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他们要为特意赶来的天予接风,再来也是因为难得他们三人彼此投机,聊天尽兴。

舜慈虽然没有喝酒,但是枫糖饮料把她灌的也迷迷糊糊,加上她最近嗜睡。

等到宋可发现她躺在一旁睡着时,已经是深夜十点了。

无可奈何地宋可只得弯腰把舜慈背了起来。

天予拍拍‘老黄牛’和他道别。

要说自动犯贱这件事,以前宋可是不信的。

但是,他现在就放着有暖气的汽车不用,一步步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肩上还有一个沉沉睡去的老婆。

老婆说了,宋可,我发现你的肩膀比汽车坐垫舒服多了。舜慈说这话的时候,基本处于酒醉状态。

但估计宋可自己也喝了不少,咧嘴笑了笑,那个得意啊。

要不说傻子一个传染两,两个傻子就这样请保镖开车保护。

自己一个背一个睡走在公路上。

夜风慢慢地吹来,吹的人神智清醒却不觉寒冷。

舜慈悠悠地睁开眼睛,脸贴着下面暖和的后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和惬意。难怪孩子都喜欢人背。

“宋可。”

“做啥?”包身工终于发现东家醒了。

东家看看路边的风景。

“宋可,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我们后天结婚。”

包身工昏倒。

“你还没睡醒啊?!早就定了。”

东家不满意地圈紧了挂在他脖子上的手。

“你少做一件事。”

少了一件事?包身工糊涂了,卖身的手印按了,东家的人也到手了。什么事没做?

“你还没求过婚!!”

舜慈愤怒了。

“老夫老妻的,还玩那套?”

非常不屑。

东家看着气焰嚣张的包身工,这个胸闷啊。

沉默了很久。

宋可轻轻地,仿佛自言自语。

“我会对你一辈子好的。你想让我背,我就背你一生。”

沉默了更久。

背后的东家似乎吸了下鼻子,他的脖颈处也变得湿漉漉的。

傻子包身工无声地笑了起来。

他们还没到家,站在门边的张建国飞一样地冲了过来。

“少爷,出事了!”

宋可和舜慈同时一惊,张建国是见过世面的老人,他这样失态必定是出了大事。

宋可镇定地把舜慈放下。

“老张,别急。是什么事?”

张建国满脸汗,比划着手里的一封信。

“少爷,有人威胁要炸掉在华C的公司!”

宋可站在原地一震,接过信来看。

舜慈担忧地望着他的脸色越见沉重,不由轻声询问。

“可知是谁要如此作对?是否为要钱款?”

宋可捏皱了信纸。

“不是为钱。”

不是为钱?那是为了地盘?

舜慈深知在黑道,抢班夺权的事从来就是平常。

只是像这样不计后果的确实少见。

宋可冲到了一辆吉普旁边,一边往车上放着一些必要的武器一边交代。

“老张派几个身手好的陪我一起去。顺便把余下的人手调到各个分点,我想他们搞不好会在那里也安插埋伏。”

舜慈想了想,试图和他一起上车。

宋可喝斥。

“你不能去!”

“可是,我的身手不比那些保镖差!”舜慈急的出汗,这种艰难时刻怎能让他一人涉险?

宋可笑笑,坚决地把车门抵住。

“他们没有你重要。万一你出事我怎么办?”

说着,他转过脸对张建国交代。

“老张,看住少夫人,决不能让她跟来!!一定要保护好她!”

那一晚,舜慈望着天一点一点如墨深沉,又一点一点泛出了鱼肚白。

但是直到天色大亮,依然没有半点音讯。

陪在她身边的张建国看着端坐在客厅的她,熬的眼睛都红了。

他转身去泡了一杯热茶放在桌上。

“少夫人,你先喝点东西吧。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

舜慈有点虚弱地对他笑笑。

她冰冷的指间接触到微烫的茶杯,不由地吃痛的一缩。

这一痛到像是提醒了她什么。

“张叔,你去把电视打开。”

张建国不解地看着她。

舜慈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

“我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晚上七点,她盯着电视里的新闻,如坐针毡。

现在她是想听到点消息,也最怕听到消息。

宋可在华C的公司是正经生意,要是出事定会被地方给播报。可是到了天气预报也没有一则关于重大事故的报道。这就说明还未出大事,不过要是没出事,为何还不回来?就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如此这般,舜慈首次彻底体会害怕。

当初自己游离生死边缘都未曾这般,要被空气锁住吼咙一样,所有不祥的症兆要杀掉她一样的盘旋在脑子里面。

这时电话铃声陡然响起。

舜慈咽咽口水,慢慢地接了起来。

“喂?”

“舜慈,是我。”

她松了口气,是天予的声音。

“天予,什么事?”

“舜慈,请留在家中。我马上过去找你。”

隐约中,舜慈觉出了古怪。

“天予,是否宋可打了电话给你?”

昨天之事,她还未对天予提起。为何他的声音听来克制着张慌?

果然,天予一噎。

“你只管等着,我即刻就到。”

舜慈放下电话,用手耙了耙脸。

站起身来走到张建国的面前。

“张叔,带我去。”

张建国讶异地睁大了眼睛。

“少夫人?”

舜慈肯求地握住他的手。

“你看过信,你一定知道他们在哪里。现在,宋可或许有了危险,我要去找他。”

谈判的地方是一艘泊在港弯边上的豪华游轮。

舜慈对着员工专用的镜子把一撇假胡子粘牢,然后把一个打昏的服务员拖到了隔绝箱。

现在她真是庆幸前些天为了婚礼发型师特意给她修剪的赫本短发。这样她穿上黑色男装,再带上一顶服务生的帽子。就算仔细看也不过只是一个清秀的男子。

端着盘子转身出去,她脚不粘地开始四处寻找宋可的踪迹。但是船上全无谈判地紧张气氛,美酒香槟。摆放着鲜花和嘉肴似乎在开派对或是舞会。

怎么回事?是障眼法?她忖度着他们会不会在隐蔽的包厢里面?

舜慈端着手上的酒水盘,心越慌人就越急。

但是她又要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能到处问人。一旦被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WAITER。”

“服务生?叫你呢!”

她浑然不知有人喊她,直到被人拍了拍肩膀。

舜慈一惊,连忙低着头转过身去。

“怎么回事?!越叫你越走?还想不想再干了?”

西装上别着‘经理’牌号的男人训斥起了她。

“是,对不起。”她压低声音,唯唯喏喏地点着头。

“再让我发现你不用脑子做事,你就不用再来上班了!”

经理绞着手臂,拿了一杯在她托盘上的威司忌。

“去,找个人把地下船舱里的赌桌搬到密层的包厢去。”

闻言,舜慈眼前一亮。

密层?这艘船有密层?果然没错,黑道或者地下赌场往往是有密层的。就是你看上去一层和二层的净高要有十几米,但是在两层之间还有一个夹层,你看不见楼板,它往往事要通过密道才能到达的。

舜慈眼珠转了转,看来应该就在哪里。

事情往往就是如此,你越怕事情变坏,那么事情就越是朝着坏的方向在走。

在布置的富丽堂皇的包厢里,舜慈安静地垂手站在角落里,就像现在在这里所有的服务生一样,保持着隐形和缄默。唯一的不同就是她此刻汗如雨下。

在漂亮的吊顶下,宋可正坐在那里和一个彪形大汉对视。

舜慈不能自制地担忧望着他,维持了整整一晚的警惕,或许他的体力早就到了极限。

宋可目光寒冷地望着那个男人,以静制静。

彪形汉森森地一笑,也不说话。

蓦地,突然有电话响起。

那个男子也不去接,只是略略地点了点头。

电话铃响了一下,然后那个男人皮笑肉不笑的说。

“前几年,我在德国就听过宋先生的名号。”

宋可心里暗骂。

所以你就像条饿狗一样盯着我看了一天一夜?!!

“今天一见…………也不过如此嘛。”

宋可笑笑。

“既然过来摊牌,请开条件。”

费话就不用多说了。

彪形汉见没有气到他,轻嗤了一声。

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把外面的准备好的东西搬了进来。

“当年听不少人说过你的运气惊人的好,现在我也和你赌一赌运气。”

宋可看了看旁边的赌桌。

“赢怎么讲,输又怎么讲?”

那个男人走到桌旁悠闲地把桌上六个筛子丢进筛钟。随手摇了起来。

“赢了就什么话都不说我把炸弹去卸下,送你回去。”

“输了的话,华C的地盘和公司我都不稀罕………”他露出狡猾的笑来。

“就请宋可留下命来。”

宋可身后的几个保镖怒目圆睁,太过分了瞧不起人!!

“赌不赌?”那男人笑着问他。

宋可面不改色,似乎想了一想。

“赌。”

见宋可答应,那男子笑了笑顺便揭开了筛钟。

全是六点。

舜慈忧心忡忡地咬紧下唇,几乎要涔出血来。

那男子负手站在正中,绕着房间说道。

“为了免得有人说我出老千。我们都不动,就在这间房里随意点一个人来掷筛,赌最简单的点数大小。”

既然防止作弊,既不能挑他的人,自然也不能挑宋可的人。

彪形汉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服务生,眼里一亮。

指着其中最孱弱瘦小的一个。

“就是你。”

摇筛子比大小是最简单的一种玩法,宋可和那个男人面对面地坐着。

而执行者替他们赌出大小的那个服务生就站在赌桌前的正中。

一共六个筛子,十八点以下的算小,十八点以上的算大,十八点算通吃,重开一局。

穿着笔挺黑色西装的男服务生对他们双方说着规则,然后拿起了筛子要丢进筛钟。

宋可不由地皱起眉来,是不是一夜未睡产生的幻觉?

那服务生有一双葱白漂亮的纤纤细手,在黑色的筛钟的映衬下越发明显。

只是,这手似曾相识?

恰好此时,对方转过头朝宋可看了一眼。

宋可心里一沉,背后的冷汗都出来了。

要死了!这个人他是死都不会认错的。老张是怎么办事的?!!

就见那个清秀的服务生镇定自若的开始摇起筛钟。

一共是上下六次。

然后放在盘面上,询问地看了看那个男子。

对面彪形汉悠闲地吸了口烟,诡诈地笑了笑。

“三十六点,大。”

服务生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宋可。

宋可凝视着他的眼睛,到处都是对方的眼线。

“六点,小。”

于是,那个服务生慢慢地把东西打开。

空气一下就降到冰点,那个男人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一线天。六个筛子全都一点朝上重叠。

这是算好的。以前在‘幽灵’学过不少东西,这类旁门左道也是很有用处的。

“我赢了。你得滚了,先生。”

就听得牙齿咯啦咯啦的声音,彪形汉脸气的通红。

“奶奶的!你个混蛋做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