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去把雪空平日里的玩意儿都拿过去,让小孩子们在一起玩。雪空平日里不是奶妈子就是丫头伺候着,少个男子汉陪他,也不像话。”黛玉、却先笑着吩咐。

屋子里的几个婆子忙行动起来,厚厚的绒线地毯上又铺上了一个大大的锦垫,上面撤了些小孩子的玩意儿。紫鹃便抱着水昊放到上面,南宫雪豹也自己褪掉靴子,爬上去跟水昊一起玩起来。

小孩子有小孩子独特的思维,他们有他们的世界,是大人永远插不进去的。初时水昊对南宫雪豹还有些陌生,没多一会儿两个人便熟悉了。原本平淡无奇的小玩意儿,在南宫雪豹的手里玩出许多新花样来,一时间水昊被他逗得咯咯直笑,连边上守着二人的保姆也跟着开心起来。

黛玉便让轻羽坐在自己身边,细细的问她一些话,读过书没有,认不认字,学没学针线等,都是小女孩儿闺阁里的事情。南宫轻羽一一回答,因说跟着家里的兄弟姐妹一起起读过两年书,也认识几个字时,黛玉便越发喜欢她。

偏偏午饭时,南宫倾城从前面回来,见了这屋里其乐融融的样子,打了个响指笑道:“瞧瞧,我在前面唇枪舌战,你们在这儿是乐享天伦啊!”

“大哥?”轻羽转身从黛玉身边的榻上下来,奇怪的看着南宫倾城,”他们呢?”

“他们?走了。”南宫倾城拉着轻羽的手,又坐在黛玉身边,笑着问:“你跟这位姐姐聊什么呢?”

“大哥,这是王妃,怎可造次?”

“王妃是给别人叫的,自家兄弟姐妹,何必计较这些?”黛玉看南宫倾城和南宫轻羽之间如同亲兄妹一样,心里也觉得开心。

“嗯,玉儿的话不错。关起门来,咱们就是自家兄妹。有外人的时候,再立规矩也不迟。”南宫倾城点点头,对黛玉说:“我把南宫家的生意分了。

“分了?”黛玉一愣,南宫轻羽也目瞪口呆。唯有水昊和南宫雪豹还在地上的玩具堆里玩,对这边三人的谈话根本没听见。

“不分,整个南宫世家都要被他们给带累了。”南宫倾城轻叹,“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此乃万物生长之规律,我们又何必非要逆转?玉儿不知道,但轻羽是明白的。如今南宫家的这些人,无时无刻不在互相算计。他们甚至都忘了,如今南宫世家的处境,是前有狼后有虎,内忧外患。只西南一个薛家,就分了南宫家不少的生意,况且如今幽国独立,东南盐铁富庶之地的生意也丢了将近一半。再这样闹下去,南宫世家赫赫扬扬的商业帝国,就会完蛋。”

“可是大哥,现在还没完蛋,就先四分五裂了…”轻羽有些伤心,偌大的家业,在大哥的手里还能维持下去,若是分成几份,交给那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恐怕过不了明年,就真的完蛋了。

“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黛玉轻笑,拍了拍轻羽的手,安慰道:“不这样,怎么能让你那些哥哥姐姐还有父亲心甘情愿的退到后面呢?”

“嗯?”轻羽一愣,抬头看看南宫倾城,再看看黛玉。

“轻羽,从今天起,你就跟在玉儿的身边。学习打理南宫家外边的生意。玉儿务必要帮我,一定要把轻羽培养成老夫人那样的掌家人。”南宫倾城看着身边的两个妹妹,一个是自己亲亲有血缘的妹妹,一个,则是自己对南宫世家的一份责任。

“这个任务可真是太艰巨了。我自己都做不好,哪儿还能教她?”黛玉,轻笑摇头,眼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天天大了,只怕没有多少时间教这个可爱的女孩子。再说,她看上去如此轻盈美丽,不食人间烟火。自己深陷功名场已经是身不由己,哪儿还忍心再把她拉进来?

“玉儿,南宫世家总要交到留着南宫氏血液的人肩膀上。我最终都要离开。所以哥哥求你,多带带轻羽。”南宫倾城握住黛玉的手,心中暗暗地祈祷,丫头,你一定要在我闭上眼睛之前,帮我把这件事情做好。

“那你答应我,靖姑娘找了神医来,你乖乖的让人家给你看病。”黛玉,看着南宫倾城的眼睛,一直看到他的心里去。

“阿靖去哪儿了?”

“去寻那位江湖上传说的神医了。你答应我,我便答应你。我为你让南宫世家再次崛起,而你要答应我为林家留下一脉香火。”黛玉此刻有些心痛,毕竟跟自己的哥哥谈条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但她迫不得已,只好用南宫倾城心中的挂念,把他拴住。

“好,我尽力而为。”南宫倾城轻叹。

“那我也尽力而为。”黛玉深深地看着他。

南宫轻羽好奇的看看二人,总觉得其中有太多的玄奥自己不懂,但却有一股莫名的悲伤在心底涌动。大哥,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要神医来给他看病?

第06章 晚菊抱香征人恰回

从此后,水昊有了新的玩伴。黛玉也多了一个妹妹在身边。生活多了一些乐趣,日子过得也快了起来。

秋天在飘零的枫叶中渐渐离去,冷风吹过,有沁骨的寒冷。太湖山庄临水而建,冬天时有些阴冷。

屋子里早早的燃上了炭盆,错金铜鼎里也加上了红萝碳。香薰欲暖,黛玉的肚子也越发的大了,圆滚滚的遮在棉衣下,行动处都显得笨拙起来。害的南宫倾城每每见了她都要取笑一回,说难道这次怀的是双生儿?如何这般的笨,跟一只不会游泳的天鹅一般,摇来摇去的。

每次黛玉都气得双腮鼓鼓的,不是寻着鸡毛掸子就是笤帚,照着南宫倾城扔过去,每次都被他轻松地接住,然后丫头婆子一屋子人呵呵笑一场。

这日黛玉坐在熏笼前,教给轻羽如何看钱庄上的进出账目,忽听身后南宫倾城笑道:“这大半日这么静悄悄的,我还以为都睡了呢。”

“如今天越发的短了,谁还大白天的睡觉?”黛玉抬起脖子,感觉有些酸胀,于是自己抬手揉了揉,轻羽便忙上前去帮她揉。

“菊花都落了,这会子梅花还没有开。园子里都冷清清的。”南宫倾城叹了口气,围在熏笼边做好,拿了铁夹子拨拉里面的炭火,又嗅了嗅空气里的香气,问道:“这里怎么有烤白薯的香味?”

轻羽听了,噗嗤一声笑道:“偏偏馋猫鼻子尖,可不是豹子刚在外边的炭盆里烤着白薯?这会子只怕已经好了。大哥来的可真是时候。”

“我就知道,我是有口福的。”南宫倾城说着便转身往外走,却被匆匆忙忙冲进来的碧落装个了趔趄。

“哎呀!这死丫头,你慌里慌张的做什么?”南宫倾城一边探着酸痛的肩膀,一边骂道。

“呃,舅爷,对不起对不起,奴婢没瞧见您一一主子,主子…快…”

“什么事,慌成这样?!”黛玉瞪着碧落,生气的训斥。

“王爷…王爷来了!”碧落大口的喘气,这傻丫头匆忙间傻乎乎的跑过来,连自己会轻功的事儿都忘得一干二净,大脑的智商,直接归零了。

“啊?”黛玉惊讶的长大了嘴巴,“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说来就来了?你可别胡说八道哄人!”

“没…没有,奴婢也…不敢啊。”碧落捂着肚子喘息,还一手指着门外。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迎接?!”黛玉说着,便要起身,因起的急了,忽觉得腰下一酸,忍不住‘哎呦’了一下。

“姐姐小心!”轻羽赶忙扶住她的胳膊,又劝道:“王爷来了,自然要来见姐姐,姐姐何必这般着急?总是身子要紧。”

“你坐在这儿别动。原是说好了他来迎你进京的,又何必慌里慌张?”南宫倾城说完,又教训碧落,“你再这般毛毛糙糙,看我不让你跟魅影阁的人换一换,王妃若有什么差错,以后休想再跟在王妃身边。”

“这么大气性?冲一个丫头耍什么臭脾气?”水溶一身玄狐风氅,推门而入,带进来一丝风雪的气息,把屋子里的嘈杂声压了下去,一室宁静,彼此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黛玉缓缓地起身,刚要往前走的时候,水溶已经快步向前,踏过柔软的地毯,无声的到了她的面前。

抬手,轻轻地抚摸她圆润的面颊,云髻低绾,眉眼如画,这就是他日思夜想在心中描画了数千遍的容颜。

黛玉仰着脸,使劲的看他,却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朗眉星目变得朦胧起来,仿若梦里,相对相望,不能相依。

“玉儿…”低声的呢喃在耳边回响,她心底一震,平静的湖面骤起波澜。

“你总算来了…”双目微闭,两行热泪倏然潸落。

“玉儿,对不起,让你等的太久了。”水溶伸手把她拥入怀中,圆滚滚的肚子贴在他的腰身处,轻轻的胎动让沉浸在甜蜜之中的夫妇二人惊喜的笑起来,和着甜蜜的泪,诉说分别得日日夜夜。

南宫轻羽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水溶和黛玉,小嘴巴弯弯的抿着,眼睛里满是羡慕。

“轻羽。”南宫倾城不愿再往里走,这样的相拥让他欣喜且酸楚。于是轻声唤了一下南宫轻羽,希望这小丫头赶快出来,别再继续发呆。

但南宫轻羽好像没听见一眼,一双脚似乎钉在原地,一动不动,全神贯注的看着相拥的二人。

“轻羽”…”南宫倾城捻过一粒棋子,轻轻地抛出去,打在南宫轻羽的肩膀,轻羽回神,茫然的看着南宫倾城,南宫倾城皱眉伸手,“跟我走。”

“哦。”南宫轻羽终于转身,跟着她的大哥一起出去,碧落和紫鹃关好了房门,剩下的时间,是给两位主子诉说衷肠的,而大家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准备晚饭,比如,去见各自相见的人…

“大哥!”南宫轻羽拉着南宫倾城的手,既不情愿的跟上他的脚步,“那个男人就是名震天下的北静王吗?”

“是啊,怎么了?不过也是一个男人而已,又没有三头六臂。”南宫倾城淡淡的笑笑,眼睛里闪烁着妖媚的目光。

“大哥!他明明是那么冷漠一个人,叫人看了都不敢再看一眼,为什么偏偏对姐姐那么深情?”

“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小丫头,没听说过吗?”南宫倾城嘴角弯弯的,这就是爱情啊,傻丫头,这辈子若是能有一个人这样对自己,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也是值得的。

“大哥的意思是说,北静王生来是平天下的,而姐姐生来是为了降服北静王?若这笔账真的要这样算,最后还不是咱们兄妹赚了便宜?”南宫轻羽呵呵笑着,脚步也轻快起来。

“此话怎样?”南宫倾城不解的看着放开自己的手臂,一溜小跑沿着游廊走远的小妹,岢怪的问道。

“因为我们两个一个是北静王妃的哥哥,一个是她的妹妹。北静王妃降服了北静王,咱们兄妹不也跟着沾便宜了吗?”南宫轻羽回头,嫣然一笑,对着南宫倾城眨眼睛,待他走近了,方轻轻一叹,“大哥,你说,将来会不会也有一个男人,那样看我?”

“小丫头,胡说什么?在胡说,看我不用封条封住你的嘴巴。”南宫倾城先是一愣,继而伸手,在妹妹的额头上弹了个爆栗。

“啊一一哥哥,你欺负我!”南宫轻羽不依,一边吵嚷着一边冲南宫倾城扑过来,而南宫倾城则轻身躲开,兄妹二人你追我赶出了静怡阁。

静怡阁卧室里,水溶裢去风氅,只穿着棉绫夹袍,拥着黛玉坐在熏笼边,一手抚着她的肚子,一边轻声问道:“这个乖不乖?”

“这个孩子比雪空乖多了。自从有了他,我可从来没吐过。”

“嗯,是个好孩子,等他出来,我好好奖赏他。”

“可是,据嬷嬷们说,这般乖巧的孩子,必是女孩。”黛玉低头,手在肚子上轻轻地抚摸,好像是孩子已经生出来,抱在怀里一般。

“女孩好,我就盼着有个女儿,长得跟你一样好看,等将来咱们都老了,我还能看见你年轻时的模样,多好。”

“瞧瞧,真心话说出来了吧?将来必是嫌弃我老的,这会子都想着法的给自己找寄托了。”黛玉撇嘴笑道。

“你这丫头,这嘴巴真真叫人受不了。我何曾说什么,你又不依不饶的?”水溶说着,手臂往上,却又抚在她肿胀的胸脯上,“痛不痛?”

“嗯,很难受,等这个孩子生出来,我定要他吃我的奶。”

“哪有这样的?从来都是奶妈子喂奶。这话传出去,可叫人家笑话。”水溶不依,黛玉若是亲自喂孩子,那自己岂不被晾到一边去了?从来没听说过孩子和父母一起睡的道理。

“我不管,我总要尝一尝做母亲的真正滋味。”黛玉救娇,回头在他的脖颈里蹭着。

“到时再说。”水溶应付着,却低头吻向她的耳垂。

当她们的舌尖碰触在一起,水溶只觉得心里好像某一个脆弱的角落被触碰到,有种莫名的痛觉在心里升腾出来,不由自主低吟一声,双手忘情地抓紧她的手臂,狠狠地吻她,一再加深。

激情如炸药点燃一般,他极度的热情彻底摧毁了她全部的理智。只能在唇与唇的纠缠和摩擦中娇弱地回应,极力地迎合着他。

离别的苦楚让两个思念的人越发炽热,思念的辛酸让两颗孤独的心渴望无缝隙的贴近。什么样的宁静平和在经历长久的期盼之后都会燃烧,什么样的绵长的爱在经历过爱恨徘徊之后都会变得如火如荼。

当薄唇不经意的碰触,肌肤有了轻柔的磨蹭,灵魂与灵魂重新拥抱在一起,任谁都是无法如涓涓细流一样流淌。任谁都会让激情尽情的释放燃烧。

电光火石的瞬间,黛玉的灵魂真的被他掳获,完全沉迷在他醉人的性感里。

这个人是每夜她等待的人?

这个人对任何人都那么冷酷,唯独对自己从不吝惜他的温柔?

这个人曾经在雨中用生命去保护她?

这个人就是她最深爱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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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水清风澈梅影疏离

太湖山庄的四周,驻扎了五千铁骑。若不是南宫倾城事先跟魅影阁的人打过招呼,叫他们不用大惊小怪,此刻太湖的水恐怕都能变成血水。想想啊,一个江湖杀手组织的总坛被朝廷五千精兵包围,那还不拼命厮杀?不过不厮杀也够诡异的了,这么美丽的一片山庄,庄外驻扎着一群铁血男儿,任谁看见,都会忍不住多想。

水溶在山庄里住了两天,结结实实的陪了黛玉两天,两天内形影不离,诉不尽浓浓的相思情意。

“玉儿,明天我要东下,和云廷翼谈判了。你乖乖的呆在这里,等我的消息。”

“嗯,我知道。”其实黛玉是很想跟着水溶一起去的,她很想看看湘云现在是什么样子,总归当初姐妹一场,如今彼此有了消息,却不能相见,也是一种遗憾吧。

“不愿意?”水溶见黛玉答应的虽然痛快,但脸上似有遗憾,便轻笑着抚上她的脸颊,哄道:“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可不能四处走动了,知道吗?”

“知道。你去幽国也要小心,虽然云廷翼原来跟你是兄弟相称,但这几年总没联系,人心隔肚皮,万不可大意了。”尽管已经嘱咐了很多遍,但她还是忍不住多说几句。都说有了家的女人就会不经意的唠叨起来,如今看,果然如此。

“知道了,管家婆。”水溶轻笑,俯身吻过她的额头,如蜻蜓点水般的短暂又似晓风抚露般的轻柔。

“你身经百战,这些自然不用我嘱咐。我不过是白操心罢了。”黛玉轻叹,看着水溶欲言又止。

“这两天,你肚子里一直有一句话没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的心,我知道。”黛玉轻笑,一切云雾皆随风而散,其实二人之间一直就是清朗透明的。

“那些女子,我都赏给了三军将士。他们之间有很多人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跟了我十几年,总该成家了。”水溶开心的笑着,尽管她不问不疑,他还是要告诉她。一个温暖的家,一段坚贞的情,是需要两个人共同努力的,而不是只靠着所谓的空荡荡的誓言。

上空星斗灼亮,风也变得柔和起来,有君相伴的夜晚,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她将头枕在他的肩上,贪婪的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

伸指在他胸前无聊的画着圈,喃喃的问:“溶,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他却不说话,淡淡的梅香中,他的呼吸有些粗重。

那只手却还在他胸前肆无忌惮的画着,夜色里,她特有的体香若有若无的萦绕鼻底,仿佛无声的邀请般,他的身形猛然绷紧。

欲火的趋势凶猛的蔓延,他竭力克制,终于抓住那只在他胸前为非作歹的手,恶狠狠的道:“男孩也好,女孩也好。你再不住手,小心再让你生个出来!”

黛玉怔了怔,禁不住红着脸笑起来。

这时,不远处却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互看一眼,水溶小心的将黛玉拉近浓郁的草树后,以夜做幕,两人的身影若隐若现。

那个地方似乎是个私会的好地方,枝草遮掩,让人看不真切。

来的是个披着斗篷的女子,似是魅影阁的侍女,一黄衫的男子大步跟上来,两人拥在一起,亲吻着,追逐着,娇喘微微,似是干柴烈火一般。

暗影里,黛玉和水溶看得目瞪口呆。

两人无意看了一场春宫戏,黛玉微觉尴尬,水溶却挑着眉看她,似乎看到她的表情很好笑的样子。偷偷摸摸的离开那里,黛玉笑的泪都流出来。

“我只道只有那些达官贵人家里才发生这种事,却不想这门现森严的魅影阁也有这等事。”

水溶挑了挑眉,见她笑得开心,桃花般艳丽诱人,忍不住在她颊上轻吻,拥住她叹道:“从小到大,我看惯了须臾献媚,见风使舵,总是想着,总有一天,我要坐在那高高在上的位子,把众人踩在脚下,指点江山,一展抱负,为江山社稷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可是,那一夜,我发现,原来这种一展抱负的方式有许多种…”

黛玉禁不住抬头看他,夜色里,他的眼眸灼亮似星,棱角分明的面容意气风发,长衫铮铮,他微勾的笑容自信高傲,让人忍不住为之臣服。

纵使已经达过熟悉他的样子,她总是忍不住心中一动。

也许,男人在意气风发的时候,才是最有魅力的时候,想到这里,黛玉禁不住皱了皱眉,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离开的时候,天空飘起了冷雨。冰凉的雨丝似乎带着新梅的清香,越冷越冽。

她忍不住苦笑起来,目光透过烂漫的花枝,落到缥缈的回忆。记得初见那年的大年初一,

雪白剔透的梅花林里,她在梅林迷了路,无意中回眸,他一身鸦青色羽缎箭袖氅衣卓然而立。明明一身冰冷,她却好像是看见了温暖的依靠。他冰冷的话语恨恨的表情,至今还记忆犹新,只是此时才明白,那时他心中的不服和不甘,到底又多深刻,多决裂。

忘不掉的是他似有似无的笑意,梅瓣飘飞,将她的笑脸也染了清香。

粉嫩的花瓣泻了一榻,在昏黄的灯光下越显娇嫩。

一旁开着的精致雕窗在风中发出轻微的响声。

熟睡的男子颊上浮现淡淡红晕,白袍乌发,随意的躺于榻上,莲花一般的盛开着。

黛玉吩咐一旁的人将窗子关了,坐在榻旁看他。

南宫倾城的脸色略苍白了些,却因为熟睡涌起的红晕平添的几丝活力,熟睡中的他,多了几分孩子的纯真,薄唇微勾,仿佛春日盛开的淡雅梨花。

她告诉自己,就是这个人,自己至亲的哥哥,无论她怎样,他都在她身边默默地陪着她,屋内的烛火忽明忽灭,黛玉禁不住幽幽叹了口气。心中默默地念叨,靖姑娘,你快些回来…

也许是屋内太过安静,她的叹气声缓缓地流入他的耳畔,禁不住扯动了他的弦,也许,是留恋她的声音,不想沉睡梦中,急急的醒来。

睫毛微微动起来,他缓缓睁开眸子,雾气的眼眸中朦胧迷离。

“丫头!”

他的声音略带沙哑,急急得起身,她却把他按倒在榻上,皱眉责备道:“睡就睡了,还开着窗子!”

南宫倾城顺势躺下,虚弱的笑了笑,目光扫到她担忧的面上,笑容禁不住滞住,只直直的盯住她,黛玉被他盯得不自在,不由尴尬的摸了摸脸,笑道:“我有什么不对么?”

南宫倾城苦涩的笑,那种涩然的笑虚无的仿佛随时都会逝去的云朵,捉不到摸不到,只能远远的望着穹越离越远。黛玉突然害怕起来,情不自禁的扯住他的衣袖,他不由一怔。

“哥哥,你不会离开我对吧。”黛玉急切的问着,见他怔怔看她,低下眼帘笑道:“也许,是我太贪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