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她为自己准备房间的少年。总是像个孩子,霸气又任性。看着她的时候,嘴角不自觉的会微微上扬会为她认真准备饭菜的少年。喜欢看着她发呆。容易情绪激动总是讨厌自己不能过更多的把心放在他身上,而要嫉妒的少年。

为什么………

为什么曾经的少年变成了这样?

阴翳,寂寥。

她突然哑了,千言万语堵在那儿就是发不出声音。

泪却不能受到控制般地,一颗一颗簌簌落下。

“请你不要再哭了。”

“不要再作出你要为我哭的样子。”

“因为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他不知在琢磨思忖着些什么,凝视着她的脸,然后冷冷地抬起她的手。

“你知道疼吗?”

他用力地咬着她柔嫩的左手手掌,尖锐的牙齿已经陷进肉里了。

可是她不抽手,就那么任他咬着。

直到,宋可品尝到了一丝腥味,这才发现他把她弄伤了,牙印深深的留在了她的手上。

他望着她被蹂躏的手掌,愣了愣,有片刻恍惚似乎不能确定这是他自己干的。

然后,他俯下头慢慢地舔着那个自己造成的渗血疤痕,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抱歉,我忘了你的左手还会有痛的感觉,毕竟我的左手已经残废了很久。现在就算你用火去烤它,用刀去割它,它都不会再有任何的感觉了。”

“它废了。不能举,不能抬,它只是一个装饰而已。”

他清晰地听见空气里有一声倒抽的冷气。

谢舜慈犹如沸水浇心。

当初她开的那一枪,并不曾料到居然造成他终生的残疾。

她看着他,看着那道疤,还有她给他留下的伤痕。

苦涩的味道充满了心房。

她缓缓地抬起一只手,简直是颤抖地抚摸到了他有点惊讶的脸颊。

“告诉我,你要我怎么样?”

怎样?

宋可不太了解地蹙起了眉头。

谢舜慈如同一个囚犯一般地垂下了头。

“我对你犯下了罪,我知道你恨我。”

“所以,你想要我怎么补偿你都可以。”

然而,

宋可的眼神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变的温暖,反而出人意料的倏地寒冷鸷悍。

“如果,你想要补偿我的话,那么会很痛苦。”

深夜里,泊在车道上的房车已经发动了,他却还是不太放心地转过脸问道。

“舜慈,你就这样回去行吗?”

不放心地瞧着她苍白憔悴的面容,叶春寒有些担忧和疑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要再次劝说她的决定。

“不如明天再走吧,你才刚刚打了针,现在回家没有人照料你啊。”

说实话他真不明白为什么她刚解完了毒就要坚持回家,却不愿留宿一夜在这里。

“我可以的,你别担心我了。”

她虚弱地摇了摇头,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可是,………”

叶春寒颇为心疼地望着她的疲倦的脸。

“我还是不放心,不如今晚我去留在你家陪你好了。”

谢舜慈一愣,下意识地朝站在一旁的沉默不语的男人看了一眼。

有些怪异的尴尬和不自然地垂下了眼帘。

“我没事,不用你照顾的。”

“不行,你的伤才刚好身体还很虚弱没人照顾你,你万一晕倒了怎么办?”

叶春寒的好意眼下对她而言简直就像打结的麻绳,接不是,退也不是。

心绪很紊乱的她,此刻根本没有精力去想到一个完满的拒绝借口,顿时只能安静颔首不答。

“这样吧,我来。”

始终在途中安静的他,慢吞吞地开了口。

似乎替他们彼此都想到一个解决之道。

叶春寒略有困惑地看看这名神奇地救下了谢舜慈的男子,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提议。

“你?”

他来照料谢舜慈?

“是的。”

“谢小姐的身体还需要调样,她的状态也不是很稳定。可能还会有出血的症状,所以,我陪在她的身边是再好没有的。叶先生。”

这话说的没有一点纰漏,不由得叶春寒不信。

只是,让个陌生人到她的家里去,只怕…………

他询问地瞧了瞧沉默不语的她。

“舜慈,你的意思呢?

谢舜慈在昏暗的灯光下内复杂又掩饰地笑了笑。

“就让这位医生照顾我就好了。你忙了一天,回去休息就好了。不用送我。”

叶春寒思考了片刻,不再疑心有他。

到底天色已晚,僵持在路上让她的身体更加不适也不好。

“那好吧。就麻烦你好好地照顾姚小姐了,希望她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

对方姿态很低地礼貌又谦恭的笑了笑。

却在下一刻引着谢舜慈的手交握在他的脖子上,叶春寒尚未反应过来时,这位有着丑陋疤痕的面具医生已经径直自动把她打横抱在了怀里,走向了车座。

漆黑的暮色里,叶春寒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子,像是在思考猜测什么般地不可辩查地微微迷起了双眸。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弥漫在新婚的夜晚。

第 28 章

即使是躺在床上,也不能阻止食物的香味从不远处飘来勾起她饥肠噜噜的食欲,尤其是一股淡淡的烘面包散发出的麦黼香简直可以让她发出赞叹。

嗯,她的厨房和家里很久没有飘出过这么美好的味道了。

她躺在柔软的枕头上,似乎从一场冗长沉重的梦中被这充沛的阳光,满满一屋子的香味温柔的叫醒。

一切似乎都很美好,安静平和地就像没发生过任何事情。

她有些晕眩和迷惑地睁开眼睛。

谁在厨房?

混沌的思维还没有完全的清醒。

她光着脚背慢慢地走下了台阶,一级级地,不敢相信的轻轻地走。

直到看着那个背对着她正在阳光下的高瘦的身影越来越清楚。

是真的吗?

穿着黑色衬衣站在那儿的男子?

还是……昨天的梦境尚在继续?

也许是注意到她的目光,那个身影慢慢地转过身来。

目光相交,他们谁也没有动。

逆向阳光,他因为阴影而模糊了面容。

谢舜慈,垂在两侧的手轻轻地动了动。

“小慈?”

“为什么站在那里发呆?”

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发现原来她已经在那里站着的桓天予困惑地说道。

这才留心有另一个人在场的她,如梦初醒地收回目光,掩饰般地笑了笑。

“天予,你怎么来了?”

“傻瓜,我还能不来?你身体这么糟昨晚怎么就自己回来了呢。这儿除了我有谁照顾你?你啊,连饭都不会煮,自己回来岂不是要被自己饿死。”

“你说对不对,宋医生?”

天予墩厚地笑了笑,玩笑般地对一旁的男子眨眨眼。

他双手绞在一起冷冽地扯了扯嘴角,没有出声。

只是讽刺的眼神悄无声息地扫过她的脸。

谢舜慈的眸子不由地暗淡了下来,咬了咬嘴唇。

那两人的气氛总是有些说不出来的异常和尴尬。这种微妙的变化,天予感受的到却不能明白是为什么。

他试图打破这样的沉闷和安静。

“大家坐啊,一起来尝尝我的手艺。”

“尤其是宋医生,禹晚再三说要是没有你的话,小慈这次就完了。我可要好好地谢谢你呢。过几天我们准备几个好菜,喝几杯怎么样?”

说着,天予热情地去厨房端菜。

就剩下他们两个,谢舜慈沉默地看着地板。

宋可走到了长桌旁坐下。

拨弄着花瓶里插着的白色康乃馨,不闲不淡地语气。

“看样子,抢着要照顾你的人可真不少啊。”

“我………”

她一时语噎。

“小慈,你今天不用去公司了,我会替你向老板请假的。反正叶………”

桓天予一边说着,一边替她把面前的餐盘端了过来一点一点地把食物切开。

不经意地抬头却瞧见她如同梦游般的表情。

天予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慈?”

“小慈!!”

“啊?”她总算是像人推醒了的样子。

“你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哦……哦。不是。”

宋可睨了一眼天予手里的刀叉,忍不住挑了下眉。

“谢小姐看来还是身体太虚弱了。”

虚弱地连食物都要假他人手来切割。

桓天予没有听出对方话语里的讽刺,反而推波助澜。

“是啊。小慈,你听见了吧,连医生都这么说。”

谢舜慈没有接话,只是食不知味地嚼着嘴里的面包,惴惴不安地忖度着究竟他想要盘算什么?

而天予见这位冷冰冰的男子终于开口,也就试着和他对攀谈片刻。

“对了,宋医生,您今年多大了?”

“21。”

天予不由地重新打量这个坐在身旁的男子。也许是因为那道疤痕和对方气质里沧桑的感觉,他给人以错觉。

“您居然比我要年轻啊?!”

“没想到您这么年轻医术就已经如此高超很不容易哪。您是在所那医学院毕业的?”

宋可轻轻地笑了笑,似有似无地瞥了那个有些紧张的女子一眼。

“不,我是自己学会的。”

“自己学的?”

天予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原来救了舜慈的是个赤脚医生?

宋可端起水杯,呷了口茶水。

“是啊,受伤次数多了,又没有医院。就得必须要学会怎么治自己。”

凝视着那件V领衬衫下,从锁骨到脖颈的掩饰不了的淡白伤口和一直延伸到脸颊的疤痕。

谢舜慈僵硬了片刻,握着叉子的左手在餐桌下微微颤抖。

桓天予不敢相信地瞪大的眼睛,就因为受伤此数多了就能无师自通的成医生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您可真是厉害。”

“那……”

见他还要继续问下去,谢舜慈下意识地打断了他。

“天予!!”

“你先回去吧。公司里还有事等着你呢。”

“好吧,那我就先走了。”

他看了看表,时间的确已经有些晚。

“不过,你得先把这碗汤喝了。”

说着,桓天予把一碗冒着热气的汤羹置在她的面前,把汤匙放到她的手边。

“这是牛肝汤。我已经先用葱姜暴过味了没有腥味的。你昨天失血太多了,应该要多吃些这个,免得到时候贫血。”

谢舜慈举着汤勺搅动汤底,有些为难。

好多葱啊,一把一把的飘在汤上。

“快尝尝,味道不错的。我搁了不少调味剂。”

桓天予没有发现,依然鼓励。

而那个男子拿起摆在桌上的餐巾抹了抹了嘴,嘲弄地一笑。

“她从来不吃葱的。”

顿时,谢舜慈蓦地停下了手,没有动作。

桓天予不可思义地转过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她。

唯一只有他自然而然地笑了笑,解释道。

“所有的女人都不喜欢吃葱,不是吗?”

持续低烧。

不断昏迷。

“38。5度。”

他从她的嘴里取出温度计,探了探她发烫的额头蹙着眉说道。

躺在床上的谢舜慈叹了口气,难怪她的头总是隐隐作痛,今天更是发展到了连爬都爬不起来的程度。失血过度本来就容易对身体造成隐形伤害,所以她已经连续发烧快要一个星期,可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

“我想出去走走。”

她昏昏噩噩地说着,躺在这张床上几乎要长出根来了,真的是快要发霉了。

他用酒精棉搽拭着温度计,淡淡的回绝她。

“这几天,你不能出去。”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用的,我可以去买。”

他递给她一杯水,顺便把三粒白色的药丸放到她的掌心。

“先把药吃了。”

谢舜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望着手里的杯子发呆。

杯子上釉彩描绘的图案在白帜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一种极其夸张又隐晦的颜色。

“我想…………”

仿佛是自言自语,又如同是和他交谈。

她开了口,却像是有了语言障碍,理不清自己要说些什么。

不过,他还是颇有耐心地等着,终于她又继续往下说着。

“要是在山丘的话会比较好一点。”

“什么?”

他听不懂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