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轻轻一跃掠下芳草亭。

走出几步,略顿脚步回望余洛,眼波中盈盈柔软,微掀嘴唇,却是欲说还休。

莫迟歌默默把一切看在眼里。

咦,火思思是个美人!标准的瓜子脸,远山黛眉,杏眼娇鼻,樱红小口,皮肤白里透红,隐隐约约的风骚动作,嗯,中上等级,和莫迟歌一个等次,反正比乔竹悦漂亮多了。

莫迟歌心里暗自嘀咕的同时,火思思也极快地扫了一眼俏立在匍匐侍女中镇定自若的她,却没有一丝感情色彩,冷着脸腾身几跃消失在院外。

水琪快步走到莫迟歌前,拱手有礼道:“莫小姐,少爷请您过去。”

莫迟歌嫣然一笑,“谢谢水琪大哥。”

说罢遣散金菊一众,自己抱琴进了芳草亭。

时夕阳快没顶,天色却依然亮堂。山抹微云,天连衰草。亭外一草一木都无声伫立,瞧不见晚风的踪影。

余洛离席凭栏而站,远眺霞光,目染夕晖,渐笼哀色。

莫迟歌静静在他身边,安宁祥和,自成高雅风姿。谁都没说话,安静地彼此相依。余洛高人一等的富贵雍容,华贵尔雅,竟没有将她比下去。相反,两袭身影,一紫一白,一雅贵一纤素,各自气度都将对方缠绕,化成一体去了。仿佛天地间两人俯瞰众生,彼此融合,傲视九霄的风流气韵。

折回来的火思思似被眼前景象震住了。

自幼便和余洛相识,她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深刻地感受到,余洛和自己的距离那么遥远。他身上自然天成的气势,君临天下,也只有那白衣女子从容优雅的气质能配得上。

震撼令人不由自主欲下跪前程膜拜。霎那,她觉得自己渺小卑微,不过沧海一粟。

余洛有所觉察,转身看到发愣的火思思,淡淡问道:“怎么回来了,还有事么?”

火思思被他清亮的眼光震得迅速回神,脸上平静的好像刚才的事态只是一场梦,“我…思思不明白,想问少爷为何要对王爷隐瞒她的消息。”

余洛敛去慑人眼神,俊脸淡漠,“我想做的事情,你没有必要明白。”

火思思早料到他的回答,不过不要紧,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她转身欲走,却是柔肠百转,忍不住幽唤一声,“余大哥…”

待余洛抬眸,她又垂首遮住了所有表情,福了一福,柔声道:“保重身体。”

心里暗叹,悠长若无。她明白,她和他,终是无缘,只是她依然心甘情愿沦陷。做不了他身旁比肩的凤凰,那末臣服在他脚下,能够为他做事也是好的。

淡红色身影在翠林丛中几番腾跃,隐去了踪影。

莫迟歌嘴角浮出极淡的笑意。

余洛坐到案前,若有所思抚起琴来。

16.相依相惜

琴音叮叮咚咚,自余洛指尖下流泻出来,淡远悠长。轻如鹅毛,淡若云烟,铮铮然像要羽化登仙,又恐高处不胜寒。

曲调缓和清澈,同时渺茫如天边将逝去的生命,漠然之至。

我坐到他身旁的石凳上,抬眸看他,“听余公子琴声,对刚才之事多是厌烦,本欲避世而居。既然对那些事情淡漠不欲过问,又何必勉强自己?”

“噌——”裂帛一声,琴声戛然而止,余洛转头看我,“迟歌…”

我掠了掠额际碎发,轻声道:“你身不由己,我明白,这个家不好当,我也明白。我只希望你能放开心一点,既然做了,就不要想太多,背着负罪感。”

“看来迟歌将我的琴音吃透了,以后在你面前弹琴可得谨慎啊。”俊美如同雕刻的脸上闪过一丝苦笑,“刚才…没吓着你吧,我是不是…太狠了。”

我摇摇头,“换作我可能更狠。而且,我认为你这个大当家何必事事亲力亲为?该放权就放权,你会舒服得多。”

“放权?”余洛有些惊讶,“如何放权?”

“有没有想过制定一套专门的律法,然后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执行它?”我思索着如何讲的明白些。

余洛似乎来了兴趣,追问道,“迟歌可否将清楚些?有具体的想法吗?”

在古代封建君主专制集权下,王权至上,是一个讲求“人治”的时代。君王主宰着臣民的生杀大权,而在家族中,家长的地位如“君主”,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对一个“人治”思想根深蒂固的古人灌输“法治”理念,我是不是太为难自己了?呃,有没有什么缓和一些的办法,让古人接受法治理念?又或者说,在不动摇人治根本利益前提下,变相实行法治?

天啊,我好恨我的历史唯物主义学得不够好…

我有些头痛了,沉吟片刻,“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想刚才公子说火部、水部,必另有金部、木部、土部?每个部门都有自己的职责任务,管辖一个方面的信息。那么可以制定一个详细的律法,注明各部人马的权利与义务,厄,也就是他们的本职与完成任务可得的奖赏。这样就有了一个明确的标准,不必事事要你亲自解决。比如,金菊的任务是照顾好主子的日常生活,如果她打碎了一只碗,应该罚半月工钱。如果她安排一场家宴得当,可赏十两银子。又比如,公子派人去探听消息,如完成任务赏银,没有打听到罚银,不慎暴露行踪杖责等等。律法制定后让每个人熟记,以示公正,奖罚分明。其实这并不难做,难的是,你敢不敢另起一个组织管理这套律法的执行!如果没有独立的组织执行律法,还由你来监督,那么律法也没了意义。”

我一口气讲了许多,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

他一直安静地听我讲,漆黑的瞳仁沉静如水,只当我推断他可能有金木水火土五部时,眼底闪过难以捕捉的精光。

于是我知道我猜中了。金部已经就是金德金菊这类府里管理日常内务的,水部似乎是负责主人安全的,其他三部不晓得有什么职责。

看余洛的反应,他一定未曾料到我能如此轻而易举推断出他的部属分配。我暗叹,不应该一时逞能将推断说出来的,看样子余洛疑虑又要多一分了。

余洛思索了一阵,眼里升起赞赏的光芒,嘴角泛起淡笑,“迟歌,你真的是个聪明的女孩子。看来我得花点心血时间来写这套律法了。”

“非也,”我摇摇头,“余公子总是喜欢揽事上身啊,要你一个人做太辛苦了。各部的事物,领主是最清楚的了。你大可以让领主与部下商议,写好关于本部的条款后综合呈上来,你审阅不妥可以更改。岂不省事?”

余洛略一沉吟,“让他们自己制定?”

我抿嘴轻笑,“余公子不放心?迟歌倒认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曾听说过,位于万人之上的至尊,之所以能掌控九霄,不是因为他自己样样精通,无所不能,七艺俱全,而是因为他最懂得如何驾驭人才,使贤德有才之辈竭尽才华为自己服务,让他们对自己死心塌地,忠心耿耿,余公子谓之如何?”

余洛俊眸似笑非笑,清澈见底,眼光毫不掩饰看着我,“迟歌,这般惊人见识,你一点都不像闺阁女子。敏慧如你,当世少见。”

我心里一惊,余洛看出什么端倪了么?忙笑道:“让余公子见笑了。迟歌想的,都是些偷懒的方法。要知道,我最在行的就是懂得如何活得舒服自在,别的可一窍不通了,连琴都弹不好。”

这句话可不是谦虚。这几天练习我已经勉强能顺利弹简单的调子了,可是谈到乔大小姐惊才绝艳的琴技,可差光年那么远了。我估摸着我的技术最多算平平。

余洛扬起好看的嘴角,“哦?可依我看——”

“阿嚏…”天有点暗了,一身微微香汗被晚风一吹,我忍不住掩嘴打了个喷嚏。窥到余洛眼角含笑,我不禁有点窘。

余洛从塌边抽出叠得整整齐齐的淡红色薄纱,抖开,居然是一件精美簇新的女披风。

“快入秋了,虽然热头还很大但早晚也是有点凉的。你身体刚刚恢复,极易邪风入侵,这件披风是给你准备的,可得注意别着凉了。”

他轻声叮嘱着,竟然站起来亲手给我围上披风,低头认认真真地系上风纪扣,打了个蝴蝶结。

“呃…谢…谢谢余公子…”我结结巴巴的。

余洛的脸挨的好近,软软的鼻息挠在脖子上,沁凉的指尖拂过肌肤,让我脸上泛起一片粉红。

他眼中温柔专注的神色令我心中某个脆弱的地方崩了一段,心头狂跳起来。

余洛直起身,扶着我双肩理顺皱褶,又轻轻挽起我耳边一绺散发别到耳后,微笑看我,“不用谢,这件披风能穿在迟歌身上,是它的荣幸。”

我猛然回神,不敢再直勾勾盯着人家英俊的脸庞,鼻子酸酸的,他好温柔呀,有人呵护的感觉真好,妈妈不在的日子,从来没有人包括爸爸对我这么关心过。

“迟歌?”余洛温润的声音低低唤到。

我使劲压下心中悸动和眼里泪意,走到案边拿出准备好的自制热水袋,巧笑嫣然,“余公子,正好我也给你做了个御寒的热水袋。你手心总是冰凉冰凉的,冬天更加受不了,我就想了这么个方法。”

余洛接过热水袋,手中果然传来滚烫的热度,有些惊奇道:“这么怎么做成的?迟歌,你总能想到出人意料的东西。”

我得意一笑,热水袋这东西在现代满大街都是,在古代可是独家首创哦,“那天我在绣房看见有几块帆布,就取来浸腊,央梅儿给我缝成密封的带子,灌了热水,可保温两个时辰呢!冬天你带着它就不会冷了。”

“冬天…有暖炉不成吗?”余洛道。

我道:“暖炉是室外行走时拿着的,睡觉时不能用。热水袋就可以放在脚边,枕边,又或者也干脆做个与你一样高的,抱着睡觉暖和,保温也可以更长时间。”

“不错,难为迟歌为我想得这么仔细。”余洛墨黑瞳仁晕着淡淡笑意。

我差点要被他翡翠般好看的眼睛勾去魂魄,不好意思地低头,不行了,快要溺毙在他美丽得不像凡人的眸子里了,慌乱地说,“嗯…你要好好顾着健康嘛…”

他淡淡一笑,握着我的肩头轻轻靠在他胸膛上,柔声道:“我要谢谢迟歌呢。”

脑袋轰地白了,似烟的荫梨香钻进我鼻子里,勾起最青涩的情丝,我听见心里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说,余洛,我好喜欢你啊。

他主动搂我?不是做梦吧?

我的脸微微发热,呼吸小心翼翼的,怕惊碎了仙境。

“今早喝了枇杷露了么?”他的声音好温柔,低低沉沉的,好听极了。

原来,枇杷露是他吩咐给我的。

“嗯…”我红着脸在他怀里点点头,柔软的布料贴着脸,传递暖暖的体温。我悄悄伸出手抱住他的身体,着魔般把脸颊贴在他颈窝里。

正当晕乎乎失去方向时,金菊的话突然响起在耳边。

“少爷就是这个性子,无论对谁对何事,都这么用心。”

热度倏地从我脸上褪下去…余洛他对谁都那么好吗?刚才那个火思思,看样子对余洛颇为幽怨,是不是他也曾对火思思这么温柔体贴过,之后弃之不理?他这么个人物,多少女孩倾心啊,说不定他对很多女子示过好呢。乔竹悦这张脸平淡无奇,连火思思都要漂亮几倍,余洛怎么会看上?他是不是想用温柔攻势套出虎符的下落?对了,他还有可能是杀父仇人…

我的心一寸寸冰凉下去,满腔柔情刹那僵硬了。阴谋,阴谋,不要忘了,我活在一个充满阴谋、处处陷阱的世界。我怎么可以这么天真?

怎么办呢,余洛,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我受不了别人对我的温柔怜宠,因为曾经莫迟歌实在太渴望被人关爱了。

到底有没有一丝真情存在这个世界?

精神一下子凛然,我尽量不着痕迹地离开他怀,转移话题打破这暧昧却又尴尬的气氛,“对了,余公子,迟歌有一事相求。你能不能找一些学子学的书给雪池?雪池是一个勤奋好学的好孩子,很喜欢学习,人又聪明,性子沉稳。虽然年龄不小了,可是有心栽培的话,有可能在秋试上登榜呢。”

余洛静静看着我,依然挂着极淡的笑容在唇边,“没问题,明天我差人送去。听说迟歌是个称职的夫子,教他的道理无不精辟高妙,而且从未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一个闺阁女子如此诗书满腹,不得不叫人佩服。”

心里一紧,余洛果然对我的一言一行和注意得很。我偏头掩饰道:“称职的夫子不敢当,随口胡诌几句教给雪池罢了,误人子弟就真。所以才求你找些书,正经教给他仕途经济学问才是理。我一介女子教导士子可要让人笑掉大牙的,平白耽了人家前程。”

余洛并没有再说什么,我漏洞百出的话大概让他觉得低级吧。

我吐吐舌头,小声嘟哝一句粤语,“你好西历啊,真系得人惊。”(你好厉害啊,真是叫人害怕)

想不到余洛听到了,幽瞳中透出忍俊不禁和一丝惊异,更令我目瞪口呆的是他竟然字正腔圆也用粤语说了一句,“边度比得上你。”(哪里比得上你)

我彻彻底底呆住了。

余洛见我下巴快掉地上的模样,居然闪过一抹狡黠神色,“想不到迟歌竟然也懂南方云粤的方言。”

厄,广东在这个异时空叫云粤?

我讪讪笑着,“嗯,是懂一两句,学着玩的,余公子怎么也会说。”

完了完了,余洛,你不要这么厉害好不好。虽然我喜欢聪明睿智,运筹帷幄的大帅哥,可是…逼得我无法圆谎就不好了…

他慢吞吞坐回湘妃榻,慵雅从容,“我家在云粤有不少的生意,所以我学习他们的方言。”

难怪,他家这么富有,不知道生意做得多大呢。我试探地用英语和德语说了两句,“UnderstandwhatIsaid? VerstehenSiebitte?”

皇天保佑,你可千万别连这两门语言也会,我会佩服惊诧死的。

幸好余洛只轻轻摇头,“这两句我听不懂了。”

我放心了,咬唇瞅着他疑惑的眸子笑道:“你要是听懂了才见鬼呢,这本是我胡言乱语的。”

 

不知道余洛会不会相信我的鬼话,不过我真的不想再捅什么篓子了。一个谎言需要一百个谎言来支撑。要是知道我会两门稀奇古怪的外语,又得编多少个理由出来搪塞呢。

余洛最让人感激的就是这点,明知我的话错漏百出,见我不愿说,是从不加追问的,云淡风轻一笑就过去了。

天色已经暗了,星星隐约浮现在蓝丝绒上,芳草亭中传出流水琴音,一圈一圈荡漾开来,蝈蝈低鸣伴唱,生趣昂然。

17.情意悄悄

下午灿烂的阳光射进屋子里,我呆在窗边摆弄一大堆花花草草。

正在修剪一支马蹄莲的根部,听到一把温和清润的声音。

“迟歌,你在干什么?”

我回头,不出意料看到余洛,坐在轮椅中微微笑着。

“余公子,今天那么早就看完账本了?怎没听到菊儿报一声?”

金菊脸红了红,给我福身请安。

“是我示意她不要出声的。今儿事情比较少,就来看看你,才进屋就看见你在花丛里。”

“弄了一身花粉味,是不?”我笑道。

 

余洛淡笑不语。

我转身从书屉中抽出一叠厚厚的纸张,“喏,这个给你。”

余洛略翻看了一下,“金部的律法?你三天不出门闷屋子里写的?”

“是呀,我怕领主们不明白,毕竟他们从未接触过,所以就亲自写了,也可以让你少费点心…”我点头微笑,“我不懂你们内部的规矩,所以只写了大纲出来,还有格式、条款等,你可以给领主们参考一下,让他们有个概念,然后根据自身的实际情况定制详情。”

余洛眼眸深了,“写得很有条理,很严谨,条分缕析,比刑部专门的人员写得还好。”

那当然了,我是政法大学出身的,专业是德语和中德比较法,专修过法理学。

“我写的肯定不够完善,需要补充、修改,毕竟我不熟悉你们的具体运作。”我抿嘴一笑。

余洛点点头,一页一页翻看着,眸光精深。

我将刚弄好的一个琉璃直统花瓶指给他看,“日子无聊,插花来玩儿,这是我作品,怎么样?”

“看得出来迟歌对插花艺术颇有研究。”他伸手轻轻抚摸娇嫩的花瓣,满眼怜惜。

我坐在他身边把头凑过去,托腮欣赏自己的杰作,静静在阳光中散发幽雅的魅色。

缓缓给他解释,“这花儿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马蹄莲,是我最喜欢的幽雅的乳白色,花瓣有着纸一般的光洁感和奇妙的筋脉。简朴的透明花瓶最适合螺旋地插一圈马蹄莲,加上三两枝玉簪花来增添香味,再配着高高低低的喇叭形浅绿叶子,能营造宁谧高雅的感觉。”

余洛静静凝望幽雅的花儿半晌,幽幽道:“真的很幽远静谧,迟歌,能不能把它送给我?”

我看见他安恬浅倦的清俊脸庞,淡淡的轮廓似乎要消融进一片苍白之中,漂离出尘。

心一痛,我急促地摇头,“不,我不能给你这个,太飘忽捉摸不定了,我给你另做一个。”

我拉过一只小小的质朴的松木桶,放进去一大束耀眼黄色的含羞草,黄豆大小的金黄色圆润果实大串大串垂下穗条,搭配一些头部突出的锯齿草,又添了许多深绿的叶子和香香的天竺葵。

我摆弄好后递给他,“我要送这个给你。”

余洛捧着一大束阳光般耀眼的金黄色,微愕,“这…”

我笑着看他,压下心中莫名的不安,“不用奇怪,我要的就是明朗光亮直透心底的色彩,沐浴阳光的感觉。你才会活力一些,真实一些,不会随时随地羽化远离。”

余洛是何等聪明的人,自然明白我笨拙话语里的意思,他默默抱着松木桶,灿烂的金黄色忽然有些灼痛我的眼睛。

“迟歌,你是花精吗?”

“我希望是的。”

半晌,我们同时轻笑起来。

“果然不辜负菊儿辛辛苦苦弄回来的花儿。”

他的眸子亮亮的,闪着晶莹的光芒。

“这是…以前的爱好,一个人觉得心情郁闷,孤独不开心,就喜欢摆弄些花花草草,自己对着书学插花。”

“今晚我想在荷花园煮茶,可以来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