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似有冷风阵阵,让她竦然。

“你从哪里得到的?”

他看着她越来越凝重的脸。

“沙发下,你家。”

作为武器开发研究专家,没有任何一个监视设备逃得出桓天予的眼睛。

所以,他一下子就发现了这个小东西。

“可--这不是我装的。”

那么事情是谁干的?

尽管桌上摆好了精美的饭菜,不过桓天予没有享用。

他要在某一个时间点赶回去,商岑岑也没有挽留。

靠在餐桌旁的宋可绞着手臂看着那个来去匆匆的男人和商岑岑在门口依依惜别。

天空这时已经阴霾,开始下雨。

他打开长柄蓝伞,再一次回首看看一旁的她。

忍不住地说出了埋藏在心里的箴言。

“要知道,人有的时候不能太执着了,不然就会让自己处于危险。”

商岑岑凝视着他黑曜般的眼睛,没有接话。

他暗暗叹气。

雨水沿着铁灰色的冰冷花栏滴滴地滑下。

透过雨雾,依希可见记忆中早就模糊的容颜。

桓天予拍了下她的肩膀,余光扫视到她身后的人影,最后嘱咐。

“保重。”

宋可没有过去叫她。

此时檐下站着的神色黯淡,目光空洞的她。

注视着被铺天盖地的雨雾掩去了那个背影的她。

于是,

火,在他的心里烧了起来。

如同一个面目丑陋的怪物,带着攻击和毁灭。

“明天你回去吧。”

晚饭后就一直在书房里看着书的宋可,抬头看着站在门边的商岑岑。

对她的话似有不解。

“回去?回那里去?”

他用马克笔在书本留下一个印迹,划下要点。

“回你父亲那里去。”

商岑岑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他继续看书,漫不经心地笑了下。

“为什么?”

抓过桌上放着的一个水晶球,商岑岑垂下眼帘看着在手里变化光彩的切割面。

“前些日子,你是为我的伤才特意留下,对此我非常感激。不过现在,我的伤好的已经差不多了,可以照顾我自己了,你不用担心。”

他唇形优美的弧度拉出了一抹嘲讽,把手的书翻过一页。

“所以………我想可能你的父亲更需要你,你也应该回去了。”

琥珀色眼眸微微抬起,看着她。

“是----吗?”

那一声里,让人感觉似乎他才是掌握了全局的人。

商岑岑的手顿住,神情紧张。

宋可笑了,他放下了手里的书,站了起来向她靠近。

“可------我怎么觉得你是因为害怕而要我走的呢?岑。”

在她手里的水晶球被他俯下身,取出了。

巫师们喜欢用它来占卜前世今生。

“你在怕什么?”

他贴着她的耳廓轻轻地问,灼热的呼吸扑打在她的脸颊旁。

商岑岑颤了颤僵硬在那里。

这样的宋可是陌生的。

这就是今天下午,桓天予对她发出的警告。

这就是最让她害怕的地方,她已经不能掌握宋可了。

下午,在紧闭的门里他们的对话有一段续曲。

“你有没有留意过那人看你的眼神?”

“谁?”

“宋可。”

“他怎么了?”

犹豫思量了一下,他还是说了出来。

“他看上去像是------要把所有接近你的人都挫骨扬灰。”

“然后,再把你------‘生吞入腹’。”

他也是男人,所以他懂。

骤然,商岑岑的脸带着窒息惊惶的表情。

“他只是一个孩子!!”

仿佛这就是她的一个救命稻草,维持现状的最重要的基本。

“可你别忘了,孩子也是会长大的。”

长大了的少年,就是一个有欲望的男人,希望征服他想要的一切。

包括女人。

这就是人类世界的规律。

“我建议你尽快离开他吧,反正下个月事情就要结束了。”

留着他在她的身边太危险了,桓天予不由地又想到那像野兽一样的眼神。

这种眼神的男人一旦进攻,就是致命的。

而久久不能成言的她瘫坐在了椅子上,不能思考。

“嗯?你在怕什么?告诉我啊。”

耳边过近的声音让她回过了神,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他几乎围困在手臂和桌子之间了。

他的眼睛里的欲焰正要吞噬自己。

窗外一声哄鸣的惊雷,电光火石。

“宋可!!”

惊骇的她急忙推开了些自己和他的距离。

“怎么了,岑?”

在他问话时她已经退到了门边。

因为她忽然才意识到自己的勇气在这个人的面前就快要消逝尽殆了。

他真的长大了,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他已经不是那个懵懂的少年,他的危险远远超越了他实际的年龄。

这样的他,让商岑岑惶恐不安。

她下意识地拉紧了自己微微有些敞开的衣襟,堤防地看着笑得无害的他。

“我去帮你收拾行李,明天你就走!”

不再商量,她只是怯懦着逃一样的飞快地转身离开。

行李箱被大大地敞开着。

里面的衣服一件件地堆积出了一个高度。

所有他曾经住在这里所用过的换洗衣服和她所购置的物品通通都放了进去。

满满当当。

和一旁的空空荡荡的衣橱形成对比。

她根本不希望自己再回来。

她在害怕了。

他知道。

现在的商岑岑,如同已经嗅到了某种危险的信号,她的大脑开始迅速地制定出要摆脱困境的方法。

走进自己房里的他,冷冷地看着像陀螺一样忙着收拾的人。

这举动分明是要想赶他走。

不过,有用吗?

他慢悠悠地露出一个笑,挽了下袖子,

在她背后看不见的地方。

锁上了门。

第 14 章

商岑岑的手脚很利落,只用了二十分钟所有的东西就都被归置进了行李箱。

而宋可就懒散地躺倒在空出来的床铺上。

盯着天花板,默不作声。

在把死沉的行李箱放到了墙角边后,她终于抬头看了看他。

他双手交叉放在脑后,躺在床上一句话也没有。

此时的他就如同个受了委屈,又不知怎么发泄的孩子。

让商岑岑的心不由自主地揪了起来。

内疚感油然而生。

她知道自己过分了,这样仿佛是要急急忙忙哄他走一样。

但是他却亲自照顾了虚弱的自己那么多的日子。

她想道谢,更想道歉。

可是,商岑岑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她只是讷讷地在床边站着,一只手从背后抓着另一只手臂。

也像个孩子。

一个犯错的孩子。

“那个………。”

“明天,我让他们用车来接你。”

她低低地小声对他说着安排。

他却还是没有作声。

商岑岑咬了咬嘴唇。

她知道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见他了。于是忍不住想要嘱咐些什么。

“你……,呃,要注意身体,别忘了看书,自己的脾气要尽量克制,不要总是……”

算了。

商岑岑自嘲地对这那个无动于衷的人影笑笑,打住了口。

他那里需要她的交代啊。

她暗暗叹了口气,转过身准备离开。

“在我走之前,你替我解开一个疑问好吗?”

这时,躺着的人突然提问。

商岑岑停下了脚步,瞧着那张越来越英挺的年轻面容带着凝重之色。

“你说。”

他保持姿势,眼睛还是看着天花板。

枕在脑后的手却缓缓地握了起来。

“今天来的那个男人是谁?”

商岑岑刹那忡怔住,接着又微拢眉心。

“我的同事。”

“他来干什么?”

“探望我啊。”

她语气里夹杂着一种不耐烦,仔细聆听就会明白其实是因为不愿探究的心虚。

而此刻宋可的耳朵很异常灵敏。

他明白什么又讥讽什么地笑了笑。

“只是探望吗?没有什么别的事情?”

“嗯----,我们讲了点关于工作上的事。”

“那是什么工作?”

他缜密地刨根问底让商岑岑有些焦躁。

“反正是就是些无聊的设计说明罢了。也不关你的事就别瞎打听了。”

她敷衍的说着,摆摆手做了一个谈话结束的动作。

宋可自己笑了笑,点点头。

“哦,这------原来这不关我的事。”

商岑岑看着他的脸,直觉得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房里怪异的气氛更是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只想离开。

“好了,很晚了。你早点睡吧。”

接着她快步朝门外走去。

没有听见那阴沉略哑的嗓子发出的一声嗤笑。

离开?

商岑岑几乎是不敢相信地瞪着眼前那扇门。

试着几次无效的扳动后,她短路的脑子终于理出了些头绪。

有人把它锁住了。

房里只有两个人,不是她,就是那个此时已经站在她背后的人了。

“为什么把门锁上?”

她没有转过身,因为她怕。

她紧绷的声音让他轻轻笑了起来。

而他过于贴近的呼吸因此接触到她脖颈每一个毛细孔上。

“你不是说不关我的事吗?”

“我就来让它成为我的事啊。”

他撩起她背后的长发,将它们统统拨到了前面。

商岑岑捏紧了拳头,声音冰冷。

“宋可,你的玩笑开过了。”

他莞尔一笑,得寸进尺。

带着热度的双唇落到商岑岑暴露的肌肤上。

灼人而闷湿。

侵吞知觉的。

“抱歉,我没有开玩笑。”

四月,天气时好时坏。

而窗外的雨从下午起就没有停过。

黑夜里耀眼的光芒倏忽一闪,接着就是暴雨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