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象是被某位高人给点了穴,站得笔直,眼睛眨都不眨,如一座雕塑。

他咬了下唇,走过去,把纸牌翻正,哗地一下举起女子的双臂。

“小姐,你不觉得接人应该是这样子吗?”

“啊…”女子一声尖叫没出口,就被他修长的手捂住了嘴,“这不是非礼,而是友情提醒。”

真是疯了,公司怎么派这么个白痴过来。左修然暗暗咒着,眼中却温柔如水。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左修然。”

女子瞪圆的眼又瞪大了一点,眼珠都快撑出眼眶了,“是不是帅得让你出乎意料?”他笑得如沫春风。

女子居然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啼笑皆非地松开手,“那要看下我的证件吗?”

女子摇头,她同样看到了行李上的标签。“我们…都以为你应该是个秃顶老头。”

“什么?”这回换他瞠目结舌了,然后放声大笑,“你们的想像真是有趣。你是第一次来机场?”所以才这幅蠢样。

“以前也有来过。左老师,你好,我是陶涛,公司技术部的。”

“陶涛?”漆黑狭长的眼睛望向她,“这名字挺…壮观。”他真的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就是觉着女孩子取这个名字很怪异,一点也没女人味。

陶涛轻笑,习惯别人这样的讶异了。“左老师,你行李都在这吗?”

他耸耸肩。

“那我们走吧!老总们在公司等着为你接风呢!”她抢着给他推行李,他挡住,“前面带路。”

“这是公司的车?”他站在停车场,看着她小心翼翼地从车阵里开出一辆带有进攻很男人味的宝马五系,再一次瞠目结舌。

陶涛跳下车,替他打开车门,“是我的车。”

宝马是所多男人心中的极宠,但她总觉得开着象个暴发户,唯恐天下人不知自己发达了。而且这车也不适合她,她更想要一款秀气的价位中等的车。

车是爸爸送给她的嫁妆,理由一个,就是贵,可以配得上女神儿子的身份。爸爸给华烨则是几大块金砖。华烨看着金砖笑,眼中却隐含着嘲讽。“这些都是代代相传的宝贝,我得好好收藏。”

“就是,就是。你们还想要什么,和爸爸讲。”父亲拍着胸脯,豪气冲天。

他原先是小县城的一个木匠,后来卖家俱,现在是青台最大的家俱城的老总,身家过亿,但总归是不登大雅之堂的人。女儿能嫁给华烨这样的名门子弟,他都受宠若惊了。

左修然笑得意味深长,把行李往后座一扔,探身坐到副驾驶座上。

“你什么时候到机场的?”他低头想找点音乐听听。郁闷了,这丫头车里啥都没有,而他又讨厌叽叽喳喳的交通台。

“呃?十点前。”陶涛开车象是很紧张,握着方向骨的手骨节突出,可眼神却恍恍惚惚。

“那你这一个多小时干啥了?”他好声好气地问。

今天是周四,高速上的车特多。

陶涛怔了怔,“等人。”

左修然都想为她这绝妙的回答拍手叫好,但他还是宽容地笑了笑,“纯等人,没看到什么有趣的事?”

陶涛嘴抿得紧紧的,眼中掠过一丝凄然。

她只是哦了一声,显然没有继续交谈的欲望。

左修然玩味地勾起嘴角,却不想放过她。“你有驾照几年了?”把个宝马开得战战兢兢的。

“毕业那年考的。”陶涛的大脑有些短路。

左修然耐心十足,“你毕业是哪年?”

陶涛闭了下眼,“左老师,你能不能别和我讲话?”

“呃?”

“我现在很忙。”

“你忙什么?”

“我要开车。”

左修然侧脸凝视了她好一会,“理解,你开吧!”

果真,菜鸟一个。他翘起腿,闭目养神。

车进市区,十字路口,陶涛踩着绿灯的尾巴冲了过去,不料右手边突然冲出一辆大车,不管不顾地直逼过来。陶涛大惊,眼看着那车子就要撞上自己,下意识踩油门想要避开,那辆车惊险万分地擦过她的车身呼啸而去。陶涛握着方向盘的手全是汗,又因为加速太快,方向盘在手里猛地一滑,竟直直撞上人行道旁的大树上。

左修然好无预防,“咚”地一下直直撞上前面的玻璃,眼前金星直冒。

“你…就是这么专心开车的?”思维象是停滞了几秒钟,直到意识到额头一阵钻心的疼,他才回过神,转过身冲着陶涛大吼着。

陶涛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他吓得心跳都停止了,伸手推了推她,“你还好吧?”

身子是温的,还有重重的呼吸,不,是抽泣…

他俊眉一挑,突地抬起头,她到是好端端的,脸上没有血,也没哪块肿,就是哭得没有个人样。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们都很安全。你别哭,不然人家以为我欺负你的。你看看,你那边车门能打开吗?”他放低了音量,和颜悦色。

陶涛哭得气都接不上来。

他无奈地一挥手,先推开自己这边的车,再折身到她那边。老天,前面被撞了凹进去好大一块,连车牌都脱落了。

他替她打开车门,她仍是一动不动。

“下来呀!”

“我…腿软了,动不了。”陶涛拼命地摇头,瘫在座椅上。

左修然看着两个交警往这边走来,他闭了闭眼,“该死的!”他低咒着,探身将她抱出来。

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觉得这个姓陶名涛的女子好象和他有点犯冲。

第四章 结发

秋天正午的阳光还是很炽热的,海风送过来的一点清凉气息早被蒸发得无影无踪了。

左修然风衣搭在手背上,只穿了件蓝白格子衬衫,捧着个盒饭坐在医院的花坛上,这就是他的接风宴,还是自己掏的钱。

他斜着眼看着坐在另一边抱着胳膊象傻掉的陶涛,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开车的人是她,交警过来问话时,她就只会哭,他不得不一五一十地把情况向交警汇报。

交警做好纪录,再拍了照片,通知四S店来把车拖走。

“搞浪漫也要有点分寸,你们不在意生命,别人还想好好活呢!在这种十字路口,这样玩,爽吧?”交警板着个脸,严厉地看着他。

他严重的不爽,回头看陶涛。她低着个头,一个劲地抹眼泪。

他挥了下手,咬牙切齿地又放下。

赶过来的四S店的修车师傅抚摸着车身,心疼地直叹气,“早晨送你走时,你还好好的,就这一会功夫,宝贝,你怎么就落得这幅模样呢?”

他眼都没抬,早没力气搭话了。

这一折腾,十二点早过了,他是又渴又热又饿,额头肿了很高,拦了车去医院做检查。刚跨上去半个腿,回过头看她两眼挂着泪,愧疚地看着自己。

他一闭眼,很不甘很无奈回头扶着她也上了车。

两个人都做了相应的检查,他额头有一点青紫,她手腕挫到了,医生开了止痛药,叮嘱回去好好地用热毛巾敷一下,不然明天会肿得更厉害。

两人下了楼,看到医院门口有卖盒饭的,他也顾不得讲究了,跑过去买了两盒饭,塞给她一盒,自己捧着另一盒离她远远的。

进进出出的小护士们瞧着花坛上坐着的俊美男人,捂着嘴吃吃地笑,偷偷地飞来几道秋波。

他嘴巴塞得鼓鼓的,此时没心情玩些暧昧的事。

手机响了,他把饭盒挪到一边,腾手接电话。

“左老师,你们进市区了吗?”龙啸软绵绵的语音听得他嘴角直抽。

他瞄了陶涛一眼,她耳朵到很尖,紧张地抬起头,对着他一个劲地做手势。

他恶狠狠地瞪了瞪她,“路上有点堵,刚进市区。我看路边有家餐馆不错,准备在这边吃个午饭。坐飞机挺累人的。”

“是,我最怕坐飞机了。那…左老师,餐馆叫什么名字,我和曾总马上过去。”

“不必了,我想吃完就去酒店休息。”

大龙停顿了下,“好吧,我和曾总在酒店恭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