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要学着对别人好一些。

虽然你总是冷着一张脸,我知道,你其实比我更在乎温暖。

我走了,希望你不要一直如此孤单…

沙漠之眼(1) ...

风和日丽,岁月悠长。

可能是风和太日丽,岁月太悠长,我与夏公子夜晚闲来无事,玩玩“推倒”游戏,每日里腻来腻去。

这一日,大概玩得太过火了,有一天醒来,我忽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张“人皮画”!我的皮肤底下一个个细小的褐色出血点,在手臂上连接成一张巨大的蜈蚣图!

我如同雷霆亟顶,回头看到夏公子还在熟睡。

他看起来睡得那样纯恬而舒馨,呼吸平稳。我顿时心乱如麻,裹着衣服匆匆逃出去。

旷野阔大,我孤身一人,随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躲了起来。

夏公子花了七天也没有找到我。

第八天,我忽然看到豆豆出来找我了。

他看起来又呆又小,一个人走在荒石野地中,让人非常担心。我只能跳出去将他拉住,我正要问豆豆为何一个人会跑出来,还打算口头责怪一下夏公子不照顾小孩子,忽然一道阴影压在我的头顶上,夏公子铁青着脸站在我面前。

“你为何突然不见了?!”他的眼睛生起气来,泛着可怕的绿光,眼白则布满红丝,看起来像魔鬼一样可怕。我气虚腿软,不敢告诉他我成了一张“人皮蜈蚣图”,我拉紧我的小衣裳,瑟瑟发抖。

“十七,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有什么事情不该共同分担吗?”他将话说得冠冕堂皇,我越发垂头丧气,我也是爱美的女孩子,满身的出血点,谁见了不害怕?我低着头,竭力想让自己不哭,不过我的眼睛不争气,一个劲儿朝外冒水珠。

他就打算来抱我了。

我惊恐地倒退三尺:“你别过来!”我想起我的武功比他好,我应该能够逃走的。我转身就逃了,忽然背椎上一重,我就莫名其妙地昏倒了。当时就我和夏公子,我身后则站着安全无害的小豆豆,谁这么可恶?谁能对我下毒手?会不会伤害到夏公子和豆豆啊…

等我醒来已经回到了我们的暂住地。

豆豆坐在我床头忧心忡忡地看着我,我也忧心忡忡地坐起来,我肯定被看光光了…我越想越伤心,对准石洞顶放声大哭:我不要做人皮蜈蚣图…

夏公子挽着袖子提着一桶水进来,听见我的哭声显得非常不满:“干什么?!”他好凶…我赶紧把哭声憋住。

夏公子把一块热毛巾在水里搓了搓:“既然醒了,是自己擦还是我来帮你擦?”我说:“自己擦。”

“出去七天,弄得跟一头泥猴似的!”他指责我,豆豆也拿指责的目光看着我。

我抽抽嗒嗒地说:“你一定看到了吧…”

“…”夏公子弯腰用力搓手巾。

我说:“我成了人皮蜈蚣了…”我打算再次放声大哭,他将我一把搂住,热热的手巾在我的后背落了一背烫人的水珠。

我的哭声都憋在了他的胸襟中,他的胸前湿润了。等我安静一些,他的下巴抵着我的头:“看过了,不过是皮外伤,我帮你慢慢治。”

“能治好吗?”

“能。”

“真的?”我非常愿意相信他的这一句话。

“自然是真的。”

他将豆豆叫出去,回过来坐在我的床边,详详细细地问我的过去。

我为了治病只能一点点回忆了给他听。

很多事情由于刻意不去记住,在记忆里非常模糊,我记得“那个人”确实给我的背上刺过针。夏公子想了半日,说要将我的衣服打开仔细察看一下,我说:“你会不会嫌我难看?”

“多想!”他拍拍我的身体让我转过来。

我脊背上的衣服被一点点褪下来,他说:“你七天前自己看到颜色很深吗?”我点头:“手臂这里跟蜈蚣一样。”我担心着,他别一看就皱着眉头不要我了…

“看来要活了血脉,才能更清楚一点。”他自己自言自语。

我将头拧转,想看看他有何解决的办法。忽然后脑勺就撞到了床侧的石墙上:“干什…晤…”人家心情如此恶劣,他却给我来了一个狼吻!

他将我顶在墙壁上,舌头也同时顶入了我的嘴唇。我很想咬疼他,我的心情不好,我不愿意接受此时做此事。

我咬了他,他略略一哆嗦,却依然不肯放松。

我反而心疼了,不忍心让他被我咬得太痛,这世上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我略微放松,他就猖獗了起来。我此时正打算擦洗身体,衣衫也没扣紧,一下子就被他打开了。他的手按上我的肩膀,掌根按住了的胸。他也显得很激动,鼻子里的热气简直要将我给烤熟了。

我像一只被剃了毛的山羊,被他从衣裳里拖出来。我的感觉非常糟糕,我拿手捶打着他:“不…嗯…不…”

我们之间这点事情,我平时都非常配合的。

对于我此时的不配合,他反而越发兴奋。我们的床榻边就是石壁,他顺手将被褥往石壁上一推,以深吻将我牢牢钉在了石壁上。

我蜷起膝盖,始终在不住挣扎,不让他进入自己的双腿之间。

夏公子非常生气,他索性什么也不做了,就含住我的嘴唇口舌用力吸吮,我被他吸得昏头昏脑,跟中了毒一般眩晕。我糊里糊涂拉住了他的头,本来是打算将他的头从我脸上扳走,不知怎么,顾了上边便不曾顾到下边。我忽然觉得双腿被他握住,他无情而有力地将我狠狠打开。

我赶紧咬他柔软的嘴——怎么可以如此对待我?!

下面却忽然一下子被刺入,填充地紧实,我正要咬下的利牙忽然松开,嘴里的拒绝生变成了一声无奈的尖叫。

他也猛然一贯而入到了最深点。

我曲着背大声喘息,他并不放松我,仍然压着我的腿。

他慢慢地用力地一次有一次顶着我,几乎将我的背都顶入了墙壁。我本来要卡他脖子,扯他的头发,却只能抱着他的肩膀一边哭一边叫…

——真过分啊!

对于一个心灵受伤的女人,用如此缺乏温柔的粗暴方式对待…

事毕之后,我气喘吁吁地趴在他的胸口,小事歇息。

他轻笑着说:“十七,你别出这种声音,我会忍不住的。”

我哭:“你忍不住关我什么事情?”

“自然与你有关。”他的手已经探入了我的下面,我又只能哭了起来…

如此回合了几次,我瘫在他的身边,他也没力气。

休息了一会儿,他支起身体,将我后背的被子推开。我因为被他弄得太过舒服了,有点头脑糊涂,模模糊糊地说:“别掀被子…冷…”

“十七啊。”

“你身上不是蜈蚣,”他的手指上在我身上掠过,又凉又痒,“是地图。”

我翻身抱住他,把夏公子压下来:“不行了,我又有感觉了!”

“别,让我再看看。”

“不给看!”我本来对压倒他没半点兴趣,谁让他将我刺激了?这一回我咬住他胸前的一点,又狠狠掐了掐他的腰,他吃痛笑着“嗯”了一声:“不担心自己难看了?”我一把捏住他的下边,让他顿时说不出话,只剩下喘息了。

他的眼睛梨花带春水,两腮染满胭脂色,嘴角勾起看着我的笑容令我安心。我变成蜈蚣人也好,变成地图人也罢,大约,在他眼里我就是他的赵十七…

——唉,早知道如此,以后要记着,不管遇上多大的事情也不要离开他。直接将夏公子拖到床上睡一觉,就天高海阔了!

沙漠之眼(2) ...

我身上最近生了怪毛病,只要碰触热水或经历了比较激烈的体力运动,就会长出“地图”来,我的手臂上就是一条山的山脉,我的背后据说更多…好沮丧…难看死了。

我请夏公子务必将此事解决,他虽口中安慰我,却明显对此束手无策。我想起“那个人”在岂兰崖的山洞中留有一些她比较看重的书,说不定能够有什么转机。我便将这个提议说给了他听。

“岂兰崖?”夏公子皱起眉头,“那岂不是又要回去?”

我知道他不愿意再见那位君大姐,他不愿意我还不愿意呢!谁知道他们当年怎么回事情?

夜晚的天空,连星子都甚少,这是我们最喜欢的晚上。最近我的身上有难看的花纹,所以我只跟他黑夜办事,还不许让月光漏进来。

我们两个在黑暗里,头并头对于我身上的问题进行了商量

“我们去岂兰崖找一回。”夏公子决定了。我点头了:“早该如此。”决定做出,夏公子倒头睡觉了,被褥摩擦中,我感觉得到他将被子整齐地拉在身上。

我挪过去一些,将头发在他的肩膀上蹭蹭,心中忧郁道,“夏公子,我真的很命苦…又摊上这一搭子事情。”暗处传来他忍笑的声音,我知道他在嘲笑我。

我愤愤然质问他:“我不命苦吗?你看我被毁容了!”

“好了好了,我还越来越老了呢。”他毫无诚意地安慰我,“你丑点更好,免得嫌弃我。”

好吧,三十出头的大叔是有点老了,可我也不小了,也要二十多岁了。真不知道他这种无趣的念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此时,夏公子将手臂伸到自己的肩膀上,抚摸着我的头发。他说:“没关系,我们一起慢慢解决。”他将我搂住,“早些睡觉,明日趁天黑摸过去。”

“嗯。”我伏在他的身边,趴着将自己的大头摆在枕头上,忽然又抬起头:“你发现没?豆豆总是不长个儿…”

他将我摁回被窝中:“睡觉!”

我嘟囔着:“给他找点什么补补身子才好…”

“睡——觉!”

他的声音有点故作威严。我又不怕他,何必装出这付唬人的架势。别以为我不知道哦,某人其实身体敏感地很,我伸出食指在他肋骨底下轻轻挠了挠…

忿恨交加的声音在我头顶炸响:“睡觉!”

真是,月黑风高好办事,这点小脑筋也不会动。我将手抄下去:“夏公子,其实我精力很好,晚些睡也无妨得很。”我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明日一定不误事!”

他呻吟一声,胡乱推我:“你还记得明日?我不希望南煦认出我,还要入军屯,你就少生一些事情出来吧。”

他的手指推在了我的脸上,我颇觉无趣地咬住他的手指,由于我的手指没什么感觉,每一次他都会有一点小小的哀怨,所以我便开始了我的咬手指生涯。今日他让我不满足,我的尖牙齿在他的指根磨了磨。

“呼啦”一声被子掀过来,四下里安静了下来。

我躲在黑暗中笑了,我知道马上会有不安静的事情发生了…

次日清晨,我们开始向漠北的南煦边境出发。

这些时日,北祁与南煦正式开战,边境上分外肃杀。一路所过之处,犹有硝烟弥漫。

夏公子的目光开始沉重,他甚至开始带着我故意绕开那些仿佛就近在咫尺的战场,直奔岂兰崖而去。

可是,在一个四处有交战的大漠之路上,岂能避开战争狰狞的面目?我们一次又一次远远看到残破的军旗,看到盘旋而下的乌黑秃鹫…忽听得远远出来一声战马长嘶,我们忍不住回头看去。

一匹不知从何方战场上走失的孤马,在长河落日那古铜色的光辉中,凝固着一个凄凉的背影。

我拉住马缰绳停了下来。

夏公子心不在焉地走出一丈有余,才发现我落了单,遂又回过来:“为何不走了?”

“天黑了,”我懒懒淡淡,“我累了。”

“昨日跟你说休要如此过分,”他开始抱怨我,“才一天的路程你就不行了,你不想早些消除身上的怪图了吗…”他发现了我的过分无言,重新将目光投到我的脸上。

我微微笑着,他说:“怎么了?”

“我不想去岂兰崖了。”我将马头转回来,“我记得她是个谨慎之人,既然将书封起来,则一定无人打开。”

“别说得如此肯定,”夏公子拉住我的衣袖,“我会想办法慢慢打开的。”

“那里如今已经是军屯了,且又在战时,我们两个外人如何进入?”我继续说服他,“夏公子,你想想看,我身上既然是地图,会是什么地图,难道你不在意吗?”

“…”我一句话一说,夏公子好久没说话,也不肯走动。

反而是我走过去将他拉过来:“做什么?如果你要,我是愿意帮助你的。”夏公子的睫毛垂在眼睑上,夕阳的余晖将他染成淡红。我左右看了看:“天也黑了,不如找个地方安歇下来,我们再商量?”不由分说我带着他向一块石头走去。

夏公子忽然挥手一鞭,向着岂兰崖的方向而去,我只能追上去,跟着他一起来到了我们生活过的地方。

漠北这些日子战事真的不断,远远看去,岂兰崖上方黑烟徐徐,旗帜飘扬。土墙上的士兵脸上布满尘沙,神色疲惫。我们两个仗着地势娴熟,语言相通,很快便打昏了两名士兵混入了岂兰崖。

岂兰崖里面经过了一些改造,大体仍然没有变。我们假借巡逻查物顺利地来到当年“她”藏书之处,夏公子手臂摸在墙壁上,一点点寻找着打开的可能性。

我却悄悄将我触摸到的机关一把按死。

我知道,他一路上看到尸殍遍地、战马孤魂,心里非常不舒服。既然我们非常有可能拥有着“沙漠之眼”的地图为何不好好利用呢?

夏公子转头看着我,我看到了他目光中的无奈和难过。我拉着他的手:“我们走吧。”

来到岂兰崖外,站在茫茫沙漠前,我说:“既然找不到开关,强行打开里面的藏书也会灰飞烟灭的。”

他比我更熟悉这里面的窍门,夏公子果然无话可说。

好久不曾回漠北,此处的天空也是染着血色的深紫色。

听说,北祁与南煦已经正式开战,也听说羯库与苍木都有了异心,还听说之蓝国也有动向…

我们歇了一天,第二天便向暂住区回去了。

路上,夏公子告诉了我一个关于他身世的故事。

夏公子并非夏侯爷的亲生之子,而是他从民间买来的一个婴儿。夏老侯爷当年为了避祸娶了公主以后,因公主不能生养,而不能有孩子。他的爵位乃是世袭,没有后代则将自行擢除。

夏侯爷不甘心从此退出政治舞台,一次偶然外出在一户人家中看到其男主人与自己容貌有些许相似,而其膝下稚儿一双眼睛酷似其父,便花重金匿名买下带回了家中。

为了夏公子能够世袭侯爵,他伪称夏泠是他的私生子,又有公主的从中帮衬,夏老侯爷顺利为自己寻到了一个接班人。他悉心培养他,请人教授他文武,还在他总角之岁,便开始策划让他以“文名”扬名岚京,吸引皇家的注意力,铺平他入仕的道路,以便来日辅佐王朝的复兴。

随着夏泠的成长,对于父亲加诸在他身上的诸多要求深感厌烦,于很年少之时就远离了府第,去各处浪荡。君莫忘就是此时出现在他的面前。那时他只知道她是父亲故交之女,与她一起行走江湖非常有趣。

对于一个纯情而叛逆的少年来说,君莫忘的确是一个满足他任何年少幻想的人物,至少在那时候,他确实非常喜欢与她在一处。却不知,自己仍然牢牢被握在夏老侯爷的手中。

夏侯爷因年长去世那年,夏泠仍然没有做好为南煦换帝不惜一切的准备,直到父亲告诉他的身世。老侯爷说:“泠儿,你非我亲生,父母尚健在人间,混沌于此末世。若北朝倾巢一覆,安有完卵?”

夏泠此时已经是天书楼的宗主,他带着自己的身世之谜,试图寻找出自己的亲人。

他掌握了天下最完备的信息之楼,依然无法寻到自己最想寻到的人…

百番寻觅无踪影,夏泠望着岚京城外的潇潇风烟。

虽然生者永隔离,他却知,在这茫茫人世有他亲身的父母兄弟,他们尚在在红尘之下寻觅一口生计。他或许此生真的不能找到他们,却能够以自己的臂膀给他们留一份安居乐业的可能。

如此,夏老侯爷人虽死去,他的无形大手始终控制着他的每一个步子。夏泠走上了夏老侯爷为其设计的人生道路,完成着他未竟的心愿。直到自忖可以有所交代,才开始与我一起过他自己喜欢的日子。

“如果没有当初将我买到岚京,我如今应该是一户庄户人家的男主人,养一头耕牛,娶一房媳妇,生几个孩子,种田养花,看南山日落。”夏公子坐在漠北的枯索之地,回望那个他难以忘记的江南风光。

我也一直觉得他的避世有些奇怪,此时听完长舒一口气。

一个盛年男子面对千锤百炼的艰难可以视死如归地坚持初衷;面对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又能淡泊退出。

原来,于他而言,悠然南山下,本来就是他应该拥有的生活。

“我们去找沙漠之眼吧?”我握住他的手,“助你活着的父兄,能够继续安享人生。”我说,“顺便去看看,那里是否有帮助我去除身上地图的方式。”我突发奇想地问他道:“等我们回来以后,不如生个孩子玩玩?”

他古怪地看了我一眼。

沙漠之眼(3) ...

我对我家的夫君,夏公子有了抵触情绪。所以,我这几天都是臭着一张脸来来去去的。

我臭着脸站住脚,臭着脸哼一声:“么事?”

“过来吃花生。”他邀请我,我不睬他:“不爱吃花生!”

“我用蔗糖炒了炒,似乎更加香甜了。”他诱惑我。

我寒起臭脸,坚决不靠近他一尺距离以内:“讨厌吃甜东西!”

豆豆咯吱咯吱咬花生,我咽一口唾沫,悻悻的走出去。

我们两个最近弄得关系如此僵化是有原因的。