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爸爸长什么样子?"我一直很疑惑,到底是怎样的男人,才能承接这样美丽的女子。

夏时正在弄遥控器,手顿了一下:"我不是很记得了。"

夏时说过,爸爸死得早,在他八岁的时候就发病死了。所以他对他一直没什么印象。

"没有照片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夏时想也没想就回答了。并且很冷漠。我想起唐欣八音盒里的照片,那个模糊的轮廓。

吃饭的时候夏时给我夹菜,我吃了个底朝天,肚子都要撑爆炸了,唐欣只喝了几口汤,一直看着我和夏时,目光迟疑。

"云朵,你的伤好了吗?上次你摔倒了也没告诉妈妈,我那天看到蒋幂,她和我说了,吓死妈妈了。"

蒋幂真是个超级大嘴巴,我就是不想让妈妈知道,她还告诉我妈妈。

"没事的妈,小伤。"我安慰她,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唐欣看着夏时,想和他说什么,可是没说出来,夏时一直低头捣自己碗里的饭,白色的袖子沾上了一点菜汁。

气氛有些凝结。唐欣每次谈到我的事,气氛都是凝结的,连客厅里的菊花都似睁大了眼睛盯着我们一家人那么疏离,中间似乎有一块巨大的痂,无法治愈。

我下楼倒垃圾,想让夏时和唐欣谈谈。刚出门就松了一大口气,倒完垃圾和楼下大胖的狗玩了一会儿才上来,准备开门的时候,才发现我刚才出门的时候房门没锁,打算推门进去,却听到唐欣和夏时在谈话。

"你说你会照顾云朵,她为什么摔成那样?"唐欣严厉地问。

夏时没有反驳,静静地说:"这次是我错了,我没照顾好她。"

"夏时,你和云朵都长大了,以后相处得避讳点,不要让人说闲话。"

"有什么闲话,你还会怕什么闲话?"夏时和唐欣对立的毛病又出来了。

"夏时,我好好和你说,你别和我闹脾气,两年前你向我怎么保证的你别忘了,现在要反悔是不是太晚了?"

又是一串的寂静,我有点不明白他们这段对话的内容,两年前夏时对唐欣有什么保证?室内的暗红色灯光像花的种子,一点点,像立刻要奔放出来,可是却不到时辰,我想凑近了听,不小心推到门,门"吱呀"地开了。

他们两个立刻缄默,都警惕地看着我,生怕我知道什么,目光荡着一丝恐慌。

第20节:第二朵:你看云时很近(4)

我笑笑:"又忘记关门了,我去洗手。"连忙冲到卫生间,逃避这样两双恐慌的眼神。

我发现,唐欣和夏时有一个共同的秘密,一个绝对不想让我知道的秘密,我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黑瘦的脸孔,脑子好像有个声音在?喊,想要跑出来,我闭着眼去想,就是大雨,很浓烈的大雨,雨中有一个打伞的人,他的背影消瘦,非常模糊。我头痛欲裂。

[4]不一样的莫白

我看到那个女生,在我下钢琴课回学校的路上。

她还是涂绿色眼影,戴浓密假睫毛,头发烫成狮子卷,彩色衬衫下摆扎成一个结,露出好看的腰,腿上穿着黑色网袜。妖艳像个妖精。

她坐在摩托车上抽烟,一挥手,来了几个男生跟着她,我看到里面有一双微凉的眼睛,是莫白。

他穿了一身咖啡装,脖子上一根滑板挂件,指上一枚骷髅戒指,戴着头盔跟在那个小妖精后面驰骋。

我坐公交车上,他们从车旁边穿梭而过,不是那双眼睛,我根本认不出那人是平时那个白白净净的莫白,我不相信。我看到他们的车开进了一个巷子里,巷子门口挂着一个牌子--飞吧酒吧。

我跳下车,走进那家酒吧,夜色阑珊,酒吧里欢腾异常,大家都在跳舞,绿眼影女孩在台上疯狂地扭动腰肢,看出来她是这家酒吧的Dancer。

莫白在台下抽烟,静静地看着她。像山洪里的一汪清泉,就那样凝视着她。

我看到了莫白的忧愁,也看到了莫白的笃定。此时的莫白,像黑夜里的守护神,安静地守护着喧哗里唯一的寂静。

女孩在台上拿着话筒喊:"莫白,跳舞吧,大家都跳起来。"

莫白扔了烟,也开始舞蹈,他在放纵他自己,我看出他的痛苦,不忍再看,走出门去。

我从莫白的眼睛里看到熟悉的东西,是夏时,夏时也有这样的眼神,不动声色地,默默地望着,忧愁满面,无处可诉。

我不了解莫白,他只是看上去像好学生,他在两年前就抢过我的钱,他骨子里有肆虐的冲动。我发现我不了解他们,我看到一直是白日里的他们,或许到了黑夜,他们就会变成我从未见过的样子,最真实的样子。

[5]有女朋友就了不起了啊

自习课前陪蒋幂出外买"红茶坊"新出的蜜汁奶茶。转身出来,在彩虹道看到夏时。

他和傅颜若在手链店里选手链,他冷峻的侧脸印在玻璃上,傅颜若拿着小提琴的盒子,眼里微微透出一点点笑容,手腕是极细的,手踝有明显的骨,配上那条链子很漂亮。

傅颜若穿水果色的雪纺洋装,脚上是银色船鞋,自然卷的头发上一枚银色的星星发夹,发丝随意自然地搭在肩膀上,衬出雪白的肌肤,眼眸那样的孤冷,像冰山上的雪莲。

他们每次站在一起,我记忆里那个充满敌意的女人总会一下就跑出来,我不敢和夏时说,因为那个女人让我感到害怕。

"你哥和傅颜若。"蒋幂拉我的胳膊说。

第21节:第二朵:你看云时很近(5)

"我看到了。"我走过去,站在窗户外面看他们。

"我都说了他们在一起。"蒋幂站在我旁边。一副我的情报从来不会出错的口气。

"哎,我亲爱的夏哥哥就这么被傅颜若勾走了,还买礼物预祝她比赛成功。"

"闭嘴。"我冲蒋幂甩了一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夏时,我想从他的眼睛里挖出他的神色,听说喜欢一个人眼神会变得和平时不一样,可是我看他的时候,他也看到我了,他愣了一下,有些急切地把链子遮起来。

他真是个小气鬼,生怕我会让他给我买东西一样,我赌气转身。

"交了女朋友就了不起了啊。"我把吸管放到嘴里咬得稀巴烂,夏时刚才那个遮住链子的动作让我觉得他和我生分了。有一种本来你以为是你的东西突然被人分走了。很不舒服。

蒋幂站在我的面前,看我半天说:"云朵,你这个表情,好像被人抢了男朋友。"

我一呛,珍珠喷她脸上,她跳开:"唐云朵,你太不卫生了你。"

"你瞎说什么啊?夏时是我哥。"我跳起来。

"我和你开玩笑,你激动什么啊?你明明就有恋兄情结你别不承认,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还恋父情结呢。"蒋幂拿纸巾擦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说:"对不起啊,我刚才也是无意的。"

"亲爱的。"蒋幂过来搂我肩膀,"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怕你哥哥有女朋友了你就没人疼了,他对你的爱就要给别人了,你害怕是不是?"蒋幂一语成谶。

我不得不承认,蒋幂说的是对的。

"夏时是一个好哥哥,如果我有这样一个哥哥,我也舍不得分给别人呀。可是我们都在长大,哥哥不会永远爱妹妹的,你搬到宿舍来住,不也是怕有一天夏时离开你,你无法独立吗?"

蒋幂很聪明,她一点也不傻,她知道我所有的烦恼。

我和夏时都长大了,再也不能手牵手上学,我不能随便挂在他的身上把头放在他的怀里,更不能遇到任何事都想到找他。我以前觉得我和他是一个整体永远不会分开,现在我渐渐发现,我们像树枝分了杈,慢慢地朝两个方向成长,偶尔回头看初生长的地方,只有满目忧伤和怀念。

[6]飞吧酒吧和烧坏的头发

周末阮小骨神秘兮兮地要带我和蒋幂去一个地方,到了之后,我才发现是那家飞吧酒吧,我蹙眉,想起上次看到莫白和韩真真在里面跳舞,我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阮小骨一脸兴高采烈,拉我们边走边说:"别说我有事不告诉你们啊,我的马子在这个场子里。"

本来我就心事沉重,结果一推门进去,更火暴的一幕出现了,韩真真和傅颜若被人团团围住,这家酒吧晚上可能是在搞烛光系列,所以整个场所每个桌子都点了一个蜡烛台,此刻所有人都在朦胧的蜡烛光影中,看起来那么不真实。

他们像是在谈判,傅颜若那张冰山雪莲的脸直愣愣地看着韩真真。在韩真真的远处站着的,是一直像个保镖一样的莫白。他好像无心参与这个游戏,站在远处墙壁前,在练习射飞镖。

第22节:第二朵:你看云时很近(6)

我们仨看到这情形都吓坏了,阮小骨赶忙上去说:"真真你们这是怎么了?"

"没你的事,闭嘴!"韩真真很凶地朝阮小骨吼了一句,他立刻就噤声了。

我跟蒋幂互看一眼,有默契地用眼神交流了两个字--孬种!

韩真真对傅颜若说:"我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告诉你,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你为什么要去骚扰我妈?"傅颜若尖叫。

她嘴角一歪,诡异地笑了一下:"这是你们傅家欠我的,自然找你们傅家还。"

"你和我们家到底什么关系?"傅颜若对这个回答显然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我们更是看得一头雾水。

"无可奉告,请你离开,要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会不会伤到你。"韩真真一转身要往台上走去,酒吧老板也出来了。

"怎么回事?真真?"

"没事。中场休息。"韩真真妩媚地对老板说。

谁知道这个时候,傅颜若拿起桌子上为了浪漫而设的蜡烛台,冲上去,一把抓住韩真真的头发朝后拖,韩真真吃痛地大叫:"你这个疯女人,你在干吗?"

"你快告诉我,你到底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要不然我就把你的头发烧光。"

现场一片混乱,本来大家都是看好戏的,但是现在看到这个场面都开始惊慌失措,夏时拉住傅颜若的手,轻声地说:"颜若,快松手。"

老板也算见过大场面,对傅颜若劝道:"这位同学,烛台烧到可不是闹着玩的,请你马上放下来。"说话的语气和我们校长一样。没有一点创意,我快笑死了。

但是下一秒,我就笑不出来了,在远处射飞镖的莫白,突然方向一转,直接把飞镖射向这个方向,谁都来不及喊叫,只有夏时用手一挡,那枚飞镖像暗器一样射中夏时的手心。

我冲过去,抓住夏时的手,把飞镖拔出来,手的正中心有一个很大的口子汩汩冒着血,我慌了。傅颜若看到这个情形也慌了,抓住韩真真头发的手一松,头转过来看夏时。

同时一瞬间,解放了的韩真真扭头就夺过傅颜若手上的蜡烛,要朝她头发上烧去:"敢动老娘的头发,你是不要命了。"韩真真的蜡烛马上就要落下来。夏时下意识地用手去推开落下来的蜡烛,蜡烛就这样掉了,并且落在了我的头发上。

?那间,我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烧焦味,滚烫的感觉在我脑袋上蔓延,不知是谁,很迅速地朝我头上泼了一大杯的冰水。

这一场像闹剧一样的"中场休息"最后以我头发被烧毁告终。

我"哇"一声抱住夏时号啕大哭,接着就哭昏在他的怀抱里了。

[7]我们就这样有了缝隙

我的头发发生了十六年来第一次的人间悲剧,它的中间被烧毁了一大片,蒋幂说,像无垠的荒漠。

我笑也笑不出来,酒吧里发生的一切和拍武侠片似的,让我觉得那么荒唐却又真实地发生在我的身上。我面对光秃秃的一片"中原地带"终日食不言寝不语,同学们都在嘲笑我,我心里恨死夏时了,我恨他那天什么都为傅颜若挡,最后却让我殃及池鱼。

第23节:第二朵:你看云时很近(7)

我把头发剪成了短发,像一个秃顶的中年人一样,本来就不算好看的脸,突然就更难看了。所有相关人士都来"慰问"我,连傅颜若那个冰美人也来了。

她说:"云朵,真的对不起,没想到会害你变成这个样子。"

道明寺说,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吗?我多想现在把这句话丢给她。

唐欣因为这件事把夏时狠狠骂了一通,夏时不言不语地任她骂,然后安静地带我去了理发店,他问造型师:"有什么办法让我妹妹的头发快点长出来。"

造型师说:"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帮她把头发剪短,给她买个假头套先用着。"

我坐在镜子前面,眼泪又要出来了,夏时把手放在我的头上,指尖是冰凉的暖,眼泪比我的掉得还快,落在我空白一片的头皮上,刺痛了我的心。

他说:"云朵对不起,哥对不起你。"

我看着夏时的眼泪,溶在他幽深不见底的眼睛下面,让人心疼和不舍。所以我的眼泪就止住了,我反过来安慰他:"哥,不用担心,还会长出来的。"

我嘴上这么说,可是不担心是不可能的。我怕我从此就变成秃头。像那些发福的中年男人腆着肚子走在马路上,那多可怕。

夏时带我去买了一个假头套,虽然和真的差不多,但是假的就是假的,怎么能和真的比呢?我郁郁寡欢,谁都不理,我嘴上说原谅了他,可是心里根本没有。

夏时喜欢那个叫傅颜若的女生,并且残害了他亲妹妹的头发,哪怕他是无心的,但是事情却真实地发生了。

我和夏时三年来的感情,就在这一片烧焦的头发里,有了缝隙。我知道,缝隙中间那个人,就是傅颜若。

而那个叫韩真真的女生,是阮小骨带来的,她看到我的时候和我来了一句:"假发比你真发好看多了,不错,挺适合你。"

我真不知道她是讽刺我还是安慰我,我只好皮笑肉不笑地说:"谢谢你。"

韩真真停了一下,又说:"你那天头发被烧的时候,你哥哥又哭又叫,和死了老婆一样。我看他挺镇定的一个人,我把酒瓶放在傅颜若的脖子前他都没这么激动。没想到看到妹妹的头发被烧,立刻变了一个人。"

我讨厌她讲话的态度,比喻句用得真是不恰当。

莫白也拎着一袋水果来看我,他们俩在阮小骨的面前装得和陌生人一样,莫白削梨给我,我看得出韩真真表情中的愤怒。我悠然自得地吃着莫白递过来的梨像是报复一样故意说:"莫白,下次有空教我射飞镖啊,那简直就是小李飞刀。"

[8]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

夏时受的伤也不少,先是被飞镖射到,再后来被火烧到,他的手也肿得很严重,层层包裹,那几天,他又一直陪在我身边,放学到教室门口等我,每天都来给我送饭送水。

他跑遍了长乐给我找促进头发生长的药膏,最后听一个老中医说山顶上有个神医有种草药很神奇。他也不管多高,一步一步爬上去求。

第24节:第二朵:你看云时很近(8)

他拿到那个药的时候,因为脚滑,摔了下来,手上的伤口又裂开了,是被路过的人送到医院的,昏迷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抱着那罐草药嘴里一直说:"云朵,哥哥会让你长出头发来的。你千万别生哥哥的气好吗?"夏时知道我嘴上说原谅了他,其实心里根本没有。他连做梦都在和我道歉。

我坐在病房里,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我拿过夏时手里那个陶瓷罐,看着满身泥泞的夏时,内心有巨大的悲伤,夏时越对我好,我就越难过,其实他又有什么错呢,他只是正常地保护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而我这个做妹妹的,却不能体谅他。

我摸着夏时在夜里也皱紧的眉头,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夏时用生命换来的草药确实有效,我只抹了两个月,光秃的部分居然开始迅速生长起来。期间,唐欣给我买了许多帽子,我房间里的帽子堆得快要比我还高了。

过完年之后,我的头发终于正常地长回来了,它飘逸细长,在风中微微飘动,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秃头这件事。可是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用力地去拽我的头发,我生怕它会被我用力一拽,又变成了荒芜的一片。

多像恐怖事件的征兆,哪怕如今长得再漂亮,都不能遗忘它曾经那样丑陋过。

这段时间,我因为头发的关系错过了老巫婆的表演会,唐欣也没有怪我。唐欣确实非常宠我。几乎到了溺爱。

我逃脱了做秃子的噩运之后,阮小骨的生日就到了,三月的春暖花开,让一切都像要重新开始。

此时,我听到了一个消息,夏时要帮傅颜若的比赛做伴奏。

那是长乐为了选出"明日之星"举办的一个选秀比赛,傅颜若已经挤入十强,决赛的题目是指定的,就是找个朋友做搭档,表现两个人的合作度。傅颜若肯定是找夏时这个单簧管七级的"男朋友"。

参加阮小骨的生日会前,我回家收拾东西,发现我最喜欢的一件针织洋装不见了,我给夏时打电话,他已经在排练了。

我没有问过他为什么会帮傅颜若伴奏,我不敢问,我怕他告诉我的答案让我接受不了。

"哥,我的针织洋装在哪里?"

"上礼拜我拿去干洗店了,还没拿回来。"夏时的声音是低沉的,周围响起叮咚的琴声。

"小骨明天的生日会你去不去?"

"明天我和颜若排练完就来。可能会晚点。"

"那晚上你什么时候回来?"

"晚上我要和颜若去补习奥赛的内容。你饿了做面条吃,橱柜上面第三格。"

他的世界充满了傅颜若。我准备挂电话,夏时又说:"云朵,早点睡,不用等我了。"

挂上电话,我看了看客厅的时钟,那是唐欣从瑞士买的木头房子时钟,下面有一只站立的布谷鸟,早上七点会说话。我经常心情不好的时候夏时就会学布谷鸟站立的姿势逗我开心。

我在夏时的房间扫地的时候,从衣橱里突然掉出来一本黑色硅胶套的笔记本,摔在地上沉甸甸的。凭我多年灵敏的直觉,我觉得这个是日记本。

第25节:第二朵:你看云时很近(9)

这是一本有密码锁的日记本,我按照解密原理,试了夏时的生日,唐欣的生日,无果。最终放弃了。从日记本里掉出来一小片书签,上面是夏时好看的钢笔字,写了一首顾城的诗《远和近》:

一会看云

一会看我

我觉得

你看我时很远

你看云时很近

只是简短的几个字,内心却一瞬间充斥着难以言说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