发。情就发。情了……

她瞪着他,气恼得说不出话来。嘴唇和周围的皮肤传来一种火辣辣的灼痛感,即便不照镜子,她也能想象自己的嘴有多肿。

陆简苍放开了她的唇,捏住她下巴和手腕的手指却纹丝不动,俯视她的目光和之前一样清冷平静,只是更加幽黑,也更加暗沉。

眠眠晶亮的眸子充盈着愤怒的火光,她盯着那张冷峻如常的面容,有那么一瞬间几乎生出一种错觉,仿佛刚才强吻她的不是他,因为单从面部表情和眼神来看,这个男人浑然一副没事人的姿态。

清冷,倨傲,看得董眠眠鬼火蹭蹭地往上窜。

她努力平息着翻涌的怒气,被迫仰头看着他,挤出个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用最标准的国语道:“陆先生是中国人?”

“不是。”他的嗓音很沉,平稳没有起伏,“我的国籍是美利坚合众国。”

“……”卧槽,果然是天上九头鸟,地下美国佬,社会制度和思维模式都不一样,根本没办法沟通:)。

董眠眠扯了扯唇,内心展开了一场理性与感性的拉锯战。这种节骨眼,她当然知道自己不能触怒这个男人。但是刚才那种唐突无礼的举动,实在令她一头雾水怒火难平——你大爷的,那特么是她的初吻……

算了,纠结这个初不初的问题有点玛丽苏,但最起码得有个理由吧?她没那么大脸觉得他会对她一见钟情,那么这个吻是为什么?吃饱了撑的,闲得无聊?

她想起之前那句“留作纪念”,简直分分钟想暴走——纪念你妹!

眠眠开始怀疑这位指挥官其实是个神经病,病入膏肓没得治的那种。

内心一番激烈地怒斥痛骂,她稍微平静了些许,只是再开口时,态度远远没有之前的温顺客气。她的声音很低,表情有点冷,道:“这位美国的雇佣军指挥官,你是不是考虑一下放开我先?”

黑色帽檐之下,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容波澜不惊,幽深的黑眸注视着她,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回应。

董眠眠内心很多种情绪交织着。一方面愤怒到无以复加,一方面又无法克制地害怕和恐惧,他的眼睛就像森冷夜色中的星光,无须任何言语就能令她胆战心惊。

服软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她又觉得不甘心,平白无故被人占了便宜,难道还要低三下四么?大爷的……她又不是不给钱,至于这样吗?吗!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陆简苍勾了勾唇,嗓音十分平静:“生气?”

“……”这种明知故问的行为令眠眠十分之鄙夷,她转过视线不去看他,呵呵道,“还好。”我就当被狗咬了。

然后沉默了下,再度不悦地蹙眉,再次语气不善要求:“陆先生,请你先放开我,如果你听不懂这句中文,我可以再用英语给你翻译一遍。”说着,她用力挣了下被他扣在掌心的双手。

却仍旧只是徒劳。

她不知道发他是什么时候脱下的手套,她只知道,那只左手五指骨节分明,指尖和虎口都有粗粝的茧,却十分地修长漂亮。他看上去根本没有用力,却令她丝毫都动弹不得。

然而令董眠眠没有想到的是,在她话音落地之后,他不仅没有松开她,甚至还变本加厉。冰凉粗粝的指腹,沿着她下巴处软嫩的细致皮肤轻轻摩挲着,然后很缓慢地游移,朝上抚摩她红潮未褪的娇嫩脸颊。

眨眼的功夫,眠眠背后的寒毛全都竖起来了。

这种近乎温柔的抚触,令她从骨子里开始发冷,不多久,她看见他的唇角勾起了一个冰冷的微笑,嗓音有些低哑:“你很青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丝愉悦的味道。

董眠眠这回是真的被吓住了。她迟疑着没有言声,只是睁大了眼睛万分警觉地盯着陆简苍,时刻提防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然后,捏住她下巴的手指微微使力,她的脖子被迫朝上仰高,大片雪白光洁的肌肤在他眼前袒露无疑。

她的心脏忽然开始剧烈地跳动,全身的血液都汇集到了脖子上——他的手指,抚摸着她纤细柔嫩的颈项。

眠眠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被钳制的双手收握成拳,心头慌乱如麻。他想干什么?

微凉的气息逐渐逼近,她额角冒出了冷汗,意识到他在低头向她的颈项靠近。她这时已经完全没法冷静下来了,余光朝驾驶室的方向扫了一眼,那名飞行员从始至终都像是一团空气,俨然对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

……尼玛……

“你……”她的喉头有点发抖,“你要干什么?”

“不必害怕。”陆简苍的声音仍旧沉稳平静,只是很轻,透出几分莫名的柔和,却教她连头发丝都觉得诡异阴沉。他淡淡道:“只是要你记住我。”

说完,他低头吻上了她雪白的脖子,然后薄唇微张,牙齿落了上去。

尖锐的疼痛几乎在瞬间就席卷了眠眠的全身,她惊愕不已,一个没忍住痛呼出声,极其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牙齿已经刺破了她脆弱的皮肉。极淡的血腥味,在空气里徐徐蔓延开。

“……”其实他是个吸血鬼?这么突然地就要变身了吗……

她脑子里飞起许多离奇古怪的念头,疼得冷汗涔涔,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咬死的前一秒,他终于完全松开了对她的钳制,高大的身躯直起,橘色灯光下,那张面目冷峻漠然,漂亮的薄唇上嫣红丝丝。

毋庸置疑是她的血。

董眠眠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得到自由的右手抬起来一摸,猩红的血迹瞬间染上纤细白皙的五指。

卧!槽!

“你……”她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你”了半天也没个下文。

陆简苍的神色却清冷如常。他取出一块干净的洁白手巾,不由分说地摁在她脖子上的伤口上,嗓音毫无温度:“它会时刻提醒你,欠我的东西。”

“……”特么的死变态……

她怒目而视,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道:“那么我的锁,陆先生准备什么时候还给我?”

“下次见面。”

干净而简洁的回答。她隐隐觉得这句话不对劲,却并没有功夫去思考,因为紧接着便听见那位指挥官沉声下令:“五分钟后准备降落。”

飞行员应了个是,恭敬地请示道:“指挥官,之后是否前往卢斯卡尼。”

“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第8章 Chapter 8

曼谷郊区的一片空地上,杂草丛生,几乎能齐人腰高。高速旋转的螺旋桨叶带动起巨大的强风,随着噪音的愈渐清晰,夜色中,一个庞然大物从天际缓缓降落。大片杂草被强劲的气流压弯了腰,佝偻得像一种膜拜的姿态。

没有月亮的天空,暗得像一块被墨迹染透的丝绸。

机舱门开了,董眠眠几乎是逃也似的从直升机上跳了下去,脖子上的洁白手巾沾了血迹,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只是隐隐作痛,无声地刺激着她的感官和神经。

夜风下的杂草不断扫过光裸白皙的小腿,带起丝丝像痒又像痛的触感。眠眠咬紧牙关,捂住伤口举目四顾。马路距离这片荒草地几百米远,路边似乎停着一辆汽车,一闪一闪的白色车灯诡异阴森。

紧随其后,又一架直升机在荒草地上降落。她半眯了眼,看见仓门被人从里头滑开,之前那名叫做代号白鹰的南亚军人下了飞机,转身将之前和她一起逃出来的孩子们抱了下来。

几个孩子像是被吓坏了,看见眠眠的刹那便纷纷跑了过来,一个个瑟缩着躲在她身后,像几只负伤的小动物。

董眠眠显然已经习惯这种幼儿园园长的状态了。她忍着疼痛莫莫孩子们的头,目光关切地在生病的男孩儿脸上打量,比划着抄起一口蹩脚的泰语:“好些了么?”

“……”小男孩朝她露出一个略微虚弱的笑容,抬起左手伸到他面前,展示上面的针孔,语速缓慢道:“有医生为我输过液,我现在很好。”

她颔首,又察看了一番,见几个熊孩子没缺胳膊没断腿,心头稍稍安定几分。这时白鹰已经提步走了过来,她对这个士兵还算有好感,唇角一勾艰难地挤出个笑,正要挥挥手打招呼,对方却径直越过她走向了直升机。

眠眠抬着小细胳膊在夜风中凌乱了几秒,听见身旁的小雅很好心地提醒道:“姐姐,他没准备和你打招呼。”

“……”我靠,要你说。

她呵呵了两声,用沾了血和灰尘的左手十分轻柔地摸摸女孩儿的小脑袋,笑得很和蔼,“我知道。”

几个孩子中年纪最小的扯了扯小雅的袖子,怯生生的黑眼睛惊惧不定,扫过四周,压着嗓子道:“小雅,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我害怕。”

这句泰语董眠眠听懂了个七七八八,她定定神,柔声安抚道:“别怕,我想我们已经安全了。”说完,她捏了捏小丫头的脏兮兮的小手掌。

一个男性嗓音从背后传来,有些粗犷,每个发音习惯都和她接触过的英语不同,带着些南亚地区特有的味道。那个声音道,“将由我们负责护送你们前往最近的警署,董小姐。”

眠眠回过头,这才发现白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后头,身边还有一个身形魁梧的白人,五官俊朗,银灰色的眼睛闪烁着丝丝精光……像一头狡猾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