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起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她眼睛瞪得溜圆,撅着嘴唇的气恼样,哈哈大笑:“别小气了,很漂亮呢!”推开她的手,很宝贝地把手机放进口袋。

她气呼呼地别过头,不理他。

“好了,这张算是私密照,只给我看,绝对不外泄。你重送一张靓丽的,那张让我在朋友面前显摆显摆。”他搂过她,轻哄道。

“你那么多红颜知己,随便挑一张好了,我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有什么好显摆的。”说完,有点后悔,这语气听着怪酸。

“我觉得很好啊,抱着挺舒服…”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她绷着脸,想发怒,脸却忍不住被染上淡淡的嫣红,“这边风景很好吗,你走不走?”

“走。”他宠溺地一笑,发动了车,“我们先去商场买衣服,然后再吃饭。”

“买谁的衣服?”她紧张地转过身,不知怎么有点生气。如果他要送她衣服或者别的,她会一口拒绝。他都是这样对待上过床的女人吗?

“还能有谁的?你看我只带了那么个行李箱,在青台都好几天了,总得换换。”

她松了口气,咕哝道:“不去,我品味很差的。”她记得那件从垃圾筒里捡回的衬衫,他是如何如何的不喜欢。

“确实不高。”他眨了下眼,观察着前方堵塞的车流,见缝插针地往前驶去。

“那你让我下车,你自己去好了。”

“不行!品味不高,不是你推脱的理由,日后慢慢培养吧。”他说的还很无奈。

“你还真勉强!”她嘲讽。

“没办法,你不肯将就我,我只有将就你了。”

华烨今天又应酬,案子胜诉,客户拽着晚上一块喝酒庆祝。

菜上了几道,华烨第三杯酒端在手中,邹秘书扯了下他的衣角,冲他手中塞了个手机,“许小姐找你。”

华烨喝酒上脸,已经差不多快成关公了。他想起来,开庭时把手机关了。

忙拉开门到走廊上接听,“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许沐歌不知是紧张,还是委屈,语气郁结。

“不是。”他沉默了一会,问道,“你吃饭了吗?”

“我要保证身材,晚上不吃东西的。烨,你今天都很忙?”

“是的,早晨陪客户签合同,下午开庭,现在应酬。”他没有提与陶江海见面的事。

“除了客户,有没别人给你打电话?”

“还有你啊!”

她娇柔地笑了:“你看最关心你的人是我吧!我想听你的声音,却找不到你,不知有多着急,还是从张弘那里才找到你秘书的手机号。烨,你能不能为我另外配一部手机,二十四小时不关机?”

“两部手机太麻烦了。我就是开庭会关机,其他时候好找的。我如果要出去,打电话告诉你的。”

“你会什么都告诉我吗?”

他怔住,不太明白她这样问的意思。

“烨,我可能太爱你了,不知怎么,总是觉得稍不留神,就会失去你。但我又安慰自己,我怎么会失去烨呢,从前到现在,我和烨的心都没分开过。烨,我们之间要坦诚相待,什么事都不瞒对方。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一定要明明白白告诉我。”

他长长地吸了口气,一种凝重的疲惫压上心头,闭上眼,“沐歌,你在说什么啊!”

许沐歌声音一低:“我昨天去看季阿姨,她把我拦在门外,说不认识我。”

华烨睁开眼:“你太着急了。”

“我怎么能不着急,她是你妈,是我很在意的人,我想讨好她。”

“你不需要这样做,给她时间,我妈妈是通情理的人。”华烨有些无力。

“烨,你说她会接受我吗?”

他回答不上来,季萌茵心里还是舍不下陶涛的,又一直不能释怀沐歌去法国的事,想接受有点难度。

电波那段,传来许沐歌颤颤的叹息声,他只得安慰,“慢慢来!”

“烨,我三十一了。”许沐歌苦涩地笑笑,然后说了“再见。”

贴着耳朵,机身都暖了。他缓缓放下手机,肩耷拉着。房门里面,喧哗声不绝于耳,每个声音都那么高亢而又兴奋,他感觉有些闷,走到尽头,那儿有一扇窗。隔着玻璃,看到外面起雾了,霓虹灯的光束模模糊糊。他好像也陷进了一团迷雾,关于和沐歌的明天,他心里面没有一点规划,只是想先相处着,可沐歌显然不是这个想法。

第二十五章 爱意彷徨

腾跃公司的大门前,一大早就是彩旗飞舞,鲜花簇簇,五颜六色的气球筑成一道绮丽的拱门,两边穿着大红旗袍的礼仪小姐丝毫不惧寒风的肆虐,手捧鲜花,俏脸笑得像花似的。

办公室里的职员今天上班都很早。八点零几分,新新出炉的汽车从车间开出,在大门前,正式向公众展示,所以的人都要到外面观礼。

正月初九,在青台和严冬无异。陶涛特意裹了一条围巾出来,看着领导席上西装革履的市领导和老总们,她不禁打了个冷战。现在才八点,离汽车出厂还有八分钟,她低下头,搓搓冻僵的手。身边的人群突然一阵骚动,有人还发出讶异的惊讶。

“涛,涛,是左老师!”站在她身边的飞飞猛烈地推她,害她差点跌倒。

“干吗,大惊小怪的。”她抬起头,顺着飞飞的手指看过去,领导席上多了一个人,深青色的羊绒西服,大红的领带,头发整齐地往后梳,露出整个额头,意气风发地正与席间的人——握手。

“真的,真的是左老师,你说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飞飞像个花痴似的又是跳又是叫,幸好每个人的注意力都投向领导席,但站在她后面的龙啸脸绿了。

“哦!”陶涛摸了下鼻子,低头继续搓手。

“好久没看到左老师了,还是和从前一样帅。”

后面传来几声清咳,飞飞回过头,讪讪地吐了下舌:“我…就是感慨下,没别的意思。”

“看看他坐的位置,以后不要叫左老师,该说左总。”龙啸冷冷地说道。

飞飞愕然地扭过头看着坐在领导席中间的左修然,轻轻地用脚踢了下陶涛,“你听到没有?”

“有!”鼻子发痒,陶涛眨着眼,把喷嚏抑下去。

“你不惊讶?”飞飞喷了陶涛一脸的口水。

“干吗惊讶,不就是认识的人吗?”陶涛郁闷地抹了抹脸,掐掐脸颊,真冷!

“你太薄情了,好歹和你同室几个月。”

“只要你热情就好了。”龙啸凉凉地飘来一句,飞飞翻了个白眼,不甘心地闭上嘴。

几声礼炮响过,领导席上的人全部站了起来,一辆红色的汽车徐徐从车间的方向驶了过来,两个车模在车子四周风情万种地摆着各样的姿势,镁光灯响成一片。

礼仪小姐送上剪刀和缀满花球的红绸,左修然与市领导一起举起剪刀,红绸飘落,掌声如雷。

他朝人群瞟了一眼,微扬嘴角。

陶涛在看车模,心理面想起了陶嫣然。她见过一次嫣然走秀,是青台的车展,那时她才读高中,萧子桓拉着她去看的。她简直不相信有人可以美成那样,那腰身那长腿,那回眸时的嫣然一笑都令人屏息。

和嫣然比,这两个车模只能说一般,没有嫣然高,也没有嫣然美,秀车时也没有嫣然专业。可是嫣然现在憔悴得已经找不到当初的痕迹了。结婚真的是爱情的坟墓吗?

“从总工到分公司经理,左老师是升还是降?”飞飞忍不住,推推陶涛。

陶涛收回视线,正好捕捉到台上那人唇边的笑意,她闷闷地别过脸:“不知道。”

“你也太淡定了,好像一切尽在你的掌控之中。”飞飞斜睨着她。

陶涛没有接话。她不是淡定,台上的那个笑得很神秘的男人昨晚已预先告知过她了。两人离开公司,直奔市中心。晚餐就是一碗沙县小混沌,吃的时候还不停地狂催她。其实经典的男装就在屈指可数的几大专柜,差不多好的就是贵的好挑。她心里面有数,由着他催,仍慢条斯理地喝汤、嚼馅。

不知是不是他脸上写着“有钱”两个字,一进专柜,几个营业员堆着笑脸,朝着他簇拥上来。他朝她一努嘴,“她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然后两臂一架,没他的事了。

她吃得饱,看到中央摆着个沙发,正想坐过去歇会儿,目标突然转向她,她翻了个白眼,随手拿过一件大衣,目光扫了下价牌,五位数往上走,问道:“是家常穿还是上班穿?”

“明天剪彩穿。”她慢悠悠地眨了眨眼,热烈地凝视着她。

她站在那儿没动,仿佛在考虑手中的衣服是否合适,接着她转过脸,对上他深究的视线。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不说话。

一边的营业员从另一边货架上拿来一件深色羊绒西服,“剪彩那要穿得庄重点,先生的气质本来就高贵,穿这件就更显身份了。试试看吧!”话是对他讲的,眼睛却瞄着她。其他几位营业员也在旁边附和,好像这件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她不出声,他没表情,营业员有点发憷,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这两人什么意思。许久,她才轻轻点了下头,“那就试下吧!”

“好!”他歪歪嘴角,笑了,把外衣脱了递给她,接过营业员手中的西服。营业员要为他理肩,扣纽扣,他摇摇头,让她们退到边上去。穿好了,也不到镜子前看一看,就在她面前转过来转过去,柔声问:“行吗?”

她承认他是天生的衣架子,营业员的眼光很好。

“还好!”她低头看着地面。

营业员又为这件西服配了长裤、衬衫、领带,她没要费一点心,只需点头或摇头。结账出来,他手中拎满了纸袋,还腾着一只手去牵她。上了车,没有急于开车。半暗之中,他扳过她的肩:“为什么不问?”

“和我又没关系,干吗问?”她平静地反问。

“我以后是你的最高上司,没关系吗?”他扬扬眉,像有点苦恼,“原来接任的总经理是董事长前妻的侄子,我以前没想法,可是你把我的整个身心全占去了,我实在被折磨到不行,只好决定向你靠拢。我好歹是个总工,平级调动就该是总经理。好不容易在春节前攻关成功,才把这位置抢了过来。感动吗?”

“你这么用心良苦,把我调去总公司不是更省事?”

“我有这样想过,可是你妈妈刚动过大手术,还在康复期,调你去北京太自私了,算了,还是我来妥协吧!”

好一副深明大义的口吻,她嘲讽地一笑,并不完全信他的话,但说没有一点感动那也很假。

她说为什么不回北京上班呢,原来是埋了这样一枚炸弹。

“不过,你的工作不能有一点懈怠,作为总经理,对所有的职员是一视同仁,决不假公济私。”他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